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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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贵妃娘娘所食晚膳,照以往的规矩,撤下去后由宫人分食,大多已吃完,并无他人出现异样。”
“废话,若是有人刻意相害,要害的必是龙胎,旁人吃了,自是无事。”
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宫人再不敢接口,汗水涔涔而下。
“查!再查!小李子,把御厨房里当值今晚晚膳的全抓过来,细细盘问,一个不许放过!”
小李子是熹庆宫的主事太监李彦宏,手段最是阴毒,偏偏深受沈皇后宠信,连她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侍女几次见识他手腕后都退避三舍,更别说其他人了。
可浅媚叹气。
只怕这次牵连得大了。
幸亏她这两日总和唐天霄在一起,再怎么着,都疑心不到她身上吧?
唐天霄连着两日陪在宇文贵妃身畔,连朝也不上;
而宫中越闹越凶,说是发现了给宇文贵妃的膳食里出现了薏米、鳖甲等寒凉滑利易致滑胎之物,御厨房上下足有十余人被关押讯问,要追出指使之人。
杜贤妃向可浅媚道:“妹妹,如今宫内多事之秋,你无事少出门,宇文贵妃那里也别去了罢。我们便是去的次数再多,也不如皇上守在一旁让她宽怀。”
可浅媚每每想起唐天霄与宇文贵妃的亲密模样,心中大是不适,也是兴味索然,更不想去瞧他们亲亲我我,当下也便应了,终日只窝在房中练练功,弹弹琴,连话也懒得说了。
暖暖、小娜俱是她从北赫带来的,见状却也着急,便时常寻些话来开解,都是用的北赫土话,有时其他宫人从窗下走过,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这日暖暖正讲些笑话逗着可浅媚时,那边忽然传报,说皇后传淑妃过去问话。
“问话?”
可浅媚皱眉。
杜贤妃已经听说,一边过来帮她收拾,一边道:“皇后娘娘么,总是和我们不一样的。你规规矩矩地回了话便是。我这里会打听着,有什么事即刻会帮你禀告皇上。”
可浅媚散漫地应着,却丢开杜贤妃披来的一件鲜艳明亮的鹅黄长袄,拿了一袭草青色的袍子披了,道:“宇文姐姐才遭了那个事儿,我穿得花枝招展的,指不定给人怎么嚼舌根呢!再有哪个心怀叵测的,一状告到太后皇上那里,说不准什么要人命的大帽子就扣下来了。贤妃姐姐,你说是不是?”
郑贤妃怔了怔,勉强笑道:“妹妹莫怕,姐姐一定留心,不让人欺负着你。”
她转身吩咐崔总管:“派两个太监跟着淑妃娘娘过去,小心在熹庆宫外守着,如果有消息,立刻告诉我。”
崔总管应了,急急预备去了。
可浅媚已换好袍子,取过长鞭依然在腰间缠了,塞入束腰中,才带了暖暖和小娜走往熹庆宫。
熹庆宫大殿,气氛肃峻森然。
宫人环伺下,沈皇后一身明红凤袍,凤冠巍峨华丽,正危坐于左侧宝椅。
右侧空着的位置,自是留给当今天子唐天霄的,可惜此时却空空如也。
可浅媚走过去,已留心到下面跪着的人,正是明漪宫侍奉宇文贵妃的宫女。
她默记宫中礼仪,一毫不错的行罢礼,才向沈皇后道:“皇后娘娘,急急召了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沈皇后并没有和她客套,脸色甚是阴沉,望了身畔的李彦宏一眼,慢慢道:“小李子,问她!”
李彦宏便一抖拂尘,上前一步问道:“可淑妃,明漪宫宇文贵妃所食用的血燕,是否为你所送?”
“血燕?那是什么?燕窝?”
“嘿,可淑妃,别装傻了!宫中物事,一入一出,便是一针一线,无不历历记录在案。你在二月初二第一次见宇文贵妃时,曾奉上二斤血燕、十颗明珠、一双如意和两匹苏缎作为表礼,这就忘了?”
