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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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这一唱加倍唱出了我鬼哭狼嚎的兴趣爱好,终身以扯亮破嗓子为乐事。
一天,我正勒紧裤带,站在窗前引亢高歌:
“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
地亲娘亲不如毛主席亲……”
窗外是没有篱笆的菜地,平时只有几只鸡聚精会神找虫子吃。这时,却来了一头驴,接着又来了一头,他们掉了魂一般,在我的窗前焦燥不安地转悠,并不断地朝我张望,在我的歌声进入高潮的时候更是举头蹙额一片狐疑。开头我没在意,因为乡亲们有散放生口的爱好。后来又来了两三头,而且十分明显都是公驴,因为他们下腹部都有黑黑的劣根下垂。看到他们劣根爆涨,我才恍然大悟,感情这帮畜生是冲着我歌声来的,他们把我的歌声听成母驴*了!真是他妈名副其实的蠢驴,就算耳朵长在屁股上似乎也不该如此的!不过,这倒是一次成功的动物试验,验证了热恋中的情驴智商极低的理论。
当兵期间,晚饭后吊嗓子是我的必修课。那天我正在屋后很雄壮地“打靶归来”。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便越发把声音放开,以确保方圆十里内的首长战友无不听得真真切切。正唱到兴头上,一战友冷不丁从身后把我拉转,把一柄闪着寒光的军用匕首严肃地捧给我。我倒吸一口凉气,惊吓得差点哭下声来:“你你你,你干什么你!”
“亲爱的战友,看在我们同生死共患难的份上,行行好把我捅了吧!”战友万分恳切,“我已经想清楚了,与其有劳你那迷人的歌声日日剐我的耳朵,还不如主动受你一刀速速入了黄泉来得痛快!”你看这狗屁战友,把我的歌声说成什么了!我的唱腔也许比不上李双江郭兰英,但至于难听到这种地步吗?哼!你们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该不是我的歌唱艺术太阳春白雪太曲高和寡了吧,我越是唱的好,便越是对牛弹琴?
婚后把录音机搬回家,第一件事便是自唱自录。我要以第三者的身份,听一听自己的歌声,鉴定一下它到底处在怎样高的水平,以便有理有节地痛击那帮狗屁战士,并进一步巩固我军营歌王般的信心和自尊。我唱了七八首,录了七八首,都是平时唱得最投入最拿手的,包括《学习雷锋好榜样》、《北国之春》、《战友之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等。录好后,泡好一杯花茶,托起下巴开始放听。听着听着,先是面皮发烧,继而手脚发冷,马上又忍不住哭笑。他妈的,我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难听、那么折磨人的声音!第三首还没放完,便不再放,平静地把磁带取出来,找了锤子,坐在水泥地上慢慢地敲着玩,只到磁带变为粉齑。
此后绝唱。为防止嘴巴漏声,备粗壮胡萝卜数根,每遇歌喉发痒带动嘴巴习惯性地张合,便用胡萝卜及时堵塞。
有笑不在年高
老太足不出户,一生平平常常,没想到九十了,居然大器晚成,成了我们的家庭笑星!
我们姊妹几个带着一群小不点相约去看她,她便起身,坐到床边,一边高兴地看我们进屋,一边拿脚在床前的水泥地上摸鞋子。
床前是一双黑面绣花布鞋,是老太唯一喜欢的单鞋。老太做姑娘时就穿这种绣花布鞋,只是鞋面颜色不同罢了。古老的传统一双双绣下来,一直绣到了今天的这双,但那一小匾七彩线和绣花针早已转到了我三姑的手上。
绣花鞋本来一顺着放,双脚对应着伸进去就成,老太却故意把右脚伸进左边的那只,剩下的左脚就只好交差过来,把右边的那只勾过去了。
左鞋右穿,右鞋左穿,老太以新奇的方式趿着她的花鞋,走去摸重孙子的头,走去亲重外孙女的脸。走了几趟并没有引起一屋老小的注意,便越发把鞋趿的哒哒响。我的小侄子发现了这个滑稽的小秘密,满眼是惊异的光,悄悄喊我并指着老太的鞋让我看,又迫不及待地指给他二姑看,指给他三爷看,指给他堂哥看,指给他表妹看……刹那间,这一惊人的发现便传遍全屋。这时的老太心满意足,明显是意识到效果出来了,便亮相般立在屋子中间,一任我们窍窍地笑,并把目光聚焦于她尖头朝外的花鞋。
我的女儿最搁不住话,快嘴丫头边笑边大喊:“老太,鞋子倒啦--!”
