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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宫妆-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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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二人应得沉稳,不见什么惶色,云婵便更安了些心,不慌不忙地回了到寝殿,未让白萱白芷帮忙,慢条斯理地沏了合心意地茶。
耐着性子品完,刚往外走,途经铜镜时一看身上装束又顿了脚:“白萱,去取身寻常些的衣服来。”
方才是去见紧要的人,着意穿得隆重了些。见皇太后,她完全不想显得这么上心。
片刻功夫,白萱取了身竹青色的单绕曲裾来。云婵更了衣,懒得费心思寻相搭的首饰,索性把耳坠摘了不再戴,又随手取了只银钗绾了头发。
这才朝外头去了,一路上,碰上的府中下人仍见礼如旧,没有哪一个因为知道皇太后在外面而有所心虚。
到了第一进院子时,却见除却看门的两个小厮外,半个人影都没有。不作多问,吩咐开门。随着朱红大门在眼前缓缓打开,挡在门外的几十个禁军映入视线。
并没有到“剑拔弩张”的份儿上,只是几步一个站得齐整,让来者近前不得。
听得闷响,众人才一并回过头来,一揖算是见礼,却又并没有问安的话语。
“不知皇太后前来,有失远迎。”云婵跨出门槛,向着几步外的煖轿一福,声音清冷,谈不上恭敬。
随行的宫娥揭开了轿帘,便见皇太后缓缓起了身,搭着宫人的手行了出来。睇一睇两旁挡驾的禁军,又睃着云婵一笑:“云氏,好大的排场。”
“不敢。”云婵稍一欠身,“臣女住在此处,自然是把人备齐了才方便。不比皇太后,来此走一趟而已,轻便为上。”
一席话先把主客之分道清楚了。眼见皇太后眉心狠一跳,云婵只作不见,莞尔又道:“让太后等了这许久,是臣女失敬。府中已按着太后喜好备了好茶,请太后入内小坐。”
倒是说了个请字,举止间却分明没有“请”的意思——说完后连等一等“客人”都没有,径自先转了身打算往回走了。
身后陡然一喝:“云婵!”
云婵脚下一定,回过头笑意悠悠:“太后有吩咐?有吩咐也进去说吧,免得在这儿闹得不好看。太后您不怕丢人,臣女还怕丢陛下的脸呢。”
“放肆!”有听着并不年轻的女声一喝,并不是皇太后的声音,“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教训太后!”
“我是什么身份?”云婵眼眸一抬,沁出的微光直扫得那女官打了个寒噤。足下轻动,云婵转过身,眉眼低垂着,笑意不减,“臣女让陛下下旨废了位,现下庶民一个,什么身份也没有。但臣女到底住着陛下在外建的宅子、太后您更是陛下的嫡母。这外头这么多禁军瞧着,皇太后您跟臣女生了不快,您以为是丢了谁的脸?”
气氛愈发冷了,虽则这一方有禁军护着,理应气势更盛些,可确实只有云婵一人敢说话。皇太后冷的着她,等着她说完而未插画,直至听完,一声森笑:“你还知道想着陛下的颜面?借你兄长的方便调禁军给自己看家护院,你顾过陛下的颜面?”
“皇太后容禀。”云婵笑容淡淡,“如太后所知,这宅子是陛下下旨修的,禁军在此,也是为陛下‘看家护院’,不是为臣女。不信,臣女给您试试,看这两位百户大人听臣女的不听;再不成,您还可以传兄长来试试,看他们听我兄长的不听。”
不听她的就罢,还连指挥使的命也不听,那就只能奉的是圣旨了。
皇太后的面色白了一白,愈发觉得让云婵这般当众僵住颜面大损。眼色一递,随来的宦官便上了前,她低沉道:“带云氏回宫问话。”
此话一出,瞬间便激得眼前刀剑相向了。
恰值晌午,又是个晴好的天,绣春刀映出的光线直弄得云婵也惊了一惊。那几个宦官愕然止步,望着看看眼前明晃晃的刀刃又看看皇太后,不知所措。
“云氏你敢……”
“太后。”云婵压过了她的声音,“臣女说了,臣女现在庶民一个——论起来连这一声‘臣女’都不敢再称。两位百户大人不是奉臣女的命行事,太后若非要带臣女回宫,臣女愿意和太后回去,这两位大人答不答应可不是臣女能左右的。”
太后怒极,猛地上前一步,指着云婵斥道:“仗势欺人的东西,哀家好歹还是皇太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太后此言就谬了。”云婵轻笑一声截了她的话,“这是臣女的住处,太后要带臣女走而不得,便在臣女家门口指责臣女‘仗势欺人’?至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说……”
她稍稍吸了口气,感受着初冬的气息将心头沁得微凉,缓步踱上前去,在离皇太后只余两步的地方停下,用不传六耳的低音轻缓道:“臣女以为这天下姓霍,大夏如何都是陛下说了算,他的私宅更是。皇太后觉得呢?”
