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上眉梢_单飞雪-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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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柳梦蝉踱向床,拿起床上那件厚重的灰色袍子,她吃力地拎起沉重的袍子罩上冰冷的身躯,她拢紧衣袍,登时暖进心扉,小小的脸埋进粗糙的袍里,鼻尖闻到残留在袍上属于师父的男性气息。
她眨眨眼,心口又甜又酸,一脸满足。好暖、好暖啊,师父。
她爱慕的眼,偷偷瞅着师父刚毅的侧容……他真好看,她甜蜜地想,只是这样隔着距离看他,脸颊就不禁一阵燥热。
“还站在那里干么。”庞辙严不耐烦地低声道。
“噢。”她慌慌张张地窜出房间,正好撞见夏雷锋亲吻小银。她噤声,靠着门扉,胀红着脸低低叹息一声。她凄惶的抬头看见蓝紫色的天空,仿佛有飘不尽的雪花!不停不停地坠落……
翌日午后,小银照旧趁着夕阳未尽,步入密林里温习几套剑法。
而山的另一头,一名大汉气喘咻咻地奔上山来直直闯入庞辙严屋内,一儿到洪门大少爷立即仆倒地上,涕泪纵横的呈上一封血书,并口沫横飞地阐述惊怖的那一夜……
贺小银于大雪纷飞间利落的舞动手里利刃,剑气冷冽如冰,将雪花舞得缤纷,一身黄衫在风雪里翻飞。突而一道红影窜入她眼帘,她煞住身子,犀利的目光搜索那一闪即逝的红影。
然而白雪苍茫,并无人影,莫非是她眼花?正纳闷着,突而一道红色烈焰在她眼前爆开,一阵烟雾袭来。
迷香?小银警觉地捣住口鼻,然而一阵昏眩已然涌上,她眼一瞠,身子软倒而下,一人飞来攫住她的身子,将小银一揽,正要窜入密林深处,此时一道吼声咆来
“放下她!”
萧红萼一怔,转过身看见萧瑟风中一名男子掩住口鼻向她击出一掌,萧红萼搂紧小银,身子一偏闪过,好犀利的掌风,她美丽的眼睛眯起……除了庞辙严,无人有此等凌厉的手劲。
她唇一抿,旋身就是一腿,狠劲地踹向来人,雪花飞溅,男子轻松地闪过她的攻势,并出手欲抢下她臂间的贺小银。
“留下她!”他怒喝,连串出掌,萧红萼一一当开。
“闪开!”她怒叱。心中暗暗吃惊,来人的攻势竟挡得有些吃力,是谁?谁能有这等好功力?不可能!能接下她几招的只有庞辙严。萧红萼抖出袖里银针掷向男子。
男子身子一闪,双手往她胸口很很一劈,重创了她的身子,小银顺势坠落雪地。
这一掌令得他的容颜再隐藏不住,一张俊美的脸庞浮现……
“夏雷锋?!”萧红萼倒地呕出一口鲜血。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武功?他竟打得赢她?“是你!?”她惊愕得眯起眼睛。
“我放你走,只要留下小银。”夏雷锋担心地注视着倒在她身旁的贺小银。
萧红萼咬牙道:“你会武功?”她又再呕出一口鲜血。“为什么还要贺小银保护?你甚至比她还厉害,我不懂!”
“我自小体弱吃遍中原珍奇药材,十五岁即看遍各大门派武术秘笈,相辅相成之下,领会武术奥妙对我夏雷锋而言,轻而一举;但我宁愿被小银保护,她需要这个位置,我要她留在身边。”他敛容字字清晰地说道。
好个夏雷锋瞒过了所有的人。“呵呵呵呵呵……”萧红萼仰头狂笑,一头金发飞扬,任是邪魅,她停住笑声深深地注视夏雷锋。“你凭什么留她在身边?”她琢磨着他忧虑的表情,挑眉问道。“你喜欢她?!”
