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德青岛战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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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买卖好,无本钱,只要一张嘴,一恐吓,钱就像流水一样进了腰包。所以他们每天去菜市场收保护费,一连三天收的很顺,没有谁来阻挡。第四天他们刚进菜市场只见迎面来了六七个大汉,手持刀棍也不搭话,举起就打。别看疤根等人不会武术,都是些打架的油子,码头苦力只要吃饱了饭,身上有的是力气。这些人平时在工友之间属于好斗分子,闻着打架小过年。有的以滋事斗架寻快活,今天这架势在他们眼里算不了什么,所以他们根本不害怕,并不退却。两帮人在菜市场就地打了个天昏地暗。
小贩们怕事,又怕刀棍伤着,早躲得老远看起了热闹。打了将近半个时辰,巡捕房的巡捕吹着警笛赶了过来。两帮人自然不打了,都各自搀扶着受伤的兄弟四散躲藏去了。
回去后他们才搞清,在这租界内所有出地摊的小贩和黄包车都由阿毛管理,收取所谓的保护费。菜市场的钱好弄,只要小贩们开了张你去要,他们怕影响买卖一般都顺利地给了。那洋车出租就不同了,租界内的几个黄包车老板出租黄包车时,车夫得在阿毛那里挂了号老板才敢租给,这样有利于他们抽取保护费。如果不在阿毛那里挂号,一旦出租了,连车加人阿毛手下的那帮兄弟都就给你砸了。所以强子几天来走遍租界里的车行,老板们都不敢租给他,只是让他到阿毛那里去挂号领了牌子来租车。这使他很恼火,几天下来带领着这么多的兄弟打溜溜一分钱没弄到,尽吃疤根他们的。自己憋了一肚的气,当听疤根和阿毛的人打了起来,便对冬生说:“生哥,咱们不把阿毛降服了,咱们往下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摆在咱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是把他降服或是把他除了;二是咱们散伙,各自去打零工或是退出租界回家种地。”
“种地?咱们这帮人谁家还有地?有地的谁出来遭这份罪!?咱们现在不敢散伙,咱们还欠着二把头的账呢,一旦散了伙,二把头还不一个个把咱们弄死?二把头现在都怕咱,咱还怕阿毛?阿毛斗不过二把头,二把头又怕咱,咱们先把阿毛降服了,站稳脚跟再去折服二把头怎样?”疤根说完又对冬生道:“生哥,我没说错吧?”
冬生点头道:“大家都没说错,我们干的事也没错,是他们逼我们这样干的,只要我们在一起,谁也折服不了我们。”
最后他们商定,疤根带着人还是到菜市场去收保护费,把阿毛的人征服收过来。强子带着人去搅拦黄包车,引逗阿毛出来跟他交手。冬生的武功高强,在家坐镇,听到消息再出去决斗。
他们一实施这一计划,坏了!正个青岛港的租界开始乱了,小商贩不敢到菜市场去卖菜了,几个菜市场,隔三差五,不是这个菜市场打了起来,就是那个菜市场打乱了套。
交通也不顺溜,强子领着人到处砸黄包车,那些拉洋车的黄包车夫都不敢出车了。殖民当局也忙了起来,他们不知哪来的风雨,巡捕房为了维持秩序,在街上见了不顺眼的人就抓。
冬生的人有预谋,他们又在暗处巡捕非但没抓到他们,反而把阿毛的人抓了不少。那些黄包车夫不敢出车,没了生活来源,便出来伺机枪劫。
