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天 - 凌云志异-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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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只听越起烟悠悠说道:“罗先生真是费心了,我既然已经出嫁,自然便是皇家的人,越家的好歹靠得是家中老少自己帮衬,又哪里用得着我操心?不过,相信有了罗家的推波助澜,那些家中老人也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置。再者,越家的年轻一辈中虽然没有罗先生那样的人才,但应该也不会差到十分,将来的局势还很难预料呢。”
尽管隔着屏风,但罗生纲还是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在自己身上,额头已是微微沁出了汗。许久,他才抬起头来,屏风后已是人影皆无,大厅中顿时空空荡荡一片。他摇头叹了一声,可惜了,若是这等人物身为男子,自是可以和自己在商海中大战一番。如今越起烟贵为皇子侧妃,一旦风无痕有登龙之望,这个女子还能在后宫中占据一席之地。她说得一点没错,只要越家后辈还有她在,罗家就不是对手,光是身份上的差别就可以让罗家毫无还手之力。饶是罗生纲一向自负,此时也不免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是夜,越起烟回府时,只是淡淡地对丈夫说了提了一句,便匆匆回房去了,而这一句“福建的事情殿下不用再操心”却让风无痕琢磨了良久。对于越起烟,风无痕至今仍说不清那种复杂的感情,他只是朦朦胧胧地觉得,自己仿佛把这位妻子当作谋士更多一些,就连平日少有的温存,也总是夹杂着一丝别样的意味。如果真要用言辞形容,怕是知己二字更为恰当,也许在自己的心目中,如同那些隐匿山野的名士一般,红袖添香伴读的乐趣是最诱人的。
当然,这一夜对于风无言也同样不太平,鲍华晟带着一干大内侍卫和禁军直接进了荣亲王府,让正在荣亲王府商议大事的几个官员全都直打哆嗦。然而,鲍华晟正眼也不看这些人一眼,直截了当地令随从禁卫将这些人扣押了起来。
风无言跪在台阶下,面无表情地听着那道雷霆万钧的旨意,心中已是完全凉透了。他算是真正看清了父皇当日命他协理政务,甚至是赏了双亲王俸的举动,那些全是虚的,如今,仅仅一道旨意就可以废了他的所有尊荣。他,三皇子风无言,毕竟只是亲王而非皇太子。
旨意上的内容很是空泛,也不知是上书房哪个大臣拟的,在风无言看来根本就是堆砌罗列罪名。然而,父皇的脾性他这个作儿子的当然清楚,等闲绝不会将皇族丑事张扬在外,就好比二皇子风无论就是以一个遇刺的意外蒙混了过去。至于当初处置五皇子风无昭时,也仅仅是以战事不利作为借口。接着就是对风无景的软禁,竟是起因于一个王府中微不足道的货色。
现在轮到处置自己时,父皇却能够用一个勾结吏部郎中左焕章,私自贿买官缺,科举徇私舞弊这样的罪名,已经是分外难得了。似乎这几个皇子中,唯有自己在行逆举时还作了其他盘算,没想到应景儿就是最大的把柄。怪不得先前皇帝一味宽纵隐忍,为的就是今日的一并发作,帝王心术居然用到自己儿子身上,实在是令人心寒。
不过,风无言还是从鲍华晟冷肃的脸色中看到了一丝异样,虽然这个号称铁面的御史永远是这么一副没有表情的模样,但此人今日的目光中仿佛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再联想起步军统领衙门之前的行止,风无言随即就虑到自己雇佣的那些杀手一流。恐怕这件事才是父皇下决心的诱因,他不得不哀叹自己时运不济。若是在风无昭落马之时自己就出来相争,恐怕也不会沦落到使用那等卑劣的手段。
风无言接过那道轻飘飘的旨意,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不远处面色惨白的慕容天方,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诏书上罗列的那些罪名虽然严重,但罪不及死,就如同事先想到的那些结局一样,他被废黜了王爵,未奉旨意不得擅离王府一步,竟也是彻彻底底的软禁。所幸还留有性命在,这也给了他最后的一丝希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兴许将来的哪一日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慕容天方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虽然他是当世大儒,虽然任何一个王者都不会诛杀他这样一个深得士林敬重的人物,但是,他的自尊不容许他再跟从另一个主人。与那些动辄投降敌虏,丝毫没有气节的寻常士子相比,他的骄傲占据了上风,所以他选择了以死明志。毕竟,他身为风无言的师长,坐视这位皇子走到如今的地步,实在无颜芶活。
仰头服下自己珍藏的毒药之后,他孤零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等待着那最后的一刻到来。
· 第七卷 夺嫡 ·
~第三十三章 前兆~
对于慕容天方的服毒,鲍华晟极度痛心,因此在风无言的面前不由也露出了几分愤怒的神情。所幸他先前已有所防备,太医院的正副医正沈如海和陈令诚也先后赶到,这才留住了老人的性命。不过那毒已经深入脏腑,要拔除却是费日长久,因此慕容天方犹自昏迷不醒。
风无言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亦师亦友的老人竟然会如此刚烈,先前师京奇的那次拜访已经在这位皇子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在他心目中,失去了地位和尊荣的自己,无论如何也留不住这个深得士林敬重的老人,就连父皇也决计不会留难他。因此,慕容天方大可凭借着自己的一身学问,在皇族之中游刃有余,说不定还能拣选一个更好的弟子。谁想到,慕容天方会用一种这般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风无言突然失势这个消息如同风暴一般传遍了全城,上至朝中达官显贵,下至市井贩夫走卒,谁都没想到一夕之间能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因此都有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然而,总有人对此心知肚明,除了风无痕这个设计者之外,风无候也正在府中悠闲自得。
在风无候看来,风无言的倒台是早晚的事情,谁要他那么不识好歹,甚至不能体会皇帝的用心?此时此刻的荣亲王府,早就被禁卫看守了起来,就连那些王府的下人恐怕也不能再踏出王府半步,真真是咫尺永隔啊。他轻叹一声,这才将目光转移到了身边那个面目清秀的小厮身上。三哥事败。倒是他当初送来的这个小厮还躲过一劫,人生际遇倒真是奇妙。
他瞥了那小厮一眼,这才淡淡地问道:“奉安。你跟了本王这几年,倒是比当初出落得愈发神清气朗了。如今你地旧主子坏了事。你可曾想去见他一面么?”
