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游-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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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的太守额上汗如雨下,身子缩的越发可怜。我无奈。只得唤他替我坐镇衙门监督赈灾米粮发放的情况,亲自召集人手到黄河边一寸一寸地找。但那袁真治似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寻了数天竟毫无头绪一无所获。眼看失踪的时日是越来越长,我心急如焚,不知该拿什么去向袁真阗交代。
用过晚饭,我又去小楼前面等王太医出来通报柳师哥的情况。这是每晚的例行公事,无论再累,我都要强打精神坐上两个时辰。七七在旁边替我捏骨松筋。我回想起白天所寻到的数具腐烂得不成样子的浮尸,心情越发低落。
“小凤你快看啊!看我找到什么!”
我懒洋洋地抬起眼角。那兴冲冲奔进来的石翠翠慢慢地将掌心摊开,露出一只通体透明的上等白玉配饰。
此物我认得,是袁真治随身饰物之一。
“我逐间逐间当铺巡查。放出风声说要上等好货,要有足以当进贡御品的品质。结果让我看到这个。”
她得意地笑,露出小虎牙:
“这等宝玉,怕也只有六王爷才配得起。”
“是哪家当铺?!立刻叫人带兵封了!”
我一激动整个人腾的站起来,脚下却不小心拌了下,摔倒在地。七七心疼地将满脸喜色的我扶起来,杏眼一翻:“切,就知道那群小贼没耐性。得了个芝麻便乐个半死。”。
此言大有蹊跷,我和石翠翠当场愣了。严婆从厅里出来,悠悠儿点了盘檀香搁进熏盒:“公子忙乎的时候婆子我都打听过了,那六王爷是往河道下六十里的一处无名帮派捡着。本来是大功一桩等着发财。偏偏周家故意封锁六王爷失踪的消息。小贼不知厉害,见六王爷浑身富贵还以为他是开封府内显赫世家的公子。便扣了他想勒索一笔。”
严婆几句说完气不喘心不跳,竟似是平常闲聊家常般自在。我脸一沉,上前握住严婆手臂:“你不早说?!”
“说?哼。如果不是看公子你实在忧心,婆子我一辈子也不说。”严婆冷笑:“从前在那六王府所受的种种怨气,虽然公子你不自知,但该算的帐总得算回来。”
乖乖,难怪说莫得罪女人。眼下都啥时候了还记着报仇?!
“那伙小贼在何处扎营?待本小姐去把他们全都挑了!”
石翠翠宝剑一抽,意气风发地吼。七七瞟了她一眼,泼冷水:“你大张旗鼓地去围剿。若让盗贼们知道他们犯了大祸,你说六王爷能不能活着回来?”
的确。最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将袁真治喀嚓了解了再四散逃命。我踌躇地坐下,问:“我不懂江湖规矩。此等场面,该如何处理为上?”
“公子不妨去找一下浪里白燕赵万涛赵堂主。这一带都是他管辖范围。无分黑白,都卖他一个面子。由他出面。那小小一个乱贼团伙自然不足放在眼内。只是…怕要公子亲自去请,赵堂主方肯施援。所以婆子一直不敢说。”
我心内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赵堂主…可与我有什渊源?”
“怎么没有?赵家小姐与公子曾指腹为婚,赵堂主差一点就是公子的岳父。关系亲密着呢。”
“这曾经二字怎么说?”
七七掩面笑了半天:“公子你那时爱男子更甚女子,与赵小姐的婚事自然告吹。”
不是吧?!
我满面黑线,方才知悉袁真治下落的兴奋心情转眼浇成了透心凉。
此等难堪的事情我自然不敢轻易尝试,于是石翠翠先拿了峨嵋派的拜贴上门求见。结果帖子还没递过去就被扔了出来。看门的仆人不阴不阳地说了我家老爷等着杜公子拜会便砰地给了石翠翠满鼻子灰。从未受挫的石翠翠悻悻回来将拜帖直摔在我脸上。我长叹一声,知道难逃此劫。
事关袁真治的性命,再难也得上。
我鼓足勇气。亲自去敲开赵家大门。一对粉嫩的丫鬟领了我往内堂去。才跨过门褴,便已听见堂中候者一声怒吼。
“老夫替杜老弟打死你这个逆子!!!”