夏雷锋沉默了,他深邃的黑眸藏着冷火。
萧红萼明白了。“你没有资格留住她,当年你父母手刃五毒派的事,你可曾听闻?”她冷声问。
夏雷锋点头!他自小就听说过这事,五湖豪杰人人称颂的英勇事迹,却是他父母的梦魇,父亲老是为着这段血腥的过去夜不能眠;母亲瞻战心惊小心翼翼地保护他,也许亦是为着这段往事。
所以他毫不以一身武功为傲,反而讨厌一身本领,他憎恨杀戮,他厌恶这段残暴的过往,他知道父母心中亦有着深深懊悔。
但万万没想到萧红萼吐出残酷的真相。“这世上所有女人你夏雷锋都能爱,惟独贺小银不能,她不是你的人,她是我萧红萼的妹妹,是你父亲当年残暴杀害的五毒教主遗孤,她是我安在你身旁的一只棋子,上个月我同样灭了你们洪门。夏雷锋
”她凄厉叱喝。“早晚我亦要取你项上人头!”她心知目前她杀不了他。
小银……夏雷锋深吸口气,浑身不住战栗起来,他铁青着脸听见这残酷的真相被揭穿,他握紧拳头,寒意沁人心脾,他咬牙道:“放下她!”
萧红萼将小银揽进怀中。“知道了她的身世,你还敢要她?”
他一步步坚定地逼近,黑眸射出两道烈焰。“我说放下她!”
萧红萼扬眉,手掌运出一股杀气罩上小银脑门,她微笑地凝视夏雷锋想杀人的表情。
该死!他停住步伐,小银……他胸腔一紧,巨大的恐惧掳获住他。“不……不要伤她。”他惊惧地注视着小银苍白的面容,毫无警戒地置在她致命的掌下,他的小银,他恐惧得不敢妄动。“放过她,她是你亲妹妹,不要伤她。”
她怎可能伤自己的亲妹妹,她只是想脱身。萧红萼冷冽一笑,一只手伸进敞开的前襟里,她取出一只紫色小丸执向夏雷锋。
霎时一阵烟雾如烟花般散开,夏雷锋用力挥开那阵烟雾,但见烟雾散去后只留下苍茫白雪翻飞。
“小银!”他咆哮,空荡的呼喊悲哀地回震。“小银!”他仆倒在冰冷雪地上,天空乌云满,他的心如似被一只大掌搂住,紧紧地绞扭撕扯,小银!他的小银……
他俯身徒劳地揪住满地空虚的冷雪,他失了魂似地注视一地残雪,眉头深锁,掌心内的雪在他温热的紧握下融化,冰冷的雪水渗出他的大掌,恍若那徒劳的爱意,这般努力而小心的呵护,竟握不牢它,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残害他及小银!?
他恨得眼眶红了,视线亦蒙胧了……
昨夜小银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仿佛预知了什么,她哑着嗓子轻声地宿命地倾诉……
我不喜欢傻傻的期待某种美好的事然后失望的感觉,不,我没有愿望。命运总是任性的有它自己的安排,我只能任它起伏而已。
“小银……”他垂下双肩,心灰意冷的任白雪跌坠在他的身躯上,心比冰霜更冷。
残破的山间小屋,孤独地矗立在狂风暴雪里。
贺小银一脸惊骇的注视眼前女子,美丽的眼睛完全失去光彩,惊惧的泪珠在她眸中打转。时间仿佛冻结在这冰冷时分,萧红萼说的每一句话如同利针,刺破她多年的信仰,撕裂她心扉。
案上整齐地安放一列牌位,腊烛无声地燃亮贺小银的脸。
原来她注定好的宿命,不是守护夏雷锋,而是为了要杀他,而是复仇?!
贺小银极缓慢地眯起那对猫样精灵的瞳眸,双手冰冷的握紧,突然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凄烈的怒吼。“不……”眼眶刺痛到泛红,一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红唇惊骇地隐隐颤抖。她试着深呼吸平稳情绪,可是却没什么帮助。
“小银……”萧红萼抬起手按住她纤瘦的肩膀。“我明白你一时很难接受这个真相,然而我句句真实,当初你仍是雒褓中婴孩,或许你已经毫无一点印象,但我们的爹娘的确惨死在夏雷锋父母刀下,如今你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等我养好伤,我们一起联手杀掉夏雷锋,拿他的人头来祭我们可怜的爹娘。小银,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得太久,杀了夏雷锋之后,爹娘也可以瞑目了。”
萧红萼热血沸腾的计划着复仇,然而她发现贺小银只是一脸怔愣,她眯起眼睛道,“我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
贺小银恍惚地抬起脸,眼前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她凄然道:“我……我……”她的眼神空洞地投注在萧红萼脸上……这陌生女子是她亲姐姐?不!小银后退一步,试图隐藏她的恐惧。“我……我是夏雷锋的守护者。”她是保护他的,她一直是这样活着的,她怎能杀他?她怎能背叛多年的信念?不,她不能!
