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宫无妃全文番外-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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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那么沉寂,那么压抑。
四周,遍布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外面的人走来走去,看着那虚掩的门,却不敢进去。
王琚和米妃都心里直犯嘀咕,皇后到底在干什么?
她会不会对太子不利?
有人敲门,她淡淡道:“进来。”
米妃跟在宫女身后,这时,终于找到机会进来,先是迫不及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太子,才说:“娘娘,参茶熬好了……是北武当山的参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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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定需要北武当的参茶!
换了任何地方的都不行!
那是一种稍稍带着甜味的东西,跟一般的参茶很不一样。
米妃看着这种有些甜腻的参茶,显然不安,惴惴地问:“娘娘,殿下他昔日从来都不喜欢喝甜的东西,他喜欢清茶,铁观音,龙井等等,这些,太子府都有,妾身是不是去拿一些这种好茶来?……”
芳菲和颜悦色的:“米妃,这些茶都不行,一定得是这个北武当的参茶。这不是解渴,是解毒……”
她怔怔地:“解毒?什么毒?”忽然就惊恐起来:”殿下他?中毒了?“
芳菲听她的声音那么尖锐,吓了一跳,还是和颜悦色的:”不是,殿下身上邪毒入侵……驱散了就好了。“
米妃这才松一口气,还拍着心口:真是吓死妾身,以为殿下中毒了。
“米妃,你把参茶盛了,去服侍殿下服用。他身上的这些邪毒,服用了这个才能祛除……”
米妃半信半疑,同时,心里浮起老大一股疑问,殿下,他的圣水呢?每次殿下服用了圣水,才会真正精神起来。现在,用这个,能有用么?
宫女盛了一大碗,还是滚烫的,米妃接过去,觉得烫,又放下,立即大声道:“来人,快来扇冷……”
七八名仆役,手忙脚乱地拿了扇子拼命地扇风,米妃更是焦虑,忽然想起来:“快去拿冰块,冰窖储存的冰块……”
太子府和皇宫里一样,常年储存着冰窖,供夏天消暑之用。米妃安排得当,显然对这府邸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一大盆冰块拿来,参茶放在冰块上,很快温度就降了下去。
芳菲见她井井有条地安排这一切,倒也刮目相看。
她此时便退到了一边,看着米妃。
此时,米妃才是这屋子里的女主人,李玉屏去了,当然该轮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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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芳菲就退在一边,像一名真正的御医似的,只是尽着自己医生的本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那个人治好。
然后,就是米妃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无形之中,自然有一股当家主母的派头,竟然比当初李玉屏更有气派。李玉屏还失之以稍稍的软弱,她却很强势,仿佛那种精明干练的女人,天生就是管家的料。
芳菲暗叹,太子其实骨子里是孱弱的,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女人,在今后的岁月,为他主内,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也因此,她对米妃的态度就更好了几分。
其实,此时,自己何尝不是软弱的?
甚至软弱到只要谁对殿下好,便会情不自禁地对那个人客气三分。
参茶扇凉了,芳菲这才道:“你们马上唤醒殿下,服侍殿下参茶,一直喂……把这一盆要全部喝完……”
米妃一惊,立即问:“娘娘,这么多,怎么喝得完?”
王琚战战兢兢的:“娘娘,这么大一盆水……就是牛也喝不完……”
芳菲冷然道:“你不要啰嗦,按照本宫的吩咐做就是了!”
众人不敢再多言,立即照办。
太子也许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也不闹了。可是,当米妃端着茶碗,他张嘴,看到是那么陌生的面孔,忽然一怒,大吼:“滚开……”
米妃躲闪不及,太子的手一掀,药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药汁也溅了太子一身。米妃急忙拿了帕子为他擦拭,可是,他却拼命地闪躲,嘶声地喊:“滚开……滚开……”可是,这嘶喊声,已经很沙哑了,在喉头里滑动,沙沙的,犹如一条软弱无力的蛇爬过。那是一种警惕,本能的自卫行为,一切他不信任的人,都不许接近。
他的目光忽然看向芳菲,那么衰弱,带着深深的祈求。
芳菲硬着心肠,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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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忽然看向芳菲,那么衰弱,带着深深的祈求。
芳菲硬着心肠,移开目光。
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行,绝对不行!
这个时候,自己决不能再去服侍他了,否则,于情于理,都是不好的。
自己名义上是他的“嫡母”——其实,大家都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太子,却坚决地不肯喝。
仿佛一个忽然发了脾气的小孩子,忽然忘了一切的顾忌,只是看着她,眼里的祈求的味道越来越深。
米妃缩在一边,看着殿下这样的目光,又看看皇后,眼神里闪过一丝很复杂的神色,心里愤愤的,却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她由于精明能干受到李玉屏的赏识,在府里管很多事情,可是,跟太子却并没有太亲密的感情。太子不好女色,除了李玉屏之外,对于其他妃嫔,就算侍寝,也跟义务似的,走完为止,都谈不上什么太过的宠爱。情感上如此,就更别说平素跟她们有什么交流了,他在外面的事情,是决口不会和她们提,更别说让她们参与了。
米妃本来自恃是第二号的人物,太子妃一死,自己便是第一了,可是,现在看到自己的丈夫,竟然丝毫也不认识自己一般,反而求着皇后。
这心里,可真不是滋味。
“滚……滚开……你们都滚开……”他的声音微弱的,倒不似在咆哮,而是在哭泣。甚至嘴唇,都开始皴裂了,完全不成人样。
这药不服下去,根本就不可能好转。
芳菲没法,只得自己过去,重新端了一碗参茶,长叹一声:“殿下,喝吧……”
这一次,太子果然没有再闹,茫然地张嘴便喝。
当碗口碰到嘴边时,他忽然抬起眼睛,看她一眼。时光仿佛在倒转,仿佛是她刚进宫的那些日子,住在太子府,亲自洗手做羹汤,熬药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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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也是这样,每天都精心地伺候着自己,照顾自己,只要自己一个不开心,她便会亲自喂自己服药,有时,遇到她特别开心的时候,还会亲自替自己喂饭。
“殿下,你喝,喝了很快就会好。”
那么清脆的声音,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就如时间,从来不曾流动过。
它凝固了,一直在哪里!
