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非-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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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在树下,有些惊慌地看着他。
“这就是独孤秋拚死也要从王爷手里要过来的人吗?果然有点意思。”他淡淡地说,言语间的轻巧让我断定,这人应该是有些身份的。
我看着他,只是沉默。
“云落尘的姿色和泼辣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只觉于传言太不相符了。”他仍然波澜不惊地说着,我却听不出他的目的。就好像他自己也不很确定一样。
所以我只是笑笑,只能笑笑。
“这样笑起来倒是有些寂寞,怎么,独孤秋毕竟只是个侍卫,还是比不得王爷吧?”
一直不说话,也许会怠慢了他吧。虽然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语言来。
“你是他的朋友么?”我轻声问道。
“嗯?”他有些诧异地望着我,我的手还在弦上,静静地停在那里。
他忽然又笑了,“这样就把话题转给我了,看不出来,还挺厉害啊。”
“若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我低下头,躲避着他的目光,这个人的目光太过清澈也太过锐利,直觉不是个我能应付得了的人。
“尘儿,他是这样叫你吧。”他忽然又温和下来,收起了眼中的探寻。
我点点头。
“给我弹首曲子吧。”轻声说着,就这么闭了眼睛。
我想了想,指尖轻动,乐符流泻而出。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
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
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
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幸运的是我曾陪她们开放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这是我喜欢的,很适合此时的心境。
“这是你写的?”他渐渐睁开的眼中,有丝无法捕捉的惊艳。
“当然不是,”我笑了笑,“只是听过,喜欢,就记了下来。”
不远处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是哪个仆人回来了。
“我走了,以后会再来听你唱歌的。”他微笑着说,那种光芒在午后的艳阳下更觉夺目。
我来不及回答,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篱笆墙后。
凌波微步吗?看来传说中的轻功还是有这么回事的,我笑着眯起眼,继续弹起下面的一节。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
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
春秋和冬夏
意外的访客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被一个突然来访的女子打破了。我一直知道她的存在,只是一直在刻意地忽略着。
她走进院门的时候,我正在树下石桌前读书。桌上一杯清茶,散发着秋天的味道。周围堆积着梧桐和红枫交错层叠的落叶,很是漂亮。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我抬起头。
“请问独孤秋住在这里么?”干脆的年轻女子的声音,一张并不出众的脸上略施粉黛,身着蓝底白花的布裙。发髻盘在脑后,是已婚妇人的打扮。
“是的。”我静静回答。
“你这奴才怎么当的?来了人也不知道招呼一下。”底气明显足了起来,眼中却有丝很难捕捉的惊慌。
我冷笑,她第一眼看到我时突然沉下去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而此刻却开始自欺欺人了。
“我不是奴才。”我淡淡地说。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开始有些歇斯底里。
“如你所想。”我回答。e
“贱人。”一个巴掌理所当然地扇了过来,我侧身避开。当年怎么说也是校队的主力,总不可能被一个女人打到。
“你……”她脸色发青,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我叹了口气,“何必呢?是我总比是别的女人要好。”
她愣了一下,虽然激动,显然这句话还是听了进去。我不能生儿育女,这应该是最让人放心的一点。她永远是独孤秋的正房夫人,这位置怎么也不会变的。
“他要怎么样,你我都没有办法不是么?所以你在这里为难我也没有什么意思,总会有这么一个人的。”我补充着,一边开始感叹古时女子的贤良淑德。放在现代,眼前这位早就该爆了。
她站在那里有些发呆,虽然故作镇定,眼中渐渐扩大的阴霾还是流泻了出来。我不禁有些唾弃自己,这算什么事呢?
“你在屋里等吧,他晚上回来。”我收回目光放在书上,一直保持仰视的姿态实在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听到脚步声消失在屋里,我又叹了口气,合上书页。方才到现在,大概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吧。此时的我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心智,这样尴尬的境地也难为我还能保持常态。
“看来,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呢。”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蓦然回首,却是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位白衣人,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有些疲倦地看着他说。
“女人的妒意是很可怕的,难得你竟能轻易过关。”他轻笑着。
“老天保佑。”我随口道,看着那双冷眸中涌动的好奇,不禁苦笑,原来只是因为这份似是而非的冷淡,让我如此清晰地记住了这个人。
他的目光紧缩我的眸子,探寻许久才缓声道,“真想象不到,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在王府闹得不可开交,一点都不像。”
“那时候不懂事罢了。”我低下头,当然不像,原本就不是一个人。
“是么?”他凑近了些,“可现在看来一点也不觉得你对那人还有半分留恋,难道半年的时间,就什么都能忘记了吗?按照你方才的从容,似乎也没有移情别恋的意思。”
“那又怎么样呢?”他和我的身份判若云泥,实在没必要如此再三探究。“我是痴心是滥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愣了一下,继而笑道,“尘儿真是越来越耐人寻味了,一会处事圆润,一会又伶牙俐齿,到底哪一个才是原本的你呢?”
