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根子-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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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喊!”验票员用权威的声调威严地命令车上的人,又用同一声调对我妈说:“放开手,让他自己站着量!”
我感觉到浑身轻松,喘了好大的一口气,转眼看,见和母亲一起松开手的大姐正在向我打手势,做脸色,表演弯腿曲膝的动作,我就两腿松松地靠到了标尺上。
“去补一张半票!”验票员快速地说。
妈还想说什么,舅舅制止住妈,从钱包里掏出5块钱递给大姐:“算了,去买票吧!”声音中很有一种骨气似地。
验票员看了舅舅一眼票,领我上车,车上还有坐位,她安排好我和妈、弟坐在一起后,苦苦一笑后才离开。大姐后下的车,走时马着脸,瞪着眼,恶狠狠地冲着我说了一句:
“真笨!”
也是的,我为什么不会蜷曲着腿走上汽车呢?虽然我不是大个子,可为什么当时我要长得超过一米呢?害得大人们又为我多花1元2毛5分钱。
车子慢慢地开动了,远远地看见舅舅和大姐还站在那里向我们招手。。。。。。房屋越来越低矮、稀少,喧哗声越变弱,可视野开阔起来,天空逐渐开朗。只听得见车辆行驶的颤抖声和马达的轰鸣,这些声音告诉我们,已离开了繁华的省城,驶向了清静、悠闲的乡村,映入眼帘的枯杆植物、田野、村庄,多么亲切而熟悉,枯杆植物上仅存的枯黄叶片在北风中欢快地摇曳着,好像在欢迎我们的回归,使我感觉到心旷神怡,浑身舒适。
汽车颠簸了5个多小时,进入了天门县城关,印入眼帘密密麻麻的房子比武汉矮了一大截,窄小的街道上也是挤满了人,可是没有武汉那么嘈杂。
那时车站还实行下车验票,当验我的票时,我可不象在武汉了,显得理直气壮的样子,昂首挺胸地,肯定是比在武汉量身高时又长了几公分吧,哈哈!下得车来,也是浑身轻松,愉快的解脱感油然而生,我嘘了一口长气后,听见了自己饥肠的叫唤。还没有等我开口说想吃饭,妈妈已经和验票员叽叽喳喳说了几句话后就猛转过身来牵小弟的手,拎着包,匆匆忙忙地跑起来,一副赶车人慌乱的神情,边跑边向后喊:
“俊儿!快跟上!到渔薪的最后一班车就快开了!”
第一0七章
家乡还是比武汉好、至少通融得多了,乘务员除了没有要我们俩个小孩买车票不说,还帮着妈拿着行李往车上挤呢。
只是回渔薪的敞蓬车没有武汉的客车好,回家的路更没有武汉的平,车在行进中晃晃荡荡的,车中的人就象农妇们在筛黄豆,我挤在人群中气也喘不过来。小弟虽然满脸通红,歪歪倒倒,可就是没有倒下去,坚强得象个不倒翁似地站立着、没有喊一声累,实在是好样的!
