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完结)-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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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谢兄以为搬石头之人是……”长孙月白心中有数,却依然虚心问道。
“当然是被挡路之人。尚信、尚勤、尚敏……他们都是有可能与尚谆竞争帝位的人选。”谢云顿了下,嘲弄地掀起嘴角,“当然,最最可能的,还是当今皇帝。”
陈虞昭木然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你是说,尚巽为了替尚勤铺平登基的道路,所以先下手为强,除掉自己的亲弟弟。”
“最是无情帝王家。”谢云不屑道,“难道二世子认为像尚巽这种连结发妻子都不放过之人会对自己的弟弟手软吗?”
“那他为什么不对尚信下手?”说穿了,尚巽不过是个空架子王爷,兵权势力都不及尚信。若要除,也应该先除掉尚信才是。
“或许是尚巽觉得他没有夺位的野心,又或许……尚信还有用处,现在还不是时候过河拆桥。”谢远看向沉默的长孙月白,“长孙兄以为呢?”
长孙月白浅笑道:“无论真相为何,至少目前看来,还是有益无害……不是么?”
谢云会心一笑。
不错,无论是尚巽想铲除异己,还是尚谆真的窝力反,通敌卖国。对兰郡王府来说,都是件好事。
——大快人心的好事。
乾坤殿里一片死寂。
久未露面的皇帝终于又填充了那张高高在上的龙椅。
只是那张脸被病魔侵袭得太久,又溃败得太快,形同枯槁,消瘦得只剩下一张蜡黄的皮和混浊的黑珠。被汤药冲刷成浅褐的牙齿微微外突,与灰紫的嘴唇抵在一起,时不时地颤抖一下。每当他喘息的时候,跪在下头的大臣们心跳就会别别加快,就怕他一个用力把气断了。
“朝中诸事……”尚巽断断续续地开口,“可还好?”
沈获瞥向顾应权,却见他的嘴角正幸灾乐祸地翘起。
当初尚信说朝中有人将军情出卖给乱党,交由沈获与顾应权共同追查。但刑部尚书刘同贵是沈获的人,顾应权乐得做甩手掌柜。
刑部顺藤摸瓜查到尚谆,密报给沈获。沈获原想查证属实后另作打算,谁知道中间被顾应权安插在刑部的人发现,故意将消息泄露给了尚谆。
尚谆大怒,一气之下闹上刑部找刘同贵理论,事情遂变得沸沸扬扬。沈获眼见事情闹大不可收拾,只好一不做二不休将尚谆拿下。
但尚谆是何许人也?当今天子的胞弟,帝位的继承人之一,说他通敌卖国?十个中恐怕有九个是不信的,剩下的那个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顾应权虽然不知道沈获掌握了什么证据,但想必是些模棱两可的东西,他等着看他如何在刀尖起舞!
“皇上,沈大人刚刚为朝廷破了件大案!”顾应权见沈获迟迟不说话,忍不住帮他开口道。
尚巽手从龙椅的扶手上移到案上,身体微微前倾,“沈卿……是朕的右相,怎么,咳,跑去刑部了?”
沈获猛地直起身体,高声道:“启禀皇上,臣有本请奏!”
尚巽灰暗的眸子似有波光浮动,“把奏本呈来。”
“遵旨。”沈获早在来之前就想到顾应权会拿此事做文章,因此奏折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何乐礼接过奏折转呈给尚巽。
这个动作他已经有数月未做,此刻竟有些怀念。
尚巽目光在奏折上极慢地移动,下唇有节奏地抽搐着,一条银线从嘴角渗出,缓缓挂了下来。
何乐礼拿出绢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
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尚巽终于抬起头。
顾应权近乎激动地等着龙颜大怒。
“朕看,这事……就由刑部……和,沈卿……一同审理。”尚巽伏低身子,半趴在案上低咳起来。
咳嗽声越来越烈,听得下面一片胆战心惊。
沈获和顾应权忍不住双双出声,“皇上……”
尚巽艰难地抬起手摇了摇,待咳声略止,就着何乐礼的手喝了口参汤,总算勉强恢复了几丝人气。
“朕宣你们来……有其他事,宣布……”
大臣们面面相觑。
他们虽然没有看到奏折,但也猜到沈获刚才递上去的绝对是顺平王的罪状。原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唇枪舌剑或是狂风暴雨,偏偏皇上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言带过,好像那个关在天牢里的不是他的亲弟弟当今的顺平王,而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当今天子的胞弟更为紧要?紧要到他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顺平王的通敌案上?