“你……”皇太后一噎,怔怔地望着她,纵不甘心也无话可驳。大概就算是冯家鼎盛之时,她也不敢直言天下姓冯,何况今时已非往日。
“太后既然不打算进去坐坐,臣女也就不强留了。”云婵抿笑,颔下首盈盈一福,“太后自己多保重。识时务者为俊杰,臣女相信皇太后您不会蠢到去找兄长的麻烦。”
说罢不再多做理会,云婵转过身去,不疾不徐地回了府。不用多担心外面还会出什么事,就算她是皇太后,也不能随意动守在此处的禁军。
木门在背后阖上时发出的声音沉而重,“咣”地一声关死了。方才还冷静从容的云婵立时脱了力,及时扶住了白萱的手才没栽倒。手一使力,方觉手心里一片冷汗滑滑腻腻:“吓死我了……”
“……”白萱和白芷一边一个,一边扶她,一边哭笑不得,“瞧着小姐方才气势足足的,合着也怕……”
“那是皇太后啊……”云婵缓着气,借着二人的力重新站稳了,好生回了一阵子神,一咬牙,“没事了。白芷去吩咐备膳吧,饿了。”
“……诺。”白芷忍着笑福身应下,向后退了两步,转身走了。

很快就有人前来布膳,却未见白芷回来,云婵也不问。
直至用完午膳,白萱朝门外望了一望,压了声道:“小姐,奴婢瞧着,那白芷姑娘……有点怪。”
云婵羽睫轻一抬:“怎么怪了?”
“方才……方才她去厨房吩咐完传膳,就冲着那小楼去了。”白萱轻轻道,“就是咱们早上去见……夫人的那小楼。”
“她自然是要去的。”云婵一哂,曼声解释道,“你没听见夫人怎么跟我说的?说让我不必向皇太后示弱。那可不单是一句叮嘱,她想知道我会怎么应付,自会有人去向她回话的。”
白萱闻言一讶,惊了一惊,又说:“那……小姐方才回来时怕成那样……”
“那倒不要紧。”云婵抿唇浅笑,“总归人前不示弱就是了,人后我害怕,也不碍什么事。”她抬眸,清亮的目光在白萱面上一划而过,又道,“她对皇太后会如何不示弱我并不知道,可我若太强势……万一让她觉得我比她还要强势一些,你当就是好事么?”
