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二十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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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你倒有自知之明。本来我想说你是……人生最难得处,你却一丝未得。你那一赞,我真不好意思说了。”
钢竹笑道:“都说了,还说这些?。”
无忧道:“千万别学成不伤那样,思前顾后,人家一夸,就如喝了迷魂汤一样,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笑了笑,却开不了口了。
钢竹道:“无忧说话,还是这么没前没后的,真应了天一的话。”
我忙问:“天一怎么说?”
无忧插嘴道;“天一应该还有个妹妹吧。”
我不禁问天一:“也有评语?”
无忧抢着道:“惟一个懒字了得。”
钢竹笑道:“你的反应倒挺快,对人家还挺了解。”
无忧红了脸,骂道:“什么话?你也会拿人开涮了?”
我听钢竹如此说,知道天一也是这个评价,道:“你们这次倒是不谋而合了。”
无忧撇撇嘴,道:“什么词?你也敢用?我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钢竹道:“说自己愚蠢的人,往往是故作愚蠢。”
我也不知钢竹是讽是赞,道:“天一的妹妹,虽说有些懒,但我觉得,确实任性多一些。”
钢竹笑道:“天一说,任性由懒生。”但我却不明白了,懒惰怎么会生出任性呢?
无忧摇摇头,道:“冥冥之中,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不过,我还是说不清。”
钢竹道:“三个臭皮匠,难抵诸葛亮,你我三人,也有思虑不到的。”说毕,微微一笑。
无忧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仰天道:“还是二十年。”
我也只能无奈的晃晃脑袋。
第四章 天一交友
无忧又问道:“天一怎么说我?”
钢竹道:“开颜笑骂,无欲而刚。”
我点点头,道:“无忧的性格,这八个字真是说尽了。”
钢竹道:“还有八个字。”
我奇怪了,这八个字,形容无忧,实已尽了,问道:“还有?”
钢竹道:“可惜我给忘了。”
无忧急急道:“这你也能忘?你……你怎么忘了?唉!”但他知道岳钢竹说忘了,那肯定是忘了,我也知道岳钢竹虽然可能作伪态,却绝不会说谎话,但钢竹的记忆力一向惊人,几乎已经是过目不忘了,怎么会……
我听天一对无忧有评语,知道天一对我肯定也有,忙问道:“我呢?”
钢竹锁住眉头,缓缓道:“天一说你是仁心大度英雄,……”却顿了声。
无忧道;“应该还有下句。”
钢竹瞧了我一眼,深吸了口气,道:“虚伪好色挚友。”
无忧也满腹狐疑,道:“怎么听来有些不伦不类呀!”
我心中不禁有些生气,天一怎么如此说我。但转念想到自己,却真是有一点儿这毛病。
无忧低着头,道:“仁心大度,确实不错。英雄却有些夸张了。虚伪倒真有些过了,好色,嗯,有点儿,说到挚友,一点没错。”
我听得有些好笑,道:“你嘀咕些什么?若非有天一这绝评,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优点。人生难得十全十美,我竟占了六分,也不错了。”
钢竹道:“仁心大度英雄,我信。你有见义勇为的侠气,英雄二字,你若不配,实是委屈了这‘英雄’二字。你是挚友,别人不知,难道无忧、天一和我还不知?”
我感激地看了看无忧、钢竹和天一的墓,眼眶有些湿润。
钢竹接着道:“至于说你好色,却也没错。可叹,你是空有色心,没有色胆。”说得无忧和我俱是笑个不停。可惜,无忧是哈哈大笑,我是苦笑连连。
“但说虚伪,依我看来,倒不是说你待人虚伪,而是说你在社会中太多地隐藏了自己的本性。”
“况且社会复杂,不比无忧种田,我教书。我又是在农村,民风还不是太差,而你,身在城市,灯红酒绿中,难免……。哪能事事率性而为?”
“想来天一说你虚伪,应是指你虚弱了自然的性情,伪装了本来的心灵。”
我听钢珠如此一说,低下头,思及以往,自己确实是少了许多本来面目,变得有些自己也似乎看不清自己了。
无忧道:“钢竹如此为你开脱罪名,你还不快鞠躬致谢。”
我看了看钢珠,深为有了解自己的朋友自豪,但嘴上却没说什么。
钢竹道:“他要说一个谢字,以后就别和我说话。”
无忧道:“他要是给你说一个谢字,我立刻便与他绝交。”
钢竹笑道:“可惜他好像没说。”
无忧道:“可是你看他的神情,是不是感激的说不出口?”
我开不得口,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钢竹道:“看他的神情,似乎是自豪和骄傲。”
无忧笑道:“为有你我这样的朋友而自豪,为有天一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钢竹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我终于忍不住,笑骂道:“是不是非有让我感动的五体投地,你们才肯闭嘴?”
钢竹停住了嘴,可无忧却笑道:“嗯,我倒希望看到那一幕。”
我只能摇摇头。
无忧突然嘿嘿笑道:“不知道,天一对钢竹什么评价?”
钢竹道:“我?”
无忧道:“怎么,不敢说?”