“是这些东西么?我可记不得了。”
她扭头问跟在身后的暖暖,“记得那日送的是什么吗?”
暖暖、小娜瞠目不知所对。
她们虽到中原有了一段时间,却甚少和宫内其他人接触,却不懂得中原话。此时可浅媚只顾说着,一时忘了,脱口而出的却是中原话。
见她答不上来,可浅媚又用北赫土语又问了一遍。
暖暖答了,可浅媚才向皇后答道:“连她们都不清楚呢!中原的礼节,我们哪里懂得?那些东西么,都是皇上赐下、贤妃娘娘帮着挑选预备的。怎么了?那些御赐之物,难道有什么不妥?”
李彦宏忙道:“淑妃娘娘不必东拉西扯。皇上赐下的东西,怎么会有不妥?只是到了淑妃那里,淑妃有没有让它不妥,就无人知晓了!”
可浅媚不屑地笑道:“既然无人知晓,你一个小小奴才,还敢妄加揣测?以下犯上,攀污一品宫妃,不知该当何罪?”
李彦宏不想她居然反将一军,忙道:“奴婢岂敢对淑妃不敬?只是贵妃娘娘龙嗣不保,皇后娘娘日夜伤心,责奴婢深究落胎原因,奴婢既然有了线索,若是轻易放过,不是辜负了皇上和皇后的嘱托?”
可浅媚道:“你有没有辜负皇上皇后嘱托,又和攀污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想说攀污我是皇上的意思?或者是皇后的意思?”
她的声音从容脆朗,字字锋锐如刀,眉目亦肆然无惧,竟让人一时无可对答。
李彦宏也不料这可淑妃竟是这等难缠,不由背脊生汗,偷偷窥探着沈皇后神情,见她并无发话的意思,只是眉峰微皱,显然对目前情形不满。
他只得继续道:“淑妃好一张利口,若非奴婢问心无愧,给淑妃这么一说,真该百死莫赎了!可淑妃怎么着也该解释一下,为什么在淑妃送到贵妃宫中的血燕里,闻出乌头、附子的气味?”
“乌头?附子?”
可浅媚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咳!”
李彦宏睨着她,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食用后会引起堕胎的药材,可淑妃这么着的聪明人,竟会不知道?”
“你们中原的药材?李公公也忒瞧得起我!我生于北赫,长于北赫,又怎么知道你们中原的药材?”
可浅媚笑了起来,“这药材是不是模样和血燕相似,才会被宇文贵妃误食?又或者,皇上不想我有孕,把这什么乌头和附子当作血燕赐给了我,结果被贤妃姐姐当作了真的血燕,安排着送给了宇文贵妃?”
不论可浅媚是真无知还是假无知,她的思维显然没在按李彦宏预想的走。
他的额上开始冒汗,急急道:“血燕和乌头、附子怎会相像?只是淑妃送过去的燕盏,都用这些草药的药汁浸过,血燕本有着一股子腥味,贵妃娘娘怀着身孕,味觉和平时并不一样,这才没有发觉,竟当补药食用了……哎,可怜那龙胎,这都四个多月了呀……”
可浅媚没等他的表完忠心和惋惜,便打断他的话:“咦,李公公你到底是不是太监?太监不是都给煽过的吗?没法生小孩的吧?皇后好像也没怀过龙胎吧?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什么堕胎药浸过的血燕,什么怀孕味觉不一样,连我这个当了妃子的都闻所未闻,不晓得你这一个太监为什么这样一清二楚!难道你一直在为皇后研究这种事?还是你根本没煽过就入宫了?”
沈皇后耐不住,猛地一拍案几,喝道:“大胆!”