渔薪在天门城关的西北30多里地,不要一个小时,车就到了,渔薪那时是天门县的一个区,1983年行政区划改革后,变成了一个镇。当时没有设车站,汽车也不驻点,停车的地方就是石碴路面的公路旁。没有等车上的人下完,上车的人就往上踊,那争抢的架式可比武汉更夸张,好在我们就站在车后挡板处,被下车的人挤着翻爬下车时,上车的人想堵也把我们堵到车上。
渔薪的房子就显得更旧更小了,靠近天门河有一条小街,大青石板铺的古老的路面,镶嵌得整整齐齐,听外婆讲,起码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街上的行人不多,不慌不忙的走着,清清静静,一点噪声也没有,间或传来的几声早已耳熟的鸡鸣、狗叫告诉我们已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故乡。
河街的最东边是全镇仅有的一家饮食店,单层平房,粉刷得雪白,四四方方的门面上方用鲜红的油漆写着:国营红星餐馆。室内也照样刷着雪白的石灰墙;屋顶的中央镶着一大片玻璃瓦,透射进来的阳光把宽大的餐厅照得通亮。说是餐馆,但不能和现在地比了,它以卖面食为主,兼卖大米饭、青菜、炒干子和骨头汤,不过生意好得可能让现在渔薪所有的餐馆都羡慕不已,一天到晚都满是人,川流不息啊。
这里的面食很不错的,最有名的是鳝鱼屑子面,我去武汉前妈带我到过渔薪几次,每次都要带我到这里吃上一碗,美滋滋地,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呢。
当我们抢了一个长条凳放下包裹,我和弟弟并坐在白木方桌旁时,肚里的叫唤声一声紧是一声,嗅着餐馆里散发出来的食物的香味,满口的馋水吞都吞不完。
妈去买签子了,我环视四周,其它桌子上座的,也如我们所在的桌子一样,大部分都是男人,人人生龙活虎,热火朝天般地,把热气腾腾地面条挑得老高,然后张开嘴巴歪着头吸入口中,“嗦!嗦!”的响声此起彼落,充满了整个餐馆。这种气势足可压倒武汉市每一家餐厅。
这种吃法很符合我的本性,我也非常在行,且在吸面时还可故意发出比大人们还要响的声音,甚至发展到无论吃什么口中都可发出“哒哒”的声响来,搞出一幅津津有味的样子来。那感觉就象自己在气势上压倒了别人,占了上风,还以此暗暗沾沾自喜呢!
可是一到武汉,舅舅几乎每逢吃饭就纠正我的吃法,督促着我改;说我的这种吃法不文明,土里土气的,形象地说就是:很象猪吃食一般;有好几次还逼着正在进餐食的我,口中不得发出一点不必要的声音出来,搞得我红透了脸,通餐都紧闭着双唇嚼饭又嚼菜;说是这样才是城里人的吃法,又文明、又洋气。每当他逼我改吃法,都叫我难受、别扭、难为情,只要母亲在场,她就总要帮我解围,指出舅舅吃饭时难看相,说他总把饭菜一个劲地往嘴巴里塞,使咬食物的那一边腮帮鼓得老大,象发了胖耳风似地,还叫他拿镜子自己瞧瞧呢!接着他俩就会东扯西拉地争吵一番,谁也不让步,让大人吵吵嚷嚷总不是一件好事,我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改掉吃饭发出响声的习惯,回到家乡看到我曾经吃面条的习惯动作也觉得不雅,不顺眼了,但又觉得自己又不适应环境了,又得改过来了吧?
第一0八章
母亲告诉我们说菜是用来下饭的,从小就灌入脑里的观念就是根深蒂固,何况诸如此类的小观念能象遗传般地传承呢,母亲也许是从她母亲那里传承来的嘛,自己坚信不移的东西更容易让受教育者接受。
“不想吃是没有饿!饿了什么都好吃!”在没有什么下饭的菜,看着我驻筷显出不想吃饭的样子时,母亲常这样说,而在她说这话时,我总是老大不情不愿地挑几颗米粒到口中,应付性地嚼。也不知道正如她所说呢,还是鳝鱼屑子面,不要菜就能吃,撒在面上的几小根鳝鱼屑子,虽少,却将一大碗已经很是鲜美的面条,搞得更加美味、可口,我一口气居然吃下了两大碗,在肚子胀得圆圆鼓鼓,象个大气球,连一小口面汤都喝不下去的时候,满口的香味悠悠长长,让我还觉得不饱足,直想加把劲再吃它好几碗,哈哈,那感觉真是美极了。
