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根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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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和男人的心一样狠,男人们却有言道母亲天下唯毒妇人心。但不管怎么说,大姐却在母亲的坚持下挺了过来,没有倒下,女人的力量是无穷的,那怕是个小姑娘。再说了,我们一家五口人,靠母亲一个养活不了嘛!为了生活和生存,总会找到一条出路啊!
“象你这样就叫累得要死,我都死过好几回了!”母亲把菜炒都嗞嗞响,回过头没好气的吼了一声。
“是累嘛!”大姐边关门,边不满地嘀咕道:“累了一天回家,浑身都是疼的,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翩个身都没有力气!”
“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母亲用锅铲敲了一下锅,转过身来:“你认为跟着我累,就给我滚!”举起锅铲指着关好门转过身的大姐:“要留下就闭上你的嘴!快去换了衣服来吃饭!再嚼舌我就抽你的筋!”
大姐睁着一双畏惧的大眼睛,呆站在堂屋里,微弱的灯光下,可看见她枯瘦的身体在颤抖。我想她只是想在母亲这里撒一下娇,得到些许的同情和赞赏,得到母亲对她辛勤劳作的认可和几句温暖的话语吧,可母亲不是那种会体量人,又会作细仔思想工作的人,也没有时间让她那么去做吧。但显得直率而真诚。
“呆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去换干衣服!”随着母亲的一声吼,大姐找地方藏身般地窜向她和小姐姐同住的北面的那间小房。
母亲炒完菜,换上一大钢精锅水放在余火很旺的炉上,拖一把掎子放在小方桌边,双手撑着膝盖,嘟着嘴,疲惫地瘫座在上面,长嘘一口气:“哎。。。。。。”看样子好象挺舒服,很惬意。也许这也是一种福吧。。。。。。。
大姐换上衣服,提着湿衣服走了出来,怯怯地来到妈身边,喊了一声:“妈!”继续说道:“您快去看一看,慧慧,她把柜子里的衣服全翻落到了地上,站在柜前,双臂抱在胸前在打哆嗦呢!”妈回过头望着大姐听她继续说:“我推了一下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样子好可怕的!”
母亲听完,猛地跳起来,往房间里走,大姐把湿衣服丢在母亲刚坐过的椅子上,闲散地去拿脸盆,到炉边的水缸打水洗脸。
“萍儿!”母亲在房里喊,“快点一个灯进来!”
大姐本慢吞吞地在洗脸的,听母亲这么一叫,快速地拧干毛巾揩一把脸,啪地一声将毛巾丢在脸盆中,跑到南边妈和我俩兄弟住的房间,点燃油灯,疾步端往后房。
第七章
风好象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平息下来,顺带走了闪电、雷呜,雨点也小得多了,可似乎变得更绸密,泣泣沥沥的声音,充斥了整个漆黑而宁静的夜晚,户外再没有别的声响,广袤孤野的乡村味儿自自然然地凸显出来。
小姐姐的房间里间或传来几声细语,我和弟弟集中注意力听,可我什么也听不清,我看弟弟的样子也和我一样,靠西墙那边小粮仓里时不时地传来老鼠撕打的声音,比房间里传来的声音还大。磨蹭了好久,我和弟弟手足无措起来,饥肠咕噜叫唤出紧张、害怕,我俩几乎是同时起身,轻手轻脚地向小姐姐住的房间走去的时候,妈才掺扶着小姐姐,大姐在后面端着灯走出来。
我和小弟知趣地闪至一边,妈扶着小姐姐坐下,自己坐在她身边面对着她,那样子又温柔又体贴,关怀备至,而小姐姐却面色惨白,魂不守舍地呆坐在椅子上。大姐吹熄手中的灯,放在桌上,然后不知所措地站在小姐姐的身边。
“萍儿去拧一个热毛巾过来,我来帮慧慧揩一揩脸。”母亲心疼地说。
“水还没有热呢!”大姐揭开铝锅盖,用手试探了一下说。在他揭开锅的时候我就知道水不热了:她揭开锅盖的时候看不到热气往上腾起,也听不到一点水被烧后的那种嗡嗡的响声,再说我们才看到妈将水搁上去不久呢。大姐就这样,做事太牢靠,好象不动脑子似地,所以母亲总说她砍树捉八哥的,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理由,说那是求稳不出错,难怪母亲不太喜欢她。
“就倒茶瓶里的水!”母亲简捷地说。
“她好象有点发烧?”母亲把毛巾放在大姐端在她面前的脸盆中,用一只手摸了摸小姐姐的前额说。接着又用自己的额头去挨小姐姐的额头,自语道:“是有点热,看来发烧了!”
