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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傅彪夫妻二人合著传记:印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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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有什么事您跟我直说。”彪子很敏感。
  “只要是肝里的事儿咱就不怕。”我看着沈教授,话却是说给彪子听。
  沈教授笑笑,拍了拍彪子的肩膀,让我们先回酒店,说他会稍晚些过来。
  刚到酒店,沈教授的电话便打过来了:“秋芳,不太好,可能是复发了。你先别告诉傅老师。”电话那头语气很沉重。
  半年的接触,彪子和沈教授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沈教授是外向的,尤其是与彪子有了感情以后,很难再像对待一般病人那样冷静。我从他的表情里已经读出了部分答案。
  “谁的电话?”彪子见我发愣,追问了一句。我几乎想也没想,直接说是沈教授,他在等放射科主任看片子,中午过不来了,让咱们先吃饭。
  这半年的磨炼让我觉得自己可以当编剧了。
  彪子看看我,并没有再追问。他沉默了片刻,催着我先去餐厅点菜,他和王老师随后就来。
  在餐厅,又接到了沈教授的电话:“秋芳,这事儿不能瞒了,得马上接受治疗。我准备告诉他,你觉得他能承受吗?”
  “我猜,他已经有感觉了。”
  果然,彪子把我支走以后,对王老师说了他心底的准备:“我不怕,大不了我再换一个!”王老师告诉我他说得很轻松。
  晚上,沈教授来了,往椅子上一坐,直入主题:“那我说了啊。”
  彪子面对沈教授:“您说吧。”
  “傅老师,复发了。”沈教授语气很平静。
  “在哪儿?”彪子并没有一丝迟疑,他端坐在沙发上,眼睛紧盯着沈教授。
  “还在肝内。明天一早回北京,立刻住院全面检查,然后拿方案。”
  沈教授很果断,他已经替彪子推掉了第二天天津电视台对他俩的采访,并通知武警总医院安排好病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彪子对沈教授已经产生了心理依赖,治疗过程中遇上任何问题,总是一句话:“我听你的。”这次也不例外。当听到沈教授亲口说“复发了”,彪子的眼神一下黯淡下去,不过只一秒钟就重新振作起来。他招呼我给沈教授叫份晚餐,自己仔细地向沈教授咨询了可行的治疗方案。
  “傅老师,别着急,我会想尽一切办法的。”
  “有你在我不急,我就全交给你了。”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像两个临战的运筹帷幄的将领。气氛显得有些凝重,但没有一丝慌乱。
  彪子一向信不过我的驾驶技术,第二天回北京,仍然是他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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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署“生死单”(1)
回到武警总医院,医生给彪子服用“美施康定”。那是给恶性化程度很高的肿瘤患者用的止痛药,对胃肠道刺激很大,会让病人不停地呕吐,但止痛效果很好。
  彪子用药后,每餐饭都止不住地吐。他并不害怕,吐完了再吃,他要保存体力应战。
  沈教授为了制订最完善的治疗方案,跑遍各大专科医院,找各个学科的专家征询。
  我和彪子感觉很踏实。有这样一位顶级的专家为彪子跑前跑后,周密部署,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从影像学角度来看,再次换肝还是有希望。国外有这样的病例,换完一次,一个月后再换,让血液过滤一下,预后效果不错。
  沈教授起初还怕彪子不能接受,迟迟疑疑地提出这个方案。而彪子在他面前一向没二话:“好,我听你的。”
  手术定在四月底。
  这时候,彪子又给沈教授出难题了:作为电视剧《大清官》的主要演员,他与投资方签署过一项协议,此间要在成都电视台为该剧做宣传。他觉得答应的事情不能爽约,更不能辜负了等待他的观众。而我的心情可想而知,简直是“敢怒不敢言”,只巴望着沈教授能替我阻止他的冲动。可但凡他想做的事谁能拗得过呢?
  4月19日,彪子发着低烧,我们还是飞往了成都。
  聊到节目的流程却大感意外,本以为是为《大清官》播出而做的专题节目,没想到主题叫做“傅彪篇”,彪子有些不悦。他是为了那一纸合约才千里迢迢抱病而来,如果是为了宣传个人,实在没有必要。“我希望能放大电视剧本身,而不是放大我自己。”于是,我们在饭桌上和编导们紧急协商,把节目提纲做了很大改动,终于达成一致。
  节目组的编导为了让他多睡会儿,把录制时间定在了20日下午,彪子坚决不肯,他说:“一天的工作就应该从一大早开始。”
  那天,他很早就出现在演播厅,和主持人对词。主持人年轻,难免紧张,彪子拍拍他的肩:“没关系小伙子,傅老师相信能跟你合作愉快。”
  开场前他一直流汗,手在不停地抖,编导们看到他的状态都非常担心。为了宽大家的心,他一个劲儿说:“没事,没事,你们给我准备一条大毛巾就行了。”他拿着“面瓜”经常搭在肩上的那种大毛巾,不顾我焦虑的目光,精神抖擞地上台了。
  长达一个小时的节目,彪子挥汗如雨,他却始终笑着,现场的气氛在他的带动下十分活跃。
  我坐在观众席上定定地望着他。看他那么开朗、那么乐观,每一个在场的观众都感动了。有谁知道他当时的病情呢?有谁知道几天以后他又将面临第二次手术呢?有谁知道他能不能顺利地走下手术台呢?有谁知道这是不是他录制的最后一台节目呢?又有谁知道他克服了怎样的心理压力而以微笑示人呢?
