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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明 全(txt)作者:酒徒-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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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却他自己无权强制别人做什么。况且在他那个时空,独立宣言的领袖还是个
畜奴者。

    “李兄在信中对高胖子评价很高,下午人多,我不敢让大家看到上面的内容。
李兄认为胖子人做事出发点虽然龌龊了些,但行事的结果却有利无害”。武安国
取出李善平给他的信,放到了郭璞面前。

    郭璞笑了笑,把信推给了武安国,私人信件,即使再好奇,他也不会看,这
是他的做人准则。“李先生对高胖子提出的交易怎么说”?

    “卖”,武安国回答得干脆利落,“能给敌人制造麻烦的人都是我们的朋友,
况且即使我们不卖,他们也会从别的渠道走私,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控制住这个
渠道。况且我们的制造水平和能力在不断提高。李兄认为最好让帖木儿对我们的
武器形成依赖性,这样他自己就不会下大力气召集人琢磨,我们随时可以卡断其
武器供应,让他永远不敢打大明主意”。

    “那贤弟认为如何”?郭璞见武安国回答得利落,明知故问。

    “我当然希望卖,这第一笔交易我就能做主,辽东战局一缓和,我们先把第
一笔交易完成运出去。以后的交易就看皇上的眼界如何了。郭兄不已经答应他们
了吗,我支持你就是,不过你这手特别像奸商的做法,可不是儒者所为”!武安
国回答得毫不犹豫,末了还不忘记嘲笑郭璞一句,郭璞不承担出售军火的责任,
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身上,虽然作为好兄弟武安国能理解其中的无奈,嘴巴上还得
找一找平衡。

    “我当年求学的时候问师父,什么叫儒者。师父说,儒者首先必须是个仁者,
仁者爱人,连爱人这一条都做不道,则为小人之儒。你在科学院翻译的那些书我
看了,里边有很多道理和儒家大道不悖,纵使夷狄之邦都知道的道理,偏偏我们
这些圣人门下把它给忘了,只记得如何去争权夺利。你这次来,和伯文渊好好聚
聚,他对新政推行颇有意见,你们交流一下,应该会有收获”。郭璞拿出晚上大
家一同制订的行动计划,一边翻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从李善平家出来,
大家都没有回府,草草解决了晚餐,直接开始商定下一步动作。李善平提供的资
金给了大家更充足的信心。这次不但要让骚扰北平新政的人刹羽而归,而且要把
他们打痛,痛到下次不敢再胡来。

    “是么,这个伯文渊名头可真大,文章都传到皇宫里边去了,难得的是皇上
看了还叫好,我当时都替他捏一把汗”。提起伯文渊,武安国非常熟悉,这个著
名的儒者是唯一一个将古希腊精神吃透的人,作为北平复古运动的领军人物,他
承担的风险不比武安国少。

    “我劝他把那些犯忌的话都删掉了,他老大不乐意,说你看了,肯定会支持
他的意见,特别是关于平等,我认为他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了。我现在只是不敢
让其流传,太明白了就成了人家的靶子,我们吃饭得一步步来,太急了,反而势
得其反”。郭璞有些问伯文渊的安危担忧,同样是新政的支持者,伯文渊的师弟
周无忧就比伯文渊圆滑许多。

    “如果真这样就好,没关系,推说是翻译的不就行了吗,就像兵家皆称出自
孙武,杂学皆称来自鬼谷子一样,让伯辰改个波斯名字署在书上,即使朝廷怪罪,
也找不到谁执笔”!武安国笑着给郭璞出了个馊点子,匿名发表。反正伯文渊不
喜欢钱,为了让文人们替自己说话,詹氏兄弟、张五等人没少给北方一些有名的
儒者上供,伯文渊向来分文不取,保持着文人的清高和独立。

    郭璞喝口茶,清清嗓子道:“伯辰说,历代儒者,如同坐井观天一般在朝廷
上画个圈,然后把天下无论贫穷富庶,分成几块,不顾条件区别推行所谓的最佳
治国之策,其实都是为了个人功业祸害老百姓。后人发现其制度不合时宜,修改
的时候却依然靠爬到高位,闭着眼睛画圈的手法同出一辙,不败才怪。远的有大
书呆王莽,以为做了皇帝就可以画大圈。近的有小书呆王安石,做了皇帝的老师
就以为自己臆断出来的东西无限正确。我们要是以为执掌了国之权柄就可以把北
平之政推行于天下,就是小呆笑大呆了”!

    武安国在自己那个时代只听说过王莽是个奸贼,王安石是个改革家,从来没
听说过“书呆”这个评价,十分好奇,开始还认认真真地听着,最后却听编排到
自己,差点把一口茶呛出来,咳嗽了几声,笑道:“我们怎么呆了”!

    “伯文渊说,你那些东西,出自西方诸国者多,不过是在上边改了改,添了
些枝叶。但是未免急于求成,适于一县的,未必适于一州。适于一州者,未必适
于一府。淮南之桔,淮北为枳,天下之地未必尽如北平。治国之道,要抓其更本,
因地制宜,而非流于形势”。

    伯文渊的见识的确高人一筹,武安国心里最不安的就是新政的推行。靠皇家
是没有指望的,有些东西和朱元璋的家天下概念根本就是悖道而驰。靠自己在科
学院东鼓捣一点,西鼓捣一点儿收获亦不大,动摇了帝国的根基不假,到底什么
时候能让帝国变质难以预料。在朝中,支持自己的人如太师李善长等虽然不知道
自己最终目标想做什么,但是都认定了自己所做之事对国家有益,所以不遗余力
地把自己向高位上推,希望自己能在哪一天执掌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
有阻力地推行新政。驸马李祺一路上教自己的全是做官的权谋,可谓用心良苦。
但改变现状真的有一条绝对正确的路吗?至少武安国自己没看到。周无忧劝其立
言,武安国的本意是从下边打基础缓慢推进,曹震和郭璞的想法是制订有利的制
度来保护新政,都有道理,但都有缺陷。大明实在太大了,各个地方都不一样,
北方如北平这种地广人稀,矿藏丰富的地方有按照自己那是时代的概念实现工业
化的可能,南方水网密集的地方却未必适合重工业。如果在那里发展轻工业,产
品利润太薄不说,帝国目前这种交通状态下流通成本又太高。