“你疯了吗?”萧红萼大声喝道。“他是我们的仇人,你不需要守护他,你该做的是杀他!”萧红萼按住她双肩激动的摇晃她。“你听清楚了吗?”
杀他?!她的心仿佛被打碎了!夏雷锋那张温柔的脸浮现她脑海,小银一脸愕然
“我办不到。”
啪!萧红萼狠狠地甩她一耳光。“你办不到?”她一脸愤恨地将小银拉到那排灵位前。“去!你去跟咱们死去的爹娘说你办不到!”
萧红萼伤心而绝望地咬牙道:“当年为了救我们两姐妹,多少教友牺牲,你胆敢说你办不到?我用尽心机将你送进洪门,让你不必餐风宿露过活,这就是你回报我的?血债血还,这是我们的宿命,这亦是我活下来的惟”动力,你一定要杀了他!杀了他!”
贺小银转过身,狼狈地瞪住萧红萼,突然一把推开她冲出屋外,疯狂地奔进漫天风雪里。
萧红萼一个箭步就要追上去,然胸口突而一阵剧痛,夏雷锋那一掌打得不轻,她呕出鲜血,倒于敞开的门扉间。
贺小银没命地往前奔,荒原积雪甚深阻碍她逃离的步伐;寂夜里,四顾茫茫,她根本找不到方向。这是第一次,少爷不在她身旁,这是第一次他们相隔那么远,如同断翅的蝴蝶,她扑不到方向,也失去了飞的力量……
少爷!她盲目而慌张地在雪地里疾走,她想回到他身边,失去夏雷锋的小银,等同失去人生的方向。
她双足深陷湿冷的雪里,一步比一步更艰难,一步比一步陷得更深更深,尽管她使劲地想逃离萧红萼,可她竟觉得她离夏雷锋是越来越远了。她的身子越渐沉重,双足冻得失去知觉,终于她绝望地仆倒在雪地,痛哭失声……
不!她不能去找他。他们之间隔着沉重的一堵墙,她再不可能和他相对,形影不离。多么讽刺,原来她的宿命不是为了要保护他,而是杀他;她是为了杀他,才被安排于他的左右。
贺小银失魂落魄地将脸埋进冰雪里,恨不得那沁心的冰寒可以冻结她的神智,让她忘记一切……
我的愿望就是和小银永生永世形影不离,一直到老,一直到死。
夏雷锋温柔的嗓音如似还在她耳边回荡。
“少爷……”小银无声地啜泣,好孤独好无助。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距离变得无限遥远。
从这一刻起所有温馨过往破灭,贺小银心知肚明,夏雷锋再不可能拿那温柔的唇吻她,他再不可能拥抱她,如从前那般,她情绪崩溃放声恸哭。
“师父,你一直都知道,是吗?”夏雷锋坐在庞辙严对面椅子上,案上燃着一只油灯。窗外风雪扑打着窗板,像是要敲痛什么人的心扉。
“不。”庞辙严皱起眉峰。“我只知道你会武功,根本不需我指导,亦不需贺小银保护,如此罢了。”夏雷锋上山那一日,他便轻易地于他的举手投足间看穿他;只是,他并没有揭穿。“原来,萧红萼便是当年五毒派遗孤,她和你父母有一段血仇,把贺小银安进洪门,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心机,她不会轻易罢手。”庞辙严犀利的口自光投注他脸上。“你有什么打算?”
夏雷锋黯然一句。“我不会让她们找到我。”
“逃?”他问。
夏雷锋莫测高深一笑。“是,逃得远远的。”他不会让她们有机会杀他。
庞辙严仿佛看进他眼睛深处,他了然地轻声道:“看见你就像看见当年的自己。”他感慨道。“超凡的资质,也不过是平凡的七尺之躯,怎么也难逃红尘情障。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