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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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晓晓拍着额头,“我忘记了,这位也不是用常人来衡量的。”
凤西卓赔笑两声,转过头,发现对桌的阮东岭正默默地自斟自饮。
说起松原之行,她和他两人算是同被陷害的难兄难弟,虽然钟正还没有正面解释非让她接他从松原城过的理由,但内容她其实用膝盖想想也能想出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表达对她的信任和对她实力的肯定。
她端起杯子,也无声地跟了他一杯。
他若有所觉,抬头朝她瞟了一眼。
邢晓晓激动地拉着她的袖子,“他刚才是不是在看我?”
“看了,完全是充满爱慕的目光。”凤西卓肯定地答道。
邢晓晓轻捶了她一记。
绝对的轻捶。
“我来晚了。”钟正人未到,洪钟般的声音先至。
所有人抬头朝门看去,只见他晃着两条宽袖,正跨门进来,并肩走着一个清俊无匹的绝色青年。
邢晓晓暗捏了凤西卓一把,“姑姑投靠钟家的决定,实在是太正确了!”
“阮东岭在看你。”
“什么!”她立刻转回头眼观鼻,鼻观心,作低眉敛目状。
钟正迫不及待地走上正席,抬手介绍道:“这位诸位想必虽没见过,却也听过他的大名。天下四大公子之首,人称金玉公子的罗郡王世子尚翅北。”
“尚翅北?”邢晓晓乍舌,“他来这里做什么?”钟家怎么看也是异国废太子,朝廷钦犯,旧日国戚的集中营。突然稻草堆里长了棵仙草,真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凤西卓呷了呷嘴巴,“这叫下嫁。”
邢晓晓道:“那我们呢?高攀?”
凤西卓摸着下巴,“也许是入赘。”
暗涛涌(上)
尚翅北站在他的席前拱了拱手,“在下虽是初来乍到,却对在座各位仰慕已久。今日能把酒同欢,实是三生有幸。”
邢晓晓恨不得跳起来鼓掌,但想起坐在对面的阮东岭,只得压低声音道:“说得实在太好了。”
凤西卓低喃道:“不是很普通的一套么。”
邢晓晓道:“因人而异。”
凤西卓还想反驳几句,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这席,连忙拍手道:“好,说得好!”
邢晓晓郁闷地咬着筷子。
钟正哈哈大笑,“这位便是自在老人的嫡传弟子,人称凤姑的凤二当家。”
尚翅北抱拳道:“久仰久仰。”
凤西卓少不得起身还礼。
钟正又指着南月绯华道:“这位乃是南月国太子南月绯华,与世子同列四大公子之一,两位正好亲近亲近。”
“在下记得南月国的国姓为舒?”尚翅北此言一出,钟正脸色微变。
当初南月绯华的太子之位被废,才隐姓埋名潜入大宣。虽然后来被钟家引为客卿,但名字却一直没有改回来,其中隐含莫忘耻辱之意。尚翅北在大庭广众下揭发此事,实有挑衅之嫌。
南月绯华右手执壶,将杯斟满,眼皮也不抬道:“恩,就如宣朝国姓为尚。不过此尚非彼尚,可惜可叹啊。”暗指其虽然姓尚,却非皇族正统。
其实第一代罗郡王的确与大宣开国君主毫无血缘关系,因两人结拜成兄弟,开国君主才将自己的姓赐予他,以示亲近。但之后罗郡王府与皇家联姻频繁,远在其他三家郡王之上。若单以血统论,其正统程度仅次于皇家。
钟正实在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硝烟弥漫,急忙圆场道:“来来来,我来介绍这位,当年大内第一高手,如今可算钟府第一高手的阮东岭。”
阮东岭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钟正脸色愈加难看。
邢晓晓在凤西卓耳边轻声道:“一山不容三虎啊。”
正当人人都以为尚翅北会按耐不住发火时,他却淡然道:“父王曾评价:年轻一辈高手中,罕有比肩。”即使没指名道姓,在座的人也都明白是指阮东岭。
钟正立刻笑道:“所谓英雄惜英雄,难得在座各位都是年少出众,更该出入相友,守望相助才是。来,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相逢即是有缘,相聚更是缘分中的缘分,相信我们齐心协力,定能干出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干!”
