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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旁观者-第2部分

小说: 旁观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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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导学生学习的人。
  苏格拉底的方法并不是“教的方法”,而是“学的方式”,一种特别设计的学习法。苏格拉底对诡辩学派的批评就是因为他们太强调教的一方,并认为老师教的是“学科”。苏格拉底则觉得这种看法没有意义,他以为:老师教的不是“学科”,而是“学习方法”,学生从而学到该学科的知识。“学”是有成果的,“教”则是虚假的;这种看法使他成为阿波罗神话中“希腊最有智慧的人”。
  然而,过去两千年来,主张教学是可教的诡辩学派一直是主流。他们最后的大胜利就是美国高等教育盲目的信条,认为博士学位或是对某一学科的深究就是教学的先决条件。还好,诡辩学派所能主导的,也只有西方。其他文化中的老师并不像西方诡辩学派所说的。印度文里的老师就是“宗师”(guru),亦即灵性的导师,这些“古鲁”是天生的,而不是后天学成的;他的权威不是出自对某一个大学学科的研究,而是由精神而来。同样地,日本人所称的“先生”(Sensei)就有“大师”的意思,也不是单指老师。但在西方传统中,我们却把教书视为一种技巧而忘却苏格拉底的话:“教书”是天赋,“学习”则为一种技巧。
  直到本世纪,我们才重新发现苏格拉底对“教”与“学”的定义。过去100年来,由于我们比以前更认真地研究“学习”这个课题,所以才能重新体认苏格拉底的话。我们发现,学习是深植于每一个人身上的,人类以及所有的生物都是照着一定方法学习的“学习体”。研究了一整个世纪后,我们对学习的认识,还比不上埃尔莎小姐,但是我们很清楚,她的所知所行都是对的,而且适用于每一个人。
  从苏格拉底的时代至今,两千年来,我们一直在辩论“教”与“学”到底是属于“认知的”还是“行为的”范畴。这真是一场无谓的战争。其实,两者皆是,也是另一种东西,那就是热情。天生的老师一开始便满怀热情,而善于利用教学法的老师在学生有所领悟时,而获致热情;学生脸上那心领神会的微笑比起任何药物或麻醉品更令人上瘾。老师自己都教得烦闷无趣的话,教室有如被瘟疫肆虐一般,不管是教书或学习都会受到相当大的阻碍——这种病症,只有“热情”能够解救。教与学好比是柏拉图式的爱(PlatonicEros),也就是柏拉图《会饮篇》(Sympasium)中谈到的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匹尊贵的柏拉图飞马,从教或学当中,才能找到伴侣。对天生的教师而言,热情就在他们身上;对利用教学法的老师来说,则可在学生的身上看到热情。但是,不管教与学,都是热情,一种是天生就有的热情者,另一种则是陶醉于热情而不可自拔者。
  天生的教师和利用教学法的老师又有一个相同点:他们都非常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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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真假弗洛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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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弗洛伊德仅接触过这一次。小时候,不知握过多少大人的手,而我所以特别记得弗洛伊德,是因为后来父母对我说:“你要好好记住这一天,你刚刚遇见的人是奥地利,嗯,或许该说是在欧洲最重要的人了。”我问道:“比皇帝更重要吗?”父亲回答:“是的,比皇帝更加重要。”这件事留给我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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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弗洛伊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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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童年时期的维也纳,若弗洛伊德不是那么有名的话,我就不会注意到有关他的迷思与真相之间那显著的差异。
  我的双亲和弗洛伊德有多年的交情。弗洛伊德大约比我父亲大20岁,因此父亲在阿尔卑斯湖边的小路遇见弗洛伊德时,总会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弗洛伊德家的避暑别墅就在湖畔,和施瓦兹瓦尔德家为邻),弗洛伊德也会向父亲回礼。母亲当年念医学院时,对精神医学很感兴趣,曾在苏黎世一家心理治疗诊所工作过一年。那家诊所的负责人布洛伊勒医师(Bleuler)①就是弗洛伊德相当尊敬的一个人。
  母亲在出嫁前,就常买弗洛伊德的书。我手中有1900年出版的《梦的解析》(DieTraumdeutung)初版,那本书原本是母亲收藏的。当年初版只卖出了351本。母亲还有《日常生活的精神分析》(ZurPsychopathologiedesAlltagslebens)一书的修订版,印行年代是1907年,书中包含有名的“弗洛伊德语误”(the“FreudiansliPs”)。这两本书仍夹着母亲的书签,上面的签名仍是娘家姓氏。母亲婚前曾上过弗洛伊德的课,不知是在大学,还是在精神科医学会,显然地,母亲是在场惟一的女性。她津津乐道,自己的出现总是让讨论“性”和“性问题”的弗洛伊德大为尴尬。
  有人介绍我给弗洛伊德时,我才八九岁。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吉妮亚办的一家“合作餐厅”就在伯格斯(Berggasse),弗洛伊德家的公寓就在隔壁。在维也纳闹饥荒的那几年,弗洛伊德和家人有时会在那儿吃午饭,我们家也是,还会在同一张桌子用餐呢。弗洛伊德认识我的父母,因此我就被介绍给他,并和他握手。
  但是,我和弗洛伊德仅接触过这一次。小时候,不知握过多少大人的手,而我所以特别记得弗洛伊德,是因为后来父母对我说:“你要好好记住这一天,你刚刚遇见的人是奥地利,嗯,或许该说是在欧洲最重要的人了。”那时该是在大战结束前,因为听了这话,我问道:“比皇帝更重要吗?”父亲回答:“是的,比皇帝更加重要。”这件事留给我深刻的印象,因此我还记得,即使那时的我只是个小孩子。
  重要的是:我的父母都不是弗洛伊德的信徒。事实上,母亲还常常批评他这个人和他的理论,但是他们仍认为他是“在欧洲最重要的人”。
  ※
  关于弗洛伊德,有三件事是大家深信不疑的,至少在以英语为主的国家是如此。第一,他一生穷困,为生活所苦,几近赤贫;第二,他因反犹太的情结而痛苦万分,而且因身为犹太人,无法得到他应得的大学教职和学术界的认可;第三则是,他为当时的维也纳医学界所轻视。
  这三件事,可说是纯然的“迷思”。其实,少年时代的弗洛伊德家境不错;此外,作为一个年轻医师的他,一开始执业就赚了不少。没有人因为他是犹太人而歧视他,一直到晚年,希特勒入侵,才使他流亡国外。而且,他是奥国医学史上最早得到学术界正式认可的人才。如果依照原来a聊严厉的标准,他是门儿都没有。总之,维也纳医学界并未忽略他,只是将他“排拒”在外。弗洛伊德之所以被拒,是因为他严重破坏了医学伦理。而他的理论被抗拒的原因,则是——看来冠冕堂皇,却只道出一半的真理;与其说他的理论是医学或是治疗法,不如说是“诗”。
  关于弗洛伊德和他在维也纳的生活,这些迷思要不是他自己深信不移,对他本人或其精神分析理论,可说是微不足道而且不相关。其实,这些迷思就是他捏造、宣扬开的。特别是在他的书信中,无不一再强调。透过书信,这个骄傲、自律而重隐私的人把他的忧虑发泄出来。换言之,这些迷思对他本人而言非常重要。为什么呢?
