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冠图全传-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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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寻父亲去了。陈永福即传令拔寨,改转大顺旗号,渡过黄河,与李闯合在一处去了。黄得功闻得陈永福降贼,即会同熊抚台提兵追赶。追之不及,只得撤兵回营。登时修成本章,星夜飞报北京。
皇帝览了表章,甚是焦闷,与朝臣商议退贼良谋。众臣请帝出榜招贤,挂帅剿贼。万岁道:“目下贼势迫近京城,招贤迟不济事,况且兵权岂容易与人,倘有一失,其祸不小。不若尽起倾国之兵,待朕明日亲自领兵征剿。”只见阁臣李建太出班奏道:“现今民穷财尽,仓库空虚,御驾岂能亲征?必要先得粮草,然后选兵,方为上策。”万岁道:“为今之计,粮草从何而得?”李建太道:“国饷虽空,可向群臣借贷。请我主发一道旨意出去,按品级大小,或借三万二万,或借三千五千,暂作军需。待国饷有余之时,照数赐足。”万岁听罢大喜,即写了一道借饷的圣旨,就命李建太奉去劝签。李建太退回相府,请齐王亲国戚、王公侯伯到来,惟有周皇亲诈病不到。李建太开言对众臣道:“列位世辅,只因流贼猖撅,迫近京城,万岁想调天下兵马勤王,奈仓库空虚,传旨暂借俸银,以助兵饷,事平后加倍归还。”各官闻言,踌躇半晌,俱托言近来贫困,祭田失收,实在不能助饷。李阁老听了众臣之言,就把急话发出来道:“列位世受皇恩,家家享用,应晓恩从何处得来。如今贼将犯境,还推挡不肯借饷,倘贼破京城,且看列位的家财保得住否?”众人听见他言语厉害,背后商议一番,齐声道:“既有圣旨,为臣岂有不遵?老先生不必急,待我们变卖家私,共助兵饷就是。但要事平之后,照数赐还,不可失信。”李建太应允,即依官爵品级均派,逐一开列,贴在朝房。可笑那勋戚大臣,也有假装变卖家产的,也有出账变卖奴婢的。明明家里拿得起的,亦先交一半,其余陆续慢慢向户部交清。共收银二十余万,将报单送至内阁。
李建太就委兵部出榜招兵,旬日间招得八万七千余名。李建太亲往御较场操演,然后奏闻圣上。虽是他忠心为相,怎奈他原是个白面书生,军务中的事体,一些不晓。哪知道所招的,尽是些游手好闲无用之辈。但见盔甲鲜明,旗旛招展,便心中欢喜,即奏明圣上,自愿领兵出征。龙颜大悦,即赐上方宝剑一口,不论文武官员,不遵号召者,先斩后奏。再挑选四卫营兵,共成十万。又加封李建太为天下招讨兵马大元帅。刻日出师,御驾亲自出郭饯行。目送人马去远,然后回朝。一路上龙心甚喜,以为建太必然扫尽流寇,成了大功。究竟胜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李建太无意交兵 宋献策解说谣谶
话说李建太领着十万大兵,夜宿早行,出了卢沟桥,来至窦店地方。天色已晚,扎下营寨,住了一宵。明日有钦差赍圣旨到来,李建太跪听宣读,说道:“朕昨日接到两处飞报,李闯在宣府歇马,不日就要兴兵前来。陈永福投降流寇,骚扰河南,将近北京交界。卿家须要从紫荆关直抵宣府,挡住贼兵。先灭李闯,然后再征南路。”李建太接旨,打发钦差去后,暗想:“从紫荆关往宣府一带西路,尽是山僻险路,难以行走。况且南路亦有流寇,何不往南大路而去?先发一道火牌,叫紫荆关总兵带领人马,前去挡御宣府。我仍征剿南路,两下俱不耽搁。”