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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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一片漆黑,晓光放慢脚步,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刀。走了一段,却没发现许涛的踪迹,晓光变得狂躁起来。“许涛,你他妈孬种,你不是老大吗?你是不坐过牢吗?现在怕了?”地下室除了回音,一片死寂。
晓光大步地向前走,停在一个柱子旁。突然,颈部被一双强悍的手勒住,晓光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许涛喘着粗气,“我怕,我许涛提着脑袋玩的人,怕谁?”说完一记拳头扑面盖来,晓光鼻子一阵剧痛,鲜血急速流出。“你有刀你就是老大了?你就不怕了?”说完又是一脚,晓光倒在了地上不能动弹。
许涛走近,露出一张狰狞的脸,“老实告诉你,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留了一手,你能给你老爸送终?”
怒火被瞬间点燃,晓光一跃而起,向许涛挥拳,可许涛却冷静地一把捏住,一甩脚,晓光应声落地。
“你爸菜,你更菜,报仇,凭什么?凭你的小白脸?”许涛一阵乱脚,晓光在地下打滚呻吟。
许涛停住了,从包里摸出一支烟,火光亮起,奄奄一息的晓光看到了落在角落的西瓜刀。
“说吧,让你涛哥怎么处置你?是让你见老爹呢还是见你老妈?”许涛的烟火在空气里闪烁。
“见到我爸时,你一定要有礼貌!”晓光仰卧着,手里的西瓜刀狠狠砍向许涛,许涛用手一挡,忽地一声,顺着刀势,许涛的几根手指散落地上,许涛痛苦地倒在地上,杀猪似的惨叫。
晓光站了起来,走到许涛的面前“你现在可以不用提着脑袋玩了!”说完发疯似地向许涛一阵乱砍,许涛一动不动,卷缩在地下,惨叫声慢慢减弱。
晓光摊在了地上,染满鲜血的西瓜刀被扔在了一边。此时的许涛已没了声音,晓光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朝着人声鼎沸的地下室门口跑去。。。
入戏12
黑马台球厅背后的小巷里,李晓光站在厕所的外墙边,踮起脚,伸手从窗台拿出了背包,转身狂奔向了郊外的河边。
现在已是汛期,河水激荡东流。晓光脱掉身上带血的外衣扔进河里,把书包里的外衣拿了出来穿上。疲惫、惊恐和伤痛接踵而至,他瘫坐在河边的一块巨石上,望着对岸林立的高楼他知道:这座熟悉的城市已不再属于他,接下来的日子将是漫无边际的逃亡。母亲,犹如一块横亘在心里的山峰,难以翻越、无能为力,他不敢想象母亲在看到她枕边的信时,会是怎样一个景象。提着鱼竿的两位老人从远处走来,晓光背起书包,翻出上衣口袋里的火车票,仔细看了看,又稳稳地放了回去
“开往北京的第424次列车马上就要到站了,请上车的旅客做好准备,在检票口检票”
检票口,几个警察站在一旁,晓光和一个高个子的目光对碰后,急忙低下头从包里拿出车票,高个子警察打量了下晓光,把目光又投向了远处。
进站后,晓光站在等车的队列中,一群人表情各异、探头探脑地张望。手上的火车票是他三天前称大姨外出,叫班长给买的,发生的事都在按照晓光五天前制定的计划进行,现在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利,只是他不知道北京在哪?自己去北京干什么?