老太平静地反问:“什么,孩子到啦?”
哄堂大笑。
我的女儿笑弯了腰,把双手卷成喇叭,套着她的耳朵纠正:“不是什么孩子,是你脚上的花鞋倒--啦--!”
老太似乎真的听清楚了,在重外孙把一条小板凳端到身后之后,缓缓地坐下来,笑眯眯地纠正错误。“倒了倒了,”她叽咕着,“倒了就正过去呗!”边说边把鞋脱了,把两只鞋的鞋跟转到前面,鞋脸转到后面,再把脚伸进去,脚指在鞋跟处乱拱。
再一次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老太,你好笨叶!”她的六岁的重孙子开心得象一朵花,着急地蹬下来,抱起老太的左脚套上左鞋,抱起老太的右脚套上右鞋,并耐心施教:“记着,要这样穿才对啊!”
老太回她房间,我跟进来。老太平时孤嘴孤舌,我想陪她说说话。老太的肩上有一块白灰,明显是墙上蹭的,我轻轻帮她掸了。老太坐到她的板床上,我坐对面的旧沙发上。
老太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说我的曾祖父如何不学好抽大烟,说我们家如何穷如何受人欺,说没想到我们家的人丁会这般兴旺起来。还讲了许多老家的人和事,我熟悉的和不熟悉的。我主要是听,偶尔插话,追问一下我感兴趣的细节。
陪老太聊了个把小时吧,天中了,我的女儿进来喊吃饭。老太赶紧叮嘱:“二子,要好好地做,听说最近布生意不太好啊……”
她叫我“二子”,我和女儿对视一愣,继而反映过来。“老太,”我的女儿欢叫,“他是我爸,是大子,不是二子!”
四世同堂,近二十口人,圆桌坐不下,只好分两批吃。菜实际上只有一个,大钢筋锅烧了一锅的白菜羊肉,外加几个小盘小碟及老太吃得动的豆腐。烩羊肉用盆盛着,放在圆桌的中央,满屋热气腾腾。
饭毕,老太回她的房中踱步。表面上看,她是在做促进消化的运动,实际上我们心里都有数,大器晚成的家庭笑星又要自导自演节目了。
果然,小不点们见老太一个人踱,便猫着腰进来,一个接一个地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地模仿她。老太背手,他们背手;老太挠痒痒,他们挠痒痒;老太咳嗽,他们咳嗽……只是老太一脸的慈祥幸福他们看不到也学不到,他们便伸舌挤眼地向我们做着鬼脸。
这是,其他人已挤到门口,咧嘴、咬唇、捂口、眯眼、侧目各形其态,共同欣赏一个蕴藏欢乐的行列,这个行列正在九十高龄的家庭笑星的引领下,往明媚的阳台上踱去、踱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开会乱弹
做官有许多诀窍,其中之一便是开会。
开会时,领导天经地义,可以坐主席台上,群众天经地义,只能坐主席台下。我参加过无数次会议,我可以对天起誓,从没见过领导与群众反过来坐的。主席台一般高出会场半人以上,这一设计表面上看平平常常很不经意,实际上暗藏了治人的大玄机。高高的主席台使你一进会场就产生矮半截的感觉,而且不得不得清醒地认识到,你与台上的人不在一个层次,不是平起平坐的关系,自尊高傲的心当即遭了刹威棒,萎了。
开会实际上是以文明温和的方式,强制大家坐到低矮的位置,反复开会,使大家反复屈就,从而养成屈服的良好习惯。