  我的心如刀割似的痛,任凭泪水悄悄地滑落……
  4月24日,我们跟随沈教授回到了天津,那里有他的“精锐部队”,他们将为彪子做第二次肝移植手术。
  4月27日早上7点,彪子的病房已围满了人。志诚向来不肯起早,那天也破了例。后来听说他只为两个人起早,一个是他女儿,另一个就是彪子。
  

签署“生死单”(2)
彪子看上去挺平静。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劝他别紧张,他说:“你们看我紧张吗?跟上回一样,睡一觉就出来了。”
  那时他靠在床上,大家围成一圈坐在他身边,而我照例被叫出来到医生办公室做术前签字。这是第二次在手术单上签字了。
  第一次我曾被吓得魂飞魄散,手术单上的条条款款触目惊心,说它是“生死单”也不为过。那一次,我不敢自己面对,是国立哥陪我一起去的。医生一条一款冷静地念着,每字每句都像鞭子抽打在我心上,只听了两条便已泪流满面。面对那么多“有言在先”的危险,直想打退堂鼓。国立哥安慰我,告诉我即便再小的手术也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惯例。我这才哆哆嗦嗦拿起笔,透过模糊的视线,在空白处签了字。一笔一画重似千斤。
  这一次,我已不再像第一次那样脆弱,看来人都是可以被锤炼的。我匆匆扫了一遍条款,见与过去没有大的出入,便习以为常似的签了字。
  大姐和我叮嘱沈教授,如果发现其他病灶,便把肉眼可见的全部切掉。我们知道沈教授一直怀疑癌细胞已向右肺转移了。
  回到病房,那里依然挺热闹。彪子浅浅地在笑,但看得出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是不愿大家为他担心罢了。
  所有的女同胞都抢着和彪子拥抱,彪子开玩笑说:“芳芳,你就眼看着她们占便宜?”我也笑了:“我要收费了啊,拥抱一次五块钱。”大家笑作一团。
  方圆一边拥抱彪子,一边吩咐文林:“快,给芳芳五十。”
  彪子说:“你怎么哄抬物价,五十块能抱十次。”
  “哟,我听错了,那你还欠我九次。”
  彪子嘿嘿地笑:“攒着,攒着。”
  这时候,麻醉科主任来了,大家知道他是来接彪子去手术室的,空气一下凝固了。
  彪子说:“等会儿,您让我抽口烟。”
  他仍然坚持要自己走到手术室。
  这条路很短,从病房走到楼道中央的护士站,再乘电梯就可以直达。而我心里还期望着能像上一次在武警总医院,可以送他长长的一程。
  路上没有人说话,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他也握住我的。一群人挤进了电梯,一眨眼,手术室那一层到了。大家刚准备下电梯便被制止住,原来,亲友只能到此止步,出了电梯就是手术室了。
  大家傻傻地愣在那里。我只觉得浑身的细胞在缩小。我拉着彪子的手不放,彪子也不再羞涩,一转身把我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令我有些窒息。
  我在哭,所有的女人在哭。半晌,彪子捧起我的脸,用大拇指抹去我的泪:“好好的,等着我回来。”我抬眼看着他,他的眼圈红红的,潮水似要往上涌。
  此刻他坚定地一转身,走出了电梯。
  “彪子,挺住啊!”志诚把头探出电梯外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彪子没有回头,把右手举起,算是打了招呼,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一个蹊跷的电话(1)
第二次手术过程极其漫长,彪子上午10点半进手术室,第二天凌晨3点半才推出来。
  沈教授中午12点打来电话:“秋芳,我开刀了啊。”我的心从这一刻起被吊了起来。
  我瘫在沙发里,方圆拉着我的手坐在我身边,不时给我端水,擦眼泪。她的包里揣着“牛黄清心”,看我挺不住了,就随时塞一丸在我嘴里。后来才听她说起,就在我去医生办公室签字的时候,彪子把她叫到身旁:“方圆,我进去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这几个小时芳芳最难熬。”方圆连连说:“你放心,你放心,我寸步不离开她。”
  真的难熬啊!我不住地看表,按照上次的手术时间推算着现在手术进行到哪一步了。最怕听到电话铃响。手术前沈教授一再嘱咐我:“第二次换肝是非常规手术,难度比较大,时间会长一些,千万别着急,没特殊情况我不会打电话。”
  上次手术进行了12个小时。我想,如果这次十三四个小时能下来就算是顺利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没有电话。
  四个小时、五个小时过去了,没有电话……
  晚上六点多,小刚和优子急火火地赶来了,大家坐在屋子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划过。朋友们在聊着什么,我呆坐在沙发上已全然不知。
  七点半,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心跟着颤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武警总医院的郑副院长从北京打来的,我猜想他一定是问候我,随即松了口气。
  “我是老郑。小妹,你可得挺住啊!”
  我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人从沙发上弹起来:“怎么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郑副院长让我“挺住”。
  电话那端变得支支吾吾:“嗯……没怎么,没怎么,手术挺顺利……小妹你放心,沈教授他们技术高超,你要注意休息……”
  放下电话,我的手一直在抖。朋友们看我脸色煞白,都转过头来,瞪眼看着我。
  “怎么了,电话里说什么?”不知谁问了一句。
  我被方圆按在沙发上,嘴里塞进一丸牛黄清心。
  “是郑副院长,他说让我挺住……”没说完我便呜呜地哭起来。老郑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事才让我“挺住”,一听我那惊愕的语气,显然还一无所知,才又把话吞回去。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而几近崩溃。
  事后,我又问过郑副院长,他打那个电话到底想说什么。他仍然告诉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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