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第6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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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者又云,将帅虽未足倚,下流勇进,或有其人。自刘平、石元孙陷没,士气挫怯,未能振起。今兵数虽多,疲懦者众,以庸将驱怯兵,入不测之地,独其下使臣数辈,干赏蹈利,欲邀奇功,未见其利。其不可四也。
计者又云,非欲深绝沙碛,以穷妖巢,但浅入山界,以挫贼气,如袭白豹城之比。臣谓乘虚袭掠,既不能破戎首、拉凶党,但残戮孥弱,以厚怨毒,非王师吊伐招徕之体。然事出无策,为彼之所为,亦当霆发雷逝,往来轻速,以掩其不备。今兴师十万,鼓行而西,贼已清野据险以待,我师何袭挫之有?其不可五也。
自元昊寇边,人皆知其诛赏明、计数黠。今未有间隙可窥,而暴为兴举,计事者但欲决胜负于一战。幸其或有所成,否则愿自比王恢以待罪,勇则勇矣,如国事何。其不可六也。
昨仲淹奏乞朝廷,敦包荒之量,存鄜延一路。今诸将勒兵严备,未行讨伐,容示以恩意,岁时之间,或可招纳。若使泾原一路独入,则孤军进退,忧患不浅。传闻贼谋,俟我师诸路入界,并兵以敌,此正陷贼计中。其不可七也。
以臣所见,夏竦、韩琦、尹洙同献此策,今若奏乞中罢,则是自相违异;欲果决进讨,则又仲淹执议不同。乞召两府大臣定议,但令严设边备,若有侵掠,即出兵邀击;或贼界谨自守备,不必先用轻举。如此则全威制胜,有功而无患也。
于是罢出师议。
况又言治边十四事。迁右正言,管勾国子监、判三司理欠凭由司,专供谏职,权修起居注,遂知制诰。尝面奏事,论及政体,帝颇以好名为非,意在遵守故常,况退而着论上之。其略曰:
名者由实而生,非徒好而自至也。尧、舜三代之君,非好名者。而鸿烈休德,倬若日月,不能纤晦者,有实美而然也。设或谦弱自守,不为恢闳睿明之事,则名从而晦矣,虽欲好之,岂可得耶。
方今政令宽弛,百职不修,二虏炽结,凌慢中国,朝廷恫矜下民横罹杀掠,竭沥膏血,以资缮备,而未免侵轶之忧。故屈就讲和,为翕张予夺之术。自非君臣朝夕耻愤,大有为以遏后虞,则势可忧矣。陛下若恐好名而不为,则非臣之所敢知也。陛下倘奋干刚,明听断,则有英睿之名;行威令,慑奸宄,则有神武之名;斥奢汰,革风俗,则有崇俭之名;澄冗滥,轻会敛,则有广爱之名;悦亮直,恶巧媚,则有纳谏之名;务咨询,达壅蔽,则有勤政之名;责功实,抑偷幸,则有求治之名。今皆非之而不为,则天下何所望乎?抑又圣贤之道曰名教,忠谊之训曰名节,群臣诸儒所以尊辅朝廷,纪纲人伦之大本也。陛下从而非之,则教化微,节义废,无耻之徒争进,而劝沮之方不行矣,岂圣人率下之意耶。
时边奏契丹修天德城及多葺堡砦。况意其蓄奸谋,乃上疏曰:
朝廷予契丹金帛岁五十万,朘削生民,输将道路,疲弊之势,渐不可久。而近西羌通款,岁又予二十万,设或复肆贪渎,再有规求,朝廷尚可从乎?臣至愚,不当大责,每念至此,则惋叹不已。矧两府大臣,皆宗庙社稷、天下生民所望而系安危者,岂不为陛下思之哉?每旦垂拱之对,不过目前政事数条而已,非陛下所以待辅臣,非辅臣所以忧朝廷之意也。
