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彪夫妻二人合著传记:印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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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喜欢的全部招呼上了。有一次我送饭晚了一些,一进门,他就一脸迫不及待:“你怎么才来呀,饿死我了!”随即狼吞虎咽起来。我开心极了,能吃是好事,能吃恢复得快。
管子拔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胆汁的引流管,他开始在房间呆不住了。可门外依然蹲守了不少记者,他只能拎着胆汁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把窗帘全部打开,想让彪子晒晒太阳。突然,窗外伸下一台摄像机,是从楼上的什么位置吊下来的。我急忙又把窗帘拉紧,摄像机和阳光一同被挡在了窗外。
阳光被剥夺了,自由的空间被剥夺了,我们很不高兴。
我真的不知道这些记者看到那样的傅彪还能问些什么!有的记者千方百计,甚至贿赂其他患者的家属搞到傅彪病房布局图,登在报纸上,我真搞不懂这么做有什么必要,这是热爱傅彪的观众们真正关心的吗?难道真的不懂吗?他们过多地打扰了别人已经不正常的生活。
彪子很豁达,他不像我们一样气愤,只是说:“这是人家的工作,他们不容易,得理解他们。等我再恢复恢复,能见人了,我得给关心我的人一个交待。”他还说在ICU病房里,曾经有一个记者手捧鲜花喊着彪哥,不顾一切地往里冲,被医生护士一把推了出去。他并没有责怪记者朋友的冲动,他说被大家惦记是幸福的,不过ICU是无菌病房,不要把细菌带进来,不要扰乱了医院的正常秩序。
朋友们开始一拨一拨地来看他。
一旦有人来,他就让我把病床摇起来,尽可能和大家坐着说话,聊手术经过,更多的是想听外面的故事。
我了解他,视拍戏为生命,伤口刚刚不痛了,心里便开始活跃起来,惦记着他那些想做而未做的事。然而我无法像他一样快乐。想到今后的治疗过程还很漫长,即便真的好了,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劳累。不过,他除了拍戏,没有别的嗜好,如果不让他恢复工作,对他来讲太残酷了。
我忍不住伏在他耳边,轻轻地给他吹着风:“以后咱还在风口浪尖上吗?”他倏地扭脸看我,不说话。“咱不在风口浪尖上了啊!”我继续试探地说。他转回头去,思索着并没有搭腔。
妹妹很有心,她从新浪网上万条网友祝福中选了一千条打印下来,订成册子,封面上写:大哥,为你祝福!为你骄傲!
我把这沉甸甸的关怀捧到彪子面前,他一条一条地仔细看:
最棒的面瓜!你会好起来!你永远的影迷。
我们全家人为你祈祷,坚信你能平安度过这个关口,早日康复。我们还等着看你演出新的电影和电视剧呢。
彪哥,影迷们为你祈祷,你在屏幕上是条汉子,相信生活中的你一定能战胜病魔。
我很喜欢你演的戏,一定要坚持住呀彪哥,我们所有彪迷等你回来。
太多的人想念你,太多的人想看到你,祝早日康复。
面对陌生人真诚祝福;彪子哭得像个孩子(2)
我最喜欢的演员,一位真正用心演戏的人,一个演现实生活的人,一位默默的影视工作者,一位观众心中的大师,祝您早日康复,加油彪哥!
彪哥,早日康复!希望早日看到你那可爱、和蔼、善良、朴实的微笑!!我们永远喜欢彪哥!大家都期待更多你的作品!相信你不会被病魔打倒,勇敢坚强地站起来!
胖子,你给我挺住!你戏瘾还没过够,我也没看够呢!早点回来,哥们都等着你呢!观众需要你!
代表悉尼华人华侨祝彪哥早日康复!!!
坚持住傅老师,全国观众是你坚强的后盾,相信自己,等待太阳。
宁可不看你演戏,只要你健康。
你为我们带来也欢乐,带来了笑声,而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祝福!彪哥,挺住!
傅彪,我在太平洋彼岸为你祝福。
彪哥:看见你生病的消息,就好像看见自己亲人在生病一样,祝你平安,早日康复!
“面瓜”,好了以后看看大家热情的留言吧,希望你早日康复后带给观众更好的作品,答谢人们的真情和关怀。
傅彪老师:你是一位我最喜欢的演员,你是用爱编织生活的人,是你告诉所有的人应该怎样去热爱生活。希望我的祝福会给你带去愉快,早些回到爱你的观众身边来好吗?我永远等待。
彪子看不下去了。他用手揉着眼睛,连连地说:收好,收好!