当这许久的中宫皇后,她已很懂得怎样利用自己的尊贵地位凌驾于众人之上。她不开口,不论李彦宏和可浅媚争执到怎样的地步,她只需在合适时候以高贵公允的姿态介入,到时进可攻,退可守,怎么着也失不了风度。
但可浅媚既不惧怕哭闹,也不急于分辨,言语之间,竟比逼问她的李彦宏还要咄咄逼人,而且粗鄙难听,毫无顾忌。
她不仅在暗示贵妃落胎与皇后有关,甚至还在猜测皇后的贴身太监根本不是个太监。
可怕的是,她出身蛮夷,可以不讲礼仪,把一知半解的粗鄙话语想到哪就说到哪,沈皇后却不能不维持大家风范,断断不敢让人对自己的名节有所疑心。
她沉着脸,单刀直入道:“淑妃,我把你叫来,就是想弄清贵妃吃了你给的血燕后为什么就落了胎,不许拿那些市井蛮夷的粗鄙话过来扯淡。这里是大周的皇宫,不是北赫的马场!”
可浅媚情知难以善了,越性站直身体,走上前两步,冷笑道:“北赫的马场,并没人告诉我什么是血燕,什么是乌头白头附子附女。贵妃娘娘是不是吃了血燕落胎我不知晓,便是因为血燕落胎,也请皇后问问血燕的来路。那是皇上赐的东西,又由杜贤妃做主为我送给宇文贵妃,我连碰都没碰过,皇后便打算扣我一顶谋害龙嗣的滔天罪名吗?”
沈皇后怒道:“明明是你送过去的血燕,这会儿想推给皇上和贤妃吗?如今谁不知晓,除了宇文贵妃,皇上最宠的就是你;分明是你怕贵妃生子后夺了你的宠爱,所以一心加害!如今,你说没碰过就没碰过吗?”
可浅媚毫不示弱,嘲笑道:“难道皇后说我碰过,我就该指鹿为马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吗?皇后别忘了,李公公刚才也说过,宫中物事,一入一出,便是一针一线,无不历历记录在案。我一个北赫马场出来的蛮女,只身入宫,连换洗衣裳都不曾带,又没有好爹爹好兄弟在朝为官,私底下却是连一针一线都没人给我传递呢!”
沈皇后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她鼻子喝道:“你……你这蛮女,竟敢再三出口不逊,污蔑本宫!再不教训,你越发不晓得什么是上下尊卑了!来人,给我掌嘴!”
旁边早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奔过来,就要揪住可浅媚时,可浅媚不屑地撇撇嘴,向后只一退,左脚一勾将其中一人绊得向前倾去,右手已提过另一人的发髻,将她脑袋与先前那宫女狠狠一撞,但听两声惨呼,两名宫女捂着额踉踉跄跄,一时竟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暖暖和小娜虽听不大懂她们在说些什么,却也看得出沈皇后面色不善,又见她对自家公主指手划脚,早已面露忿忿之色,见此情形,竟是欢欣鼓舞,拍手叫好。
熹庆宫宫人虽众,但再也想不到可浅媚敢这样无法无天,公然与皇后正面为敌,一时之间竟是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可浅媚扫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沈皇后,你别打量着我和当年那个宁淑妃一般的好性儿,由着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敢欺我一尺,我也必回人一丈!你要栽赃嫁祸谋害妃子,这回可找错对象了!”
沈皇后素受尊崇,连唐天霄都礼敬有加,再不曾料到有人敢如此嚣张,不觉又惊又怒,颤着手指向她,好一会儿才能喘息着叫道:“来人,给我……给我打,打死这大逆不道的贱婢!”
众宫人恍然大悟,忙冲上去要揪打可浅媚。
可浅媚却不畏惧,一边闪躲,一边应对反击,那些宫人白白有一身好力气,却比不得她灵巧敏捷,如青蝶般穿梭自如,竟连她衣角也碰不了。
沈皇后原出身大将之家,身畔颇有几个特地挑选过来的太监,身手很是不错,见着这情形,便知可浅媚是武道高手,再不敢迟疑,也冲上前要去擒住可浅媚。
可浅媚但觉那几人出手敏捷狠重,招式张驰有度,竟也不慌张,一掀衣袍,已抽出腰间所缠蟒鞭,但听刺耳的呼啸声传过,长鞭已如闪电般向外甩去。
几名太监身在宫中,却不敢带兵器,眼见可浅媚撤到殿外丹墀上,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