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骨生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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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志怪小说中所记载的洞天福地琅嬛仙境?
白姬兀自在外发了会儿楞,忽听脚步声响起,不过一会儿工夫,百里便换了一袭玄青的宽襟拖地长袍缓步而来,肩披一件裘皮大氅,俊俏逼人的脸藏在雪白厚实的皮毛之下只露出一双容光四射清冷卓越的眸子,他抬眉冲白姬微微一笑,温声道:“寒舍简陋,还请阿浔莫要嫌弃。”
白姬叫他看得耳尖有些发红,不由自主地错开眼,闷声道:“自己人,客气什么?”急匆匆地推门进去。
意料之外,她看到了一间整齐干净、颇接地气的屋子,说白了——像是人住的。
原以为像百里青铘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家里应是家徒四壁,一张床一张蒲团至多,没想到这间房中有床有榻有几有桌甚至还有一座脸盆架,可谓是应有尽有。
“这……”
白姬环顾一圈,到处都摆放得满满当当有条不紊,书桌上摆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窗台上搁了一只青瓷花瓶,里头盛了一株粉艳艳的桃花。
她似乎都能联想到百里扎着围裙,手执扫帚,袖子卷高,一脸认真慢条斯理地打扫屋子的模样……
“你在笑什么?”
百里取出养魂钵放在书桌上,余光瞥见白姬一人站在房中无声地偷笑。她平时笑得实在不多,不笑的时候大眼睛直直望向你时很有几分严肃,但若笑起来,一双眼便自动弯成月牙状,睫毛一颤颤的很是俏皮可爱。
见百里望过来,她默不作声地收起笑,摇摇头:“没什么。”
“阿浔,”百里半身倚靠在书桌旁,向她伸出了手。指尖碰到面颊留下微凉的触感,他展眉一笑,端的是风光霁月俊美无匹:“你应该多笑笑,年纪轻轻别总像是个老太太那般绷着个脸。”
白姬:“……”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又戳了戳她左脸上的酒窝,温声道:“要听话。”
“……恩”
白姬乖巧(妥协)的反应令百里很是满意,他顺势抽开椅子,拍了拍椅面对她道:“来,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白姬不明就里老老实实坐下,抬头望:“何事相谈?”
百里心道:真乖。
嘴上缓缓漾出一人畜无害花见花开的笑容,慢条斯理道:“我这儿有跟班守则三条要说与你听。”
“你说。”
“首先,第一条:跟班必须负责我衣食住行包括起居;第二条:跟班必须随叫随到指哪去哪我说东她不能往西,最重要的是不准说谎。”说到此处,百里一顿,低眼观察白姬的反应。
白姬绷着一张脸,似乎在考虑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只可惜,这世上哪有什么后悔药卖?
百里掩去眸中笑意,继续道:“第三条:雇主保留以上所有解释权,守则可根据环境及需要随时更换,跟班不许有任何意义。”
“完毕,”他趁白姬追悔莫及之际,从背后取出事先准备妥当的契约书光明正大地递给白姬,笑得再温柔不过:“当然,作为雇主我有责任保证你的安全,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知于我,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我都可以满足你。”
白姬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这难道不是强买强卖?!”
“当然不是”百里端得无辜:“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怎么能算是强买强卖呢?”
“我不同意,这跟签了卖身契有什么两样?”白姬拍案而起。
“当然不同”百里自书桌前站起,高大的身躯如一片巨大黑影笼罩在白姬头顶,他弯下腰一寸寸逼近,清俊非人的五官逐渐放大,眼眸狭长睫羽乌黑,一双眼珠宛若琉璃,澄澈不染尘埃。他薄唇轻启,胸腔响起一声低沉的笑声,继而看向白姬:“签了卖身契以后可是要卖身的,你确定一样吗?”
白姬喉头一滚,顿觉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自脊梁骨慢慢爬上至脑后,冷飕飕的。
“不、不一样。”
“那你签不签?”