婆媳到底不是母女,徐氏就是待她再亲昵,这层关系她也知道。是以纵使徐氏要她不示弱,她也不敢一强到底,深一步得罪皇太后无妨,让徐氏皱了眉头就不好了。
“还有,你日后待白芷客气些。”云婵沉吟道,“嗯……也不必刻意如何,总之别欺负她就是。”
“……自不会欺负她的。”白萱说得真心实意,这两日和白芷处得和睦,当然没想过“欺负她”。顿了一顿,觑着云婵的神色,又道,“小姐怎么了?突然叮嘱这个……”
“没什么。”云婵回思着徐氏的话,忖度着这里头的关系。想了又想,一时尚不敢确定白芷是怎样的地位,有点不安;转念又觉得不必担忧太过,总之与人为善必是没错的,再者,白芷也不是什么恶人,和和气气地处着就是。

☆、第60章 谈婚

霍洹在当日晚就出城到了宅院。
想来皇太后的那一出事他必定已经知道得透彻,见徐氏又根本就是他安排的,云婵便索性省了口舌。
晚膳已然备好,想亲自下厨添两道菜也来不及,云婵只剩了温酒一事可以做。
于是支了小炉,挑了味道偏甜些的酒来。装在瓷盅里慢慢温着,不过多时,就酒香四溢了。
“本是昨晚就想来看看。”霍洹歉然一颔首,云婵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急这一两日……陛下便是再晚些时日也无妨,总归国事要紧,别为臣女耽搁了。”
“昨日……”霍洹说得踟蹰,许久没续上话来,而后一声喟叹,苦笑道,“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怎么了?”云婵不解。从霍洹的神色看,这当真是遇到什么难言的事了,却又半点猜不出是什么事。
霍洹一时仍未出言,云婵没有催促什么,有条不紊地取了温好的酒出来,斟了两杯,呈了一杯给他。这才又道:“如是和臣女有关的事,陛下还是知会一声为好……毕竟皇太后还盯着,臣女总得心里有分寸。”
霍洹点了点头,犹是沉吟片刻,缓缓道:“这巫蛊的事,朕先前觉得是皇太后栽赃给你。这两日下来,倒又觉得兴许不是。”
“……什么?”云婵愕然,惶惑不定地看着他,不知他什么意思——难不成……竟当真觉得是她施的巫蛊么?
“不是那个意思……”霍洹见了她的神色变动,旋即明白自己语中有失,太易引人误会。窘迫一笑,他轻咳了一声,“自然不能是疑你。朕是觉得除却皇太后以外,还有另一方势力搅在这里面。”
又是怎么回事?
云婵放下心的同时难免不解更甚,蹙眉道:“怎么说?”
“第三个人偶,冲着明宁去的那一个……”霍洹顿了一顿,“兴许并非冯家所为。太后的怒意瞧着不像假的,一心觉得你诅咒了她的女儿,不依不饶,甚至一定要朕问罪卓卿君。”
两日下来,皇太后的怒火,怎么看都太“真心实意”了——便是当时出现了冲着她而去的人偶,都不见曾见她如此恼怒过,可见是事关亲生女儿让她忍无可忍了。又并非自己安排、冯家做戏,她担心那巫蛊是真的。
“那兄长……”云婵担忧难免。纵使并不觉得他会疑兄长,也担心兄长夹在其中难以脱身。
霍洹哑声一笑:“朕本也不会冤枉他。昨日之后……更不会了。”
似乎话里有话,让云婵心中禁不住地有点发寒。下意识地抿了口热酒,她重新抬起头来,明眸望向他,未加言辞,又分明是在等他继续说。
“阿檀她……”霍洹稍稍吸了口气,好像在平复心绪,“不知从哪儿得的信,知道太后想找你兄长的麻烦,急赶去长乐宫为你兄长求情,竟说非你兄长不嫁,若太后要动你兄长就先赐她一死。”
霍洹说这话时,神情复杂极了。在此之前,霍檀对云意的爱慕之心他半点不知,如今乍然听闻……直接就扯到了谈婚论嫁一步,自然一时难以接受。
莫说是他,就连云婵这早就知情的,闻言也惊得倒退了一步。
冯家权势滔天了那么多年,皇太后在宫中也素来飞扬跋扈。如今她为女儿的安危而恼怒,女儿却出来如此威胁她,还是要嫁给她想除的人……
若不是从前和皇太后已闹得太僵,云婵简直都要同情皇太后一把了,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太后……”她在心惊中连问霍洹的话都声音不稳,霍洹无声一叹:“太后把明宁从长乐宫赶了出去,明宁就在长乐宫跪到了大半夜。”
这霍檀……
“今日一早,太后点了头,由着明宁的心思,但还得问问你兄长的意思。”
怨不得……
云婵心中或多或少地觉得,皇太后今日来闹的那一出,收场收得也太容易了。毕竟是专程从宫中来此,竟是没怎么费力就被她驳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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