主意已定,登时就发火牌,差官前往紫荆关去。着令该处总兵征剿宣府,又差十名探子前往河南,打听流贼信息。到了次日,拔寨向甫进发。过了涿州,到旅风坡就安营下寨,一日仅走三四十里。从此挨延了九日,才到保定府安营歇马,等候南路贼兵的消息。等了三日,探子回报:“陈永福带兵,将近到大名府。又有李岩带领一股贼兵,从山西一带抢过河南,与陈永福会合,并力攻打彰德城,声言务要拿住湘王做当头,然后抢上北京,与李闯约定三月十五日同到京都聚会。”李建太闻报暗想:“流贼还在河南抢掠,我如今欲待催兵前去,一来那里现有左良玉、黄得功两营人马前去征剿,二来路远风尘。此去得胜还好,若是打败,劳而元功,在受一场辛苦。如今进退两难,不如就在这保定府屯兵,一则离京不远,打听皇城紧慢,也好前去救应,二则此处乃总路要口,可以挡住南来的流贼。”定了主意,即传令三军人马驻扎各门上,多拨军兵巡逻,以为万全之策。
独不思李闯自从得了宣府,就想前来攻打北京。但看地图,见宣府离京虽只有三百里远,惟有中间一座居庸关,甚是险阻难过,即对军师道:“孤家欲往北京,看这地图,真有此费力。滚石檑木及那些大炮,不是玩耍的。看将起来,要上北京,也是虚想了。军师有何计策呢?”宋炯道:“我主但请放心,自然有个进京的时候。”李闯道:“既有进京的时候,想必不走居庸关,莫非另有别路么?”宋炯道:“依臣的主意,趁今陈永福与牛金星现在合兵骚扰河南,不如再差几员头目,领几万人马前去河南,攻破怀庆,拿住湘王。得了这个王爷做当头,到一处,降一处,得了河南全省,张献忠也不敢犯界,然后与陈永福分兵,约定日期,从南路抢至北京。大王的人马,又从北路进京。此时两军会合,共破皇城,夺了大明的社稷,有了根本之地。山陕河南,又是我们先占住,要取江南一带,易如反掌。一统江山,尽属我主,只令张献忠袖手旁观,何足惧哉!”李闯道:“军师的计尽通,但只一件,孤家从北路进京,有居庸关挡住要路,怎能依期到得京都,岂不耽误了日子?这条北路,到底有些难走。”宋炯道:“不难,不能,要过居庸关,应在四句谣言上面。”李闯问:““是哪四句谣言?”宋炯道:“大王岂不闻近日满街孩童唱道:猪要休,八百细狗闹幽州;过居庸,还得去撞老王钟。”
李闯问这几句谣言怎解,宋炯道:“‘猪’字与‘朱’同音,系明朝国姓。‘幽州’乃是北京。如今只要八百属狗的戍命军士,暗进北京打听,多用财帛买嘱奸臣,里外勾连,共成大事。这是应头二句话言。后二句就应在赴居庸的话了。‘钟’字与‘忠’字同音。访得居庸关新任一个监军太监,叫做王忠,极肯贪财。就叫那上京的细作,在他衙门钻刺打点,多送他金银宝贝,先许他一个大大的前程,自然把居庸关奉献。要过居庸,除非去撞这个老王忠,其余万万不能。”
李闯大喜,极赞军师解得的确。即吩咐把花名册呈上军师,军师照册挑八百名戍命属狗的军士,内有两名头目,系草上飞刘友、不沾泥赵胜,叫他多带金银珠宝,前去打点。刘友、赵胜领着一班细作,扮做百般生理的人,扒山越岭,望北而去。宋炯命李岩、高迎祥、褚大江、贺全带领五万人马,前往河南,攻打怀庆,拿住湘王,与陈永福合兵。只等孤家旨意一到,就往北京,一路掳掠。约定日子,好与孤家会齐。四个头目领命,各去挑选人马,从山西一带,前往河南而去。
李闯又与宋炯商议道:“军师虽然打发那些细作前去,若有北京的消息,居庸关道路不通,孤家怎能知道?”宋炯道:“这有何难?我们如今把大兵留在宣府,着令几员头目掌管军营,大王带领人马,臣等保驾,前往平定州驻扎,此处与北京路通,又与河南相近,两处信息,俱可往来不绝。”李闯依言,把人马交与周超等一班头目掌管,自己带领八百名头目,一万精兵,同宋炯等上平定州驻扎,专候北京、河南两处消息。究竟不知消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流贼兵围怀庆府 李岩计算鲍三刚
