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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南朝春色-第55部分

小说: 南朝春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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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的他,已是恢复如常,斯文俊秀的脸上含着笑,目光依然清亮而温柔。
  低头看着她,萧莫轻声说道:“你没有挣扎。”
  他的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失落,可他的脸上,兀自带着笑,“张氏阿绮,我一心一意记挂着你,生恐你被人所侮。可你落在他人手中,却丝毫不作挣扎。”
  他抿紧唇,少年而意气风发的他,在她身上屡屡碰壁的他,忍不住哑着声音,有点尖锐又有点怒不可遏地冷笑道:“张氏阿绮,原来你贱得跟了谁都可以”
  这话很重。
  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讲究含蓄优雅的建康人,很少对别人说这么难听,这么直接的话。
  张绮猛然抬起头来。
  她小巧红艳的唇颤抖着,颤抖了一阵,她长长的睫毛上串上一小滴泪珠。迅速地低下头来,张绮哑声说道:“我不做人外室,外室,随时想赶就赶走了,生下的子女低贱得连狗都不如当妾,年老了还有饭吃。”
  他果然激怒了她。
  第一次听到张绮这么坚决,这么直接地说着这样的话,萧莫木住了。
  好一会,他才哑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我努力过,可是你家大夫人不肯。”
  张绮长长的睫毛扇了几下,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
  她虽没有说,萧莫却是明白的。
  她是想讲,他既然连个正经的娉娶妾位都无法许她,那就应该放手,而她,更是不会再念他丝毫吧?
  心下蓦地一阵绞痛,萧莫喃喃说道:“不过是个名份”
  他哽了声音,一遍又一遍,带着不解带着伤心地质问着,“不过是个名份啊你明明知道,我会疼你惜你一辈子”
  张绮侧过头看着榕树上绿叶。妾和外室的不同,他明白,天下的所有人都明白。更何况,她刚才已经明白说过、了。外室,他随时玩厌了,想赶就赶走了,沦落无依,为乞为丐时,谁来怜你惜你?那个把你玩厌了的男人吗?那个海誓山盟又转向另一个美人的男人吗?那个本性健忘,得不到你时,你是宝,得到你时,你不过一玩物的男人吗?
  还怜她惜她一辈子男人的誓言呵,当年的父亲,也说得这般动听吧?
  在这样混乱没有秩序的世道,一个没有娘家,没有兄弟亲族助力,没有夫家的弱女子,便是积存的钱物再多,置办的田地再多,任何一个人想拿也就拿走了。想打杀也就打杀了。做人外室,年老色驰被人赶出后,是没有活路的。
  不过是个名份,可这名份,却能换来一世安稳
  更何况,以她成长后的样貌,便是个正经的妾,也不可能有主母容得下,忍得了的。
  两人已然僵住。
  高长恭远远地眺来,见到萧莫脸色黑得可以,而张绮却是倔强地抿着唇,嘴角扬了扬,他负着手,威严地低喝道:“阿绮,过来。”
  
 
  第八十六章心意

  
  张绮刚提步,手臂蓦地一疼,却是被萧莫紧紧锢住。
  他看着她,幽黑发亮的双眼中有着冷意,也有着涩意。他紧紧地盯着张绮,紧紧地盯着,在一丝可疑的水光泛起后,他迅速地转过头去。
  然后,他慢慢地回过头来。这时的萧莫,又是一脸的明朗斯文,从容自信,他看着张绮,认真地说道:“阿绮,世间有个传说,齐国高氏天之所遣,凡成为皇帝的,必定荒唐昏愦,举止颠倒而疯狂那文襄皇帝高澄,侵占其父的爱妾,侮其弟弟的妻子,文臣百官中的美貌妻妾,无不沾染。刚刚故去的高洋呢?他最喜赤身果体行走于街道之中,他曾有一个宠爱至极的女人叫薛嫔,你知道他是怎么疼惜这个心爱之人的吗?他想着薛嫔如此美貌,便是以前没有对他不贞,以后就说不定了。为了以绝后患,他砍上她的脑袋收在怀中,在宫庭晚宴时,把他心爱的妃嫔的人头取出来扔在几案上”
  他温柔地看着张绮,低叹道:“齐国至今也只三个正式的君王,却有两个疯癫,至于现在日渐得势,也看重高长恭的高演,虽说不曾传出疯癫之事,可他却是个彰扬鲜卑勋贵之势,立誓要踩下汉人威风的阿绮,你确定你真要在那样的国家度过一生?”