从发病到手术,他没有掉过一滴泪,可面对这些来自陌生人最真诚的祝福,他终于忍不住了,哭得像个孩子。有委屈、有欣慰,更多的是幸福。
那一千条祝福一直放在他的枕头下,他说这样心里踏实。
全国50家媒体作出“联合声明”,呼吁不要再去打扰彪子,让他有一个清静的治疗环境。彪子终于可以“自由”出入了。
不甘寂寞的他把胆汁袋用小钩子往裤腰上一挂,潇洒地在走廊里来回溜达——这是惟一被允许的锻炼方式,彪子借此开辟出一块属于自己的社交场所。
一见到他出来,走廊里家家户户“倾巢出动”,他在中间走,两边靠墙站满了人。他提着袋子,去和病友们比较谁的胆汁量多,还自嘲地说:“这是我自产的蓝莓汁。”碰见还没有做手术的,他就更加起劲地甩着手快走几步给人家看,说说宽心的话:“你看,怎么样,我术后才半个月就恢复成这样了。”
他满楼道寻找一个韩国病人。护士问找他干什么,他说在ICU病房的时候,最快乐的事就是听邻床的韩国人唱歌,白帘子挡着,看不到他的模样。“他一唱我就跟着唱,谁不会哼唧呀,自娱自乐呗。我得去问问他唱什么呢,是不是中国的手术费比韩国便宜呀?”走廊里立时响起欢快的笑声。
病房里谁出院了,谁情况不好,今天做了多少手术,还有多少人在排队等,他都了如指掌。医生们开玩笑说:“以后我们不用开会了,到您这儿一打听,情况全齐了。”医生、护士都成了他的新朋友。
。。
彪子快乐得像个“医疗大使”(1)
2004年9月27日,我们在病房给彪子过了41岁生日,谁也没想到那竟是他的最后一个生日。
移植科刘主任带了他的一席干将先在7楼ICU病房先点燃了蜡烛。医生、护士们把彪子围在中央,让他双手合十许一个心愿。蛋糕被切开,分到每个人手里,大家笑着,说着祝福的话。
医院的王院长、秦政委、郑副院长特意赶制了大大的蛋糕,盛满武警总医院全体官兵的祝福赶来了。我们的朋友也手捧大大小小的蛋糕,聚在6层——他手术前住的那间病房,等着他从7层下来。
自从9月2日,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手术室,还一直没有回过这里。
路依然很长,术后25天的身体还是虚弱,而他的脚步迈得缓慢而坚实。每迈一步他都会庄严地左右看看,像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踏上了归乡的路。我陪着他慢慢走着,走着属于我们的生死之路,走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去时黑洞洞看不到尽头,回时已是一片光明。
彪子一天天好起来,头发比原来黑了,肤色也更亮了。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像是年轻了十岁。
我的心一天比一天快乐。
每天早上,我们早早起床,到对面的干部食堂打来热乎乎的饭菜。伙食很简单,馒头、咸菜、玉米粥。我们面对面坐着,相视而笑,大口大口地吃。
“馒头真香啊!”彪子说,“我从来没觉得馒头这么好吃!”
是啊,他都多少年没吃过真正的大白馒头了。平时,怎么也得裹层鸡蛋炸炸再吃呀!在剧组拍戏,刚端起盒饭,剧务已经站在身边了,灯光、设备也已经准备好,赶紧扒两口就得赶着开工。要不,就是去饭店吃“大饭”,有时候一晚上要赶好几个饭局。辣的、咸的、酸的、甜的、红的、绿的、黄的,糊里糊涂填一肚子,回家再一定下神来,居然还是饿。
听着他的话,我品出的不只是馒头的香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单纯地享用过一顿我们俩的早餐了,终日忙忙碌碌,没有自我。
我们决定,从今以后要认真过好每一天。
出院以后,我们听从小姨安排住进了金融街对面的丰汇园。一来离医院近,二来离她近。
小姨并不是彪子的亲姨,而是彪子和他的“发小儿”们对她的尊称。她看着这群孩子长大,谁要是调皮捣蛋,谁的后脖梗子就免不了挨上小姨一巴掌。
小姨漂亮,更有智慧,从一个在内蒙古草原放马的知青成为兆泰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她视我们如亲人,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挑起了照顾我们的担子。那段时间,她就像是个精神领袖。
新的生活开始了,治疗变得越来越简单,每个星期我们都要跑回医院,抽血、检查。彪子每次都要回移植科病房看看,和老病友叙旧,与新病友交谈,向更多来咨询的人介绍经验,像一个快乐的“医疗大使”。
回到家里,人虽然躺在床上,心却早已飞到了窗外。他出不去,就把朋友约到家里,听他们讲拍戏的事。自己动不了,帮忙出出主意,对他来讲也挺过瘾。
可时间长了,他默默发呆的时候多起来,有点小事就会发脾气。我知道他心里难受,为的是不能工作,不能拍戏。朋友来得越多,知道的事情越多,看着别人都在充实地忙碌着,他越发起急。
彪子快乐得像个“医疗大使”(2)
每次看到他发呆,我总是柔声劝他不要着急,先把身体养好。听我这样说,他一准儿矢口否认:“没有。我没急!”
眼看他一天天强壮起来,人也越来越看不住了。往往我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把自己安排出去,去影视公司给人家出谋划策,讨论剧本,晚上笑嘻嘻地回来,进门就认错,可老也不改。尽管我心里不乐意,但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总是束手无策。
接受过肝移植手术的每一个病人都与医院有着永久的联系。术后一系列治疗复杂而漫长,调整药物,按时检查,定期做B超,即便感冒发烧都要跑回医院,找相关的医生做一整套检查,绝不能自作主张,随便吃药。
这一天,彪子又一次住进了医院,大概是药物反应,拉肚子。他开始变得烦躁不安。
有一天晚上,他想吃猪蹄,可冰箱里的猪蹄已经放了两天,我怕不新鲜了,劝他吃点别的。他不肯。我当然也不会让步。
他突然间愤怒了:跳起来推开我的手,一个人跑到楼道里,打开窗户,把头伸到窗外吹风。正是隆冬,北风呼呼的。我跑过去想把窗户关上,他猛地又把我推开。
他只穿着薄薄的病号衣,我连忙把外套给他披上,他挥手扒拉到一边,头和身子愈发伸出窗外。
我哭了:“你想吃就吃吧。求你别这样折磨自己。”
他一下爆发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他妈这样活着算什么!”
他一半是针对我,一半是针对自己的生活。我知道他心里最难过的是什么,“猪蹄”只是导火索而已。
他不听劝,我只能陪他在风口站着,反复地无助地说:“求求你,回去吧,听话。”
过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被我连拉带拽才回到了病房。半晌,他慢慢地说:“对不起,可能是药物作用,心里的火一直往上顶。我觉得自己窝囊极了,放着那么多事儿不能干。”
我看着面容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