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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斋月-第38部分

小说: 斋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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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村西的人又一次热火朝天地奔向煤井的同时,村东的人也没闲着,他们的眼睛瞄准了大山,大山上有石头,原来它也能变钱,大块的卖大钱,小块的卖小钱,就连那小石子儿也能换钱。不多日,山脚下、茅草滩上就出现了一个个“石窝”。山路上小推车、拖拉机,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昔日农闲季节难得见个人影的山野,不知从哪天起变得人欢马叫起来。

第二节
第二节

  这天是星期天。农家的孩子在家里并不比学校轻松,既便不是农忙时节,也有的是活儿等着你。张牧推着个小土车正朝山脚下走来,不过,他不是来运石头的。母亲在家里为他准备着一周的干粮——煎饼。小小的煎饼要经过多少道工序才能到人的嘴里,也只有吃煎饼的人才知道其中的辛苦。张牧真羡慕班上的一名同学,人家不吃煎饼,人家从学校的食堂打饭,人家从来不吃煎饼,人家吃的是白面馍馍。人家的白面馍馍一定香极了,人家的妈妈一定不会钻进柴草房里摊煎饼被烟熏着被火烤着。

  他慢腾腾地推车走着,来来往往的拖拉机呼呼隆隆的驶过,就像将他抛进了沙尘暴的旋窝中,飞扬的灰尘透过棉衣包围了每一寸肌肤,这让他既厌恶又无奈。坑坑洼洼的土路,推着空车也颠得两个膀子酸溜溜的。昨晚放学回到家才知道,父亲前天摔伤了,是往地里推粪时在路上翻了车。虽然没怎么伤着皮肉,但村里的赵医生说骨折了。由于路太难走,上坡时用力太大,车袢断了,人呛在车梁上碰伤了锁骨。赵医生虽说是“赤脚医生”,然而三十多年的行医经验把她锻炼成了名副其实的医生,又加上其人品不错,所以村里的人只要病了,都去找她。她让张文去镇上的医院检查检查,张文这次没听她的,只说是庄户人家没那么娇贵,歇上两天就没事了。其实自己的身体自己哪能不知道呢?只是眼下实在不能住院。张牧看到父亲除了时不时地咳嗽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还是照常出入鸡舍看鸡喂鸡。

  太阳刚刚露出个红脸,他就一个人悄悄地装上两只篓子,放上锨镢,推起小车直奔山坡地。一路走着,觉得膀子酸酸的,这身体,开学才几个月竟然变“修”了。他走着路想把这段时间学到的知识在脑子里过一过,可心思怎么也集中不起来。

  身不由己的他向西望着,远方的三角架影影绰绰。这时,前方传来哇哇的叫声,循声望去,一个小黑点儿在一座土堆上空盘旋。那土堆是机井旁的变电站,机井早已废了,变电站也变成了一座破屋茬子。讨厌的乌鸦。他心里嘀咕了一句。小时候听妈妈说,乌鸦与猫头鹰是表兄弟,它要是对着你叫一天都倒霉。年龄与学识令如今的张牧当然不再相信这种传说,可是见了这鸟,心里按不住的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厌恶。不自觉中又向西看,尽管知道不可能的,这时候她是不可能到坡里来的,那么她此刻在做什么呢?她在想什么呢?

  心不在焉地来到了山脚下——他家那块四分地的责任田里。虽然是块薄地,但见绿油油的麦苗在冷风里倔强地充满了生机。难怪父亲说这些闲置了多年的荒地是块宝,种什么收什么。父亲种地自有一套种地经,这四分荒地只拉来一车牛粪,比起其它的地要少一半。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堆在地头上的牛粪,一小车一小车地盘到地里,然后再均匀地撒到麦苗上。刚装上一车,突然听到远处有人朝他喊快跑开,说是要放炮炸石头了。那满天乱飞的石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只好跑到远处躲起来,等了半天炮才响。刚刚干了一会儿,又有人朝他吼着放炮,他又得再躲。就这样,躲躲干干、干干躲躲的,等到他干完,已是日过中天了。