在座众人都陪饮了一杯。
酒杯一离手,气氛便又冷下来。虽然有钟正周转各桌,应酬不停,但到底独木难支,除了尚翅北偶尔附和两句,南月绯华和阮东岭一个似笑非笑,一个爱理不理,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连钟正这样豪迈的性格也略感下不来台。
凤西卓暗自庆幸拉了邢晓晓一起埋头苦吃,不然如坐针毡的人又要多一个。
钟正努力几次无果,只得将这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家宴草草了结。
虽是如此,却也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凤西卓回到自己的院落,已是戌时三刻。
邢师单薄的背影伫立在风中,衣袂瑟瑟。
“邢叔。”凤西卓见到他并不惊讶,招呼着进屋,点灯倒茶,“我以为你会明天来。”
邢师将门半开,挡住吹向凤西卓的风,自己露在月光里,“二当家若是倦了,我明天来也可。”
“不倦不倦,”凤西卓将杯子递到他面前,笑嘻嘻道,“一听邢叔的教诲,我立马十二万分的精神。”
邢师淡然一笑,不惊不喜,“二当家出去这一趟可有收获?”
每次从外头做完买卖回来,他必然是这一句当开场白。“遇到了几个有趣的人。”她突然压低嗓音,“还收获了一张高氏秘宝图。”虽然邢晓晓可能已经说过,但她还是习惯再告知一番。
邢师目光微动,“钟正可知?”对于钟正这个人,他颇有陈见,大抵是看不惯他堂堂一个国舅做出弃官潜逃这种毫无骨气之事。
“不知。”
邢师点点头,显然对她隐瞒之举十分满意。“我听晓晓说,二当家见到大当家了?”
凤西卓回答立刻谨慎起来,“偶然撞见的。秘宝图也是他给我的。”
“大当家还是十分关心二当家的。”他貌若不经意地感叹道。
“那是,我们情同兄妹嘛。”她特地加重兄妹二字的读音。
邢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转话题道,“二当家对松原之行有何看法?”
“拿我和阮东岭两只软柿子试探张多闻呗。”她和阮东岭都受朝廷通缉,不得不托庇钟家,所谓有求于人,矮人一等。这个哑巴亏,他们也只能自食。
“我早说过,钟正既非济世之才,也非救国良将。无远见,无大谋,无胸襟,无城府,依我看,钟家往昔的荣华不过是靠那位钟皇后。钟皇后一死,这镜花水月也很快就空了。”
他虽然贬低过钟正多次,但这般严厉尚属头回。凤西卓怔了下,“不至于吧。”
“无论二当家想独善其身,还是匡扶天下,这个钟家都不宜久留。”邢师的面容在灯火中渐渐严峻,“我若没猜错,这大乱之始,始于瑞州。”
“匡扶天下?”凤西卓吓了一跳,干笑道,“我可没这么大野心。”但他说的话,却在她心中起了涟漪。
大乱之始,始于瑞州么?
她想起最近遇到的这些大人物,哪个不是震动一方?却偏偏不约而同云集瑞州,莫非真是祸乱前的征兆?
“夜已深了,二当家早点歇息吧。”邢师见她面上略显茫然,心中掠过不忍,叹了口气,起身离屋。
凤西卓看着跳动的灯火半晌,忍不住将连日来的郁结用一句话骂尽,“都他爷爷的!”
暗涛涌(中)
昨夜实在太累,凤西卓连沐浴都省了直接睡得天昏地暗,直到次日才洗了个痛快澡。然后用条藏青缎带将湿漉漉的头发随便绑了绑,便一甩一甩地找钟正要说法去了。
钟正此时正在书房临帖,见她进来,笑道:“讨债的来了。”
凤西卓看到他笔下是个大大的腾字,“腾?该不会是想写疼,写错了吧?”
“去,”钟正哭笑不得,“我好歹也中过进士,岂会腾疼不清?”