    想到这些,叹了口气,武安国幽幽地说道:“这个伯文渊说话全说到点子上
了,可没一句是给我想解决办法。这些问题要是能一下子解决,我还被憋在京城
干什么。我觉得当今圣上虽然杀戮重了些,但确实也在努力寻找一个长治久安之
策,只是他找得方向更差”。

    “是啊,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想,我们追寻的平等目标是没错误的,虽然圣人
未曾提及,但是圣人那个时候和我们这个时候差别应该很大,我们这个时候的东
西估计圣人想都没想到过。只是我们如何去实现这个目标,或者去靠近这个目标,
实在没有头绪。现在皇上还需要北平,北平之事稍微出点格还能担待,哪天外患
除了,皇上改变了念头,这些商家再没能力自保,北平新政就危险了。每念及此,
我也是忧心如焚啊”。郭璞长叹了一声,以其切身体会,做这种可以富民的官是
最舒坦的。百姓有了钱,日子也会安分些,千斤之子,不死于市,古人说得很有
一些道理。可偏偏有人不愿看到这种轻松,不愿看到布衣麻鞋者与他们平起平坐,
讨价还价。

    二人都有些黯然,这是一个看不到希望的时代,作为插入这个时代的人和早
期的觉醒者,精神上都是最痛苦的,偏偏这种痛苦还无人能理解。所以才有伯辰
的放旷,詹氏兄弟的疯颠。打碎旧的容易,建设一个与过去不同的新制度,难。

    长夜难眠,烛光伴着思索,北平彻夜无眠的,又岂止是他们兄弟两个。

    在北平城的西北风水最好的宝地,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大宅院同样是灯火辉煌。
张五哥坐在躺椅上,前年续弦的夫人给他轻轻锤着腿。喝了口浓茶,张开酸涩的
眼睛,五哥对外边问道:“正文,帐清理出来了吗”?

    “快了,马上就好,第一遍数已经有了,现在正在算第二遍”,张正文大声
回答道。院子由张正文自己设计,老张五亲自拍板,整个北平中独树一帜。前面
的几排房子作为张氏商号各个分号掌柜的办公室,中间这排是大帐房,后边穿过
花园才是张家大小的起居室。老爷子张五岁数虽然大了些,脑子却还够用,精神
头实足。今天从郭璞那里回来,连夜派马车召集了二十几个打算盘的小伙计和四
五个管帐先生,核算张家今年各个矿山、工厂和商铺的实际经营情况。

    “先把那个粗数拿来,让我看看”,对自己的孩子,张五不会客气。

    张正文掀开门帘子,和小妈打了个招呼,将一个厚厚的账本递过来,总掌柜
田老先生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

    “坐”,张五吩咐了一句,打杂的小厮赶紧给二人搬过椅子。

    翻了一遍,看看和上个月汇总的比较,老张五闭上眼睛,皱着眉头想了一会,
说:“就这些了吗,我们可动用的余钱最多能有多少”。

    “回老爷话,就这些了”!田总掌柜忐忑不安地说,“因为股票下跌的缘故,
这几个月我们能投入的银子不多,所以收益也受了影响。到现在大概帐面上有十
三万左右流水,年底可到十五万,扣除了给大家的红包和其他各地官府打点费用,
大概能剩下十一万挂零,如果按合同分红,我们就只能动用八万左右了”。

    老张五有些失望,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个数字实在太少。沉吟了
一下,说道:“正文啊,我们今年秋天准备开新矿和起高炉的钱如果不投,能挪
出多少银子”。

    张正文一愣,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图,回答道:“爹,我们如果把开新矿和
起高炉的钱提出来,估计还能省下二十几万,但是马上就农闲了,上冻之前刚好
是雇人开新矿的好时候,材料已经着手预备,我已经吩咐人去打听行情去了”。

    “收了吧,几个新矿和新炉都先停下,把钱挪出来按武侯爷的安排用,明年
再说新矿的事情,反正藏地底下也跑不了”。张五摆摆手,说出了自己仔细考虑
后的意见。

    掌柜的吃了一惊,三十万的资金,可不是小数目,商家运作讲究的是快、稳、
准、狠,耽误上一年,黄瓜菜都凉了。犹豫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劝道:“老爷,
永平府现在开矿的和起炉的商家可不少,我们动手晚了,后年利润未必是我们的,
何况你这次把资金全拿出去,我们周转也不灵,一旦这钱年底回不来,到时候有
些事情花销怎么办”?

    张五看了看田总掌柜,坐了起来,“他叔,如果年底收不回来,我们就把北
平的冶炼厂转让出一个去,反正不会亏待了大家,武侯的事情,咱们耽误不起啊”!

    “我不是说红包”田掌柜的急忙表白,挫着手说“,老爷,我是说,我是说
各地的打点费用,毕竟那些地方不是北平,哪里不烧香都会有麻烦”!

    “这……”张五犹豫了一下,把头转向张正文,“你说呢,咱们怎么办”?

    “我?武老师的事我们得尽全力,年底再说年底的,大不了咱们爷们卖了商
号从头开始,有武老师在,我就不信咱们会输”。张正文对武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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