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野战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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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已射出另一束不可小觑的光芒,中国共产党在国内外政治舞台上,犹如破土的嫩芽开始生长。
1945年4月23日,中共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经过了长达六年的酝酿和准备,在延安杨家岭大礼堂召开。五十天的会议,让毛泽东明星般地走进苏联最高领导人的视野,成为中国可以挑战蒋介石的人民领袖。这也让所有美国对华事务的官员大吃一惊。赫尔利大使也不例外,他完全没有料到,半年前在延安土窑相识的那个布衣粗食的中国汉子,竟有如此风云大势。
毛泽东的声音虽然平和而内敛,但那种毅然决然的铿锵之力,全世界的政治观察家都能感觉得到。无论是否公之于众,他必定要以革命战争解决战后问题,并最终打倒蒋介石,建立新的共产党国家政权。八年抗战,就在蒋介石费尽心机清洗国民党军阀异己的同时,延安依托广阔的敌后根据地悄然扩展到雄兵九十万,此外还有民兵二百多万,根据地人口达到一亿,一百二十多万党员。因而,毛泽东可以骄傲地断言:中国共产党“已经成了中国人民抗日救国的重心,已经成了中国人民解放的重心,已经成了打败侵略者、建设新中国的重心”。他宣布成立“民主的临时的联合政府”,形成与国民政府分庭抗礼之势,让蒋家王朝上上下下感到“惶恐不安”。
第一章 重庆与延安(4)
蒋介石与斯大林彻底翻脸只是时间问题了。而毛泽东始终坚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理念,希望有外援却不依赖外援,斯大林除了维护共产国际的权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一时间,中国的政局扑朔迷离起来,举国上下频吹和谈之风,至少在各种媒体面前,蒋介石和毛泽东都在施放和谐美好的愿望。这让赫尔利少将心里又开始痒痒起来。事实上,还在担任美国总统驻华私人代表时期,他就始终在做着一厢情愿的努力:一方面小心翼翼地防止中国政府垮台,敦促中国军队面对日军继续拼杀;另一方面努力调和中美军事机构及美国驻重庆使馆,与中国政府之间保持良好的友善关系。关于“维护中国政府的巩固”“维护蒋委员长的领袖地位”等这样的外交辞令,他已不知重复了多少遍。__
胜利的日子虽说姗姗来迟,却照样鼓舞人心。在这举世欢庆的时刻,赫尔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用美国人的精神和意志,把中国的两块牌子合二为一。他的具体目标已经锁定:让重庆和延安握手。
遗憾的是,帕特里克?杰伊?赫尔利这位穿着军装的美国政客,永远也弄不懂中国的事情。在他喜形于色胡乱拥抱中国盟友的那些日子里,他脚下这块古老国土上将要上演的一切,实际上已在悄然发生。
也许是赫尔利过于看重新任总统杜鲁门的期盼,而将史迪威将军离任时的忠告忘到九霄云外。那是中日双方于华北、华东、华南以及滇缅线上展开全面角逐的一年前,史迪威将军却执意告诉赫尔利,蒋介石的前线不在华北、不在华东、不在华南,也不在滇缅线,而在悄无声息的大西北。史迪威提示赫尔利,要注意研究陈诚和胡宗南。他把这个研究看作是同蒋介石合作的一把钥匙。“尤其是被称作‘西北王’的胡宗南,他是蒋氏集团的晴雨表,也是蒋本人蓄意储备的一枚重磅炸弹。”这是史迪威在离任的告别晚宴上与赫尔利红着脖子碰杯时说出的一番肺腑之言。可惜在当时,赫尔利只把它当作一段信天游来听,并没有太往心里去。而现在看来,史迪威将军是认真的。
的确,如果赫尔利是一位敏于观察的政治家,或者如他某些同僚所吹捧的那样是“中国通”,他就不能不注意到在中国整个抗战中胡宗南这一角色的奇异变迁。八年期间,胡宗南坐镇关中寸步未挪,然而却先后换了三个战区。先是以蒋鼎文为司令长官的第十战区,再就是以朱绍良为司令长官的第八战区,此二人位尊名高而权威不重,均非头角峥嵘的枭雄人物,与独断专行的胡宗南坦然相处并无怨言。这使胡宗南有七年平安时光来经营他的关中霸业。1944年4月开始,日军的“一号作战计划”付诸实施,到12月初便打通纵贯南北2400公里的大陆交通线。这条战略通道经河南、湖北、湖南、广西直至越南。日军以区区50万兵力,投入到如此广阔的地区,竟使号称600万之众的国民党军损失兵力约70万人。战后,中方丢掉大小城市146座,沦陷国土20万平方公里,航空基地7个,飞机场36个,而遭日军奴役的国民至少不下600万人!
