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尘溅血-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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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就在赵无极走到驿馆的同时,一个身披斗篷的年轻人纵马来到粉雀院。
门口的护院见这人满身风尘,灰头土脸,不似豪客模样,便过来伸手拦住:“干什么的?”
“老子是来嫖的!”
几个人在归元庄、春香楼干过多年,还没见过这种急色鬼,不知道赶了几千里地连马都不下,就喊着要嫖。其中一人笑道:“公子这么着急,是看中哪个姐儿了?”
“老子是来嫖南宫媛的!”
众人顿时一愣,虽然南宫媛已被掳来两年,但尔朱家族毕竟是塞外大族,赵无极担心被人发觉,并没有对外挂牌,只是内部堂、庄、院、寨的首领,和一些出得起大价钱知根知底的熟客才知道南宫媛的名字。
当下众人不敢大意,为首的沉声问道:“公子这是从哪儿听说这个名字的?”
“少他妈罗嗦!老子是听月照说的!”
众人相视一眼,为首的一言不发,摆手请那人入内,带到侧厅少坐。
片刻后沙万城匆匆赶来,进门先朗笑一声,然后一揖到底,抬身客气的说道:“公子既然是月照介绍来的,自无不可,但鄙院今日休业……”
“开院子还怕来嫖的?南宫媛在不在吧!”
沙万城满脸堆笑,“在,在,但南宫小姐身体有些……”
“少废话!多少钱!”
今天是赵无极与诚亲王会面的重要日子,沙万城实在不愿接待这个陌生人,但又怕砸了粉雀楼的牌子断了财路,闻言眼珠一转,笑眯眯说道:“南宫小姐乃是世家大族,度夜之资可贵得很啊。”
“多少!”
“五万!”
沙万城开口叫了个天价,想让他知难而退。
没想到那人想都不想,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哗哗数了几张,拍在桌上。
沙万城傻眼看了半天,想想是月照介绍的,只好拱手笑道:“看不出公子如此豪富,不知是……”
“问那么多干嘛?还不带老子过去!”
沙万城咽了口吐沫,拿起银票细看——都是长安城永福票号的龙头大票。无论赵无极与诚亲王谈判如何,他的粉雀楼都得开下去。这笔生意错过实在可惜,况且这人身上远不止这点银子……
心一横,沙万城收起银票,低声说:“公子请跟我来。”
说罢,当先走向东院。
四天前的中午,邢飞扬千里迢迢从雁门赶回终南山。
一去四十余天,此趟下山所遇到的种种事情一言难尽。当远远望见巍峨的摩天崖沉静一如往昔,邢飞扬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情。短短一个多月中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此时这个正在上山的邢飞扬,与当日那个飞马下山一心去见大师兄的邢飞扬似乎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走到山腰,邢飞扬停下马,把用薄被包裹的水仙子藏到附近的山洞里——细量再三,他还是不敢把水仙子带上摩天崖。毕竟二师兄的死,与他收留水仙子供己玩弄脱不了干系。这件事解释起来十分麻烦,无论怎么说,自己都逃不了好色贪淫这句话。只有师父师娘还好办,顶多杀掉水仙子,罚他十年不许出山——就算是一辈子不许下山,邢飞扬也认了,但还有师妹柳霜怀……
邢飞扬刚纵马跃上缓坡,闻雷的青花马和“小牛”就欢喜的抖擞起长鬃来,终于到家了。
见到大开的院门,邢飞扬高呼一声:“师父、师娘,徒儿回来了!”