列车到了,晓光钻进了车里,机械地顺着前面的人群前行,走到第五个窗口,晓光停下,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对面坐着一位长发的年轻姑娘,流着眼泪,手里紧握着从窗外伸来的手。
“小心身体,妈这边你不担心,好好学。。。”窗外泪流满面的老人,银发随风飘荡。
晓光鼻子一酸,眼泪簇拥着往外流,他急忙拧了拧鼻子。对面的姑娘看了晓光一眼,又接着和母亲说话。
列车启动了,轰隆轰隆的铁轨声告诉晓光他正远离这座熟悉的城市,远离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他爬在列车桌上,努力地闭上眼,拼命地回避着母亲身影的出现,但都是徒劳,冰冷的眼泪顺着脸庞滑落。
晓光感觉眼前有东西在晃动,睁开眼,是对面姑娘递过来的手绢。
晓光坐起来,用手擦掉眼泪,摆了摆手。
“第一次出来?在哪上学?”姑娘红肿的眼,认真地看着晓光。
“嗯,谢谢”晓光捏了捏鼻子,望向窗外。
“我叫王舒”姑娘仍盯着晓光看。
晓光回过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姑娘,感觉和班上陈田田长得挺像,只是年龄大了些。
“你好!”晓光不想说话,尽量用冷漠来减少对话的发生。
“想家?第一次出来都这样,男生也一样。”王舒对晓光笑了笑。
晓光礼节性地回笑了一下,接着沉默,王舒也不再发话,倚着头养神。窗外的田野、树木都在飞速后退,远处的夕阳留下了一抹血红。
“盒饭,5元一盒”餐车推了过来。晓光瞧了瞧上衣口袋里两张揉成一团的十元,望向窗外。
“给我一盒”王舒看着晓光“喂,你要吗?”晓光没有理会。
“我要一盒”王舒拿了一盒,放在了桌上。
“面包,谁要面包”一个老头大声吆喝。
晓光挥了挥手,“多少钱一个?”
“1元”
“给我一个”说着递给了老头一张十元,老头找完钱又接着吆喝。
“你怎么不爱说话?”王舒问晓光
晓光心里厌烦,摇了摇头。
“你叫什么?”王舒不依不饶
“别人不理你,想聊天找我啊” 王舒旁边的瘦小男人猥琐地笑。晓光旁边的胖大嫂篾了王舒一眼。
“叫我阳光吧”晓光坐直,看着王舒说。
王舒点了点头。
瘦小男人见王舒不理他,打开背包,拿出一包花生和一瓶二锅头吃了起来
夜里,车箱内灯火通明,王舒入睡了,头不自觉地靠在了瘦小男人身上。瘦小男人心里一阵窃喜,假装头紧贴在王舒的头。
“你干什么?臭流氓!”王舒瞪着大眼,用手挡住胸口,对着瘦小男人骂。
“你怎么说话了?大妹子?我睡我的觉怎么就成流氓呢?”
“你睡觉?你的手往哪放?”
“不是睡着了吗,我怎么知道他放哪去了?”
“你。。。”王舒眼里泛着泪花。
晓光站了起来,“你坐我这吧”
王舒抬头看了看晓光,揉着眼坐了过去。
瘦小男人撑了撑懒腰,把脚放在了桌上。王舒气愤地转头看窗外。
“大叔,你这脚能不能放下来?”晓光面无表情。
“我又没脱袜,又没妨碍你,放什么放?”