在这个被中国史家称之为“日寇最后一跳”的惨败中,汤恩伯首屈一指挂头彩。汤大将军时为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素有“中原王”的美誉。他的40万大军在冈村宁次15万精兵面前虽“竭力拼战”,却并无寸功,所属第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李家钰被乱枪毙命,第三十五集团军总司令王仲廉所率直属总部,竟在一个土寨中被地方团队包围缴械,连汤的卫队也被迫“统统缴枪”,汤本人化装成伙夫才幸以身免。不过月余,汤恩伯连失中原38城,河南全境沦陷。尝到甜头的日本人爬上了陇海线,大摇大摆向西推进。不过几天光景,前锋就抵达陕州,顿时,潼关告急,西安震动。
第一章 重庆与延安(5)
实际上,日本人只是个试探性的攻势,其本意是要打通南北大陆线。但是蒋介石不敢大意。他一面派陈诚到西安总揽军政,一面命胡宗南东出潼关迎击日寇。这给从未与日军正面交过手的胡宗南带来了一个轻取功名的极好机会。很快,“豫西大捷”便被官方媒体炒得天翻地覆。随着全军覆没的汤恩伯接受处置,胡宗南理直气壮地取而代之,一跃成为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不久,同任战区正司令长官的陈诚奉命顶替何应钦任军政部长,于是乎黄埔少壮胡宗南,又顺理成章地开始代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
“西北王”胡宗南大走官运,连国民党的许多下级军官也能说出其中的青红皂白,人人都看得清他所兼得的“天时地利人和”是些什么玩意儿。这一点,号称“中国通”的赫尔利同样时有所闻却充耳不闻。后来,他承认自己对胡宗南“注意不够”。这位美国大爷说是“中国通”,其实是一窍不通,他根本就不懂人们评说胡宗南的话中深意,不明白胡宗南的升迁与蒋介石的大政方针有什么必然联系。他只知胡宗南关中数十万兵力是蒋介石在国家纵深陈列的战略预备队,而并未体会到与此一箭之遥的红色延安每天呼吸的是怎样一种咄咄逼人的气息。蒋介石刻意让胡宗南坐大关中不显山露水,实际上时时都在削弱共产党发展的机会。可以这样说,胡是蒋藏在肚子里的一段愁肠,纵使赫尔利有通天智商,又怎能按得住中国人如此深厚的政治脉息?在这鲜花怒放的不眠之夜,充满畅想的赫尔利大使绝对没有料到,一向被他“注意不够”的胡宗南,其实早已浮出水面。
关中门户爷台山顿起硝烟,西北山川藏谶语最后摩擦
西安以北不足百里的淳耀地区,群山连绵,隘口耸立,素称“关中门户”。关中胡军与中共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在这一带分山设防,大致相安无事,度过了八年一言难尽的岁月。然而就在半个月前一个风清露冷的拂晓,这里却突然失去往日的宁静。驻守在爷台山制高点上的关中分区八路军战士们还在梦中,国民党暂编第五师和骑兵第二师的数十发炮弹便从天而降。隆隆的炮声使胡军一个多礼拜以来关于“反共第一,抗日第二”“进攻边区,杀尽共产党”的喧嚣,得到了结结实实的证明。但是,爷台山阵地上的八路军接到的命令却是:坚守阵地,决不出击。
一连三天,虽然整个爷台山浓烟滚滚,火海一片,胡军的步兵仍旧不得前进半步。胡宗南轻蔑地盯着前线战报,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此时,距他被正式任命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只有几天时间,正处在志满意得状态上的他丝毫没把一个“鸡毛山头”放在眼里。“老头子”已经下令从河南前线和陕西东部调出九个师,凭着手中这一大把本钱,他轻而易举地在淳化、耀县、三原、泾阳、兴平、乾县、同官、旬邑之线,布下一道长阵。只要愿意,他半天就可向北推进百八十公里,还怕拿不下小小的爷台山?“两个师不够,再加一个师,把十六军的预备第三师压上去。”胡宗南不急不忙,“我军一人一脚,踏也把它踏平。”
这时,朱德和彭德怀以第十八集团军正、副司令的名义,给蒋介石、胡宗南的电报也到了,重申八路军顾全大局的立场,揭露蒋介石制造反共内战的阴谋。战区副司令长官曾万钟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时值抗日高潮,动作闹大了会不会……”这话让胡宗南听得不大顺耳。他背朝着曾万钟,当即打断曾的话:“怕什么?有老头子撑腰,再说我军师出有名,共产党他们是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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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重庆与延安(6)
胡宗南的“师出有名”,是指前不久发生的所谓“淳化事件”。那还是在一个月前,屯兵于边区南大门外淳化一带的胡军梁干乔部,与祝绍周所属李静谋部由内争而对战。与此同时,梁干乔的警备营长刘文华及部分士兵哗变,并向陕甘宁边区驻军投诚。另外,在淳化方里镇碉堡内驻守的胡军一个排也哗变投诚。胡宗南咬定这是陕甘宁边区一手策划的结果,于是兴师问罪。不管朱德和彭德怀如何要求“调查制止”,也无济于事。当了司令长官的胡宗南脾气大得惊人,简直是气冲牛斗。将三个师压到爷台山的弹丸之地不算,西安、耀县、兴平等周围各国民党军驻防要点,还有大批番号不明的队伍纷纷云集。
局面已经严重到不可调和的地步。新华社延安权威人士甚至已把胡宗南这种“从抗日前线调动军队来反对自己同胞”的行为指为“犯了滔天大罪”,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下令关中分区自卫反击,正在完成生产任务的新编第四旅、教导一旅、二旅和准备东渡黄河开赴前线的三五八旅,也奉命增援关中。统一指挥这场自卫战斗的司令员张宗逊、政委习仲勋,扬鞭策马日夜兼程。
爷台山成了陕甘宁指尖上的一根刺。
胡宗南用人海战术啃了几天不见动静,再次调集大批野炮、山炮、迫击炮及美国制造的火箭炮,把爷台山重新罩入烟火之中。
爷台山守军开始反击。战斗持续一周。到7月27日晚,驻守爷台山的八路军为避免无谓的损失,主动撤出阵地。胡宗南终于得手,继而胃口大开,六个师和三个团的兵力犹嫌不足,不但包围了爷台山,还一步推进到边区边境,进占黄陵、洛川一线。
胡宗南此人的骄纵,由此可见一斑。他不懂得爷台山早已不是一座山,而成为一个意志的标志。要八路军放弃一个阵地可以,而要放弃战斗意志那是万万办不到的。1945年8月8日,还在日本政府发出乞降照会的前夕,中国的国共两军就在这座小小的山头上撕破了脸皮。铆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