声音未落便飞身穿门而入。顾不得把两匹马系好,他便已穿过院子,掠上陡直的山路,奔向崖顶柳无涯的住处。
一路走来却不见一个人影,邢飞扬不由心下纳罕。待看到崖顶师父的小院房门半掩,他心里渐渐涌起一种可怕的感觉,脚步立时迟疑起来。
走近他才发现,房门并不是半掩,而是被人击碎了一扇。山风掠过,挂在门框上的断木摇晃起来,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邢飞扬强忍心中的不妥,拖着步子走进房内。定睛一看,他的心头顿时象是被人猛击一拳,奔涌的鲜血冲上脑门,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房内的横梁上垂下两根绳索,那是摩天崖本门所制的缠金绳索,离地面两尺上下。其中一根绳索上,挂着一只雪白的手臂。手臂齐肘而断,在风中轻轻摇曳。
与手臂相对的两根立柱上,分别捆着两根同样的绳索,绳头系着两根齐膝而断的小腿。这一手两腿,相隔六尺,遥遥相对。
在四根绳索之间,是一张师父用来写字的矮几,上面洒满了血迹,还有一些邢飞扬早已熟悉的白色液体。他颤抖地伸出手指,摸了摸那些已经发黑的血迹。大概是一天前留下的。
矮几下,一条宽阔的血印弯弯曲曲从旁边的小门穿出,伸向后院。
邢飞扬随着地上的血迹,痴痴走向后院。穿过侧门时,他看到半掩的木门上,赫然有一只白嫩的乳房。
乳房是被人用利器切下的,边缘平整,就象生在门上一样。但本该红若樱桃的乳头,此时被一个锋利的箭头所代替,从门后刺入的箭头上,闪着冷酷的寒光。
邢飞扬视而不见的木然走过门槛,目光呆呆顺着血迹伸向院后碧绿的水池。然后他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口中溢出的鲜血,瞬间就流满了胸前的衣襟。
水池的旁边是一块平整大石,小时候住在师父师娘房里时,他最喜欢跟小师妹一起坐在石头上,把脚伸进水池,去逗池里的红鲤鱼。小师妹的腿比他短,总是够不着那些红鲤,常常气得大哭。自己呢?从来都不愿哄她,只是等她哭够了,才跳下水捞起一条最大的红鲤,递到小小的柳霜怀手里。
第84章
但邢飞扬再也不会与小师妹一起在这里玩耍了。
石头上平放着一具四肢短了一截的女尸。齐肘而断的手臂和齐膝而断双腿悬在石外,被四枝长矛穿过,牢牢钉在石旁的地上。
雪白的小腹肌肉翻卷,皮肉下隐隐露出浓密的阴毛。创口从花瓣一直伸到肚脐,原本在体内无法目睹的隐密花径,如今却宽敞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被人生生撕裂。花径内的嫩肉仿佛被铁刷用力刷过,血肉模糊。布满伤痕的花径左右,各有一道深达寸许的伤口。从撕裂的花径一直能看到腹内的子宫,子宫上缘也被撕开两寸宽,里面充满了浓浊的白色液体。
丰满的大腿上,伤痕累累。两腿之间的臀下却奇怪的伸出一只手来,细长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握成一个拳头。
胸前两只乳房都不见了,只余下两块连在一起的巨大创面。在其中一枝长矛的顶端,挂着一团被划出许多伤口的肉体,象是布满了婴儿鲜红的小嘴。
高高翘起的下巴前,是一个用来装酒的窄口陶瓶。底瓶已被打掉,漏斗般的陶器般深深插在女人的口中,也挡住了她的面容。
邢飞扬轰鸣的两耳只听得到自己血管膨胀的声音。他在地上无力的坐了良久,喉头的鲜血渐渐止住,瘫软的四肢也慢慢有了知觉。他挣扎着爬了过去,颤抖的手指扣住陶瓶的破口,用力一拔。
瓶口离开干燥的红唇,一股黄色的液体奔涌而出,有几滴溅在邢飞扬的脸上。他没感觉似的用手轻轻摸去那些液体,露出那张仍未瞑目的俏脸。
邢飞扬张口仰天发出一声长长的痛嚎,却没有一点声音。
纷杂的意象在脑海中不断飞旋。
师娘何莲心被一群人缚住四肢,按在长几上轮番奸淫……
师娘被砍断四肢,拖到后院水池边的大石上,钉在地上,继续玩弄……
师娘的乳房被人割下,完好的一只钉在房门上,另一只则被挂在矛端……
不知有多少东西捅入师娘的下身,至少有一把宽背大刀……
那伙人用手撕裂了师娘的下身,一直撕到露出子宫……
有人把师娘的一只断臂深深插进她的肛中……
他们把陶瓶塞到师娘嘴中,打掉瓶底,狞笑着往里面撒尿……
师娘大睁的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泥偶般的邢飞扬眼皮一动,手脚一阵痉挛,然后跌跌撞撞地爬起身来,在院中四下摸索。
到处都没有柳霜怀的踪影,也没有师父、师兄的踪影。
等把师娘的散在各处的遗体收拾好,掘坑埋在池边,邢飞扬多少恢复了一些神志。他站起身来,揉了一下发木的膝盖,擦擦嘴边的血迹,摇摇晃晃走下山去。
夕阳下,“小牛”和青花马正在院外悠然地觅食,见到邢飞扬就亲昵的跑了过来,用脖颈摩擦他的身子。
邢飞扬木然地拍拍它们的脖子,翻身上马。但他脚底一滑,从另一边跌了下去,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牛”奇怪地看着主人,用嘴咬住邢飞扬的衣襟,把他扯了起来。
邢飞扬蹬了几下,才又踏住马镫,骑上马背。
“小牛”撒蹄向山下奔去,跑得很稳。青花马紧紧跟在后面。
这个山洞是他与小师妹发现的,其实那只是山壁上的一个凹处,但当时两个孩子还是很开心。
邢飞扬拉起水仙子,平静地问道:“玄武观在什么地方?”