  说到这时,他放开张绮的手,慢条斯理地,温柔地把她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拍干,洒然转身,优雅离去。
  张绮怔了一会,低下头,慢步走向高长恭。
  这时,萧莫已来到高长恭的面前,他拱了拱手,清风朗月般地笑道:“今日打扰长恭兄了,勿怪勿怪。”说到这里,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右手一挥,命令道:“我们走吧。”
  一行人怒极而来,却施施然离去。
  目送着萧莫优雅从容的身影,高长恭蹙起了眉头,他转眼看向张绮。
  张绮低着头,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蓦地,她下巴一紧,却是高长恭挑起了她的下巴,皱眉问道:“他说了什么?”
  张绮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最后低声说道:“他说,齐地权贵不喜汉家子。”
  萧莫风度翩翩地走出几十步后,一个使者回头看了看,忍不住问道:“萧郎既然来了,为何空手而归?”仿佛他们一开始的质问是场笑话。
  萧莫抿着唇,低声说道:“我要她心甘情愿随我回去。”
  他看向太阳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只剩下最后一丝金光浮在人世间的西方天际,静静地说道:“我知道她要什么,可她要的,我没有办法给她,只是,我也断断不会放手她很快就会明白,生在这个世间,没有那么多选择的。她也罢,我们也罢,只能是过得一日舒心日子,便得一日快活。”
  因此,她会回头的
  远远地看到众陈人走出,阿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急冲到萧莫面前,脆脆地问道:“萧郎,阿绮呢?阿绮呢?”
  萧莫看向她,淡淡地说道:“她还在高长恭那里。”
  闻言,阿绮迟疑了会,她悄悄看了一眼萧莫,忍不住小小声地说道:“萧郎,可否把婢子送到阿绮身边去?”
  “不可以。”萧莫淡淡地说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理会又急又气的阿绿,萧莫径自向前走去。留下阿绿,自是为了让那个任性的小姑子记挂。高长恭最好,她想到跟了他,便会孤身一人,流落在那种荒唐无道的异国,那感觉定然是无比复杂。
  “对了,”萧莫突然转过头,他对着一个侍卫说道:“把张氏阿绮的裳服拿来送给她。今晚有宴,她岂能没有适合的衣裳?”
  见他如此旷达疏朗,一个使者不由笑道:“萧郎好雅量,你的心上之人,呆在那齐人府中你真放心?”
  他一边说,一边挤眉弄眼,表情中满是男人都懂的暧昧。
  萧莫却沉默了。
  就在众人以为他不想回答,那个使者想岔开这个话题时,萧莫低而沙哑的声音轻轻地传来,“我是不放心可阿绮没有了贞洁,许不会再念着为妻为妾的事,许会甘心跟我一世吧。我只想她一生一世心甘情愿地跟着我。”
  他的声音很低,那个使者认真听了一会也没有听清,不由好奇地问道:“萧郎刚才说了什么?”