折腾了好大一会,小姐姐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一副丢了魂似的样子。
“你究竟怎么了?”母亲在问,语气中显得有点得急了,可小姐姐并没有回答。
“是不是被雨淋了?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停了好一会母亲又问,小姐姐还是没有回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呀!”母亲提高了嗓门。我知道往下,如果小姐姐还不开口她可能就得发火了,可能会噼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或身上。如果这样还好了,听说被鬼吓得丢了魂的人,只要一个火气特别大的人恶狠狠地扇他两耳光,就会还阳回来,不知是不是真的,我没有亲眼见过,不过我的一个小朋友说他见过。。。。。。。
“我怕!”小姐姐胆怯地发声,松开了我们被沉默夹住的喉咙,她自己却收起双膀合抱在胸前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虽然她这两个字免除了她的一顿好打,也失去了找回她那丢的魂的最好时机。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有道理,一顿暴打,一场痛痛快快的大哭,闹得阳刚之气窜将上来,思想、精神、身体统统一松绑,不一切得好了吗?唉,万事皆有其理,如能重头再来试一回就有意思了。
“怕什么!?”母亲追问道。
小姐姐把自己抱得越来越紧,母亲这不是明显地在强迫她回忆那件让她害怕的事吗?但当时我是不会象我现在写书时这么想的,哈哈。
她那可怕的样子也传染了我们,受她的影响,我心发紧,大气不敢出,眼睛的余光中弟弟比我更显可怜虫样,疑神疑鬼的恐惧心理慢慢升起,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一片荒凉、可怕,一家人就象置身于无援的梦境中一般。
“好!”母亲提高嗓门,直起腰,抖起精神,她或许是想给四个孩子力量、抚慰和安全感:“我们不说了,来吃饭吧!”说完站起身来开始张罗。
饭已经不热了,可也不感觉到凉,吃到口里只觉得没滋没味的,虽然我们不是第一次吃这样的饭,可这次全家人情绪压抑,是我第一次体验到的最没有味口的一顿饭。小姐姐一口没有吃,我和弟弟吃了几口,妈吃了一小碗,只有大姐默不作声地吃了两浅碗,不过也比平日里吃得少了许多,当她抬眼看看我们,想添不想添地放下筷子时,带着一种我说不出,但好象很复杂的表情和感觉。
收洗完锅碗后,小姐姐显得飘飘然又纯美又可爱,不答一言,也不自个说句话,嘴角挂着淡淡笑意。我试着给她做过两次鬼脸,她也没有理睬我,大姐喊她去休息她犹如到了另一世界似没嗞一声。。。。。。象个乖乖宝一样,晃悠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妈,全身上下,从她的眉头发尖都能体味出她神志似乎游荡至另外一个世界。
大姐回房睡觉去了,不一会就传来了鼻吸声,听说那声音不能叫鼾声,是人太累时才会出现的一种沉睡的标致声,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听说打鼾的姑娘嫁不出去,怕大姐嫁不出去才说她不是打鼾,是熟睡吧,但我说不清。
我和弟弟钻入被褥只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妈捂在弟弟的旁边,而小姐姐却仍紧挨着妈坐着,妈不知说了多少遍叫她回房休息,转而安排说,明天不上学,带她去看医生,或买药给她吃,可她总默不作声地赖着不走。
