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难为-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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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城里不能待,城外的庄子总能去吧?要不先送她去城外别庄落个脚?
秦氏心猜阙老夫人必定还记挂着北关的儿子。虽然听老爷说,罪名是敲定了,可做娘亲的,不可能愿意和稀泥过去,哪怕做不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确切的消息总得给一个吧?
于是,她以打商量的口吻问阙老夫人愿不愿意去城外别庄暂住几日。心里一个劲地琢磨着这么问,应该不会让人听着像是在施舍吧?
不过。她一问出口,阙老夫人连停顿都没有,就摇头婉拒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宸儿这事,皇上没抄我阙家,也没牵连九族,已经是皇恩浩荡了。我不能还不知足地赖在这里不走。”
说完见秦氏脸上露出微讶之色,阙老夫人心里一阵欣慰,可见。不止自己,季家,至少亲家公亲家母也是相信儿子无罪的,否则。亲家公不会派人上门问是否有需要帮忙,亲家母也不会有了身孕,还特地约自己出来见上一面,躲避都来不及呢。哪怕纯粹出于对女儿的疼惜。做到这个份上,也知足了。
遂朝秦氏微微颔首,压低嗓音补充了一句:“我相信宸儿不是那样的人。也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回季府的路上,秦氏一直在琢磨阙老夫人临别前在她耳畔提点的那句话,到底是在暗示六王爷这人不靠谱呢?还是在指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不可信?
可一直回到府门口,也没琢磨出个子丑寅卯,她深呼了口气,伸手抚上还平坦的小腹,思忖:不管怎样,这个孩子是菩萨赐予她的,是怕她走不出失去女儿的伤痛也好,是为了安定她的心、预示着结局可能会峰回路转也罢,她肯定是要好好养着的。
这么一想,秦氏比去的时候,明显镇定了许多,一下轿,由蝶翠扶着往前院的书房走去。亲家母拒绝了去季家的城外别庄落脚这事儿,她得和老爷说说。
阙老夫人在香积寺敬香礼佛后,刻意等秦氏走远了才下山。
“库房都清干净了?”
回阙府的路上,她闭着眼,问身边的翡翠。
翡翠正替她捏着肩,闻言,忙回道:“是。昨儿夜里已经拉走十趟了。今儿再拉走一半就差不多了,干娘放心,是赤爷他们押的车,不会有事。余下的那些日用,到时与咱们一道走。”
阙老夫人点点头,好在儿子事先派来了赤鹰六人,不仅身手强悍,还带来了军营里的那套处事方法。否则,光凭府里的那班侍卫,还真不知清库搬家时会不会引起骚乱。
毕竟,收在库房里的那些可都是好东西。东园的库房里,有不少是宫里的赏赐;西园的库房里,几乎都是媳妇的嫁妆,名贵书画、古董陶瓷、还有好几箱子的上等药材。这要是有谁人心浮动,惹来一大帮人的觊觎,凭她们几个女流之辈,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库房清空了,底下的人也都安顿好了,咱们也趁早出城吧。”阙老夫人沉默了半晌,说道。
“祝大爷派人传来口信,等明儿积雪少些,他送咱们出城。说是走远路的话,马车必须要拾掇得舒适些,不然容易腰酸背疼。”
“倒是有劳他了。”
阙老夫人闭着眼,回答的声音很轻。
媳妇让她有需要就找祝家帮忙,她找了,祝家也的确伸出了援手。可回头想想,如果媳妇没在信里这么说,自己会找哪家帮忙?
想那些个平素经常上门来探望她的官门贵妇,这几日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乔夫人例外,她怕是自身都难保,乔世潇进了刑部还未出来,乔家门口仍旧围着带着刀、背着箭的皇家侍卫。除她之外呢?还有谁会来雪中送炭?似乎……还真没有。
唉……阙老夫人心底逸出一声叹息。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不乏其人,但雪中送炭却少之又少。
人在高处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却是深刻体会到了。就不知这场浩劫,要拖到何时……
祝家。
曲盈然提着裙摆,大踏步地往书房走去。身后的贴身丫鬟,见阻止不了她只得跟着小跑。
“大奶奶……”
守在书房门口的两个小厮,看到她不由面色为难。
拦着不让进吧,人家是祝家大少奶奶,可允她进吧,大爷进书房前沉着脸吩咐他们谁都不许打扰他。
“大爷是不是在里头?”曲盈然深吸了几口气,强压下硬闯的冲动,沉着脸问。
“是。”两个小厮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小心翼翼地答道。
“你们哪个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找他。”
“这……”
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应下这个差事。别看主子爷平时嬉皮笑脸地爱逗他们玩,可正经起来,也是很严厉的,谁要违拗他的意思,挨板子事小,日后怕是再没可能在他身边伺候了。
曲盈然等了半天也不见两人动静,斜眼嗤了他们一句:“狗胆!”接着就要往里闯。
“大少奶奶!”门口两人急得快哭了,可拉又拉不得,只得挡在曲盈然跟前往后退了一步,贴上了门板。
不料,门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开了,害两人倒退不及,跌了一跤,狼狈地爬起身,才见是主子爷出来了。