  萧莫一笑,衣袖一甩大步向前走去。
  今日陈国和齐国使者同时抵达,周国皇宫自是要设宴相待。张绮还在沉默时,几个婢女抬着水,捧着刚才陈使送来的,崭新熏香的裳服走了进来。
  把那些东西都放在耳房后,张绮低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是。”
  几婢一退,张绮看向高长恭。
  高长恭一直皱着眉,也不知在寻思什么。感觉到她的目光,他转头看来。
  他的目光如星空,深邃而澄澈。四目相对,高长恭唤道:“张绮。”
  张绮眨了眨眼。
  对上她美丽的双眸,他低而有力地说道:“你放心,高演虽看不起汉人,却也不着手迫害。我可以保证,他是英主。”
  见她垂下眼来,他严肃地说道:“我说了护你,便会护你”
  丢下这句话后,他大步朝外走去。直听到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复关起,张绮才神色复杂地抬起头来。
  咬着唇,她决定把这些暂时放下。张绮解下裳服,打散墨发,踏入了浴桶中。
  直泡了小半个时辰,张绮才慢慢站起,她着好裳,正在梳理秀发时,房门吱呀一声,高长恭走了进来。
  见他一跨入房门便顿住了,张绮抬头,温柔轻笑,“怎么啦?”
  高长恭抿了抿唇,他走到她的身前。
  伸出手,他抚向她的脸,微温的手指抹去顺着她眼角流下的水滴,他低声说道:“眉目如画,发黑如缎,光可鉴人。”
  他低哑的声音,宛如吟诵诗赋般动人,更是丝丝缕缕地,如春风缠来。那深邃幽黑的眼眸,更是锁得张绮一动不能动了。
  直到他低下头,唇瓣在她的嘴角轻轻印上一吻,张绮才清醒过来。腾地一下,她脸红过耳。想要低头,却是低了头,他的气息他的温热依然无处不在。
  看到张绮手忙脚乱,脸红耳赤的模样,高长恭嘴角一扬,低哑唤道:“张氏阿绮?”
  “恩。”
  “我抱一抱你。”
  嘴里这样说着,他已经动作起来。
  他伸臂揽着她的腰,把她置于怀抱中。
  张绮还没有反应过来,整张脸已贴在了他的胸口,一股浓烈的男性体息扑鼻而来,直令得她僵硬得不敢呼吸。
  高长恭搂着搂着,低沉着声音说道:“夏日炎炎,阿绮却清凉如玉,让人甚是舒服。”
  张绮红着脸推了推,低声道:“放开我。”
  高长恭嘴角一扬,低低说道:“真的甚是舒服。”
  张绮更羞了。她头都低到了胸口上,想了半天也只找到一句话,“要开宴了。”
  他抱着她,本就动了情,听到她这话,那手臂更紧了几分,肌肉更是紧绷。
  手臂紧紧抱了几下,高长恭放开她。见到张绮急急转身,在退开几步后,又对着铜镜梳理着她自己的湿发。高长恭侧过头,把目光投向镜中的她。
  一时之间,镜中出现了两张胜天地造化的面容。
  在镜中看到高长恭深邃得幽黑发亮的眼,张绮羞得头更低了,她低声说道:“你转过身去。”建康人说话时,本就喜欢把尾音拖长,更何况张绮的声音本来靡软?这简单的几个字,简直就是能让人痒到心坎里的娇嗔。
  高长恭扬起唇,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镜中那妍丽无双的小脸,果真转过了身。
  他背对着她,不由想道:阿绮一开口,那声音便透着几分娇侬。刚才她明明想拒了我,可她一说话,却更让我的心酥软,很能缠人。而且,如此炎炎夏日,她却通透如玉,清香隐露,凉爽宜人。
  想到这里,他威严地命令道:“还是遮一遮吧。”
  还是要她遮起来?
  张绮一怔。不过她也没有多想,马上就温驯地应道:“恩。”
  “阿绮。”
  “恩。”尾音绵绵。
  “如有丈夫缠你,而我又不在时,你不可开口。”
  有人搔扰她,他又不在,她还不能开口?这是什么话?
  张绮睁大了眼。
  没有想到,此时的高长恭也是一脸懊恼。他是想到了刚才抱着张绮时,她绵绵软软地拒绝,令得他现在还胀痛着。这世间对美色的抵抗有自己这么强的,可没几个。因此脱口说出了那一番话。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出现自己的女人被人厮缠的情景?
  他闭紧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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