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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部分

六宫无妃全文番外-第560部分

小说: 六宫无妃全文番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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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奔跑得那么用力,脚步在坚硬的石梯上,踩得蹬蹬蹬的,声音那么清脆,传出去老远,惊扰得树上沉睡的飞鸟,扑棱棱地闪着翅膀。

月白风清,枝丫间,露水的味道那么清澈。

“陛下……”

死寂一般,只有冷漠的几个大字,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影。

墓碑四周,唯有松涛阵阵。

她冷厉的目光,忽然迁移,一扑过去,松树的枝丫间,是一只顽皮的松鼠,在月光下,一只松果就向她扔过来。

她身子一侧,松果掉在地上,砰的一声,寂静而苍凉。

她颓然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月光下,是盛开的奈何草,一支一支的,孤独而寂寞;开在顶端的花,如莲蓬一般合拢了,能清晰地看到花瓣上那种淡淡的白色的细毛毛;所以,这种花也称为白头翁。当年,为了给罗迦提炼灸条,她曾经用了这种花的成分,因为它具有散寒驱邪的功效。

灵药尚在,斯人已去。

她折一支奈何草拿在手里,看着那惨惨的白——就如一个女人,红颜白发,所以,才成为了白头翁?

良久,手扶着罗迦的墓碑,忽然很想哭一场,狠狠地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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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的压抑,许久的折磨,那些不堪重负的往事,如大山一般压在心口。她泪眼婆娑,忽然一掌就拍在石碑上:“罗迦,该死的罗迦……你总是骗我,每次都在骗我……”

恨不得摧毁他的坟墓,将他的尸首从地下撅起来。

他可知道,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这个男人,这个花言巧语的男人,自己的妻子都已经走投无路了,亏得他昔日还口口声声,誓言一辈子要保护自己。假的,都是假的。

可惜,她不是武林高手,那一掌下去,陵墓丝毫无损,唯有自己的手生疼。

痛楚,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轻松,她恨恨的,又是一掌下去:“陛下……该死的陛下……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为什么……”

砰砰砰的,几乎要把手敲碎。

一股热流涌出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血还是汗。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骗子……我恨死你们了……恨死你们了……”

密室里,几乎是地动山摇。

其实,声音那么微薄。

但是,听见的人,不啻于一场地震。他想起前些日子所见的纷扰:弘文帝和冯太后之间。这事,自己该不该说出去呢?任他之精明,也不曾料到弘文帝想干什么,只以为这二人之间,也许是权利分配上出了点矛盾。毕竟,他看到的是两人在防备上的互相较量——压根就没往私情的方向去想。

因为,有私情的人,是不可能如此戒备森严的。

他担心的,是某种权利的失衡。毕竟,他是出家之人,对于这一点的敏感,完全没想到,根深蒂固的,还是昔日南朝所受到的儒家的思想,以为庶母和继子之间,是不可能发生其他的事情的。但是,出现权力的争斗,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也因此,就更加没法如实汇报,怕分散了室内人的心情。

罗迦发现真相14

现在,听到这擂鼓一般的敲打,就更是以为自己的判断不曾出错。

“天啦,太后这是……她在拿石头砸墓碑……”她打累了,手疼了,开始随手捡起身边的石头了,敲击在坚硬的花岗石上面,发出空空,空空的声音,震得她自己虎口发麻。

黑暗里,那个人影坐得挺直,所有的生机都在迅速地恢复。那敲打的声音,就如美妙的音乐,他笑起来,呵呵地,十分欢乐:“这个死丫头!脾气真是太坏了。也罢,砸烂了就算了。”

“也是,反正那东西也没用。”

“哈哈,反正她不砸烂,我自己也会砸烂的。哈哈哈……”

外面,还是怦怦怦怦的……真怕她马上砸烂了就冲进来。但是,她一击之力,而且只是小石块,除了发泄,什么都做不到。

“等我出去,一定要好好收拾她。对了,你去看她,她怎么说?”

“太后的情绪很不好,对谁都爱理不理的,还要我带信给你,说她再也不会来看你了……”

“她就是这样,鸭死嘴壳硬,不过,她这些小毛病……唉,小毛病而已……你看,这不,她就来了?哈哈哈,她怎么都会来的……”他自信满满,“她才舍不得离开我呢!”

“我暗示了她,叫她今晚务必来一趟……”

“哈哈哈,是该如此,等会儿,就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心里甜得如蜜糖一般,只想马上冲出去,抱住她,狠狠地抱住她,不顾一切,先狠狠地,狠狠地亲她一下,补偿她曾经受过的煎熬,也补偿自己曾经受过的煎熬。

此时,什么国家大事,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儿子天下,统统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活着,以后,还会长命百岁地活着。

活着跟她相逢,活着还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日子。

如此,她就算有些小毛病,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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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再大的毛病,再坏的脾气,自己也是甘之如饴的。最主要的,她是思念自己啊,太过的思念,如此,才如此情不自禁,否则,以她的脾气,才不会这样呢;不过,心底又微微的不安,毕竟,她今晚的举止,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撼了,如果不是心底压抑到了极点,她再是坏脾气,也不可能去轻易砸“死者”的墓碑;无论是汉人还是鲜卑人,对于死者的魂灵,都是十分忌讳的,除非是刻骨铭心的天大仇恨,否则,毁坏人家的祖坟,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罗迦暗自捏了一把冷汗,真的害怕侍卫们发现了冲过来。通灵道长也皱着眉头,冯太后行事,一向是沉稳得体的,这也太不符合她的风格了吧?

罗迦不禁问道:“她和新帝相处如何?”