白姬这厢刚吐出个不字来,便听百里青铘一记冷哼,眉头压低,眼神大有威胁之意。
“……签。”
于是她便可耻地迫于淫/威而屈服了。
“这才听话,”百里面上哪还有半分恫吓之色,马上雨过天晴,笑容亲切起来:“莫要害怕,你跟了我,我决计不会让别人欺负了你去的。”
怕就怕是你老人家欺负我,白姬默默心道。
“对了,屋后有一处药泉泉眼,我先去将你的身体泡上。”百里打量白姬一眼,蹙眉道:“纸傀儡虽好,却不比自己的身体用起来舒服。”
白姬听得双眸一亮,心中不悦顿消三分,油然而生的是感激。
“那、我何时才能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中去?”
百里眯眼:“尚需要一些时日,得先将身体里积久的毒素拔除,我想你也不愿再死一回吧?”
不想、绝对不想!白姬猛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百里伸手拍拍她肩膀:“不急,静候佳音便是。”
“等等——”白姬喊住他折身出门的脚步,他回头:“怎么?还有何疑问不懂?”
“那个”白姬垂头,脸上难得染上几分窘色:“泡尸体这种事我自己来便好。”
宽衣解带这种私密事还是自己给自己来比较好。
百里心中了然也不戳穿她,只是颔首,微笑道:“也好,那你借此机会熟悉一下环境。”他从储物戒中拖出白姬的尸体交给她:“小心一些,别磕着碰着。”
白姬郑重点头。
抱着尸体经过右侧厢房,她无意识地向里一瞥,正对窗的方向有一张桌子,桌上摆有一枚漆黑的兵器盒,前后足有两米来长,整个为食指粗细的锁链层层缠绕。
白姬不由自主地向前踏了一步,忽觉那盒子轻微一震,径自放出道道红黑色的半月光轮来。眼前视野在顷刻间暗了下来,漆黑一片,隐隐却有点滴红光从暗处汇聚而来,如同一滩血水缓缓渗透进入她脚底。
好强的煞气!
白姬置身其中,只觉遍体生寒,手脚发软。眼前如走马灯放映般不断掠过一些支零破碎的画面,晦暗模糊,只隐约看见一男子高大的背影,他手执一两米来长的手杖,那手杖乍一看修长坚硬,莹白如玉,其实却是由一截截人的大腿骨拼接而成,凶煞无比鬼气森然。
男子挥动骨杖带动凛凛烈风,脚下万鬼嚎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他一袭青衣几乎要被鲜血侵染,漆黑的发任凭风吹而肆意飞扬,桀骜不驯。
这背影……
忽然肩头被人一拍,眼前画面顷刻间倒塌如砂砾般四散而去,白姬回头——
百里青铘站在她背后,微微一笑:“你一人傻站在此处做什么?”
“我方才看见——”
白姬折回身,桌上除了一块无字灵位外别无他物。
百里抬了抬眉,眼中露出几分不解:“你看见了什么?”
方才那兵器盒怎么不见了?
白姬心下犹疑却不动声色地摇头:“没什么,我怕是看错了,对了,药泉在哪儿?”
“不是才告诉你在屋后么?”百里无奈笑笑,伸手替她指明了方向:“这次可再别走错了。”
他目送白姬离开,直到她蹒跚背影消失在屋后,眼神才倏然冷凝下来,眼角眉梢犹如淬了冰带着凛冽的风霜席卷而来,与之前笑容温和的清俊男子截然判若两人。
左手虚空一抓,那枚漆黑的盒子赫然横亘在胸前。
“哎”他低叹,神情冷峭:“我一不留神你就出来捣乱,”拇指细细摩挲那缠绕在盒身之上的层层锁链:“难不成真要被我折成两半,贴上符咒,再请高僧来超度个三天两夜的才满意?”
盒子猛晃一下,竟发出呜咽声响。
“不愿意?害怕了?”