瘦小男子把身子往下挪,将晓光挤到了一边。
“大叔,你能不能过去点,这座不是你一个人的”
“小朋友,闲挤就换回来啊,要不换张卧铺也行”
对面的胖大嫂被吵醒,睁眼看了看,打了个呵欠,又接着睡。王舒紧张地看了看瘦子又看了看晓光,发现晓光正望着桌子发神。
车灯熄灭了,剩下几盏小灯在标识夜色。瘦子起身上厕所,晓光也跟着起身。瘦子回头看了看。
到了厕所门前,里面有人,瘦子跺着脚,向地下吐了口痰。门开了,臭气熏陶,瘦子挡在门口。
“你不进去啊?”晓光盯着瘦子问。
“这么臭,你先去?”瘦子捂着鼻子。
晓光环顾四周无人,一把将瘦子推进了进去,呯的一声关上了门。碰撞声、叫喊声隐隐约约传出,但都迅速地吞没在轰鸣的列车声中。
一缕阳光照进了车窗,王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对面晓光正昏昏沉沉地睡着,瘦子蜷着身子被晓光挤到一边,两个乌黑红肿烟圈、嘴角一条淤血的口子让王舒想到了什么。
随后的路程中,瘦子变得沉默不语,对晓光和王舒恭敬有加。王舒什么也没问,只是每天执拗地和晓光聊天,从地理到天文、从时尚到游戏、但只字不提家庭,因为王舒已经意识到那是晓光不能触及的伤痛。两天过去,晓光和王舒这对旅行中的陌生人已经增添了几许信任和了解,晓光也能忘记家庭、忘记暴力,脸上的浅笑暂时地释解了心中许多的悲痛。
入戏13
列车停在了北京站,一张张陌生的脸浮动在车窗前,向车内投来搜索的目光。晓光提着王舒的行李走在前面,王舒小跑着跟在后面。
“再见!”晓光放下行李。
王舒递上一张纸条,“这是我宿舍的电话,有事,你找我。”晓光笑了笑,接过纸条放进裤兜,转身挤进了出站的人群中。
已是初冬的夜晚,站在宽阔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川流不息的车辆、闪着耀眼光芒的街灯,让晓光既新鲜又迷惘,一条条道路,不知去向,晓光眉头紧锁,他知道必须先找个地方住下!
“老板,最便宜的单人间多少钱?”
胖老板抬起头,喜笑颜开“哥们,你可找对了地儿!这就是咱北京城最便宜的星级旅店!一个字‘值’”
“多少钱?”
“十五元一天,十元一夜”
“这就是最便宜的?”
“兄弟,那你说说最便宜应该是多少钱?”
“五元一晚,行吗?”
胖老板收起了机械的笑容“得了,我给你五元,你给我找一旅馆住?”
“老板,我帮你干活,你就让我五元住一晚,行吗?”
“爷,我这池子可经不起龙翻腾,实话告诉你,我这不缺干活的,你要是一女的还可以当一床垫”
晓光转身走出门外,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冷风此时也越发肆虐了。胖老板跑了出来“爷,我给你指一地儿不要钱,往前走五十米有一桥,桥下有一洞。要快,没准就被丐帮老爷给占了!”
晓光冷眼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谢了”
胖子一怔,自言自语“长江前浪推后浪啊!
雨点越来越大,晓光加快了步伐,在墨黑的夜色里,浮现出一座桥的影子,在桥墩和侧墙的交叉处果然有一个洞。晓光钻了进去,风小了,一股腥臭扑鼻而来,晓光坐下,打开背包取出毛衣,批在身上。洞里的空寂让思绪又回到了母亲身上,不知家乡是否下雨?母亲是否入睡?天堂里的父亲会安息吗?一个个问题接踵而至,收缩着晓光的心,泪水决堤而出,痛哭声淹没在洞外的大雨声中。
一束强光照得晓光睁不开眼,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抱住晓光,力量很大,晓光呼吸困难,想呼喊,但张不开嘴。洞里进水了,顷刻间将晓光淹没,那条健壮的手臂仍拽着晓光。“放开我!”晓光终于喊出了声。手松开了,但晓光开始下沉,不断地下沉,“救我”四周一片汪洋,绝望开始蔓延,一只手伸了过来,“上来”。晓光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在上升,快到水面了。他看清了那张脸,是父亲。晓光正要开口,脸灰飞烟灭又迅速融合,是母亲?“妈。。。我对不起你”晓光泪如泉涌,“是你杀了我”徐涛满脸是血站在上面,“我要报仇!”他慢慢地松开了手。
晓光猛地从梦魇中惊醒,浑身发冷,感觉自己额头发烫,洞外大雨依旧,他用手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雪花,飞飞扬扬地弥散在北京的郊区。
晓光摸着额头,紧缩着身躯,逆着风,歪歪斜斜地走到了家煎饼果子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