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五奉天(完结)-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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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突然一阵骚动。
听得她心头一紧,随即哑然失笑。
她紧张什么,又不是真的死刑犯。
帘子掀起,慕增一站在门口朝她勾勾手指。
凤西卓探出头,“干嘛?”
“完成仪式啊。”他笑得一脸神秘。
她看看跟在他身后的一大串人马,迟疑道:“师兄,你不会改行当神棍了吧?”不然他有什么仪式要完成的?
葬礼么?
等明天过后也不迟啊。
慕增一笑容微僵,“师妹,真难为你每次都能想得这么……天马行空。”
“没有师兄的出其不意,我哪来天马行空的灵感?”
他张了张嘴,最终决定将对话引到正途上去。“其实,所谓仪式是我们自在山的一贯传统。必须在比武前挑一个青山绿水的地方,单独吸收日月精华。”
看他嘴角浮起的邪笑,她就知道他又开始瞎掰了,“能破坏么?”
这种时节在青山绿水边吸收日月精华,等于用全身精华饲养蚊子。她不干。
“所谓传统,就是……每个传人统统得遵守!”
“传统是这么解释的?”她斜睨着他。
“恩!”他头点得很重。
难得见他这么认真,凤西卓决定还是去看看。
毕竟他曾经和跋羽烈交过手,也许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活可以克敌制胜。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树林走去。
待到山溪附近,跟随的士兵们便缓缓散开,分布在他们四周。
跋羽烈的命令是护送,并没有监视。因为自在山和镜花台的比武是你情我愿为前提,他并不担心他们逃跑。
凤西卓蹲在溪边抹了把脸,转头道:“怎么样?想好从哪条路线走了么?”
“什么哪条路线?”慕增一一脸茫然。
“你不是准备带我一起跑路么?”难道半夜三更带她出来只是为了逛树林,看小溪?
慕增一无奈道:“师妹,我们又不是什么不受祝福的亡命鸳鸯,需要大半夜不睡觉去私奔……”
“那你是有什么对付伊墨灵的绝招要传授给我咯?”她退而求其次。
慕增一很诚实地摇头。
凤西卓不停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
师兄这种不知死活的性格也不是今天才养成的。作为师妹,她应该慈悲为怀,将手足之情放在一切仇恨之前,相信他,包容他,宽恕他……最重要的是——
绝对不能让镜花台看自在山自相残杀的笑话!
最后一句终于将她心底的火焰扑灭。她露出一个还算和蔼可亲的笑容,柔声道:“那么请问师兄,你到底是哪里不舒服,要拉着我来这里与蚊共舞?”
“其实,我是怕师妹明天比武太紧张,所以带你出来放松放松……”在她越来越狰狞的面色前,他笑得十分天真无邪,“我上次也是这样的,来,跟着我做!”
他一本正经地站定,摆好马步,与天边明月相对,“日、月、精、华……”
她瞪大眼睛。
“我收……”只见他猛然吸气,挺胸收腹,整个人像喝醉似的往后仰。
凤西卓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力卧倒。
要相信他,包容他,宽恕他……
绝对不能让镜花台看自在山自相残杀的笑话……
弑兄灭兄的事一定要关起门来做!反正就快回大宣了……恩,忍、忍、忍……
等她调整好呼吸抬头,方圆几丈已经不见慕增一的踪迹。
看来师兄也很清楚自己造成的影响,所以选择消失。从这点来说,他还算体贴。
与来路相对的另一条忽然传来极轻的走路声。
来者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好像是在摸索,又好像是搜寻……
凤西卓心猛地一跳,脚不自主地朝声音走去。
林木幽深,月光后继无力,只能看清眼前三丈灰地。
越是如此,她的心跳得越是不安分。
一个颀长身影缓缓显露轮廓,慢慢靠近,似要挣脱黑暗,但听一声清脆的枯枝踩裂声,那墨黑的身影轻轻一晃,凤西卓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将他抱住。
身影微震,然后缓缓伸出手,将她搂住。
万籁俱寂。
连饿得头昏眼花的蚊子都没有嗡嗡嗡得出来觅食。
四周静悄悄的,像是不愿、也舍不得惊动那对相嵌的恋人。
月头偏西。
银粉慢慢纠缠在拥抱的两个人身上。
正对月光的身影徐徐抬头,露出一张如月光般皎洁清雅的面容,与发丝一色的黑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似看非看。眼下有淡淡的阴影,脸上却洋溢着愉悦的微笑。
凤西卓猛然仰起头,“你不是去频州参加尚乐舞的婚礼了么?”