话说李岩与高迎祥等带着五万流贼,从宣府起身,转往西南,达到平阳,一直径奔怀庆府而来。逢店便抢,逢村便劫。所到之处,连地皮都卷尽。可怜这些百姓不能安生,张献忠的人马刚才过去,李闯的人马又来。劫得十室九空,鸡犬都无一只。
这个消息传到了湘王府中,这位湘王乃是万历皇帝的皇孙,崇祯皇帝的嫡派御弟,名由朴。原封在河南开封府,食亲王的俸禄。只因前者水淹汴梁,王爷宫眷在木排上逃脱,来到怀庆居住。今闻流贼犯界,连忙传齐知府副将,同到王府,大家商议。府官姓刘名民敬,副将姓鲍名三刚。鲍三刚带领军校,刘民敬拨派民夫上城防守,四面城门紧闭。流贼来至城下,分拨人马,周围安营下寨,围得水泄不通。困了三日三夜,城上防备十分严紧,攻打不开。李岩心下踌躇,叫人把乡村里的百姓,拿了几个带到营中,问道:“你们这怀庆府的知府、副将,平日做人如何?”百姓齐道:“鲍副爷为人忠正无私,爱惜百姓,拘管营兵。张献忠曾修书前来,劝他归顺,鲍副爷坚执不肯,所以才保得这城池。知府刘大爷虽则清廉,性带小器,行事多疑,时常屈打百姓……”李岩听罢,将这几个乡民放了去。低头寻思,忽然心生一计:“我如今用反间之计,使他文武不和,内里自乱,这城池必然难保。况查得鲍三刚系陕西榆林人,与老管队高迎祥同县,此计就容易施了。”即把高迎祥请到营中,道:“高将军府上祖居榆林,可知道有个武探花鲍三刚否?你若晓得他的家下事情,告与小弟知道。”高迎祥道:“公子,你问鲍三刚有何话说?”李岩道:“鲍三刚就是这城内的副将。小弟问一问此人品性如何,去招他归降。”高迎祥闻言摆手道:“不中用!论起这个废人,系小弟姑母外甥。自幼读书时习武,满腹文章,绝好弓箭。后来中了探花,回家祭祖,小弟写书教他投降闯王,谁想他把书扯破,又把来人打了一顿。若说叫他归顺,万万不能!”李岩道:“我早已知此人难以归顺,无非问问他家里事情,好用反间之计。”高仰祥道:“他家中事势,小弟尽知。他父亲叫鲍文,母亲王氏,系我姑母的小姑,如今俱各现在。若要写甚么假书假信,尽可做得。”李岩,道:“这个自然。”取过笔砚,登时写了一封假书,绑在一枝箭竿上,携弓骑马,带了数名流贼,拍马出营。
绕着城外观看,只见北门城头上一把黄伞,一把蓝伞。黄伞是知府的,蓝伞是知县的,必定文官在此分守。那鲍副将必然另在一处,正好把书射将上去。实时弯弓搭箭,唆的一声,把这封书射上城去。城上守垛口的都是民兵,城楼上就是知府知县。这些百姓见射上一技箭来,乱嚷道:“不好了!外边有流贼放箭了!大家往墩下躲避才好。”有大胆的从垛口观看,见城外有几个马上的流贼忽然去了,回头对众人说道:“你们不用惊慌,流贼只射了一枝箭,怕我们人多,都跑去了。”众人把箭拾起,见绑着一封书。一齐拿上城楼,跪呈知府。刘知府接书,见皮面写道:“平安家信,报孩儿鲍三刚开拆。”刘民敬拆开一看,见写着:
父字,寄男鲍三刚知悉:前者临行时,我曾吩咐你须妻审度时宜,得便献城于闯王,以为进身之功。今带兵来围怀庆,那兵主系你姑娘外甥高迎样。若事能凑手,杀了知府等官,出城迎接;若不得手,可先差精细心腹之人来营报知,得为外应。至紧,至紧!某月某日,父鲍文字。
刘知府看罢书信,吓得面如土色。把书递与知县道:“年翁你看看,原来贼兵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