“走吧。”祝辛安看了她一眼,也没问她什么事,袍摆一甩,捞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去哪里?哎——我有事问你……”
可祝辛安像没听到似的,只拉着她一路往前走,出了院子,朝右拐了个弯。
这是……通往工房的路?曲盈然脑子里一下子拐不过弯,想拉住他问正事,祝辛安已经刹住了脚步。
“要停下也不早说。”要不是她身手好,早就摔出去了。曲盈然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爷知道你能站稳。”
祝辛安忽而扬起一抹笑,看得曲盈然刺眼极了,心里一个劲地骂:这时候还耍嘴皮子,可见这人心肠有多坏了。
祝辛安知道她又在偷骂自己了,不过这回没像以往那样攫住她的唇稍作惩罚,而是扶住她的胳膊,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果我回答那是真的,你必定不信。但是,”他喉结滚动,片刻才道:“到目前看来,那的确是真的……”
说完,就见她的脸色一下刷白,盯着他的脸,想从中看出有没有玩笑的成分。
祝辛安呼出一口气,揽着她的肩,继续朝工房走,边走边低声说:“宫里的消息是真的,北关的消息虚实不定。不过以我对聿宸的了解,这事多半是遭人构陷……我已经派人去北关打探了,再过几日,应该就能来讯了。至于阙家,老夫人必须离开,那是为她好,她派人来找我,想必也已考虑到这一层……”
“哪一层?”曲盈然秀眉紧蹙,思绪还缠在宁歌和干儿子都没了的事情上,一时没听明白。
“有人想扯下阙家。又或者,想扯下的不止阙家。”
祝辛安深吐出一口气,低头与她额碰额:“我知道你与阙夫人交情好,但事已至此……”
他本想说你别傻乎乎地搅合进去,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只得换了个说辞:“你别做让爷担心的事……”(未完待续。。)
142 右眼跳灾
“我哪里做过让你担心的事了……”
曲盈然扭了两下身子,脸上浮现一抹娇羞,他的话让她听了好顺耳,可一想到宁歌,脸色又消沉下去。
“我给阙老夫人整饬了一辆马车,免得她坐久了累身,带你去看看?”
祝辛安见她这个样子,心下不由暗叹,忙岔开话题。
曲盈然这会儿做什么都提不起劲,一想到宁歌和刚认没两个月的干儿子,心头酸涩得难受,可又有种那不是真的、宁歌母子俩其实好好的,就为了躲避宫里那些人的感觉……
瑶光殿里。
赵睿臻躺在瑶光殿里的龙头锦榻上,闭着眼默念。
“六日了……”
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不是不知道。可眼下,连自己能不能再有机会坐起来开口说话都未可知,其他的人、事,更是管不了,也无力管。
哪怕他们喂给他吃的是毒药,他也只能张口吞了。反正现在的自己,和死差不了多少,或者说,生不如死……
“皇上……”
这时,殿门开启,一抹暖阳随着来人照进殿堂,可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又随着殿门合上,殿内再度恢复阴暗。
“皇上……”晏贵妃梨花带雨,哭倒在龙榻前。
赵睿臻睁开了眼,很想说:朕还没死!你嚎什么!
可一想到事发至今,也就晏氏前来,哪怕他能张口说话,这句话也被他咽回了肚子。嘴角扯开一抹僵硬的微笑,感谢她冒着受六弟的责难,前来探视自己。
“六王爷说皇上突然中风,不能言不能动,臣妾知晓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皇上……”
赵睿臻一听这话,气得直想呕血。
搞半天居然是他允她来的?还说什么自己得了中风?中风?那又是什么?
“六王爷还说。太医署对此病状也都束手无策,已经拖出去几个了,余下的太医,个个悬梁刺股,没日没夜地在研究治疗方法……所以,皇上,您一定要撑住!臣妾相信您吉人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赵睿臻更气了,两眼翻白,差点没抽过去。
拖出去砍了脑袋的太医。是诊出了他血液里有毒素吧?余下的那些。才真正叫庸医。
如果老四在就好了。他打小就喜欢往太医署跑。虽然没有正儿八经地认师傅,可太医署里的那些老家伙,面对他古灵精怪的提问,哪个敢不悉心教导?久而久之。他便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一手精湛的医术,甚至还研制出了几种稀奇古怪的药物。欢情散就是其中一种。
可惜,他当时被嫉恨蒙蔽了心,怕自己的身世被揭穿后,老四会联手六弟他们对付自己,于是鬼迷心窍地设了那个局。没想到到头来,作茧自缚的却是自己……
晏贵妃看着这样的皇上,心里仅存的一点怨气都没了。满心满眼地希望他好起来,哪怕好起来后依旧将她忘在脑后。也胜过这样不言不语、不能动弹的好。
因为,她心里再清楚不过,没了皇上,她和孩子们就真的失去了保障。
朝堂上风云诡谲,她以前不觉得六王爷的能耐有多强。可皇上这一倒下,他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听说朝堂上大半的人,都站在了他那一边,余下的,部分中立,部分才一心盼望皇上好起来。其他几位闲王,就算有心也无力,手底下能纠集的兵马,加起来也敌不过六王爷一人掌控的。至于皇子们,最大的也才十四岁,还没独立干过差,就算把皇位推到他们跟前,也没胆儿坐上去。
既然大部分权力都被六王爷笼到了手心,皇上一旦出事,所有与皇上有关的人肯定都跟着倒霉。她死不要紧,跟着皇上殉葬也愿意,可孩子们呢?他们还那么小啊。所以,她一心希望皇上好起来,与她一样想法的妃嫔当然占大多数。小部分到现在还咧着嘴在笑的,怕早就和六王爷一丘之貉了。
想到秦昭仪,再想到岚妃,她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如果秦昭仪冲撞乔贵妃、岚妃求太后旨接阙将军的夫人和孩子入宫都不是偶然,那么,六王爷怕是很早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