放下筷子,瞧一眼弟弟,它那一幅正低头,默无声息吃得上人眼馋的香喷喷相,叫我不敢多看,摸摸不能让我一尽吃福和食欲的肚子,只得东张西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四周一片唆唆哒哒,几乎热火朝天的吃势,远比我们母子三个这边吃面的声势,更有气氛和生机,比看弟弟更让人眼馋;我在吃面时候是想现出原形的,也试着弄出原先的吃相和声响来,却别别扭扭,就是没有弄出来。哈哈,现在想起,写出这场景来,只觉得好笑,却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天色慢慢晚下来,小弟刚把最后一口面挑入口中,候着他看的妈妈就急着起身,吆喝着、引领着我们赶路了。渔薪那时还没有建桥,汉北河也没有动工,天门城关名为船闸,实为拦水的大铁闸也没有建,天门河水(在渔薪段又称渔薪河)又大又清澈。凭着小木划子渡人,两只木制拉船渡板车,因为没有大拖船,机动车辆也通过不了。
那时坐小木船过河也便宜,大人5分钱,小孩子才2分钱,我们坐上小木船渡河时,冬日泛绿的清澈河水,轻轻拍击着船舷,噼噼哗哗;双桨划得嗞呀滋呀,船身在摇摇曳曳中,猛进一程,缓滑一段,象唱着扭秧歌、划彩龙船行径一般,有滋有味的。
眼光拂着水波远眺,河面上星星点点,散布着我从来就没有仔细数清楚明白的捕鱼船,以我过去就熟知的方式,在围捕或独自选点撒网捕鱼。围捕的带头人吆喝着唱着协调捕鱼行动的歌,唱着发出各种合捕的指令,随着汇拢成一个圆圈,如降落伞张开着落下的5、6具鱼网,从半空中堕入碧水溅起荷花般盛开的水花,几只白条鱼儿跃出水面,迎着晚霞泛着闪闪银光,沿岸的观望人和捕鱼人着发出欢快的喝彩声,响成一片,此情此景多么耳熟能详,叫我倍感兴奋和美妙。
催起我想起故乡熟知的关于渔薪河的好多场景,一幕幕轮番在我脑海中涌现出来,止得止不住:
我记得起来的第一次,在天门河中乘小木船长途远行,是我4、5岁的时候和妈乘小木船,从渔薪到同属渔薪管辖,离渔薪约末8里地的杨场公社,一路都是碧绿的河水,蔚蓝色的天空,两岸的杨柳,美不胜收,沿途在妈的把持下,用小手抚摸河水,欢天喜地地,美得难以言表;渔薪河中还有洋钱、日本人的铜质炮弹壳;在记忆中渔薪河发生的最为壮观的要数夏天里,蒋场赶到渔薪食品营业所的成群牲猪,在四、五个赶猪的年青小伙子挥舞着虎口粗的木棍,一边吆喝、一边抽打,逼迫着成群的猪泅渡天门河的情景,猪可能不知道它们天生会游泳,也可能是知道它们渡的是奈何河,赶它们下河要花好大的气力,有时木棍都会抽折,不过只要一头猪失足般地掉入了河中,并奋力游向对岸的时候,其它的猪就会紧跟其后,泅水而过,好像也如人类一样,不甘心落后一般。当所有的猪都被赶入河中,观看壮举的围观人群就会发出胜利般的哄笑,当满河猪头攒动,人声猪声一片鼎沸时,那场景着实激动人心,我有幸见过3、5回吧。
猪与狗为什么天生会游泳,我为什么还要学呢?在我脱光衣服偷偷地在蒋场粮店东边的小溪中,双手撑在小溪底部的泥巴上,学游泳的时候,时常想这个问题,后来学会游泳了,现在头发也白了,但这个问题却还是没有想通。“猪狗不如。”这怪怪的乡下骂人话的原始出处是不是据此而来呢?我一直没有敢问任何人,直到现在,哈哈!
第一0九章
当我们渡过渔薪河急匆匆登岸,气喘吁吁地爬上有些陡峭的河坡,踏上回蒋场的泥巴公路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余辉乏力地照在我们三个身体疲惫、精神焕发的人身上,有点象在迎接,更象是在惜别呢。徐徐北风悠悠,似乎在小声吆喝我们争分夺钞赶路哦!别走夜路!
“ 喂!大伯能帮我们带一程行李吗?”母亲牵着小弟紧走几步,追上躬着背拉着空板车和我们相向而行的一位农民伯伯,用友好又带着乞求的语气与他搭腔,就象到重演储存在我脑子中熟悉的一幕,一下子便将我提升到先前,一路赶家乡最先进交通工具的最佳状态中,小跑好几步跟上妈,跃跃欲试向前冲时,看到了转过头来的大伯胡子拉茬的脸,胡子并不比他短平的头发长,细看他的脸,黑中带红,年龄约莫50岁左右吧,精神和模样让我就是觉得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