看到玄武观时,天色已近黎明。离大门还有四五丈远,邢飞扬便腾身而起落在墙头。
整个玄武观黑沉沉一片,没有一线灯火。他落在院中,拔出长剑,一脚踢开大门边的小屋,两名道士被响声惊动,刚迷糊糊睁开眼,脑袋就滚到了墙角。
邢飞扬毫不迟疑地奔到院侧的一排卧房前,挨个踹开门见人就砍。等他踹开第三个房门,屋里的三四个人已经惊醒,光着身子从床头壁角拿出武器。邢飞扬一言不发的长剑疾出,几人一招未挡便已了帐。
第四间房子里却没有人,倒是对面隐约奔出六七个人影,拎刀挥剑逼了过来。
片刻之后邢飞扬身后倒下一堆尸体,他闯入对面的房中,眼光一扫,长剑抵在房中唯一那人的颌下,冷冷问道:“黄明翔呢?”
那人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这个人半夜三更疯魔般冲入观中,见人就杀锐不可挡,早吓得腿都软了,“走……走了……”
“去哪儿了?”
“雁……雁门……”
“什么时候走的?”
“十……十天前……”
邢飞扬一愣,十天前?怎么可能?看那些血迹和精液,摩天崖上的惨剧顶多发生在一天之前。手上一紧,长剑刺入喉头半分,“什么时候走的?”
第85章
邢飞扬从那人喉中拔出长剑,飞身将玄武观各处搜索一遍。在观后的厨房里又杀掉几个人,然后便就看到一个黑影,正在试图避开的他的视线,潜入树丛。
没等邢飞扬挺出长剑,那人就跪倒在地,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纸张递到头顶,颤声说:“大侠饶命……”
“黄明翔呢?”
“去……去了雁门……”
“什么时候?”
“十天前。”
邢飞扬终于相信黄明翔已经离开,但又问道:“为什么?”
那人口齿流利一些,“铁虎堂来信,让黄四爷把兄弟都带到雁门去。”
“你们为什么没去?”
“黄四爷临走时,交待小的们把带不走的东西都变卖了,换成银子送到雁门。”
邢飞扬斜头看看那些纸片,伸手接了过来,右手长剑一递,刺进那人心窝。
东方隐隐露出一线阳光,邢飞扬手持滴血的长剑,站在观中的树丛旁静静思索:“既然不是黄明翔干的,那会是谁呢?师父、师兄、师妹又去了何处?……无论如何,此事与赵无极脱不了干系!”
邢飞扬收起长剑,转身出观,骑上青花马,迎着初升的太阳直奔金陵。
一路来回换马,除非困极在路边盘膝调息,或是小憩片刻,邢飞扬没有半分松懈。十二月初三午间,已经进入金陵。他先找了处客栈,放好青花马和水仙子,顾不上收拾便直奔粉雀院。
在路上他已经想好,如果还象以前般在旁窥视,以他一人之力,很可能再与赵无极失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