他嘴巴微张,似是犹豫了下,才轻声道:“新娘,当然是自己的最重要。”
她微愕后回过味来,两腮瞬息像抹了胭脂似的一片绯红。
这是月白,她的月白。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犹如温柔的月光,只要黑夜来临,便能看到它无瑕的辉芒。
“对不起。”
道歉声细碎的像虫鸣。
长孙月白的下巴轻轻蹭在她的头顶上,喉咙漫应了一声。
这是……生气?
凤西卓惴惴难安,“我那天看到伊墨灵,什么都没想就追上去了。谁知一追就……”跨了国界。
他睫毛轻轻一抖,嘴角笑容丝丝泛苦,“我是不是应该用绳子把你拴起来?”
“呃?不必吧?呵呵……”她干笑不已。
“以免你再跟别的男人跑。”
凤西卓像鸵鸟似的把头深深埋起来,声音在肩胛上闷闷透出,“这次是意外,纯属意外。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
她等了一会,见头顶没动静,不安感逐步扩大。
从未见过长孙月白发火,但听说平时脾气越好的人发起火来越恐怖。
她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将脸稍稍后退几分,她哭丧着脸,噘嘴道:“要不,你打我几下消消气?”顿了顿,仍是一片宁静,“不过可不可以打得轻点,我明天还要比武的。”
她边说边小心抬头,却见长孙月白叹了口气,哭笑不得地摇头道:“我怎么舍得打你。”
知道她失踪后的焦虑、急切、担忧在抱住她的刹那早化为灰烬,只剩下心底浓浓的满足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能将她拥在怀里,他已经感激上苍予他良多,其他的,又何必再计较。
“那你刚刚怎么不说话?”吓得她心脏差点停止。
“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想怎么样才能名正言顺地不让你跟着别的男人跑。”
“呃……”怎么越听越觉得她好像随时在和别人私奔?“其实,此跑非彼跑……”
“西卓。”
“恩?”
“我们成亲吧。”
155
我们成亲吧?
长孙月白清朗中略带倦哑的声音像是阴魂般在她脑海里久久不散。以至于她连自己后来怎么回的营帐也不记得了。
一夜难眠。
等回过神时,外头已经日升中空,白花花的阳光又热又刺眼。
慕增一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站在门口喜气洋洋地打招呼,“师妹,要秉承你师兄的优良传统,旗开得胜啊!”
“旗什么开,得什么胜啊?”她摸摸头,好晕,应该补觉。
慕增一冷静地盯着她,“师妹,你该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不就是月白求亲的日子嘛,能什么日……啊!她眼睛慢慢瞪大。
“如果记起来的话,”他搭住她的肩膀边摇边喝道:“快点给我振奋精神!”
凤西卓被晃得两眼翻白。
慕增一终于停下手。
“师兄……”她努力把自己的头按住,不让视线东倒西歪,“你确定你不是被跋羽烈收买了?”差点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慕增一恨恨道:“我下了血本买你赢,你说我有没有被跋羽烈收买?”
“下了多少?”
慕增一声音极低地说了个数。
凤西卓好半天闭不上嘴巴,“这个数也太……牺牲你了。”
“为了师妹,我豁出去了!”