一日傍晚,芳芳和丽娜从德华大学放学回家,她俩出来的较晚,路上人已稀少,几个车夫开始只是抢钱,另一个车夫见她俩相貌不错,便起了歹心,想把她俩绑架到窑子铺去卖了。于是便和其余的车夫把她俩绑了,堵上嘴推搡着从前海滩来到了圣功女子中学门前。事情凑巧阿毛在川江茶馆喝茶,被疤根盯上,带着几个兄弟去滋事斗殴。没想到阿毛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疤根几个人没得着便宜吃了亏。冬生得到消息便急匆匆地往那里赶。芳芳和丽娜不停地挣扎,那遮眼布在冬生迎面走来时掉了下来。芳芳见是冬生便打坠不走,两眼直直地盯着冬生,嗓子眼里拼命地呜呜着,冬生知道是绑架人的,停下脚步看仔细。那几个洋车夫做贼心虚,见冬生停下来,其中一个也不说话从腰里拔出刀子就朝冬生刺来。冬生哪里吃这一套,把身子往右侧一闪顺手牵羊把刀子夺了过来,借着惯性顺势在他的背上砸了一刀把,这家伙哎呦一声趴在了地上,其余的见状撒腿跑得无影无踪了。冬生给她俩解开了绳索,顾不得跟她俩说话,又急匆匆地往川江茶馆奔去。
芳芳和丽娜吓得不轻,两人都病了。芳芳发了两天烧说了两天的糊话,二把头见芳芳病的这样,坐卧不安,一直陪在女儿身边,。直到芳芳醒来才知道事情的原由,心想:我没置冬生死地,是老天有眼;放他一马,他却把我的女儿救了;阿弥陀佛,看起来人得多做好事,还真灵验了一报还一报的那句话。
芳芳躲过这一劫后,人突然变得稳重了,身上的孩子气消失了,动态语言成熟起来。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变的教你难以相信。也可能情感触及了她的灵魂。
开始二把头以为女儿是大病初愈,或是大脑受了惊吓,过些日子就恢复了。好长的一段时间过去了,女儿显得更加恬静,更加稳重。除了在学校里学习,在家里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房间里独思。
一天女佣拾掇芳芳的房间,二把头见女儿这些天像是在考试,书本都散放在写字桌上。他来到书桌前告诉女佣,书桌上的书本不要动,以勉弄乱了,女儿回来寻找答题费时间。他无形中随手拿起一本笔记本见是女儿写的日记,女儿记日记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女儿不会记日记。女孩子除了上学就是学习,不接触什么事情,哪来的那么多的心得与体会?只不过记些;今天天气晴朗,同学踩了她一脚,没上火,没发脾气之类的字语。他本不想翻看;无意中还是翻了翻,突然一段文字映入他的眼帘:
我知道你的名字——冬生,你不认得我,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没有感
觉只有印象,可这印象总是在我的脑海里徘徊挥之不去。我试尝着把你忘掉,
可总也忘不掉。阿毛的人来绑架我,老天爷派你来救我这是咱俩的缘分!我
不认为事情的凑巧或是节骨眼;我认定了这是缘分。回家后我的神不守舍精
神恍惚,可我不想唱也不想哭,我的心里只有你。《新约全书》上的那个“爱”
字天主送给了我,我把它偷偷地送给你吧——我爱你!生哥。
二把头看完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女儿的情感原来这般的随他,随她的妈妈。
他想起了他的从前。二把头年轻做瘪三混不下去时,常受到那时还不是他妻子,也不是他未婚妻的恩惠。他坐班房时,都是还不是他未婚妻的妻子,催着她的老爹花钱去班房里把他赎出来。其实妻子当时和他家并没有什么亲友裙带关系,只不过是街坊邻居。二把头也算是个有心的人,为了报答,索性夜间在妻子家的门外过夜,为的是给妻子一家守夜。后来他发迹了,便花重金把妻子娶了过来。其实他并没花钱,当他娶过妻子后,老丈人没过两年就死了,他反而白捡了老婆家的一片宅园。爱情有了财产是小事,遗憾的是老婆命短,生女儿时难产,女儿活了,老婆死了。这给二把头留下了终生的伤痛。凭着他的地位、财气、势力,多少富贵人家拿着自己的千金来给他补缺,都被他婉言了。有人花高价从妓院买来妓女巴结他,被他嗤之以鼻。认识他的人都怀疑他年纪轻轻怎么就拒绝了这人人喜爱的儿女情长?这使接触过他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有的朋友曾经诱惑过他:当太监的年老了都想娶媳妇成亲,你这年轻力壮的怎么就会败下阵来了呢?他只是笑笑,就是不动心。性情在他身上像是养的一只鸟,冷不丁地飞走了,永远的不再回来了,从此永远的没有了。