开会时,领导很少唱独脚戏,要把助手拉上台坐自己的旁边。还有把其他更多的相关人等也拉上台来的,一排坐不下,就坐几排甚至十几排。这些主席台上的陪客偶尔干咳一两声,以表明自己的存在,至于职责,主要是潜在的。“啊(阳声),”我们仿佛听到领导在说,“瞧瞧吧,台上的李处长、张主任、徐经理、胡院长……,啊,他们全是我的兄弟!所以,放明白点,啊,千万不要跟我过不去,否则自找苦吃。”台下的人也许真想造反,但一看台上这黑云压顶的的阵势,狗胆便吓破了一半。长此以往,领导的威信便建立起来了。领导也许把匕首念作七首,把造诣念作造指,但台下的人也只好乖乖地听着。一次某领导因对重大意外事件准备不足,放了个实实在在的响屁,台下的人都不敢实事求是地笑一笑。不仅不敢笑,有位仁兄因忙于记录甚至怀疑自己听岔了,忙问边上的人:“什么什么,刚才领导说什么啊?”旁边的那位先是一愣,马上回过神来,回道:“领导叫你,领导叫你!”
生活中,电影院常被用着会场。与放电影一样,开会不过是利用舞台演戏。现实中也许胡七道八,也许嬉皮笑脸流里流气,但上了主席台上就必须按规矩演戏,就必须进入角色,摆出一板正经、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允许和任何荒唐的念头,比如想象自己横躺在主席台上,或在台下的过道里打滚,这都可以,但必须正襟危坐,始终保持正人君子的形象。当然,正人君子的形象也不是从头发梢保持到脚后跟,这太难了,完全没有必要。一般情况下,领导的正人君子形象保持到上半身即可,因为上半身在主席台以上,大家看得见;至于主席台以下的隐蔽部分,则可以随心所欲。某局长作报告,左边是干练漂亮的女助手,右边是老奸巨猾的老书记。你看台面以上的他,或慷慨激昂,或疾恶如仇,或语重心长,一派浩然正气。但台面底下,却是另一番景象:讲到清正廉洁时,肥手正张大大的背在屁后,并不停地招。后门口的人见状,敢紧猫腰上来,假装有要事与领导耳语,私下里却把红包塞进了肥手;讲到作风俭点时,手正羊角疯似的抖着,连摸带捏女助手的大腿;讲到团结协作时,脚刚好摸到书记的脚面,便集全身之力连拧带搓下去。书记的脚奋起反击,一跃而上连拧带搓局长的脚面。两人的脚面均被踩破,但仍未解恨,手便不约而同地在台面之下握到一起,掰腕角力,只到一方掰了个倒栽。另一方赶紧去扶,一边扶,一边训人:混蛋,椅子怎么买的,啊?!连人都坐不住,看把局长(书记)跌的!
倒栽的人被扶起来了,会议继续进行。局长继续慷慨陈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演说“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生命”之类,调门之高,句句都如火箭射穿房顶。
领导讲话常用衬字法,这是一种艺术:“关于管理,是吧,有一个突出而重要的问题,是吧,就是卫生间的门,是吧,为什么向左开而不向右开,是吧。这个问题确实重要,是吧,因为我们大家,是吧,可以什么事都不做,是吧,但不可以不上卫生间,是吧,所有对卫生间的门反响强烈,是吧,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是吧……”该领导用“是吧”作衬词,至于别的领导,也有用“啊”的、也有用“嗯”的、也有用“这个这个”的,五花八门,各随所好。衬词的作用有三,一是断句,相当于书面语中的标点符号;二是连接,把任何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连接起来,形成自然过渡,相当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