钢竹微微一笑,道:“八个字,‘诚善君子,无德罪人’。”
无忧托着下巴,道;“忠诚,善良,你还当得起。说你是君子,却有些过了。无德罪人,但不知是何意。”
我摸摸鼻子,想到钢竹待人以诚,为人以善,长得英俊潇洒,又满腹才华。从初中便有女孩子追求,及至上了大学,更是倍受女孩子青睐。可惜只是是上了两年,,便辍学去远方教书。钢竹在感情问题上,真是当断而断,交友交心,却从来未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单这方面,君子二字,便当之无愧。天一说其无德,倒也不是虚语。想我四人为寻大道,苦心彷徨多日,若论起德,倒难说了。
天一是无德,无忧是少德,我是缺德,钢竹的德也是不多。
道和徳是相生还是相克,我至今也说不清。但想必天一却已悟透了,记得他说过:“人之无情莫过于多情,天之多情莫过于无情。人之无德甚于无情,天之无情过于无德。道生无德,而不生缺德,天生无情而不生虚情。碌碌人世,今只一道,人之端,实逃不脱一个情字。”
我现今一想,世上多少无情的人,不过是故作无情,实为多情之人。上天的多情之处,正在于他的不偏不倚,维持了自然的公正,二人心中之德,实是心中之情。人若无情,尚可以明辨是非,而人若无德,确真是无法可想了。
又因此时一想,记起当年一段问答:
我问天一,“你说世上无人能窥破这个情字,那佛界高僧又当如何?”
天一道:“人若能看破情字,又何必出家?”
我说:“不正因看破了情字,才出家为僧?”
天一笑道:“其实佛的本意,只是让一个人不在做人,而人若不做人,他又能做什么?佛家众僧,虽看破了多情,却没人看得透无情。他们只说有情人会有诸多烦恼,却不知无情人更是苦闷。”
我听得有些疑惑,道:“再讲明白些。”
天一道:“你可知我们在世上,贪恋些什么?”
我想了半天,道:“名和利。”
天一笑笑,摇了摇头,道:“贪恋的不一定是名利,我们贪恋的是这片红尘。”
“人终究是人,是人就有人的局限,人若想成神成仙,甚至成魔,俱是妄谈。即已成人,便处在人道中,便有了情,或多情,或痴情,或虚情,或薄情,或寡情,总之不可能是多情。人若无情,世间便成地狱,便成天堂。”
“地狱只有律而无情,天庭只有道而无恨。即已无情,何来有恨。即已得恨,情何以逃?”
“佛是什么?是无情,是多情之端。而出家为何,即使逃脱了痴情,怎逃得了无情的境地?那儒释道三教,儒为中人,释是下人,道做上人,不过俱在人中。”
当时说的我是一团浆糊。现在想想,确真是有些道理。评论钢竹无德,或许是指他不爱管闲事儿,总认为世事多有一定之规,自己不应该去破坏他们的人生轨迹。便道:“天一说钢竹无德,想是说他多求独善其身吧。”
无忧笑道:“这方面还真是比不上你见义勇为的英雄称号。”
我却不知“罪人”是何意了。
无忧道:“罪人?是否是说他的言行得罪了什么人?”
钢竹道:“我得罪的人再多,也没你得罪的多呀。照你一说,罪人该添在你的头上了。”
天一的意思,我三人琢磨了半天,实在想不出,只好略过不谈。
钢竹道:“天一的评语,是不分一个人的行为善恶的,直指其心。”
无忧道:“天一曾说,人无贵贱,更无好坏之分。我想好人也有恶习,坏人也有善心。人本来就是五分好来五分坏,什么十全十美,全是胡说八道。”
钢竹笑道:“文理越来越是不通了。”
无忧道:“人的好坏各占一半,世人心中的好坏多是指一个人所作所为是否符合当时的道德,却未论及其他。”
我不禁问道:“照你说,人的善恶岂不是分不清了?”
无忧看着远方,道:“天一曾说,人生最值得做的事,你们可记得是什么?”
我一愣,却是模糊记得天一说过人生最不应该做的是便是好事和坏事。但最值得做的事,我却不记得了。
钢竹道:“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说人生最值得做的事,便是许多人不屑于做,却时时在做的平常事。”
无忧道:“不错,正因事情平常,人才应该去做。那篇文章委实尖刻了些,但其道理我还记得一些,却也不无道理。”
听他二人一说,我也略记了起来。
无忧道:“天一说,万事俱是平常。只因人心的沦落,分出了好事坏事。见义勇为,拾金不昧本是为人应该做的事,但正因世风日下,竟变成了好事,众人提倡。其实,,正因世间多了袖手旁观,贪得无厌,浪费无度,才显出了见义勇为,青廉节约的严重缺失。”
我觉得把不错,点点头,道:“可这与人的好坏有什么关系?”
无忧道:“人本无好坏之分,只是其所作所为是否合于当时道德,若按今日评价,文革中又多少是好人,多少是坏人。杀人者是坏人,可杀戮坏人者是坏人吗?助人是好事,可帮助人作恶,是好事吗?无端杀人是罪恶,可无奈杀人便可一饶恕了?好坏谁分得清?”
钢竹轻叹一声,道:“知人者难,知心更难。善恶难分,我们又何必去分。”
我觉得有些困惑,道:“那不区分善恶,人又怎么活?”
钢竹道:“按照自己的心去做,不违良心,做到心中无悔难,做到心中无愧也不易,但却是为人之本。”
我突然想起天一曾经说过的两句话。第一句是:隐藏丑恶,只会让丑恶延续。第二句是:杀戮是大恶之人和大善之人共同创造的。
两句话,我始终不明白。第一句还稍微有些道理。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