赵老爷子怒目圆睁中气十足大吼一声来势汹汹提棍便上。我慌忙双膝跪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心内默念忍忍忍。
“爹爹!”
“老爷!”
眼看巨棒就要砸在我身上。两把女声及时响起,幕帘后冲出一老一少分别挡在我和赵堂主前面。少妇大腹便便,双手拉住赵堂主的袖子不放。那老妇则搂住我头面,悲凄:“沧月就剩这么点骨血!你倒真舍得打!”
“放开放开!这等畜生,留有何用?”
赵堂主吹胡子瞪眼,赵小姐哭得梨花带雨:“爹爹你若打死凤哥哥,我也不活了。”又看了我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爹爹你怎么还放不下?!”
旁边一个一直不吭声的男人听到此处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满脸不爽,估计是赵小姐的夫婿。
“这小子,这小子!”
满堂子的人闹成一团。哭的哭,怒的怒,不爽的不爽。热闹非凡。
“好了好了,燕儿现在也觅得如意郎君。你还气个啥呢?!”
赵夫人看来是偏帮我的,不由分说,回身夺下赵堂主的大棒。赵堂主犹自不满,指了我骂:“反正杜老弟的血脉早晚都会断,还不如我亲手料理了干净!”
赵女婿扶了赵小姐退下。赵堂主气呼呼地坐在太师椅上,一下一下地拍了桌子吼。他是习武之者,嗓门出奇的大。震得我头皮发麻。
“什么不好沾染,却偏好上这男风。”
“赵堂主说得极是。晚辈污了爹爹名声,实在罪无可赦!”
我连连磕首。额头撞在青砖上,砰砰作响。赵夫人心疼地上来扶住:“别磕了,知道错就好。沧月在地下也…可以放心了。”又骂:“你倒是存心把他往死里折磨!难为你和阿绍是过命的兄弟。孩子既然认了错,过去的事情也就随它去吧。”
“哼。”
赵堂主喷了粗气,挥挥手:
“罢罢!这小畜生既然敢来见我,必定不是小事。你先下去吧。”
赵夫人拉扯我起来,吩咐我坐下不要害怕方施然退下。可怜我对这杜老爷子毫无印象,他又极憎恨那杜凤村痴心相恋的袁真治,左右想了竟不知从何开口。正是焦急之际眼角忽然瞟见厅中有副极其精致的玻璃屏风,画的是春日漫天桃瓣的亮丽景色。于是立刻抱住拍马屁找话题的心态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故作惊讶急切切地吼:“啊!此等手工,怕是皇宫内都寻不到呢!”
赵堂主闻言扭过身子来看我,眉目间除开惊讶还有惊讶。
“怎么?你还喜欢这桃花不成?”
“耶?”
我猛地一愣。
他怎么和袁真治一个调调?
“哼。你这个逆子果然如严婆所言什么都不记得了!”
赵堂主脑门上的青筋复冒起来,咬牙切齿地说:
“当初你和那男子便是在那桃花林里偷情时被杜老弟撞破!”
31
我沉默。一早已知杜凤村的过往必定有其难堪之处否则众人亦不会对我诸多隐瞒回避,谁料竟会如此坎坷。被父亲撞破己身与同性之间的暧昧,即使在我曾身处的社会亦会掀起轩然大波。更不要说现在是封建社会思想保守,杜凤村受正统传统教育出身。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会多挣扎多自责。
“看你的模样,的确似有悔心。严婆倒没骗我。”
这般沉默落在赵堂主眼中便成了忏悔。老头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表情稍缓:
“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你痛改前非,从前的弯路走过了便就此算了。”
靠,刚刚谁舞刀弄枪凶神恶煞口口声声喊要砍了我的?!
我别过头去暗自骂了声,而后复装出毕恭毕敬的模样:“赵堂主教训得是,晚辈必定谨记于心时刻反省。”
“还叫赵堂主?叫赵伯伯!”