尚巽很快解开了他的疑惑,“朕要……立,勤儿……尚勤为太子!”
话同残喘,意逾千斤。
连沈获、顾应权在内,所有跪在乾坤殿里的大臣各个被压得呆若木鸡。
恶搞番外
自在老人翘着二郎腿,听着秘书邢师报告自己的庞大产业,心里十分欣慰。总算是对得起下一代,有可观的遗产让他们继承了,虽然这两个继承人实在是——
自在老人:增一,听说那些混混还在拉你一起玩赛车?
慕增一:没有。
自在老人:真的?
慕增一:恩。是我拉他们一起玩。
(画外音——
混混们:呜呜……大人明鉴,我们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拉他一起玩啊!他是玩赛车吗?根本就是在玩我们的小命嘛!)
手机通话中:
自在老人:西卓,你……在吃早饭?好吧,吃完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小时后——
自在老人:西卓,你……午饭了?那,快点吃完过来!
两小时后——
自在老人: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听到咀嚼声了,在吃晚饭对吧?好好好,我不管你下午茶还是夜宵,连着晚饭一起给我解决后过来!
五个小时后——
自在老人:……为什么没人接?
邢师:老爷,我刚才看到二小姐房间已经熄灯了。
自在老人眉毛狂抖:……她除了吃和睡还干过什么?!
邢师:二小姐还打碎了放在客厅的花瓶。
自在老人:oh,no!我的唐三彩……
邢师:老爷?老爷?老爷!
慕增一和凤西卓一起跪在灵堂前。
黑白照上,自在老人的眼睛像铜铃一样瞪着两人。
慕增一:邢叔,有必要把遗照放得那么大吗?
邢师:老爷喜欢墙。
慕增一嘀咕:所以遗照占据了一堵墙……弄得像抽象画似的。
凤西卓:你怎么知道他喜欢墙?
邢师:因为老爷有事没事就会去撞撞。
废人:现在由我宣读遗嘱。自在老人身后所有的产业归于……慕增一和凤西卓共同继承……
慕增一小声:你全拿去吧,table。
凤西卓怒:说了不许叫我table,我是卓越的卓,不是桌子的桌!
慕增一小声:你不是也每天对我one来one去的。
凤西卓一拳挥出:谁对你每天吻来吻去的!!!
废人:你们不尊重我也要尊重下自在老人,没看到他的辛苦成果吗?!
他脚下,踩着一份六米多高的遗嘱。
由于自在集团产业很庞大,慕增一和凤西卓共同决定寻找能够代为管理的职业经理人。
自在集团在业界也是颇有名气的,因此招聘广告一经登出,立刻应者如云。
凤西卓翻开第一份简历——
南月绯华
男,25
毕业于南月大学政治系
曾供职于罗郡王集团
慕增一:这个绝对不行!
凤西卓:但是他长得很登样啊。
慕增一: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
南月绯华推门进来:一一小亲亲,你这样讲人家,就太伤人家的心啦……
凤西卓惊骇地看着他们:One,没想到你还藏着这样一段关系。
南月绯华:卓儿,你不要吃醋哦,人家对你会一样好的。
慕增一和凤西卓同时指着大门:Out!
萧晋
男,24
毕业于缅州大学政治系
兰郡王集团太子爷
慕增一:萧先生,以你的家世我实在看不出为什么要到我们自在集团来。
萧晋:我只是试车的时候路过,顺便进来参观参观。
凤西卓:……那您参观完毕了吗?