奉安不安地颤抖了一下,这才卑声答道:“奴才已经是殿下身边的下人,并不敢有他想。”虽然风无候当年答应给他一个出身的承诺并未兑现,但在这位皇子身边伺候久了,他甚至比当初在荣亲王府中更为谨慎。风无候虽然表面放浪不羁。但内里却是喜怒无常,下人一个伺候失当,拖出去就是一顿板子,他又哪敢触了这位主儿地霉头?
“不敢就好。”风无候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挥手斥退了奉安。
他冷冷地瞧着这个小厮有些畏缩地背影,嘴角却牵出一丝轻笑。想必他此时还在幻想着自己当初的承诺,只可惜自己还不想放过这个玩具,整天戏弄一个人地感觉还真是不错,怪不得风无言当初的信函上会大大嘉许奉安的忠诚。这种小厮,怕是换了多少个主子都能安心活下来。和慕容天方那种固执的人完全不一样。风无候的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随即又立刻恢复了常态。皇子中又落马了一个人,兴许自己可以好好考虑那个人地建议了。毕竟,自己一人的力量实在有限得紧。
风寰宇也正在考量各方面送回的情报,目前的局势瞬息万变,饶是他自诩精明谨慎。此时此刻也不免有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西北风无方的那些奇特举动也罢,皇帝突如其来宣布立储也罢,一切都仿佛有些乱套了,再也无法按照他先前设定好的那些路数进行布置。他第一次感到,在事情快要进行到最后阶段时,所谓的算无遗策竟也有着这样那样的纰漏。
不用说,皇帝此刻废了风无言的王爵就是为了给风无痕铺路。如此一来,同为皇后嫡子,毫无寸功地风无惜自然就比不上他那个熟悉政务的哥哥了。而一口气拔掉风无言这颗钉子之后,他那些党羽没了主心骨,哪里还敢胡乱攀附权贵。可是,为何始终态度暧昧的皇帝会想起在这个时候立储君,风寰宇还是不甚明白。单单靠宫里藏着地那个老道,皇帝至少还能活几年,难道他还打着太上皇的主意么?
“天一。”风寰宇不屑地冷笑一声,随即沉声唤道。只见天一的影子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了屋子里,恭谨地等待着主人的吩咐。“你去打探一下,为何皇帝地心意改变得如此之快。另外,几个老王爷那里也派人去安抚一下,风寰照此举大有敲山震虎之意,不可等闲置之。那些人都是当年的夺嫡之争时吓怕了的人,本座怕他们有所顾忌反而坏事。至于贺家也可以小心地接触一下,他们这次作出了最坏的抉择,想必已经后悔莫及了。所幸本座还有一张好牌没有打出,否则非被风寰照这一招搅乱阵脚不可。”
天一连声应是后立刻匆匆退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里转眼只剩下了风寰宇一人。想到如今孑然一身
的苦痛,他就对当年的事分外怨恨,虽然为了不暴露身份,他没有和旧情人再有任何联络,但杜氏暗中的举动他却仍然发现了几分。当年之所以恋上了这个大家闺秀,正是因为她有着不属于女人的灵秀和智慧,如今看来其心思竟是比当年更盛。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后人留在世上,因此对于那个女人的手段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期待。
毕竟彼此是生死大敌,因此对于风无言的落马,风无痕心中自然是无比欣喜。然而,欣喜过后,他却不自觉地有些迷茫。想当初之所以力争上游,不过是为了发泄胸中的那口怨气而已,但现在眼前的障碍一个个消除之后,他却意外地发觉自己仿佛没了动力。当年储君人选的三大热门只剩下了十一皇子风无惜一个,其余两人都已经失去了竞争的机会,就连风无惜也不复当年的风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骑绝尘的自己。
可是,已经几近功成的此时此刻,为什么他的心中竟有几分空荡荡的感觉?
风无痕不自觉地跨入了藏风小筑,来往的丫鬟忙不迭地向他行礼,可是他却毫无所觉。每次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总会无比宁静,仿佛在满是阴谋的天地中找到了一个不同凡俗的港湾一般。他知道,红如也总有着这样那样的担忧和烦恼,但作为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女子,红如总能够明白自己心中那些埋藏最深的东西。
“殿下,这是我亲自沏的雨前龙井,您尝尝是否合意?”红如一如既往地摒退了那些丫鬟,自己亲自动手。她知道丈夫每次来这里的习惯,因此总是想方设法地让风无痕排遣心中的忧闷。“殿下,看你的样子,仿佛有些不高兴?”她把脸凑近了些,郑而重之地问道,“如今三殿下已然落马,殿下为何还是这幅模样?若是让府中的幕僚清客看到了,岂不是心中疑虑?”
风无痕无奈地苦笑道:“红如,眼下的局势你也知道了,三哥既然已经失势,那些党附他的朝臣必定惶惶不安,只要父皇略施手段,必定可以让他们重新收拾掉自己的异心。可是,这个时候,我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出头的事当初何蔚涛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此时万万不可在逾越尺寸。现在我才发现,其实离开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