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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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进去,我再也不能等了,就是死我也要跟她死在一起。
你爱死不死。你不怕,我可怕。你过去了,我就砸了饭碗。
气死我了,怎么比考场的保安还凶?张牧无奈了,他欲哭无泪,他的心要碎了。
怎么老是上厕所?整个一懒驴上套!你再要跑一趟就不用答卷了。保安瞪起了两只不大的眼睛。张牧哪还有心思看保安的脸色,他紧捂着肚子,小跑着穿梭在厕所与考场之间,既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又怪这厕所离考场太远。难怪腚后头的保安生气,连自己也蹿烦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刚坐下,这又不行了。他咬着牙,十年寒窗决不能付之厕所。
天并不太热,虽然是七月流火的季节,天上竟下起了毛毛雨,气温一下子凉爽了许多,凉风习习,倒有几分秋意。带队的老师再不许同学们熬夜。也好,苦读了十几年,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临阵抱佛脚。
马六亭,咋还呆在屋里?走啊,到楼下餐厅吃饭去。张牧来到马六亭的房间,见她一个人还在写着什么。
考生被安排在离考场不远的县服务楼,四人一个房间,条件虽是一般,但周围清清静静的,比起学校的宿舍好多了。此刻,同学们大都由带队的老师领着去了餐厅。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呢?
噢,什么事?
也没什么。
张牧并不做声,只是深情地注视着马六亭。她躲闪着他的目光。觉得自己一下子笨手笨脚了。 慌忙中她的手下意识地按了按心口,仿佛如果不按一按,心就要从嘴里飞出来。轻轻地、淡淡地像微风飘过之音:其实,其实也没什么,还是一心一意的考试吧。
张牧会心地笑了:对呀,不敢耽误阁下的黄金时间,等考完后我一定要聆听佳音。
一丝笑容映在了马六亭的脸颊好,粉红,娇嫩,像学校教室门前那棵满树的芙蓉花,远望似火,近却淡,淡得似水般清冷娇柔,娇柔的让人不忍心去打扰。哪怕呼出的气都给浊了,污了。她咳嗽了一声,说你该去食堂了吧?
是啊,我们走吧。去晚了,怕是只好陪你去喝空气。喝得饱饱的,到考场上去放空炮。一句话把马六亭逗笑了。
还笑呀?快走啊。张牧一本正经地催着。
不去了。马六亭笑得咳嗽了起来,眼里汪着泪说,那里没有清真菜。
哟,我咋把这茬儿给忘了,那你能吃什么?
你看,说着她像变魔术似的从一个包中拿出了各色小点心,糖果,饼干、罐头……摆了一桌面。
这么多好吃的。这得花多少钱啊?
哟,刚刚还羡慕你超凡脱俗呢,怎么一转眼又俗了?谁让你没那么多姐姐呢。
噢,那是你姐姐发了。
什么呀,她们几个被煤矿都害惨了。说到这里,马六亭摇了摇头,她不想把话扯远了。你,你这人说清高没你清高的,这会子又俗到了家。这玩艺儿吃着玩儿还行,可要当饭吃就腻了,不过我还有包好东西。
啊,还有?光桌上的这些我都抵挡不住了。
馋猫。看,说着,她打开一层层的包装纸,原来是一包香喷喷的牛肉干。
牛肉干!听说过,就是没吃过,这东西太贵了,也只有你们家才买得起。
这会子不光是酸,又穷了。是不是孔已己改姓张了?
孔已己算什么?他就是跑到张家来,我还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收他当弟弟呢。
哈哈……
两个人边说笑边吃起来,又谈起了今天的两场考试,回忆了一下答案,考得都很理想,尤其是张牧,估计比马六亭还能高出几分。马六亭吃一口饼干,喝一口水,猜测着明天的考题。张牧一边开心地吃,一边听着她的分析。不知不觉中,张牧发现那包牛肉干让自己吃光了。看着空空的纸包,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光顾说话了,你看,全给你报销了。
说你是属猫的没错吧。
马六亭莞尔一笑,张牧也乐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节
第二节
翠枝一手托了个纸包,一手摇着芭蕉扇,甩甩打打地往马家走来。
哟,姊妹,可有日子不见了,快坐下凉快凉快。我还有壶好茶给你留着呢。连英说着就要去涮壶。
虽说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可里面的文章大了。西大街的老礼数,不管你的茶是否刚沏上,只要来了客人,特别是尊贵的客人,你都要把这壶茶倒掉,重新再沏。从这小小的礼节中,客人就能看出你的诚意以及他的地位。
一个妈的,你也别忙了,我待不住哟。听说咱六儿明天去高考,我是特地给咱孩子送牛肉干来的。
她张嘴闭嘴都是一个妈的,只这一声的亲热,就听得连英心里暖洋洋的。谁不喜欢听好话?尤其是女人们。要不连英乐滋滋地要去沏新茶呢。
啧啧,你看你,来玩就来玩吧,咋还拿东西。
都是为咱孩子,谁叫咱回回家出门吃饭不方便来着?
那么大的县城还能没她吃的东西?再说,这东西挺贵,要不这么着吧,我给你拿钱去。
哎呀,你说你啊,一妈的,你这不是明摆着要赶我走嘛。我寻思咱孩子考试要吃得好点。你说这个季节能带什么吃的,虽说今儿这天不算热,可终归是伏里天,要带也只能带点饼干什么的零食,可那东西当饭吃哪行?千万别给孩子带鸡蛋,淡的咸的都别带,咱图个吉利不是?我琢磨,还是带点牛肉干好。
亏你惦记着。连英被感动了,虽说是把女儿应了人家,但毕竟是口头上,可人家还是把孩子当成了自家人。她忙不叠地说:这东西营养又大又搁放。我还没来得及去买呢,只是想着,等天日西时再去也不迟。
还买?咱自家的。咱孩子又不是天天考试。你也别过意不去,你要真谢我,就嘱咐咱孩子好好考。思武刚来了信说是立了大功,受到了部队领导的嘉奖。她凑近连英的耳根子悄悄说:快转业回来了,最低也要到咱县里上班。
连英吸了口冷气,像是突然间感到牙痛似的手按着后槽牙说,这么说,我得先给你道喜了。一个儿子在县城上班就够你露脸了,再加一个,到时候连县城都是您的了。
哪能啊,就是真成了我的,不也是你的?再说了,县官不如现管,咱村不还是马大哥的?