  既然过了午饭的时间,干脆就去山上看看吧。从上初中到现在还没再去过呢,小时候,这里可是充满了太多的乐趣。他推着小车来到河边,把鞋子脱下放到车上,趟过了小河。尽管河里的水刚没过脚脖子,可冰冷的河水直往肉里杀。他匆匆地过了河,两只脚丫子往裤腿上蹭了蹭穿上了鞋。就要到了,看山上的树林都已非常清晰了。光秃秃的枝桠往野里长,一片片荒芜的灌木丛点缀着墨黑的松柏,荒凉中透着一股子虬劲。久违了,久违的童年依稀在若隐若现的山中……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把他的目光夺了出来。循声望去,远处几位白茫茫的人在一台粉碎机旁粉石头。太乱了,他想离这儿远点,就听那边有人喊他,原来是表弟二宝子。

  看你浑身像长了白毛,咋干起了这个?眼前的人像是在白面瓮里打了滚,连鼻子眼的都是白糊糊的。

  你道我傻?又脏又累的,咱是挣钱。二宝子看表哥那神态语气里满是教训的样子,便不屑地回着,连哥也不叫了。

  挣钱,才多大?明年就初中毕业了,好歹你也该念完吧。也不怪表弟烦,他每句话里,都是教训人的味道。

  念啊,谁说不念?咱这不是响应号召来勤工俭学嘛。

  学习不怎么的,口号倒叫的响。张牧摇了摇头说:看你驴打滚似的,得吃多少石沫子。快跟我离开这儿吧。

  实话告诉你,咱早就想溜号了,早上刚干时,是新鲜了会儿,可他妈的那个“财主”是个“周扒皮”等咱把工钱拿到了手,看老子怎么治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

  少惹点气吧你就。这回该张牧烦了。

  惹不了。咱只要照着龟孙子的电机圈上洒泡尿就成。

  尿是最好的电解质,小心先把你电死。

  别跟我扯你的大学问啦。熊样吧。他把嘴咧的连后牙都要跳出来了:哼,老子还没笨到与他龟孙同归于尽的程度。

  要说坏点子,我是甘拜下风。不跟你计较了。对了,是俺姑叫你来干的?

  俺妈上集粜粮食去了,她不知道。

  这么说是姑父?

  他俩都懒得管咱,光顾吵架了。嘿嘿,你道咱为啥挣钱?咱要买鞋。说到鞋,他竟坏笑起来。

  什么?这回张牧真不懂了。

  鞋。不懂吧?俺班同学私下里都叫咱“破鞋”。妈的,你说咱一个大老爷们儿咋就成了破鞋?老子这回非要穿上最干净最贵的鞋才去上学。

  说着,二宝子一脚将一块小石头踢飞了。张牧见他脚上的那双鞋早已是前头露“蒜瓣”后头露“鸭蛋”了。

  那好鞋多贵啊。

  差不多了,咱吃这两天石沫子就凑够了。

  噢?

  发财吧?你听咱说,前天是星期几来着?

  星期五。

  对,星期五,是镇上大集,咱没上学,到镇收购站把家里能换钱的破烂全都推去卖了,还差一块二,咱跟那“周剥皮”说好了,干两天,挣一块伍。咱相中了一双回力鞋,前些日子见丁思武穿着一双,球羔子真好看。等咱穿上它就跳到讲桌上让全班人都看看。妈的,看谁敢再叫老子破鞋。说到这里,他凑到张牧耳旁小声说,俺班一个小妮子可俊了,咱一定要叫她看看咱还破不破。嘿嘿。还剩下三毛,咱再弄包烟,到时候哥俩咱一块尝尝?

  你小子说话,我咋听着流里流气的。你还抽烟?