凤西卓默然地看着慕增一的脑袋从三个变回一个后,才慢悠悠往外走。
“师兄。”
“恩?”
“那是老婆本还是棺材本?”
“老婆本如何,棺材本又如何?”
“如果是老婆本……你连头母猪都娶不上。如果是棺材本,那只能去乱葬岗。”
“你这是对师兄的蔑视。”
“连自己师妹比武都只下三个铜板的人还能奢求什么?”他对她还真是‘信心’十足!
“……嘘。”
比武就在凤西卓第一次遇到跋羽烈的决斗场举行。
班图虽然听说了她的真正身份,但亲眼看到仍自有七分不信。换了一身北夷女装的凤西卓看上去胳膊腿更细,整个人像风吹吹就要飘的样子,哪里有传说中巾帼女杰的英姿飒爽?
北夷王的兴致极高,自早晨就和耶扎合的山羊脑袋时不时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见凤西卓走近,才依依不舍地挪开了点,“哈哈,美人小虫,昨晚睡得可好?”
慕增一和凤西卓走到一半同时蹲了下去。
北夷王见他们在地上东摸西摸,不由纳闷道:“你们在找什么?”
凤西卓没好气道:“捡鸡皮疙瘩。”
慕增一点点头,“帮她捡鸡皮疙瘩。”
北夷王尴尬地笑笑,“两位不愧是师兄妹,不但幽默过人,而且默契十足。”
耶扎合搓着胡子解围道:“自在山与镜花台的比武可说是两地武林的大盛事。可惜三年才举办一次,时日间隔太长,很多武功心得不能及时交流,往往荒废,令人扼腕。”
北夷王接道:“那卿可有好提议?”
“依臣看,不如就请两位自在山少侠留在我北夷,也可省去两地奔波之苦。”
北夷王捋掌道:“此议甚好。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凤西卓眨巴眨巴眼睛道:“师兄,你以为如何?”
慕增一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道:“我以为干脆把三年一次改成三十年一次。这样我宁可少活几年,也好少见跋羽烈那张冷脸几次。”
凤西卓深以为然,“三年见一次就已经恐怖以极,若是天天见,那真叫生不如死。”
两人边说边摇头,也不理北夷王和耶扎合青红交加的脸色,慢慢朝场中走去。
走了有一段路后,凤西卓轻声道:“师兄,恐怕这次我们要过五关,斩六将才能离开了。”
慕增一道:“自在山与镜花台比武本是隐秘之事,上次北夷王知晓却也未曾观战。若非这次你将军营闹得鸡飞狗跳,这场比武又怎会如此张扬?”
“说实话,跋羽烈勤于政务,你疏于练习……两人都志不在武,何必还来闹一比武的戏?”
“什么叫我疏于练习?”慕增一反驳道,“武功到我这种级数的高手根本就不需要勤练来增加,我需要的是境界的领悟。唉,师妹,你虽然有了我一半的内力,但在武学修为上还相差甚远,与你说这个无疑对牛弹琴,你是不会明白的。”
看着他负手漫步,发袂轻扬,仿佛一代宗师的模样,凤西卓在原地恨恨跺脚,“狗眼看人低啊,狗眼看人低!”
时至正午。
艳阳如火,熊熊美丽。
凤西卓正襟盘坐,姿容庄严。
只有慕增一知道,她此刻正魂游三清,睡得不知人间几何。不过这样的天气的确引人入梦,他打了个哈欠,向北夷王比了个询问的手势。
莫名其妙的何止他们三人,北夷王和耶扎合也是一脸异色。
比武之时已到,但跋羽烈和伊墨灵双双不见踪影,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凤西卓头猛地一点。
慕增一赶紧扶正,向四周炯炯的目光赔笑。
凤西卓睁开眼,迷糊道:“干嘛?”
“你还记得现在在哪里吧?”他把话含在嘴巴里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