我看着他,索性不做回答。表面上他对我好像兴趣渐长的样子,可是我太清楚那种隐冷的眼波,他并不是真的看上我。
“真是可惜,今天不能留下来听尘儿的琴声了。”他轻叹着,一转身人却不知道闪到了哪里,竟瞬间消失不见。
毕竟是他们的时代,来去自如的让人羡慕。而我这个突如其来的异乡人,能觅到这样一个安稳的生活,应是知足了。
独孤秋回来的时候颇为惊讶了一番,显然他并不知道妻子要过来这件事情。我识趣地先行回避,留他们在屋里叙旧。
跟过来伺候着的那孩子脸上变换着不同的神色,有快意,也有怜悯,甚至也有几分同情。我不作声,静静铺开宣纸开始练字,他在一旁研着墨,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笑了笑,如果需要我退场那就退场好了,出去以后再想将来的生计问题,也不能总被别人养着。
隐隐有吵闹声传来,想自己真是个祸害。在那边让父母白发送黑发,不知有多伤心,来到这里也弄得别人家不得安生。可是偶尔又开始恍惚起来,我究竟是林笑非,还是云落尘?似乎两个人所承载的一切都堆砌到这十六岁年轻的身体上,如何才能担负这些由残骸拼凑起来的心境?
独孤秋一夜没有来找我。自我搬到他的府上,这是第一次。我独坐院中,月凉如水。院子并不大,所以能听到房内传出来的娇笑声,我想她是故意的。原本以为自己会不以为然,可事实并非如此。心里丝丝缕缕的难过骗不了自己,毕竟已经快成为习惯的陪伴,一点意义都没有吗?给自己斟满酒,浅浅品尝着。
这边自然没有啤酒,很可惜不能一瓶接着一瓶地灌。这个度数的酒如果灌起来,不用多少就醉了。我不想醉,醉后的梦中依然是郁闷的格调氛围。灰灰蓝蓝的深巷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来回穿梭其中。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自己。
独孤秋
宿醉的感觉只有头痛欲裂,很久之前似乎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只是那时候心里还有怨念,而今早已麻木。掀覆盖在身上的薄被,隐约想起昨晚是醉倒在院中,却不知怎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听到动响,门外有人走了进来,抬着洗澡用的木桶放在中间,往里面加着热水。因为是冬天,氤氲的雾气弥漫在周围,一切都不由有一些模糊。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什么自己会在意?
我挥挥手叫他们退下,自己和着衣物直接跨进水里。温度很适宜,懒懒地浸泡其中,此时才有种醉生梦死的感觉。索性屏住一口气往下滑去,水面缓缓没过了肩膀,合着的眼睛,头顶的发。
忽然间门框一阵巨响,似乎有人闯了进来,一双有力的手握着我的肩,将我提出水中。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刚刚敛起的呼吸一时不稳,水便呛了进去,我伏在他的肩头,拼命地咳嗽着。
他轻拍着我的后背,一边低声说着,“对不起,这是我的错了。”
我一边咳着,一边忍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TMD,是你的错又怎么样,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么?可是我竟然连这句对不起都没有听到,我知道,意识又开始混乱了,明明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那么,应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自己。
“没事,我没事的。”好容易缓了过来,我直起身,掀起一阵水花。这时才发现,他的衣裳早已被湿透,浅灰的底色上印染出一大片暗灰的色泽。
他看着我,许久没有说话。两人之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却足以让冷风穿过,身体一阵一阵的发凉。
“好了,去换换衣服吧。”我跳了出来,站在他的对面。“就算你练过武没有关系,可我还是不太禁得起这么冷的天气,再不擦干会感冒的。”
他还是看着我沉默不语,眼中闪动着点点亮光。难道会是痛惜吗?我笑了笑,肯定是看花眼了,也许他只是不知道感冒这个名词,还是说伤风比较好。
看他还是不动,我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到床前,换下湿透的衣物,再取过手巾擦干自己。
换了一身白色的长衣,再看那位老兄还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我,这都不受诱惑,看来自己真的是快下堂了。虽然我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这样。
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晃了晃,“你没事吧?”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回答。
我无奈,只有继续说着,“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么?中午,还是下午?我好像睡了很长时间啊。以前的酒量没有这么差的,真是不进则退呀。”
他忽然伸手抱着我,紧紧地,几乎有些疼痛了。
“对不起。”他耳旁低低地说着。e
“没有啊,”我埋在他的怀里,所以声音有些闷闷的。“你看,刚换的衣服又被你弄湿了,好啦,现在什么时候了呢?我都有些饿了。”
他没有放开我,还是那样用着力,骨头都让他给揉碎了。我不禁感觉古人武功的非同凡响,可是如果真要计较,还是我亏欠他要多一些。不论怎样,该说得自然也逃不掉,于是我低声但是很清晰地问道,“她呢?”
“走了。”他很快回答。
“为什么?”
他又开始沉默。
“好了,”我拍拍他的肩,“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呢?不想她走,去追回来就是了,我没有意见的。”
“你啊。”他叹息着,用吻封住我的口。绵绵密密的,很是温柔,几乎感觉不到情欲的存在。
好吧,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我不想承认,可是我对你的感情是不是也在利用呢?自己果然也是个卑鄙的人。
许久,他拉着我走出门外,漫天绯色的烟霞。
“已经到黄昏了么?这一觉睡得可真够久的。”我喃喃地说,沉浸在对眼前景致的震撼中。这样浓烈的颜色,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尘儿,”他静静地对我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