  弗洛伊德非常刻苦,从不发怨言,最厌恶自怜自艾,哀声叹气在他看来最为可耻。即使肉体遭受极大的痛苦,他也不吭一声。不管是他自身或是家庭生活的苦,他都极能忍受。然而,他却不断地抱怨那种“想像的折磨”——比如生活穷困、受到反犹人士的歧视以及被其他维也纳医师轻视等。
  就其他方面而言,弗洛伊德可谓坦白得可以,特别是对他自己。他在自我检视时,几近残酷——对普通人来说是无伤大雅的嗜好,他则恨之入骨,巴不得连根拔除。令人无法想像的是,弗洛伊德会这样捏造并宣扬有关自己的神话与迷思;更让人不解的是,弗洛伊德难道不知道那些声明与抱怨,都不是“事实”,而是子虚乌有?在维也纳,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点,纷纷谈论弗洛伊德的这种“怪癖”。
  我们可以用弗洛伊德自己的理论来分析他,并得到答案:这些迷思也是他说溜嘴的“语误”。即使他自我剖析、高度坦诚,并自律甚严,也无法面对一些深层的现实与创痛。我们就是从弗洛伊德那儿学到,这种“语误”绝非无关紧要。如果有一本“弗洛伊德正传”的话,里面的他该是个严厉而惟一的神——如奥林匹斯山的宙斯,或是《旧约》中的耶和华。从他的“语误”来看,他则是永远不得解脱的普罗米修斯。在弗洛伊德所有的作品当中,最常提及的神话人物就是普罗米修斯。
  ※
  弗洛伊德家虽非维也纳人说的“巨富”,然而也算是生活无优的中产阶级。他出生于1856年,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那时的维也纳刚快速地发展成都会。他们家位于旧市区外,是个四五层楼高的“深宅大院”,里面有点阴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具,只有一个浴室,不过还是相当宽敞。而且像那种“中产阶级”家中总有两三个仆人,每周另有女清洁工来家中清扫,还有裁缝每个月来缝制新衣。他们常在维也纳近郊的温泉或山上消暑;星期天全家人到维也纳森林散步;孩子都上中学;家中藏书甚丰,音乐声不断;此外,他们每星期都上剧院。



………
真假弗洛伊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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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弗洛伊德一家人过的生活。他的弟弟亚力山大曾为商业部出版了一本有关铁路运费关税的参考书籍,当时主事的商业部长就是我父亲。这个弟弟就对弗洛伊德的说法表示愤怒,不知道哥哥何以坚持自己“家境清寒”,这样对死去的父亲简直是种污辱,因为他实在是让家人衣食无缺的好家长,而且培养每一个兄弟上大学。弗洛伊德年轻时,有三四年以上在巴黎求学,甚至在完成医学和专业训练后,还靠家人资助,过着相当舒服的日子,口袋里总有钱可以买书、听歌剧或看戏。当然,他们不是有马车代步的“有钱人家”,但是弗洛伊德一家到维也纳附近的温泉胜地巴登(Baden)或弗斯楼(Voeslau)过暑假时,总会租一辆马车。而且,弗洛伊德从巴黎学成归国开始执业后,因为治疗精神官能症的技巧显著,求诊的病人一直络绎不绝。
  他也很早就得到学术界正式的认可。在奥地利,医师只要能得到“教授”的头衔,好比拥有自行印钞票的执照,收费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多达原来的三四倍。正因如此,不到60岁的奥地利医师,很少有人可以荣获这个头衔,然而弗洛伊德不到50岁就拿到了。这个头衔本来是特别留给大医院的主任,以弥补他们不开业损失的利润,并奖励他们的义诊。即使弗洛伊德未曾在大医院行医,而且只收自费的病人,他还是被尊为“教授”。
  至于他一再地诉说自己因为是犹太人而受到歧视,比如大学医学院提供他神经医学讲座的教职时,他得到的不是“正教授”的头衔,而只是“副教授”。事实上,大学医学院的讲座规定是法律制定的,有任何更改,必须征得国会的同意。在医学院所谓的“正教授”资格都属于比较“旧”的学科,也就是18世纪设立的,如内科医学、产科学和外科,其他科别的讲座都只是“副教授”。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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