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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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至北琴海,攻拔泓忒城,乃还。四年丙戌,高丽遣黑欢方石来贺袭位,遣杯鲁
报之。高丽约还诸亡在彼者,乃使阿聒、胜昆往受之。高丽背约,杀二使,筑九
城于曷懒甸,以兵数万来攻。斡赛败之。斡鲁亦筑九城,与高丽九城相对。高丽
复来攻,斡赛复败之。高丽约以还逋逃之人,退九城之军。复所侵故地。九月,
乃罢兵。七年己丑,岁不登,减盗贼征偿,振贫乏者。十一年癸巳,康宗卒,年
五十三。天会十五年,追谥恭简皇帝。皇统四年,号其藏曰乔陵。五年,增谥康
宗献敏恭简皇帝。
赞曰:金之厥初,兄弟三人,亦微矣。熙宗追帝祖宗,定著始祖、景祖、世
祖庙,世世不祧。始祖娶六十之妇而生二男一女,岂非天耶?景祖不受辽籍辽印,
取雅达国相以与其子。世祖既破桓赧、散达,辽政日衰,而以太祖属之穆宗,其
思虑岂不深远矣夫!
卷二 本纪第二
◎太祖
太祖应乾兴运昭德定功仁明庄孝大圣武元皇帝,讳旻,本讳阿骨打,世祖第
二子也。母曰翼简皇后拏懒氏。辽道宗时有五色云气屡出东方,大若二千斛囷仓
之状,司天孔致和窃谓人曰:“其下当生异人,建非常之事。天以象告,非人力
所能为也。”咸雍四年戊申七月一日,太祖生。幼时与群儿戏,力兼数辈,举止
端重,世祖尤爱之。世祖与腊碚、麻产战于野鹊水,世祖被四创,疾困,坐太祖
于膝,循其发而抚之,曰:“此儿长大,吾复何忧?”十岁,好弓矢。甫成童,
即善射。一日,辽使坐府中,顾见太祖手持弓矢,使射群乌,连三发皆中。辽使
矍然曰:“奇男子也!”太祖尝宴纥石烈部活离罕家,散步门外,南望高阜,使
众射之,皆不能至。太祖一发过之,度所至逾三百二十步。宗室谩都诃最善射远,
其不及者犹百步也。天德三年,立射碑以识焉。
世祖伐卜灰,太祖因辞不失请从行,世祖不许而心异之。乌春既死,窝谋罕
请和。既请和,复来攻,遂围其城。太祖年二十三,被短甲,免胄,不介马,行
围号令诸军。城中望而识之。壮士太峪乘骏马持枪出城,驰刺太祖。太祖不及备,
舅氏活腊胡驰出其间,击太峪,枪折,刺中其马,太峪仅得免。尝与沙忽带出营
杀略,不令世祖知之。且还,敌以重兵追之。独行隘巷中,失道,追者益急。值
高岸与人等,马一跃而过,追者乃还。世祖寝疾,太祖以事如辽统军司。将行,
世祖戒之曰:“汝速了此事,五月未半而归,则我犹及见汝也。”太祖往见曷鲁
骚古统军,既毕事,前世祖没一日还至家。世祖见太祖来,所请事皆如志,喜甚,
执太祖手,抱其颈而抚之,谓穆宗曰:“乌雅束柔善,惟此子足了契丹事。”穆
宗亦雅重太祖,出入必俱。太祖远出而归,穆宗必亲迓之。
世祖已擒腊醅,麻产尚据直屋铠水。肃宗使太祖先取麻产家属,康宗至直屋
铠水围之。太祖会军,亲获麻产,献馘于辽。辽命太祖为详稳,仍命穆宗、辞不
失、欢都皆为详稳久之。以偏师伐泥厖古部跋黑、播立开等,乃以达涂阿为乡
导,沿帅水夜行袭之,卤其妻子。初,温都部跋忒杀唐括部跋葛,穆宗命太祖伐