百里青铘挑眉冷笑:“我的忍耐力很有限,这是最后一次,若你再敢出现在她面前,下场自己清楚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盒子静默片刻,轻晃两下,表示屈服。
“回去罢——”
百里将盒子抛回屋中,左手掐诀拈了一张符纸倏然贴了上去,一道暗光隐没,这下白姬是真真正正地看不见了。
“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低垂着眼,眼中透着几分难以察觉的困倦。
☆、第17章 意中人
泉眼里翻滚着清澈的泉水,白汽蒸腾,药香盈鼻。
白姬掬起一捧泉水小心翼翼地浇在自己脸上,继而细细抹开,将皮肤上残留的一些脏污统统洗净。坠露的凤罗羽衣尚穿在身上,她蹙眉解开,随手便扔到一旁。
虽说脸长在自己身上,可她从未像此刻这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端详自己的脸。眉眼清秀之余透着几分寡淡,一如画中千篇一律的美人,无甚特点。唯一出彩的,或许就是那双平直浓黑的眉,摆在女子脸上颇为英气。
白姬视线下移,忽然顿了一顿,停在左边脸颊一处小小的伤痕上。
如百里所说,她笑起来左脸确实有个小小的酒窝,不过——那并非天生有之,而是后天摔伤磕在石子儿上阴差阳错形成的。
白姬眼神一黯,她不喜欢笑,因为每一次笑,都似乎听得见有人在背后嘲讽自己过去活得有多狼狈。
她在泉眼边上站了一会,在迟疑要不要回去。
方才那一幕宛如身临其境,她鼻尖颤动,几乎都能嗅到那浓重的血腥味。那盒中物煞气四溢,只远远看着便觉遍体生寒,不难想象接近之后会造成什么后果。
然而百里一出现,这一切瞬间平息。但白姬知道这绝不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厢房里也不仅仅是存放故人灵位这般简单。可她素来不是刨根问底之人,亦对他人秘辛不感兴趣,更何况那里面多半不是甚么好物,若下次看见定要远远绕走才是。既然百里不想让她看到,那便装作不知道吧。
白姬沿着原路返回,走到门口看见房门虚掩,她隔着缝隙往里一瞧,却见百里青铘歪身靠在书桌上,双目微阖,呼吸匀净,胸膛一上一下稳定地起伏着。
白姬睁大眼,连忙伸手揉了揉眼,仿佛眼前一幕不该出现般,身体前倾,整个人扒在门缝中偷看百里打瞌睡。
说实话,她与百里青铘在皇宫里相处了那么些天,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从未见过他阖过一次眼,印象中他所谓的歇息也只是端坐于蒲团上打坐而已。
百里静静地睡着,几绺黑发自前额垂落至肩头,眼皮轻阖,高挺鼻梁在唇际留下一抹深影。
兴许是累了,白姬悄悄将门带上,转身蹑手蹑脚地离开。
有风经过,院中桃花轻摇,簌簌落下一地绯红来。
她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余光忽然瞥见洞口隐隐有绿光一圈圈地在闪烁。
“阁下是?”走到近前,适才看见一黑发垂髫,生得眉目清秀的白衣僮儿站在洞口外面,望着她便行了一礼脆生道:“这位姊姊,请问百里先生在吗?”
白姬见他玉雪可爱不提,说话又是彬彬有礼,心下生了几分喜爱。
她压低声音道:“人倒是在的,只不过——”话音未落,忽见那僮儿明眸一亮,张口便喊:“百里先生!”
醒了?
百里缓步走来,清隽如画的脸上神采奕奕看不出半分困倦来。他伸手搭住白姬肩膀,一边朝僮儿莞尔一笑,曼声道:“好久不见,黄芪。”
白姬突然想起住在此山中的多半不是人,听这名字,莫非这僮儿乃是黄芪精变的?!
黄芪毕恭毕敬地朝百里行了一礼,而后笑吟吟地道:“回百里先生,去年仲秋酿的月光酒将成,我家姥姥特意请你去赏雪吃酒,不知你可有雅兴赏脸莅临?”
百里眉头一展,笑道:“可巧,我前些日子也在馋姥姥所酿的月光酒,如今正中下怀得偿所愿,又岂有不去之理?”
他侧头看白姬一眼:“机会难得,阿浔你便与我同去吧!”
白姬:“……我?”
黄芪是何等的有眼色,不着痕迹地打量白姬一圈,笑问道:“不知这位阿浔姊姊是——?”
“哦”百里眉头轻挑,眼里浮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