“殿下,这个鸡肉很好吃的,你尝尝……”
“殿下,来下棋啦……呜,不好,我不是你的对手,你必须先让我一局……”
“殿下,来,我们今天玩这个……我也不精通哦,你也要让我一次……”
“殿下,这是你最喜欢的栗子……”
……
那个时候,她无论什么都要自己让着她,丝毫也不顾忌自己是太子的身份,总是那么肆无忌惮,撒娇放嗲,十八九岁的少女,正是最璀璨的时候,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谁能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理所当然呢。
因为喜欢,才什么都要让着她。
后来的李玉屏,米妃……自己的一众妻妾,她们都再也不会这样了,总是她们小心翼翼地让着自己,陪着笑脸,彼此之间,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他想起父亲和朝臣的关系。对,就是这样,仿佛是上下级一般,从不敢违逆一星半点。
也正因为如此,在家庭生活里,也感觉不到太多的乐趣。
他在恍惚的神思里,不知不觉,任她一碗一碗地服侍自己喝下参茶。
那是最纯洁的初恋的情怀,忽然想起,那个清雅的少女,从神殿走来的翩然的少女——曾经,应该是自己的!
她一度,就是这样陪着自己的。
也许是一种错觉,芳菲顿觉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温存了——刚刚过去的阴森,恶毒、驱赶,忽然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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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上今日第一次带了点笑意,温声:“殿下,你喝了,很快就会好的。”
他不回答,只是喝,她叫他喝,他便喝;叫他喝多少,他便喝多少。
混沌的心里,似是明白,这样精心的照料是习惯的!
伊人,昔日,便是这样照料自己的。
唯有她,足以信任,不必有任何的堤防。
那是人生里,一段最美好的日子,最没有猜忌的日子。他本质上,是多疑而敏感的,总是纠结在一些前尘往事里,对任何人,都不能抱以百分百的信任。唯有她!
唯有几度在生命最困难的时候出现的她,方能毫无芥蒂,毫无猜忌!
如果是她一直在身边,又会如何呢?
——可是,在忐忑不安中,不料,一切转眼就成了过眼云烟。
然后,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一边喝,一边皱眉,仿佛喝下去的不是水,而是那些陈年旧事,芳草斜阳,白纱翩然的少女,唱着神殿的灵歌,就算一个转身,就算一个眉眼,都充满着那种淡淡如烟雾的往事。
恍惚中,仿佛是逃生的少女站在斜阳古道边,那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久久地,悲哀地绝望,抽泣地说“殿下,再见……”
殿下再见!
碗移开,手也在移开。
仿佛内心里一块漏洞慢慢地开始破损。昔日,他都好好地遮掩着,埋藏着,深深地,谁都看不见了,就连自己也看不见了。但是,这手一移开,那破洞就遮不住了。
那是自己的,是自己的!
是自己把她从神殿的囚室里救出来。
是自己让她的生命得到延续。
可是,凭什么得到她的是父皇?
凭什么?
仿佛那些积压在胸口的往事,马上就要爆炸出来,一边是甜蜜,一边是愤怒;一边是温馨,一边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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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那些积压在胸口的往事,马上就要爆炸出来,一边是甜蜜,一边是愤怒;一边是温馨,一边是仇恨。
这一切,到底是谁给自己掠夺去的?
到底是谁?
“芳菲……芳菲……”
芳菲一惊,发现他不对劲,仿佛一种走火入魔的症状。
“殿下,殿下……”
”芳菲……我要芳菲……“
“殿下,我在这里……”
他要怒目圆睁,他要目眦尽裂,可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燃烧,就如一条在滚水里的鱼,拼命地要从水里游出来……很快,他的身上,便大汗淋漓,浑身的毛孔仿佛全部张开了似的,热得要命!
“热……热死我了……”
“来人,把衣服给殿下脱了……”
“是!”
众人七手八脚地,很快将他的衣服脱下来,只剩下里面的一层睡衣。
“热……好热……热死了……我要死了……我要冰块,冰块……”
他挣扎着,七八个人也按不住。
他整个人仿佛像一个能自动放出滚水的喷泉,水滴沿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不停地滴下去……滴下去……
芳菲躲闪不及,那些滚烫的汗滴几乎甩到她的脸上。
“快,把内衣也给殿下脱了。”
众人只好再次按着,把内衣也给他脱了。
“娘娘……这,要不要给殿下拿冰块?”
“不要!绝对不能拿冰块。”
米妃见殿下痛苦不堪,立即去抢了扇子:“娘娘,妾身去帮殿下扇扇……”
“不行,不能扇……”
米妃停下来,此时,心里对皇后的作为,越来越不满。就在这时,太子忽然安静下来,整个人倒在床上,只剧烈地喘着粗气。众人都大为惊讶,只见太子的身上,一个个毛孔,变得十分粗大,无数的水滴从里面蒸发出来,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