之。太祖入辞,谓穆宗曰:“昨夕见赤祥,此行必克敌。”遂行。是岁大雪,寒
甚。与乌古论部兵沿土温水过末邻乡,追及跋忒于阿斯温山北泺之间,杀之。军
还,穆宗亲迓太祖于霭建村。
撒改以都统伐留可,谩都诃合石土门伐敌库德。撒改与将佐议,或欲先平边
地部落城堡,或欲径攻留可城,议不能决,愿得太祖至军中。穆宗使太祖往,曰:
“事必有可疑。军之未发者止有甲士七十,尽以畀汝。”谩都诃在米里迷石罕城
下,石土门未到,土人欲执谩都诃以与敌,使来告急,遇太祖于斜堆甸。太祖曰:
“国兵尽在此矣。使敌先得志于谩都诃,后虽种诛之,何益也。”乃分甲士四十
与之。太祖以三十人指撒改军。道遇人曰:“敌已据盆搦岭南路矣。”众欲由沙
偏岭往,太祖曰:“汝等畏敌耶?”既度盆搦岭,不见敌,已而闻敌乃守沙偏岭
以拒我。及至撒改军,夜急攻之,迟明破其众。是时,留可、坞塔皆在辽。既破
留可,还攻坞塔城,城中人以城降。初,太祖过盆搦岭,经坞塔城下,从骑有后
者,坞塔城人攻而夺之釜。太祖驻马呼谓之曰:“毋取我炊食器。”其人谩言曰:
“公能来此,何忧不得食。”太祖以鞭指之曰:“吾破留可,即于汝乎取之。”
至是,其人持釜而前曰:“奴辈谁敢毁祥稳之器也。”遣蒲家奴招诈都,诈都乃
降,释之。穆宗将伐萧海里,募兵得千余人。女直兵未尝满千,至是,太祖勇气
自倍,曰:“有此甲兵,何事不可图也!”海里来战,与辽兵合,因止辽人,自
为战。勃海留守以甲赠太祖,太祖亦不受。穆宗问何为不受?曰:“被彼甲而战,
战胜则是因彼成功也。”穆宗末年,令诸部不得擅置信牌驰驿讯事,号令自此始
一,皆自太祖启之。
康宗七年,岁不登,民多流莩,强者转而为盗。欢都等欲重其法,为盗者皆
杀之。太祖曰:“以财杀人,不可!财者,人所致也。”遂减盗贼征偿法为征三
倍。民间多逋负,卖妻子不能偿,康宗与官属会议,太祖在外庭以帛系杖端,麾
其众,令曰:“今贫者不能自活,卖妻子以偿债。骨肉之爱,人心所同。自今三
年勿征,过三年徐图之。”众皆听令,闻者感泣,自是远近归心焉。岁癸巳十月,
康宗梦逐狼,屡发不能中,太祖前射中之。旦日,以所梦问僚佐,众曰:“吉。
兄不能得而弟得之之兆也。”是月,康宗即世,太祖袭位为都勃极烈。辽使阿息
保来,曰:“何以不告丧?”太祖曰:“有丧不能吊,而乃以为罪乎?”他日,
阿息保复来,径骑至康宗殡所,阅赗马,欲取之。太祖怒,将杀之,宗雄谏而止。
既而辽命久不至。辽主好畋猎、淫酗,怠于政事,四方奏事,往往不见省。纥石
烈阿疏既奔辽,穆宗取其城及其部众,不能归。遂与族弟银术可、辞里罕阴结南
江居人浑都仆速,欲与俱亡入高丽。事觉,太祖使夹古撒喝捕之,而银术可、辞
里罕先为辽戍所获,浑都仆速已亡去,撒喝取其妻子而还。
二年甲午六月,太祖至江西,辽使使来致袭节度之命。初,辽每岁遣使市名
鹰海东青于海上,道出境内,使者贪纵,征索无艺,公私厌苦之。康宗尝以不遣
阿疏为言,稍拒其使者。太祖嗣节度,亦遣蒲家奴往索阿疏,故常以此二者为言,
终至于灭辽然后已。至是,复遣宗室习古乃、完颜银术可往索阿疏。习古乃等还,
具言辽主骄肆废弛之状。于是召官僚耆旧,以伐辽告之,使备冲要,建城堡,修
戎器,以听后命。辽统军司闻之,使节度使捏哥来问状,曰:“汝等有异志乎?
