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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长大-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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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陈曦愣了一愣。
  “我也希望他至少在专业上名副其实。下周一就要给小姑娘做手术了。程老师说最难预测的情况是将瘤子跟肝门剥离,最要求精细的是重建肝门结构。他说……普外科手术最精细又最擅长处理突发状况的就是‘那个变态’。”叶春萌叹了口气,“那小孩才十一岁,长这么大的瘤子,两次手术失败,大老远再折腾来北京……我想着心里都难受,不知道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心里得多害怕。真希望这次手术成功,她能康复跟父母一起回家。”
  “这次再不行,北京的同级医院,我想也不会再有人敢接了。哎,”陈曦翻了个身,喃喃地道,“在医院工作真郁闷,简直放眼望去就是一悲惨世界。在医院里一个月看见的无可奈何的事儿,得顶外面一辈子看见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长大 第六章2(2)
陈曦说话的时候,忍不住想起最近病区里的几个病人。
  一个昨天刚收进来的巨大甲状腺瘤的农村女人,居然拖着脖子下的大瘤子耗了七年才来看病,因为没钱。依李波的话说,就是攒够了看病的钱也养大了瘤子。最让人看着心里难受的,还是随那女人一起的小孩。他六岁大了,因为妈妈怀孕时甲状腺功能受瘤子影响,激素水平异常,胎儿发育受损,孩子是智力障碍,现在还不会说半句有意义的完整的话。这女人来京看病,丈夫孩子都来了,丈夫天天去工地打零工赚个当天饭钱,孩子没处去,就跟妈妈住病房里。时常一个没看住,那孩子就戴着个脏呵呵的围嘴,傻笑着往楼道跑,满脸都是鼻涕口水,他妈妈就歪着脖子,大呼小叫地在他身后追。
  一个两周前急诊收的小肠破裂粘连梗阻的十七岁男孩,手术做得很成功,恢复得也好,原本并没什么,很普通的病人,只是前天病房大乱,陈曦一进楼道便听见病房里吵吵嚷嚷,一会儿便见几个护士将男孩的妈妈从病房里拽出来,护士长半是劝半是责备地说:“这是什么地方?就算你不管自己儿子才手术完两天需要心情平静地休息,还有别的病人!教训孩子回家去教训。”那妈妈蜡黄着一张脸,头发散乱地呜呜地哭,嘴里含糊地喊着:“造孽。生儿养女就是造孽的,他们都是追债的……这日子可怎么过下去啊……”
  陈曦本以为她又在跟儿子怄气。那男孩的小肠破裂是打架打的,而且为了怕说出打架的事甚至一直隐瞒险些延误了诊治。一进病房却见男孩床边站着个头发染成三种颜色的女孩,脸上的妆让眼泪给冲得像调乱了颜色的水彩画。
  之后,陈曦才知道这女孩是男孩的姐姐,他们父亲在两年前因为车祸去世。父亲原本是这个家经济与精神的支柱,他一去,这个家骤然间坍塌。母亲尚未从自己丧夫的悲痛中走出来,并没有足够的镇定与智慧来抚平儿女丧父的恐惧与哀伤。恰逢高考,本来就成绩一般的女儿,彻底没了为高考而冲刺的斗志和念书的耐心,结识了酒吧街的一票朋友,天天混去唱歌喝酒跟人跳舞,自作主张地做了吧妹。弟弟原本一直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父亲去世,暗自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之后发誓要做家里新的支柱,只是他确实太小了,这份志气带给他更多的是迷茫和困扰。他没法子让妈妈从整日茫然地以泪洗面中回复到从前快乐地忙着家务的样子,更没法把姐姐拉回以前有父亲在的时候的学生生活。然后,他自己,因为听见有人叫姐姐“小婊子”而忍无可忍地生平头次抄砖头打架,并且由此而跟人结了仇,带来了之后没完没了的祸事。
  陈曦听几个护士唠叨这家的事的时候,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她不喜欢看见那个神经质的妈妈,更对那个“准鸡”的姐姐很厌憎,但却确实有点心疼那个男孩,看见他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睛里转来转去的样子,竟然不知怎么的,想起谢南翔去美国之前,站在机场的出境口,看着人群里的父母、姐姐和她那时的脸。
  那大概就是一个男孩子将要自己面对生活,却还并不知道究竟该如何面对的时候的样子吧?
