六翼天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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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自己的小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电脑一尘不染,真是难为他们打扫得这么彻底。我看着以前的窗纱,闻到房间里有一股潮湿的味道。
回来是因为参加一个婚礼。还有外公外婆要看,妈妈爸爸要看,如果还有剩下的时间,则交给工作,拜访一下客户和作者。大致如此。
婚礼是张庭的。她给我们家打电话,问到了我北京的号码。她就寄来了请柬。上面喜气洋洋地说圣诞节在海伦宾馆摆酒席。我想我完全可以不来,因为我们一直都没有消息往来,而我又在北京。
《二十五岁》第五章1(2)
可是思念真的就那么涌现出来了。在北京,从老过的杂志社退出来,跳了两个杂志社,最终接手一个时尚杂志,从一个小编辑做起,半年前,主编带着几个人去了另外一家合资性质的杂志,薪水翻倍,所以我就一下子成了最忙的编辑,差不多有两个月,一直忙于改版的工作。尽管这样,由张庭的声音和请柬扯出来的上海情结还是欲罢不能。一时间,发现自己真的很想好好吃价廉物美的上海菜,坐在装饰漂亮的小饭店里,然后去湿润干净毫无风尘的小路散步……也许是因为生活毫无波折可言,思乡才成为最主要的情绪。
张庭还是像那次过生日时一样,在电话里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啊,带过来,我包来回机票。”我说我没有。她说:“那你过来我分你一个。”
看似什么都没变,仅是熟悉而已。
她已经不在酒店做公关了,而是去了一家公关公司,代理很多大品牌,就是这样,嫁给了一个时装代理商的哥哥。那个男人拥有好几个牌子的代理权。而他的哥哥,是直接管理那些专卖店的。当然,是做代理商的弟弟更有钱。可是弟弟已经结婚了。哥哥要比张庭大大约十一岁。
婚礼就在第二天。我好好地化了妆,穿了一套薄薄的呢子西装套裙,裙子的开叉在正中间,走路的时候露出膝盖,穿了日本朋友带来的黑色丝袜,有紧绷绷的光泽感,脚下的鞋子是细跟六公分的Bally。因为瘦,所以西装的腰带非常别致。虽然是薄呢的质地,但是因为内里只穿一件羊毛莱卡的黑色长袖,所以非常贴身。而头发,很简单,直发,削得很薄,前额的头发将近遮住眉毛,旁边的细细碎碎,直到脖颈。其实是因为在养头发,所以才这么修出多层次,一旦用定型水打湿,看上去是蛮舒服的,低调,但不至于颓废;简洁,但不至于单调。我把头发染成极淡的栗子色。那天化妆,很清淡。只是眼影比较深,smokyeyes。在婚礼上,这样的装束其实有点过暗。像MaxMara黑白广告上的味道。
妈妈在门口仔细地打量我。我笑笑,问她,怎么样?
她却问我冷不冷。
我在车子里想,去参加这个婚礼,简直就是一次工作。说不定可以和这些代理商认识,以后方便在上海多做一些选题。投入一个工作的最可怕之处,莫过于把任何事情都和工作扯上关系。而那个代理商手上的客户的确非常有诱惑力。
我到了宾馆。那是一个很开阔的大厅,上面完全是开放的,可以看到大楼的顶层那个玻璃天窗。这个大厅以上的楼层都是客房,围绕成圆形,往下可以看到灯光璀璨的宴会厅。她和丈夫光鲜灿烂地在入口处,正在和别人照相。看到我,张庭那张刷成雪白的脸一下子夸张起来,她惊呼着,我们小心地拥抱,她的礼服下摆非常庞大。她说,你怎么瘦得这么酷啊?
这不是一个非常家庭化的婚礼,亲戚都安排在内里的包厢,外面大厅里的,都是一些同事或者同行。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并非很雀跃,带着一种公事化的表情。我觉得这样很糟糕。我和张庭其实没有什么感情。我们一起疯过,就是这样。我们还都是沈越的女朋友,虽然当时我不肯承认。我想这样的场合,一定是不会见到沈越的。
但是小姐领位就那么准,一下子把我领到沈越的身旁。我看到那张桌子上,基本上都是张庭的同学。好几个人都脸熟,可是名字却一个都叫不出来。
沈越坐在那里,笑着点点头,很持重的样子。我们彼此打量着,并不说话。后来,来了一个时髦的女子,坐在他的另一边。他才说话,说这是我女朋友。我说,你结婚要告诉我一声的。他说,只要你不失踪我就告诉你。
这时响起了婚礼进行曲。一切仪式开始上演。我们都保持微笑,默默地听,默默地鼓掌。那个主持人非常搞笑,知道张庭和这个男人之间的故事,人们听得懂所以哈哈大笑。可是我不懂。
沈越轻声地陪我说话,“这是她的第二场次了。第一次是专门的家庭盛宴,那天张庭的老公喝到彻底不行,闹洞房玩儿尽了通俗把戏。”他看着远处的新娘子,她刚换了第二套礼服了,薄如蝉翼的紫色纱裙,将整个背露出来,腰身掐得很细,下面的群摆层层叠叠,直拖到地面。他突然问我,你什么时候结婚呢?我说我不知道。我看他的脸,肌肉已经有点松弛了。我总是觉得已婚男人给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松弛。那种属于年轻的紧绷绷的感觉不见了,没有什么从那种肌肤里爆发出来了。
我问了些关于他女朋友的事情。她在一旁回答,我们隔着他,非常有礼貌。出乎我意料的是,那居然是一个幼儿园老师,谈吐之间足够有礼节,却也很苛刻,是那种不容易交流的类型。我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她在一个宾馆大堂演奏钢琴,那时她刚刚工作,晚上打工,弹琴。我在大堂做助理。就这么听了几天,每天看她一个人文文静静的,一个人收拾好东西回家,还会把口红抹掉,就喜欢了呀。”我们都笑,真单纯。
“看到好的,一定不要错过。否则后悔的总是自己。你说对不对?”这是沈越的总结。
“人家栗云那么有主见,一个人在北京创事业,还要你教?”他女朋友轻巧地一笑,挑了一块西瓜,继续说:“那些时尚的杂志都要教别人怎么化妆、怎么恋爱、怎么留住爱人,还有怎么处理三角关系、办公室恋爱……多得不得了。人家都做主编了,自然是什么都懂经的啦!”