修战具,伤守备,将以谁御?”太祖答之曰:“设险自守,又何问哉!”辽复遣
阿息保来诘之。太祖谓之曰:“我小国也,事大国不敢废礼。大国德泽不施,而
逋逃是主,以此字小,能无望乎?若以阿疏与我,请事朝贡。苟不获已,岂能束
手受制也。”阿息保还,辽人始为备,命统军萧挞不野调诸军于宁江州。太祖闻
之,使仆聒剌复索阿疏,实观其形势。仆聒剌还言:“辽兵多,不知其数。”太
祖曰:“彼初调兵,岂能遽集如此。”复遣胡沙保往,还言:“惟四院统军司与
宁江州军及渤海八百人耳。”太祖曰:“果如吾言。”谓诸将佐曰:“辽人知我
将举兵,集诸路军备我,我必先发制之,无为人制。”众皆曰:“善。”乃入见
宣靖皇后,告以伐辽事。后曰:“汝嗣父兄立邦家,见可则行。吾老矣,无贻我
忧,汝必不至是也。”太祖感泣,奉觞为寿。即奉后率诸将出门,举觞东向,以
辽人荒肆,不归阿疏,并己用兵之意,祷于皇天后土。酹毕,后命太祖正坐,与
僚属会酒,号令诸部。使婆卢火征移懒路迪古乃兵,斡鲁古、阿鲁抚谕斡忽、急
赛两路系辽籍女直,实不迭往完睹路执辽障鹰官达鲁古部副使辞列、宁江州渤海
大家奴。于是达鲁古部实里馆来告曰:“闻举兵伐辽,我部谁从?”太祖曰:
“吾兵虽少,旧国也,与汝邻境,固当从我。若畏辽人,自往就之。”
九月,太祖进军宁江州,次寥晦城。婆卢火征兵后期,杖之,复遣督军。诸
路兵皆会于来流水,得二千五百人。致辽之罪,申告于天地曰:“世事辽国,恪
修职贡,定乌春、窝谋罕之乱,破萧海里之众,有功不省,而侵侮是加。罪人阿
疏,屡请不遣。今将问罪于辽,天地其鉴佑之。”遂命诸将传挺而誓曰:“汝等
同心尽力,有功者,奴婢部曲为良,庶人官之,先有官者叙进,轻重视功。苟违
誓言,身死梃下,家属无赦。”师次唐括带斡甲之地,诸军禳射,介而立,有光
如烈火,起于人足及戈矛之上,人以为兵祥。明日,次紥只水,光见如初。将至
辽界,先使宗幹督士卒夷堑。既度遇渤海军攻我左翼七谋克,众少却,敌兵直犯
中军。斜也出战,哲垤先驱。太祖曰:“战不可易也。”遣宗干止之。宗干驰出
斜也前,控止哲垤马,斜也遂与俱还。敌人从之,耶律谢十坠马,辽人前救。太
祖射救者毙。并射谢十中之。有骑突前,又射之,彻紥洞胸。谢十拔箭走,追射
之,中其背,饮矢之半,偾而死,获所乘马。宗干与数骑陷辽军中,太祖救之,
免胄战。或自傍射之,矢拂于颡。太祖顾见射者,一矢而毙。谓将士曰:“尽敌
而止。”众从之,勇气自倍。敌大奔,相蹂践死者十七八。撒改在别路,不及会
战,使人以战胜告之,而以谢十马赐之。撒改使其子宗翰、完颜希尹来贺,且称
帝,因劝进。太祖曰:“一战而胜,遂称大号,何示人浅也。”进军宁江州,诸
军填堑攻城。宁江人自东门出,温迪痕、阿徒罕邀击,尽殪之。
十月朔,克其城,获防御使大药师奴,阴纵之,使招谕辽人。铁骊部来送款。
次来流城,以俘获赐将士。召渤海梁福、斡答剌使之伪亡去,招谕其乡人曰:
“女直、渤海本同一家,我兴师伐罪,不滥及无辜也。”使完颜娄室招谕系辽籍
女直。师还,谒宣靖皇后,以所获颁宗室耆老,以实里馆赀产给将士。初命诸路
以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酬斡等抚定谗谋水女直。鳖古酋长胡苏鲁以城
降。
十一月,辽都统萧糺里、副都统挞不野将步骑十万会于鸭子河北。太祖自
将击之。未至鸭子河,既夜,太祖方就枕,若有扶其首者三,寤而起,曰:“神
明警我也!”即鸣鼓举燧而行。黎明及河,辽兵方坏凌道,选壮士十辈击走之。
大军继进,遂登岸。甲士三千七百,至者才三之一。俄与敌遇于出河店,会大风
起,尘埃蔽天,乘风势击之,辽兵溃。逐至斡论泺,杀获首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