  她很想跟男孩说说话,安慰或者开解他,可是到了跟前了,却开不了口。她这时才明白,无论自己有着多好的口才,多么会讲故事说笑话,对于自己生命中没经历过的苦难,都无从言说。只是,之后,无论是给他检查伤口、换药,还是量血压测脉搏,态度都是前所未有的细致温和。
  还有,还有一周前收的那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有着一张特别像周迅的小尖脸和灵活的大眼睛。她住进来时还抱着一书包的书,陈曦给她作全面体检时她还没心没肺地问多久能出去,该考英语专业八级了,跟同学打赌谁的分高,赌请全班吃羊肉串。陈曦立刻给她建议北城几处烤得最地道的羊肉串摊子,说得口沫横飞,被护士长听见数落了半天,她跟那女孩儿相对而笑,互相做着鬼脸。
  两天前这个女孩进了手术室,手术中将她乳腺肿块的组织作冰冻切片病理检查,回来的结果是恶性,于是,乳腺全切,清扫淋巴结,切除部分胸大肌,这个漂亮的姑娘,就此失去了作为女人很重要的一部分身体……手术过后,陈曦来给她检查手术伤口的时候,竟然不敢去面对她的目光。
  还有……
  陈曦裹紧了被子,闭上眼睛,想要尽快睡着,却全无困意。她忍不住地想着这些人,这些,若不是因为穿了白大衣在病房里做“准医生”,也许永远不会跟她的生活有所交集的人。
  身处那些人之间的时候,尽管脸上决不会如叶春萌和刘志光那样带出任何情绪,她的心里,却总是有着不知所措的茫然惶恐,这时候,看见“那个变态”,心中暗自为了即将被提问以及九成被呵斥而叫苦之余,竟然会生出一丝没来由的安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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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 第六章3(1)
叶春萌和李棋还在谈论着那个小姑娘以及她的父母,张欢语已经睡着了,在梦中吧唧着嘴,想是因为最近强力地节食减肥而饥饿难当;陈曦在黑暗中想着那些她不想去想的人和事,而第一医院普通外科一分区,被她们称为“那个变态”的周明,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的办公桌上铺着小女孩所有CT、B超、血管造影和肠道造影的片子,墙上左边挂着腹部脏器解剖图谱,右边的白板上列着小女孩这些天作的相关的各项检查结果摘要。
  周明抬头左右看一会儿,便俯身在一叠绘图纸上加几笔或者擦掉几笔。眼前这张绘图纸的左上角写着“组4,图27”几个字,画面上可以看出是半个肝的结构和放大了某些部分的血管和肝管。他微微皱眉地盯着画面,过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个袋子,打开,取出一把止血钳一把手术刀,闭上眼睛,在脑子中过刚才想到的一些图景,左手持钳右手持刀地模拟操作;他忽然又从袋子里抽出另外一把止血钳,左手五指很匪夷所思地将两把止血钳同时灵活地操作甚至在指间耍着。
  挂钟指到十二点整的时候,他伸了个懒腰,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抓了车钥匙,从抽屉里摸了包烟,走出了办公室。经过水房的时候,听见里面隐约的说话声,听声音竟是刘志光和才做过手术的那个小肠破裂的男孩子。周明站住。
  “你得好好休息,身体先恢复了再说。不能老不睡觉。”刘志光的声音。
  “我睡不着。”男孩的声音很低,“我想好多事。我怕出院之后比赛成绩不好,耽误这么长时间,其他人都在做很多题。这个比赛如果得奖,可以保送大学呢。我不知道还要不要参加这个比赛。”
  “参加。”刘志光很笃定地说,“不一定得不上。就算得不上,也练一次。”
  男孩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怕上不了大学。姐姐没考上大学,还跟别人混在一起。妈妈天天又哭又骂。我也不知道,我想让妈放心,想得奖。可是,我还是跟人打架了。还住院,开刀,妈说我比姐还让她操心。说我以后逃不了成小混混的命,以后要是成了流氓,坐牢,不如全家一起喝毒药死了倒是干净。”
  “你妈是急火攻心。”刘志光道,“不能当真。怎么会上不了大学?你以前不是成绩很好?你努力一定能上。我这么笨,什么都不如别人,努力,还是能考上。你别乱想那么多。努力考。这次得不上竞赛奖,就下次,再得不上,还有高考。高考能考三次。”
  “谁会考三次?会疯了。”
  “我考了三次才……考上这里。这里很难考,”刘志光继续说,“我很想上这里。因为一个很好的大夫,他给我做手术治好我,他说让我当他的学生,我说好,一定做他的学生。可是我挺笨,原本考不上,就拼命学,终于考上了,他却已经……去世了。”刘志光的声音颤了颤,半晌才继续道,“在这里,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我好像什么也做不好,不过我想,我还是得加油,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努力不会错的。我想做个像他那样的好大夫。”
  周明站在水房门口,想走开,却半天没有挪动脚步。
  极安静的楼道里,从水房传出来的,刘志光的声音,不高,却非常清晰。茫然与犹疑之中,却有着某种执拗。
  怎么也顺不过来的别扭的操作,哆嗦的手,抢救时候的手忙脚乱。别人无奈叹气,不以为然地嘲笑,无可奈何地摇头,他如同对不起每个人一样,谦卑地低头。然而,还是要问,要学,执著地站在那些对他不抱希望的老师身边,哪怕是做个急诊里的“闲人”,安慰家属,带病人去找检验科。

长大 第六章3(2)
三次高考,所有的不认同之下的坚持,是为了“做个他那样的好大夫”?
  这个“他”,必然是哪位值得尊重的前辈,而这个让韦天舒断言为“朽木”,让自己努力地想办法,破例以副主任医师身份亲自带实习生,手把手地教了一段之后满心沮丧的孩子,这样屡败屡试,跌得鼻青脸肿让别人嘲笑之后,依然要再“加油”,这位前辈,得是留给了他怎么样的梦想呢?
  这时两个人从水房走了出来,迎面看见周明,刘志光有些不安地叫了声周老师,习惯性地抓着白大衣低头,等着他批评自己这么晚跟病人聊天。周明却招了招手,说道:“你们俩跟我来。”
  周明领着他们一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上,示意他们坐下。
  男孩有些紧张地瞧着他,刘志光则更忐忑。
  周明瞧着男孩问:“为什么不睡觉?担心什么?”
  “我,”他抬头看着他,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好多。”
  周明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白大衣,撩起毛衣,露出后腰上的一个伤疤。
  “比你还小的时候,跟人打架打的。那年代跟现在不一样,‘*’刚结束,社会还乱得要命,大家从比我们大了十几岁的那些革命小将身上学了武斗的风格。那会儿打架是玩刀子的。”
  男孩惊怔地望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周明把衣服放下,自己一撑,坐在了办公桌上,摇头笑了笑:
  “没父亲的男孩子,特别想顶天立地,特想当个男子汉保护家里的人,特别敏感,对别人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都能看出侮辱来,也绝对不能忍受任何侮辱。”
  “您……”
  “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比你小。”周明抬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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