这回总算拍对了马屁。赵老爷子咧嘴一笑,拍了我的肩欢喜不已。我连忙打铁趁热提出袁真治的事情,他闻言眉头一皱,说:“其实六王爷的事情老夫也略有耳闻。只是民不与官斗,况且背后还躲了个行事阴险的周家。便也不曾理会。但是既然贤侄亲自登门,老夫亦不会让你失望。六王爷的事情就包在老夫身上。”。
我松了口气,看情形严婆并不曾把袁真治和杜凤村的好事给抖了出去。总算替袁真治留了条生路。那厢赵老爷子已经升堂点兵准备出发——不得不说,他这个堂主的头衔并不是浪得虚名。只是一声令下院子里便呼啦啦地跑出二十个壮男,人手一匹骏马。肃然静立纪律严明。赵老爷子换了身黑色短打,背后负两把大金刀,威风凛凛地步出大厅。赵女婿跟随在后,手持红缨枪。一双细长眼睛不时向我扔两记凌厉的眼刀。
我们前后共二十三骑,趁了暮色往那贼营出发。队伍行动迅速纪律严明,倒勾起我从前被警察围剿的记忆来。不由伏在马背上小小感叹了一下,想不到我从前当贼今日做兵,不得不说一句造化弄人。
六十里路并不算太远。赵老头带队首先跃上一小土坡,四处张望片刻。转头对我说:“跟到此处也已算能向皇帝交差。贤侄且留在此处休息,静待老夫佳音。”说罢留下两骑充当我的护卫,自己便欲领了剩余人员往坡下冲去。我自知成了负累,但实在忧心袁真治安危,于是勒了缰绳微微一笑:“在下本已是晚辈,又有求于赵伯伯。怎能让您前去冒险自己则偏安于此?况且赵伯伯气势过人威名四扬,那些毛贼断然不会反抗。晚辈纵使跟去,也不见得有甚危险。”
这个马屁可谓又响又亮!哄得老爷子昏头转向当下拍板允了我齐捣贼窝。队伍又奔了四五百米,远远看见一小山寨样的建筑。四周点了火把,甚为气派。
“赵万涛来访!请颜寨主出寨一聚!”
赵老爷子拍马上前一声大吼。片刻以后十余名男子陆续走出寨来抖着身子跪下,为首一人颤得尤其厉害,连话都说不全。怕就是那颜寨主。
我黑线。
就是这么几个类似于小混混的软角色将袁真治绑去耍得上至皇帝下至开封太守日夜不安?!
“听说这阵子颜寨主虏了不少人回寨?”
赵老爷子并未下马,傲然而道。可怜那颜寨主趴在地上磕首不断:“赵堂主明鉴!小的,小的没有,没有。都是捡的。”。
“老夫姑且信颜寨主一回。颜寨主受惊了,快和兄弟们起来说话吧。”
赵老爷子演技一流江湖腔说得溜溜转。那十余人感恩戴德地爬起来,许是都知道犯了道,全部低下头不敢说话。赵女婿手一挥,五六条汉子立刻冲进山寨内去。赵老爷子笑了笑,说:“其实捡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老夫的一个侄儿恰巧也被颜寨主捡了去,为此老夫今日特来领他回去。多有得罪,万望颜寨主海涵啊。”
轻描淡写的一句让刚爬起来的人立刻又跪了下去。磕得越发欢快。
老头子真会折腾人………………
进去的人很快出来了。或抱或背,后面还跟了一长串的人。我连忙就了火把的光往人堆里看,却见不到类似袁真治的身影。急忙问:“都全了吗?”
“内里还有一人。鉴于其伤势严重,所以兄弟们在扎架床。”
我心内一凉。跳下马来撒腿就跑。两个赵府家丁正在堂内拆了门板长凳作简易担架。旁边躺了一个人,身上裹层破烂不堪的被单。被单上处处血迹斑斑,部分已经成了黑褐色。我把被单掀开一看,正是失踪的袁真治。他气若游丝脸色已和白纸相差不远,额上热度更是惊人。浑身大小伤口无数,眼见之处竟无一处完好。
我连忙掏出他硬塞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