《二十五岁》第五章1(3)
“怎么可能?我们做杂志的既没有时间玩儿爱情游戏,也没有财力物力精力去买那些大牌子衣服。累得要死,只是为了让读者看着眼红。”
“栗云啊,你自己不谈恋爱,怎么去做那些文章呢?”沈越突然问,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这是一个刁钻的问题。我仅仅在“时尚主题”和“情感话题”中锻炼自己的爱情观,却不敢承认自己竟然没有一次真正的恋爱。我有时想起我想成就一个男人和一个爱情的誓言,觉得已经力不从心。我会一次又一次想起小姨,我相信她是为了成全我,才离开的。但是她究竟成全了什么呢?
“我不写。编辑出题目,作者交作业。”我也去抢了一块西瓜,一口咬掉那个三角的尖头。他作恍然大悟状。这时,张庭换了第三套衣服,正在朝这个桌子走来。他们拿着香槟酒,彬彬有礼。和这一桌子的老朋友都逐一碰杯。
“栗云,不要逃那么远,杂志上海也可以做。北京那个地方,对皮肤不好。你快点儿回来,我真的分你一个。”她显然还想多说,可是下一桌宾客在叫,她被老公拉过去了。
我坐下来之后,觉得今日事已毕,可以撤了。临走,还需要问一下:“谁给我她们现在的联系方式?”有一个熟人报给我听。我拿手机记下来。那是她们宿舍的一个女友。她问我:“你走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有认出你来!你大概把我忘记了吧,我的床靠窗,在范笑阳的下铺。”
我一愣。是啊。范笑阳。没有她,也许就没有这场婚礼需要我参加了。
“笑阳怎么样了?”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她耸耸肩膀。我们彼此一笑。
然后我就起身要走。沈越也要走。我说:“对,我们是同路。”
“不同路了。老房子卖掉了,买了新房子,但是还是要送你回家。”
我们一起走了,他坐前排,我和他女朋友坐后排。一路上谁都没有怎么说话。我悄悄打量他的女朋友。最后下车的时候,沈越也钻出来,他说:“我坐到后面来。”
于是我和他面对面,单独的,他的眼睛在我的脸上逗留许久,突然伸出手来。我居然本能地想躲开。为这个冲动感到很难过。
“一个人开心点,在外面当心点。”他以一个中年男子式的关怀口气对我说。然后我们握手。我们就没有说再见。
《二十五岁》第五章2(1)
和家人相处的每一天都是平静而温馨的。当然我们会谈起小姨。她给外婆和妈妈打过电话,就在几天前,因为冬至的到来。我说我和她已经没有联系了,她是不是回了G岛?妈妈颇为奇怪,她说,你们怎么会没有联系了?一起在北京的呀。
我一时语塞。
“是不是你搬家了以后没有通知晓桐啊?”
“是,是这样。我太忙……都没有留意。”
“她打电话来,好吗?”
“好像挺好的。她结婚了。和那个岛上的房东终于还是结婚了。这样也好,这么多年,毕竟有感情的。那种一见钟情啊……”妈妈使劲摇头,“不牢靠的!”
“阿贵终于还是追到她了!”
“对,你见过的。说说那个人怎么样?”
“那个人比小姨小,小挺多的。但是人非常好的!什么都为她着想。在北京的时候还打电话来问她要不要新茶叶呢!”
“妈妈,怎么样,还不错吧!”妈妈转过头,对外婆说。外婆点点头,没有什么表情。
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话题立刻转向我的恋爱问题。我想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说,“等确定了再说吧。着急什么?”
“你看人家张庭。”
“人家的老公大她十一岁。”
“那不是和以前大阳差不多。人家挺好的,你不知道哪根筋搭错,说断就断。”
“别提他了。他的确是个好人。但是我不喜欢他。”
“喜欢?可以培养的呀!你看晓桐,以前那么张扬,现在还是嫁了人,还是嫁了一个岛上的土著居民!”
“不要这么说人家!阿贵不是土著。真难听。”
真是的,身边的人一下子都变成了榜样。按照我妈妈的逻辑,我真是“看”都来不及看,学哪个都比现在强。
圣诞节过后,杂志社那边打来一个电话。说上海有一个慈善艺术拍卖,要我去参加一下,那里大多数是圈内名人,算是千禧年的一次重要的社交活动。因为我们杂志是月刊,关于千禧年的专题早就提前做了,这些活动只是留一些消息资料,放在下一期用的。
那个元旦,可能是最热闹的一个元旦了。1999将变成2000。人们想了各种方法去庆祝。舞会、PARTY的邀请函一张接着一张。我逃离北京,也有这个原因的。可是既然上海有活动,那么就去吧,反正也是闲着。
拍卖活动是在12月30日下午。
我还是穿着那套衣服,带来上海的衣服本来就不多。不过不是smokyeyes,相对来说,这次的比较亮,头发打湿,拢到耳朵后面去。我不习惯买很多衣服,而是买一些可以打乱了穿,但是依然很服帖、质地优良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