有唐故事,肃宗以天下未乂,除正衙奏事外,别开延英以询访宰相,盖旁无侍卫,献可替否,曲尽讨论。今北敌桀慢,而河朔将佐之良愚,中兵之善窳,道路之夷险,城垒之坚弊,军政之是否,财粮之多少,在两府辅臣,实未有知之者。万一变发所忽,制由中出,少有差跌,则事不测矣。如前岁萧英、刘六符始来,和议未决,中外惶扰,不知为计,此臣所目睹也。和议既定,又复恬然若无事者,是岂得为安哉。
愿因燕闲,召执政大臣于便殿,从容赐坐,访逮时政,专以虑患为急。则人人惟恐不知以误应对,事事惟恐不集以孤圣怀,旦夕忧思,不敢少懈,同心协力,必有所为。今不以此为务,而日以委琐之事,更相辩对,议者羞之。臣叨备近列,实系朝廷休戚,惟陛下不以人废言。
寻为陕西宣抚副使,还领三班院。保州云翼军杀州吏据城叛,诏况处置之。既而除龙图阁直学士、知成德军。况督诸将攻,以敕榜招降叛卒二千余人,坑其构逆者四百二十九人,以功迁起居舍人。徙秦州。丁父忧,诏起复,固辞。又遣内侍持手敕起之,不得已,乞归葬阳翟。既葬,托边事求见,泣请终制,仁宗恻然许之。帅臣得终丧自况始。服除,以枢密直学士、尚书礼部郎中知渭州。
迁右谏议大夫、知成都府。蜀自李顺、王均再乱,人心易摇,守得便宜决事,多擅杀以为威,虽小罪,犹并妻子徙出蜀,至有流离死道路者。况至,拊循教诲,非有甚恶不使迁,蜀人尤爱之。
迁给事中,召为御史中丞。既至,权三司使,加龙图阁学士、翰林学士。况钩考财赋,尽知其出入,乃约《景德会计录》,以今财赋所入,多于景德,而岁之所出,又多于所入。因着《皇佑会计录》上之。以礼部侍郎为三司使。至和元年,擢枢密副使,遂为枢密使。以疾,罢为尚书右丞、观文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提举景灵宫,遂以太子少傅致仕,卒。赠太子太保,谥宣简。
况宽厚明敏,有文武材。与人若无不可,至其所守,人亦不能移也。其论天下事甚多,至并枢密院于中书以一政本,日轮两制馆阁官一员于便殿备访问,以锡庆院广太学,兴镇戎军、原渭等州营田,汰诸路宣毅、广捷等冗军,策元昊势屈纳款,必令尽还延州侵地,毋过许岁币,并入中青盐,请戮陕西陷殁主将随行亲兵。其论甚伟,然不尽行也。有奏议二十卷。
始,契丹寇澶州,略得数百人,以属其父延昭。延昭哀之,悉纵去,因自脱归中国。延昭生八男,子多知名,况长子也。保州之役,况坑杀降卒数百人,朝廷壮其决,后大用之。然卒无子,以兄子为后。
论曰:时治平而文德用,则士之负艺者致位政府,宜矣。李谘、程戡晓畅吏事。谘变茶法,虽浮议动摇,乍行乍止,卒无能易其说;戡任边寄,守以安静,非必智谋,抑所遇之时耳。峤尚庄、老,以善著称。张观、丁度、孙挘劳破涞滦源疽祝⒍让课加巡碌募9毯稳缫病j魑昂攴牛嘁皇敝 R⒊悸垡轱甓荒崩渥钣藕酢8浼嵴押希希偈鹿浒哺Ш佣呷罄锤咐系榔渚俣胫茫堤咀匪肌?鲇形奈洳怕裕允戮挥捅荆丝咏底洌ゼ梢趸觯г眨
293 列传第五十二
田锡,字表圣,嘉州洪雅人。幼聪悟,好读书属文。杨徽之宰峨眉,宋白宰玉津,皆厚遇之,为之延誉,繇是声称翕然。太平兴国三年,进士高等,释褐将作监丞、通判宣州。迁著作郎、京西北路转运判官。改左拾遗、直史馆,赐绯鱼。锡好言时务,既居谏官,即上疏献军国要机者一、朝廷大体者四。其略曰:
顷岁王师平太原,未赏军功,迄今二载。幽燕窃据,固当用兵,虽禀宸谋,必资武力。愿陛下因郊禋、耕籍之礼,议平戬之功,则驾驭戎臣,莫兹为重,此要机也。
今交州未下,战士无功,《春秋》所谓“老师费财”者是也。臣闻圣人不务广疆士,惟务广德业,声教远被,自当来宾。周成王时,越裳九译来贡,且曰:“天无迅风疾雨、海不扬波三年矣。意者中国其有圣人乎?盍往朝之。”交州瘴海,得之如获石田,臣愿陛下务修德以来远,无钝兵以挫锐,又何必以蕞尔蛮夷,上劳震怒乎?此大体之一也。