迟疑一下,却还是如实相告:“也许,太后和新帝相处并不和谐。他们互相之间,都派了许多兵力监视对方。”

他心里一震,想起她握有的灰衣甲士的兵符。急忙问:“她二人究竟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在处置乙浑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据我所知,这两年,太后都在山上,和新帝之间,极少交流……”

他心里一凛,难道,就因为如此,二人之间就发生了什么纠纷?

“您先别考虑这么多了,反正马上就要出去了。”

他默然,这倒也是。自己出去之后,悄然带了她离开就是了。反正,她也是打算离开的。半生岁月,都忙于征战杀伐,日理万机,从未有过轻松的时刻。

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我想带她去洛阳。”

“洛阳好,以前是南朝的中都,集聚了王者之气。”

“我现在倒不管是否王者之气了,只是去游山玩水而已。”

他语气轻松,大局如何,应该是新帝的事情了,自己的担子,已经彻底卸下了。

罗迦发现真相16

抵在背后的掌心,也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如此顺畅地流转,在经脉里循环,轻松,平静,那是一种真正的无欲无求的境界了。

“您快好了,真是比我预料的效果还要好。”

“哈哈,是么?”

“对,要集中精力,已经月上中天了,只等这一刻,就大功告成了。今后,您的身子一定会比昔日更好,体内的寒毒也彻底驱除了,恭喜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也就不必了,哈哈,不过,我真想过几年舒心的日子,自由自在……”

黑夜里,笑声肆无忌惮!

他那么喜悦,努力了这么久,北皇罗迦——终于可以重见天日了!

从此,也彻底摆脱家族的命运了。

一切的叛逆,诛杀,短寿……所有的不好,统统去掉了。

北皇罗迦!

不不不,去掉北皇二字,是罗迦!自己只是罗迦——去掉了这两个字,竟然如此轻松,如此美妙。尤其,外面还有自己心爱的女人等着,从此,海阔天空,一切都是完美无缺的,生活张开了它美妙的翅膀,只等着自己去享受,去享受那种平凡人的喜怒哀乐,散淡风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值得期待的事情了。

为此,他甚至热血沸腾,比一场剧烈的胜利更令人震撼。

他甚至能感觉到身子里的血脉在开始加速的流淌,手脚的力量,骨肉的肌肤,在一片片的,充满力量的疯长。一如那些金戈铁马的英雄岁月,能只手弯弓射大雕。

不不不,甚至不是英雄岁月,自己只要打打猎,散散步,骑马游山玩水,和着佳人花前月下漫步就行了。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

还有她在外面的撒泼——敲击自己的墓碑——呸呸呸,那该死的墓碑,被她敲碎了也好。

罗迦发现真相17

可是,却忍不住淡淡的悲伤,又觉得那么诡异,芳菲,她今晚的情绪,真的太失常了,他压低了声音:“道长,她这些日子,是不是都很不快活?”

“这……她这两年,的确过得很不如意,也很封闭,应该是很压抑的……”

“可是,她这样下去,岂不会伤了自己……她的侍卫呢?赵立,乙辛呢?这些家伙在干什么?魏晨呢?魏晨去了哪里?这家伙……”

他的忠心耿耿的医者,通灵道长:“魏晨守在外面,是贫道交代了他不许擅离半步。您别太担心,太后她只是发泄情绪……她需要发泄……太后情深如此,也实在罕见……想当初,竟然差点火殉了……”

“唉!她就是这样,执拗得要命,从来都没让我省心过……以后,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让她受苦了!”他的叹息又甜蜜,又心酸,自己一介帝王,有女人如此相待,情意深浓,也算是不枉此生了。真真恨不得马上冲出去,亲自阻拦她的疯狂。

终于,通灵道长的手已经到了头顶。

从他的周身的大穴,到头顶,阴寒之气,几乎完全从掌心消失了。甚至他的寒症,都统统不见了。他自己都能感觉到那种健康,一股喷发的力量,就如一个正当盛年的年轻人,所有的疲倦,伤痛,统统不见了。

一股雪白的蒸汽缓缓出来,在黑夜里,沸腾而扰攘。

“恭喜!您痊愈了!”

“谢谢道长!”

“您马上就可以出去和太后团聚了。”

“道长,以后你别叫她‘太后’了,叫她芳菲吧。她也该过一些好日子了,我们以后,只是一队普通的男女,既不是太上皇,也不是太后,就是普通人,道长,如果你愿意,甚至可以叫我罗迦……”

通灵道长笑起来,就如自己不再叫他“陛下”一样。“是,贫道遵命。”

罗迦发现真相18

罗迦笑嘻嘻的,仿佛腿一伸,马上就要站起来了。下一刻,马上就可以冲出去,将她狠狠地抱在怀里,轻怜蜜爱,再也不让她吃一丝一毫的苦头了。

可惜,他们的谈话,外面的人一个字也听不到。

只有平平怦怦的声音,在黑夜里,绝望的敲打。

终于,芳菲累了,手缓缓地从石碑上垂下来,瘫软在地。月亮那么圆,那么大,可是,没有狼人,死去的人,也不会幻化成人形出来了——骗人的,他们都是骗人的,通灵道长,罗迦,他们统统是骗子,自己甚至连罗迦的灵魂都不曾感觉到分毫。

暗处,一双眼睛,如野狼一般,发出幽幽的光芒。他的人,也如一只狼,从冰天雪地里走来,没有同伴,没有家人,更没有爱人。孤独的,比她还绝望——那是一种最后的疯狂,就如少年时代之于生存和王位,现在之于情感和温存。一生,总是在挣扎,那么辛苦地在追逐着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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