萧晋:恩,你们为什么要在茶水间面试,去会议室不好吗?
凤西卓嘴角抽搐:萧先生,真抱歉,您脚下踩得这块地毯属于会议室没错。
萧晋:……你们要不要考虑被我收购?我会给你一个大一点的会议室的。这里还是做茶水间的好。
慕增一和凤西卓无力地指着门的方向。
陈虞昭
男,22
就读于缅州大学金融系
兰郡王集团二太子
凤西卓:如果你是来找萧先生的话,他已经离开了三分钟。
陈虞昭:哦,抱歉,我以为这里是洗手间。
凤西卓:……我恨兰郡王集团!
尚信
男,17
就读于皇家精英学院高中部
现任国防部长
尚信:我接到线报,说你们这里涉及非法走私生意?
慕增一和凤西卓同时大叫:冤枉啊!
尚信:你们以为我会听信你们的片面之辞?
凤西卓:……那您想怎么样?
尚信:让我接任自在集团的CEO。
尚谆:国家严格规定政法、军队、机关等部门不许办企业、公务员不许经商。
尚信:你怎么来了?
尚谆:身为反贪局局长,我要严密监督你的一举一动。
尚信:……
长孙月白
男,23
毕业于樊州大学企业管理系
现任长孙集团CEO
慕增一:你是路过还是借厕所?
长孙月白:我是来应征的。
慕增一和凤西卓激动得热泪盈眶:终于遇到个正常人了。
慕增一:你觉得你能够胜任这个岗位吗?为什么?
长孙月白:因为我爱凤西卓。
慕增一大笔一挥:合格!
凤西卓:……这是什么破理由破面试破结果???!!!
通敌案(中)
屋里的摆设还如尚谆离开时的模样。
杯子的碎片散了一地。
茶壶里的水却已经凉了。
秋月散步似的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天色渐暗。
暗沉沉的屋子让她想起百花洲的规矩:只要做错事的孩子不论身材高矮都要被关进放衣服的樟木箱子。她只被关过一次,在七岁那年,一天一夜。
从此,她变得乖巧。
可惜自从奂州倒向兰郡王府后,百花洲和她的往来便断绝了。不然也许她可以和他们一同分享这桩趣事。
庄先生旁若无人地从窗口跳了进来,“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下午。难道说才半天不见,你已经开始想念他了?”
秋月停步转身,曼妙身姿如同寒风中轻颤的桃花,“你指谁?”
庄先生抬脚将地上的碎片踩成粉末,“你最清楚,不是吗?”
“如果你是指尚谆……他现在在我心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那你是在想凤西卓了?”
秋月清丽的容颜上浮起轻嘲,“从我亲手把她送上天牢那刻起,她就已经是个陌生人了。”
“可是她还没死,还活得好好的。你不是很想她死吗?”
“的确很想。”她仰高头,光将窗格子上映照在她脸上,让那张清丽的脸看上去有些惨然,“不过有些人注定一生倒霉无数次,次次都能逢凶化吉。有些人一生或许只倒霉一次,却已经万劫不复。这就是命。”
“你放弃了?”
“我还能如何?凤西卓不会再信我,我也不会再有接近她的机会……你也说过,她的武功太高,要杀她太难。”
庄先生环胸笑道:“不如你求求我,也许我一时脑热就答应了。”
秋月转头正视着他,“你是专门跑来取笑我的吗?”
“我看上去像吗?”
“不然呢?尚谆进了天牢,就算他不死,也迟早会猜到是我动的手脚。我对你们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你跑来看我?”
庄先生耸肩道:“你为什么不想想,也许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一个朋友。我来看朋友,并不需要什么价值……”
“朋友……”秋月呆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曾经想像过,若有一天秋月放下仇恨会是什么样子?欣喜若狂?还是茫然若失?”庄先生拍手道,“我如今有答案了,原来是后者。”
“放下仇恨?”秋月猛一瞪眼,“我是报了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