  谁抽了,啥叫流里流气,咱说说都不行?只兴你当回回丫头的影子,就不许咱有个相好?表哥,你要想玩玩,咱劝你还是换换,那街上的人太横,不能惹。

  住嘴,我玩谁了?张牧瞪起了眼。

  嗬,不玩还当真咋的?你是真傻了,还是鬼迷了心窍?这村东村西它就没个成的。

  熊孩子,你懂个屁。

  咱是不懂屁,咱就看出点苗头来。把你当亲哥哥才说的。哼,外人,外人咱还巴不得看场好戏。

  他俩正吵吵着,只听有人冲这边大喊:小么子,你要再偷奸磨滑的,老子就当你学雷锋了。

  表弟又去干他的活了,张牧被他的话搅得已无心再去看什么风景。他掉转头懒洋洋地推起小土车,这时才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开了。

  一想到饿,头上汗浸浸地竟然冒起了虚汗,迎面的西北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寒颤。不由的加快了步子。一溜下坡,小车的惯性坠着他在宽宽的大道上乱蹿,车子被坑坑洼洼的路面弹得像弹力跳球。车子越蹿越快,眼看就掌控不住了,他下意识地头一低,脖子里的袢顺势甩了出去,随着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车子掉进了深沟里。脑子嗡嗡一阵,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惊魂未定地把车子弄了出来。还好,车子虽然摔得晃里晃当,但还能推,他四处望了望,见离这儿不远的另一条路上,有两个人在修路。仔细一看,竟是马六亭的父母。

  正当农闲时节,马卫国本想抓住这个机会让群众把全村的田间大道小路的修一修,可他讨了个没趣。支书吐着烟圈语重心长地说:咱真心真意想为民办点好事吧,可是能理解的有几个啊。前些年,群众一切行动听指挥,别说什么道什么路,就是成千上万的荒山野岭不是也被咱的双手给开了良田吗?现在啊,唉,现在,老百姓简直成了一盘散沙。我必须说明的是,我这话必须有个前题:鼓吹今不如昔的是反动派,是最大的十恶不赦。此刻我只是就事论事。

  既便没有这番今不如昔的前题解释,马卫国也觉得支书说得对极了。这世道变得太快,让人根本不理解。他挺生气,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谁让自己去发动群众却垫上一袋小麦面还没发动起一个人呢?怪不得老婆说他这官当的关键时刻一个兵都带不出来。对,老婆,那就先把自己的老婆发动起来吧,从自己的地头堰边开始,把挨着靠着的堰边垒一垒、叠一叠,经过几天的修整,已经修到这条大路上了。他心里抱着希望,希望他的雷锋精神能感动一部分群众,带有雪亮眼神的群众,有一天终归能看到,眼里看到,心里就能感动。心里有了感动,脚就能随心走到这里走到一起,既然走到一起了,还愁双手不修路吗……

  哎,我说,你真想把人累死是咋的?总得叫人喝口水吧。连英也不管丈夫答不答应,一腚坐在了石头上。

  大冷的天,啥干渴的?你就不怕喝了肚子痛?

  不喝,不喝我歇歇总行吧。

  行、行,你也别找茬了,我也蜷蜷腿。哼,纯粹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我这还没歇呢,你先骂上了。老挨刀的,谁是驴啊?要我说,你还不如一头驴,驴还生儿子,你最多算头老骡子。

  哼,低级趣味的娘们,别逼着我像丁老四似的娼妇娘们不离口。没有儿?没有儿子,我照样能当亲爷爷。虽说娶回家的是外甥媳妇,比起别人家的儿媳妇也差不了哪里去。你以后少跟我提这茬。他咳嗽了几声,好像这一停一顿,官场上那又打又拉的手腕主义,立刻就让他参透了似的。咳,咳,你呀,你就拿出当年学大寨修梯田的干劲,咱痛痛快快地把它干完不就拉倒了?就算成不了模范,起码能锻炼身体,落得个大寨人的好身板吧?

  别大寨小寨的啦。你咋咋唬唬带的兵呢?啊,你说谁还吃你这一套?也就是我,怕你一个人受不了,才充二百五的跟你出来受这份罪。就差抱个扫帚满村扫大街充五类了我。说到这里她也觉得这话有点噎人,又一眼瞥到了丈夫在寒风中的瘦影儿,便想避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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