今谏官不闻廷争,给事中不闻封驳,左右史不闻升陛轩、记言动,岂圣朝美事乎?又御史不敢弹奏,中书舍人未尝访以政事,集贤院虽有书籍而无职官,秘书省虽有职官而无图籍。臣愿陛下择才任人,使各司其局,苟职业修举,则威仪自严。此大体之二也。
尔者寓县平宁,京师富庶。军营马监,靡不恢崇;佛寺道宫,悉皆轮奂。加又辟西苑,广御池,虽周之灵囿,汉之昆明,未足为比。而尚书省湫隘尤甚,郎曹无本局,尚书无听事。九寺三监,寓天街之两廊,贡院就武成王庙,是岂太平之制度邪?臣愿陛下别修省寺,用列职官。此大体之三也。
案狱官令,枷杻有短长,钳锁有轻重,尺寸斤两,并载刑书,未闻以铁为枷者也。昔唐太宗观《明堂图》,见人之五藏皆丽于背,遂减徒刑。况隆平之时,将措刑不用,于法所无,去之可矣。此大体之四也。
疏奏,优诏褒答,赐钱五十万。僚友谓锡曰:“今日之事鲜矣,宜少晦以远谗忌。”锡曰:“事君之诚,惟恐不竭,矧天植其性,岂为一赏夺邪?”时赵普为相,令有司受群臣章奏,必先白锡。锡贻书于普,以为失至公之体,普引咎谢之。
六年,为河北转运副使,驿书言边事曰:
臣闻动静之机,不可妄举;安危之理,不可轻言。利害相生,变易不定;取舍无惑,思虑必精。夫动静之机,不可妄举者,动谓用兵,静谓持重。应动而静,则养寇以生奸;应静而动,则失时以败事。动静中节,乃得其宜。今北鄙绎骚,盖亦有以居边任者,规羊马细利为捷,矜捕斩小胜为功,贾怨结仇,兴戎致寇,职此之由。前岁边陲俶扰,亲迂革辂,戎骑既退,万乘方归。是皆失我机先,落其术内,劳烦耗斁,可胜言哉。伏愿申饬将帅,慎固封守,勿尚小功。许通互市,俘获蕃口,抚而还之。如此不出五载,河朔之民,得务农业,亭障之地,可积军诸。然后待其乱而取之则克,乘其衰而兵之则降,既心服而忘归,则力省而功倍。
诚愿考古道,务远图,示绥怀万国之心,用驾驭四夷之策,事戒辄发,理贵深谋,所谓安危之理,不可轻言者。国家务大体,求至治则安;舍近谋远,劳而无功则危。为君有常道,为臣有常职,是务大体也。上不拒谏,下不隐情,是求至治也。汉武帝躬秉武节,登单于之台;唐太宗手结雨衣,伐辽东之国:则是舍近谋远也。沙漠穷荒,得之无用,则是劳而无功也。在位之臣,敢言者少,言而见听,未必蒙福,言而不从,方且虞祸,欲下不隐情得乎?恶在其务大体而求至治也。
臣又谓利害相生,变易不定者,《兵书》曰:“不能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盖事有可进而退,则害成之事至焉;可退而进,则利用之事去焉。可速而缓,则利必从之而失;可缓而速,则害必由之而致。可诛而赦,则奸宄之心,或有时而生害;可赦而诛,则患勇之人,或无心于利国。可赏而罚,则有以害勤劳之功;可罚而赏,则有以利僭逾之幸。能审利害,则为聪明。以天下之耳听之则聪,以天下之目视之则明。故《书》曰“明四目、达四聪”,此之谓也。臣又谓取舍不可以有惑者,故曰“孟贲之狐疑,不如童子之必至”。思虑不可以不精者,故曰“差若毫厘,缪以千里”。自国家图燕以来,连兵未解,财用不得不耗,人心不得不忧,愿陛下精思虑,决取舍,无使旷日持久,穷兵极武焉。
书奏,上嘉之。七年,徙知相州,改右补阙。复上章论事。
明年,移睦州。睦州人旧阻礼教,锡建孔子庙,表请以经籍给诸生,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