二把头欠妻子的恩惠到头来又转化成了爱。本想终生报答,没想到妻子不买他的账,永远地走了。这使他遗憾而悲怆,怀中的女儿是他的眼球谁也动不的,除了奶妈喂奶谁也看不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在他身边,简直是比母亲还母亲。女儿的动向时刻牵挂着他的神经;谁都动不得这根神经。
女儿的日记勾起了他对爱妻的温馨回忆,他把对妻子的爱转嫁到了女儿的身上。他知道女儿懂事了,要寻找自己的爱巢了。他更知道那爱的力量,像着了魔一样,九头牛也拉不回。他擦了一把泪才知道自己哭了,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老了吗?我大概老了?”自己无法测定自己老了的相貌,孩子是测定自己老了的标尺;孩子长大了,父母必定老了。
第六章 荒岛落难 兄妹结义
一日放学后没雇着黄包车,芳芳和丽娜只得走回家。两人各抱着书本,丽娜用胳膊肘拐了芳芳一下,道:“哎!自从那次出事后,我爸爸叮嘱我一定要早回家,不能在外面贪玩,所以咱俩得走得快些!”她见芳芳不回答,停下来放大了声音,道:“哎,我说你在想什么哪?”
芳芳这才注意到丽娜在跟她说话,她似乎有些抱歉地微笑着回答:“噢,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真坏,再也不理你了,”她侧脸看着芳芳脸色的变化,见芳芳心不在焉,故意刺激芳芳道:“你是不是又在心里想那个泥腿子乡巴佬?”
芳芳脸上泛起了红晕,微笑着答道:“对呀!我在单想思啊!”
“他真的像你说得那么酷?那么可爱?”
芳芳收住了笑容停下来,道:“你不是故意在逗我吧?那天你真的没看清?”
“那天?”丽娜一时迷茫,霎时那天被绑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她苦笑道:“真假?事情真的会这么巧?既使是真的我当时被吓蒙了,哪里看得清他是谁呀!”
芳芳心想对啊,她对生哥从认识到现在为止,也只不过是隔着门缝看了个大体轮廓,并不真切。救她们那天,算是贴近了,又慌里慌张的顾不上细看。自己心爱的人,自己都没端相仔细,丽娜怎么会认得呢?我这不是在出难题吗?她宽微丽娜道:“我是街上剃头的挑担儿,一头有火,人家那边凉着呢,还不知是咋回事儿?他并不知道我,也不认得我。”
丽娜有些莫名其妙,咋了咋舌道:“你这不是单相思吗?一见钟情?”她说完像是略有所思,放慢拖长了音调又道:“假如真是他,人家救了咱俩,咱俩应该去感谢他才是,或是送点礼品什么的表达一下心意。”
丽娜的这个注意一下子使芳芳的心情敞亮起来,对啊!这是与生哥接触的理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嗳!你怎么不说话?什么时候带我去感谢人家呀?”
“我不知道……”芳芳仿佛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什么不知道呀?咱俩到码头去找他好了!”
芳芳摇摇头道:“他不在码头了,他走了。”
“为了你吗?”
“不,是替工友打抱不平,打伤监工……”
“哦——英雄,行侠仗义,就像救你救我一样,这种人啊人见人爱,我遇到了我也爱!”
芳芳听丽娜表扬赞美生哥,心里美滋滋得开心地笑了,道:“咱俩得想法找到他,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也好了却咱俩的心愿。”
“你说他现在能在哪里呢?”
芳芳知道冬生是刚来青岛港的,混迹于底层人群中。她只是猜想,对丽娜道:“我想他现在大概住在后海沿的贫民院里。”
“那咱俩到哪里去找他。”
“不行,那里太乱,他万一不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