“我今天要和您睡在一起!”当我听厌了妈几乎是反反复复的那几句话,迷迷糊糊快入睡,妈的话已听不清、可能是引不起我的注意力的时候,听见小姐姐说了一句话。接着妈又叽里咕地说了一大通,直说到可以感觉到时间行径的声响也没有止住,慢慢地我的眼睛皮开始有些眨巴不动,进入到似睡非睡状态。
也许妈认为我和弟弟全睡着了吧,我感觉得到妈下了床,端着灯和小姐姐走了出去,又过了好一会,大姐的鼻吸声停了,灯又在房里亮起来,大姐睡到了我的另一头,灯被路嘘缓地吹熄了。我卷曲着,听着大姐的一声声有节奏的鼻吸声,心中惶惶地不知拖了好久才睡着。
第八章
母亲将我从被褥里提得坐了起来,我揉揉双眼,清醒过来,听见北窗外,隔着公路与我们住房相对着的蒋二大队部,架在新盖不久的仓库顶上的高音喇叭正在播放开播曲——《东方红》,亲切而高昂的声音,让人振奋、激昴。
高音喇叭是前一个星期才装上的,那天晚饭后我和小姐姐、弟弟参加了热热闹闹的开播式,当喇叭中传出:“蒋场公社广播电台第二次播音开始了!”的响亮声音的时候,站满了整个禾场的大人、小孩如炸苞米花般地,将巴掌拍得震天价响着,欢呼雀跃起来,好像成就了一件伟大事业似地。也许是因为开播式与新仓库的落成典礼一并进行吧,那时农村拆屋起房子本是一件大事,再说新起的白墙红瓦仓库真的不小,已经和我们粮管所的大粮仓差不多高大,听大人们满脸荣耀地说它算得上是蒋场公社数一数二的大队部,真是了不起的大事情,喜上加喜,更增浓了喜庆气氛。
“快起来去上学!”母亲把本已放在我前面的衣服重新抓起,往我手中一塞,转身走出房间。
我麻利地从熟睡的小弟身边抽身出被褥,穿上衣服,翻身下床,发现昨晚睡在我俩脚头的大姐,早已在我不知不觉之中起床,和往日里一样在后房悉悉索索,梳理、磨蹭。
跑到堂屋,抓起放在木桌上已经挤着一丁点儿牙膏的牙刷,拿起放在盛着大半杯水的把缸旁的,红黄色、带有麦穗图案的“丰收牌”膏袋又往牙刷上加挤了比原先多得多的牙膏。从面朝大门外,正蹲卡在大门口,用搓板洗衣服的母亲身边擦挤出去洗口时,口中不敢说,心中却在怪母亲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刚一探身门外,就感觉到了外面还飞着小雨,本能地缩回身子,想和往日小雨天一样,蹲在外门坎上洗口,可门外码起的石门坎却几乎被母亲放的洗衣盆全占了,紧贴着洗衣盆站着,躬着屁股漱口好不别扭。连相同情景之下瞟看牙膏泡沫在屋檐下的雨槽中扩散,被间或滴下的大水珠打得散花,察看滴落在水槽中随水慢流的,如白丝带的牙膏沫究竟能走多远的小乐趣、小心境都一扫光光。
房屋对面是粮店装粮、卖粮的大仓库,与我们住的矮塌的住房对排着,东西走向,约莫百米来长。两排建筑相距大约有三十米左右,中间是平整过的泥巴空地,因为平整得可平坦了,所以,一般情况下,下雨天是没有人忍心在上面走的,要对过的人,都从屋檐下绕到两排房子的东头,蒋场河的河埂上,再走到另一边。此时,整个空场地上静悄悄地,泥巴地面已被雨水浸得透湿了,就在我的前面不远,很有几条被水淹得受不了的蚯蚓,慌乱地,也许是漫无目标地在湿地上奋勇爬行。
大姐从我身边疾步走过,把我逼得晃着下了石门坎,吐出漱口水,瞪眼看她:穿着套鞋,一只手提着双青布鞋,另只手拿着洗得雪白的帽子和口罩,沿着我们住房的屋檐,比平日更匆忙地往对面做小工的仓库跑。伴随着叽叽喳喳的声响,身后的稀泥巴地上留下一串逶蛇般的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