“我以为老大怕我来讹诈,正大大的心疼呢。”
钟正见是时机,放下笔,接口道:“这次松原之行,的确过于险恶,也怪我事先未明说,不过……”他顿了顿,似在踌躇语句,“我也是怕你不愿意。”
凤西卓楞了楞。难道他觉得她贪生怕死?
钟正看她神情知道她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其实萧晋来松原,我事先是得到消息的。”
凤西卓一双大眼立刻瞪住他。
他苦笑道:“让阮东岭过松原其实是南月的意思。他说阮东岭今日既能弃蔺郡王,他日也必能弃我钟正,倒不如一举绝他的念头。”
凤西卓“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原以为他是想借阮东岭过松原之事向张多闻施压,让他不得不倒向宋城,现在想来,还是太幼稚了。第一,萧晋既然亲身赶到松原,便已表露出对张多闻志在必得之心,又岂会因区区纵放通缉犯的罪名而放弃?第二,皇帝所在的帝州与瑞州相隔,就算震怒,一时倒也拿他无法。
就如此两点,张多闻投靠钟家实在希望渺茫。
“当今天下,能与钟家平肩的势力不过尔尔,蔺、乔两家郡王府不问世事,罗郡王府又与我联合,长孙虽然富可敌国,却只是商贾之流,纵观天下只剩下兰郡王府而已。”他笑容里添了些得意,“阮东岭过松原,萧晋看在张多闻的面子上必然不会坐视不理……不过可惜,双方冲突不够,阮东岭的实力并未被削弱太多。”
凤西卓见他一脸遗憾地将自己与四大郡王府相提并论,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表面豪气干云的钟正居然会对前来投奔之人使用这般下作的手段。邢师昨夜的话犹自声声在耳,如警钟般鸣响不止。
“你若事先知情,定然不会同意吧?”他眼睛紧盯着她,不肯放过一丝信息。
凤西卓回望着他坚定道:“即使事后知道,也不同意。”
钟正面色一沉,方正的国字脸透露出森冷的气息。
“哟,你们这算什么,深情凝望么?”凤西卓只觉脸上被一阵香风拂过,一个大腹便便的美艳妇人如小鸟般依入钟正怀中。
“夫人。”凤西卓平了平气,紧绷的面色顿时松懈下来。
钟正心疼地搂着妻子,探了探脉息,“怎么这么早下床了?”
钟夫人娇笑道:“想你啊,看你有没有被着我做坏事。”她的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摩挲。
凤西卓顿时觉得鼻子很痒,边揉边道:“我先告辞了。”
直到她走出门外,里面的调笑声依旧清晰可闻。
这个人真的是她将要托庇的树阴么?她抬头问天,天亦无声。
废门预言流传于钟府搭建之前,那时钟正为合‘数五’二字,特地将府中格局分为东南西北中五处,从天上俯瞰,形成‘十’字。
如今钟正、阮东岭、南月绯华、凤西卓与尚翅北五人集齐,正好各占一处。
话说凤西卓从居中的钟正府院出来,正是心绪烦乱,便漫无目的地沿道信步,逢岔口挑右路,遇阻隔翻墙头,待回过神时,脚步竟停在尚翅北所住院落的洞门外。
她楞了下,正要回转,却见南月绯华阴着脸从里面出来。
“卓儿。”他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顿时拨云见日,“真巧啊。你该不会也是来找姓尚的吧?”
凤西卓正待说不是,尚翅北的身影便映入眼帘,话到嘴边顿时一转,“啊,是啊,大家都是邻居嘛,所以过来打个招呼。南月公子呢?”就昨夜两人的交锋来看,恐怕他来找茬的可能性更大些。
尚翅北朝她含笑颔首,“南月公子怕钟府太大,在下会迷路,所以特地前来指点。是不是啊,南月公子?”
通常问‘是不是啊’的意思就是,我这样串供行不行啊?
凤西卓干笑两声。
南月绯华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道:“不是哦,没想到尚世子除了眼光差以外,耳力也不怎么样。我明明说的是钟府太小,怕容不下你这尊菩萨。”
尚翅北笑容不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