哎,这话说的,俺当官可不是为这话。
是啊,翠枝听到这话,脸上倒露出了阳光。她话峰一转,呵呵,要不我经常对孩子们说,要学他马伯伯,当官就要当好官呢。翠枝说到这里,脸仰上了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着,你看这天凉快的,前阵子那个热哟。
谁说不是,孩子们有为主的加护,该热也不能热!
连英斜楞了她一眼,语气中有了火药味。不知是自己的小女儿被她的小儿子给比下去了,还是什么,反正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娘们跟往日里有点不同,可她一时又说不清。听这娘们说的这句,更让她觉得有点异样了。
是啊,托靠主吧,这回六儿较准能考上……唉,要说,咱回回家啥都好,就是出门吃饭不方便。我去县城,每次去都不想在外头吃,满城里是卖东西的,就是找不着个清真的。
啧啧,你家那轿子快得跟风似的,还用得着在外头吃?
这话也带了点别样的味道。连英心里早骂上了,你个小娘们,胀胞得你,竟敢说话给老娘听,以为人听不出来?你不是叫人听话音嘛,好,我先让你听个够,我把话摞到这儿,你就腆着个脸听吧你就。
可也是,再好的饭店也不如在家吃得熨帖。
翠枝是谁呀,人精似的,她早就闻出味来了,可还得装。不过,这装也实在是难受了点,毕竟儿子的好消息在这儿摆着呢。咱又不是圣人,还能不显点山*水?你气就气吧,反正你气坏了身子我又不疼。
在连英看来,这小娘们儿简直是失去常态了。没了往日里见了自己时的奴颜婢膝,却多了份让她看着最不舒服的那种傲气。
看光顾说话,都忘倒水了,来一盅。连英这话说得就像晒黄的茅草——干干巴巴。
哟,我可没时间喝了,他爷几个说好的,这个点儿要回来商量事儿。你不知道,这井上的事真够人操持的。走了,别送了。
连英站在大门口看着翠枝走远了,愤愤地吐了一口唾沫。呸,什么玩艺儿,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姓啥了,臭娘们。你不喝,你不喝拉倒你不喝。说着拿起盅子使劲把水泼了个净,在她心里,泼的不是茶,而是翠枝。既便这样,她还觉得不解气,又用脚狠狠地搓,搓得它没一点痕迹、没一点影儿,最后她又狠狠地跺了一脚。现在嫌我茶不好喝了?不是那几年,一个妈的长一个妈的短,天天长在了俺家里。这还没把俺闺女哄到手呢,先摆开谱了,不就是衬几个臭钱嘛?你还忙,你忙,难道比村主任还忙?这么大的村,大事小情哪一样少得了俺?在老娘跟前臭摆谱,鸭子掉在栏坑里——你臭拽吧你。破鞋帮子。呸!
妈,你这是跟谁啊?大女儿来了,见母亲一个人愤愤地嘟嚷着什么。
哟,大妮子,你可来了,都两天不见人影了。
看到大女儿提着一大包的东西,当妈的当然明白闺女的心意,难为她那么忙还想着妹妹的高考。这才是一个妈的呢。那个刚刚没了影的小娘们挂在嘴上的就差了味。
我还跟谁?我能跟谁啊,随便叨叨几句,你妈能吃谁的气!
真没事儿?见母亲笑呵呵的,大女儿也就没往心里去,自己的母亲,做女儿的还是能了解的,就她那个性子,有气不爆出来,就像炒豆子不让它爆一样难。可也是,我就说嘛,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给您气?妈,这是什么?她一指小矮桌子上的纸包。
牛肉干,思武他妈送来的,给六儿的。
哟,还是人家有钱,我这当姐姐的还不如一个没过门的……婆婆会来事儿。这不,给俺妹妹买了点羊肉、点心什么的。说着放在了小矮桌子上。妈,羊肉炒出来吧,吃个现成,六儿快回来了。说着,她顺手拿起纸包掂量起来,能有多少?真抠门,那么有钱就送这么点儿,顶多三四两,她还真拿得出手。这要真定了亲,还不定怎么算计呢。
卖盐的老婆喝淡汤,越有越抠。嗳,对了,你可别在六儿面前胡叨叨,这事我还没跟她透过。看丁家吧,现在比谁都牛,可不是吊起锅来当钟敲的那些年了。说什么丁思武要转业到县城上班。你说咱六儿如果考不上,这亲能成?就是成,咱也不去巴结他这号的。虽说找媳妇有倒贴的,可咱是谁啊,咱不是皇帝的闺女,也是一村之长的千斤。六儿如果考不上……
谁说我考不上?马六亭笑嘻嘻地跑了进来。
看看,都这么大了,还嘻嘻哈哈的。
六儿,你准能考上,不但能考上,咱还要考最好的。
大姐这话对!谁的妹妹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真事似的,姊妹俩算是对付了。她母亲边说边收拾桌上的东西。
妈,什么好吃的?我尝尝。
去,小馋猫,明天带着的牛肉干。
六儿,看咱妈护的,光想着你考试了,连让我看看都不让。咱妈现在眼里心里可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