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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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阴着脸下车进门随便找了个有放床的房间倒头便躺。但辗转反侧熬到半夜仍全无睡意。
心乱如麻。
他一时恼我,一时宠我。脾气发作前毫无预兆,待我的态度随时来个180度大转变。实在叫人心烦。
怎么能不心烦?
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他如沐春风的微笑。略低的嗓音贴了我耳侧小声说:“朕,便陪你玩下去。”
15
早上起来逛了一圈,所到之处犹如恶鬼来临。仆人们争相跪拜浑身瑟瑟发抖。一问之下才知道昨夜的事情已经在京城内闹得沸沸扬扬。好事者还不断往里面添油加醋,不但把七七迷昏禁军飞踢砸碎建安门的丰功伟绩推到我头上,还给我冠以玉面鬼候爷的雅号。算上上两次国宴风波,简直是恶评如潮。
我打了个呵欠,朝旁边专心汇报的来寿挥手:“得了得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们要说就随他们说去,反正我自己心里清楚。”
来寿又提来那两只被我喂成小猪状的画眉,换个话题:“宫里派人将候爷的东西全部送回来了。”
“送得好,那种鬼地方,要脱身可不容易。”
我随手掐了朵藤花揉碎,脑袋里蹦出个有趣的主意:
“来寿,我们到外间溜溜吧?”
果然,这个主意立刻得到了来寿的大力支持。他自从净身入宫后亦再未踏足民间半步,整整八年困在同一片天下学习侍候皇族贵人,现在得到机会涉足外界倒显得比我还要兴奋。我俩挑最普通平凡的衣服换上,偷偷摸出静安侯府后门。绕了三四条小街小巷。待确认后面没有侯府的人盯梢,才啪地一下打开纸扇,做风度翩翩状往大街走去。
和那次去迎接大军凯旋归来全城肃严男丁跪迎女性闭门不同,街上商铺林立百姓如云,好一派繁荣安定的景象。我摇着纸扇,沿了青石铺就的大道悠然步行。不时有少女掩面朝我抛来丝巾或香囊。受欢迎程度100%啊!
笑眯眯地收起第12条丝巾后,我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前方一背插稻草的少女缩在墙角,白衣素袍眼中含泪我见犹怜。前面摆了个牌子大书四字“卖身救母”。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正朝她呼呼喝喝,态度恶劣。矮的那个更伸手去扯少女衣衫。少女左右闪避,好不可怜。
老子平生最厌恶此等欺凌弱小的恶徒!
我热血沸腾。噔噔地冲上去,朝恶霸的小腿就是一脚。他似是没有料到我会从后偷袭,我这脚竟结结实实地踹中目标。助跑加上全身力量,劲道不轻。饶是高大如他也不由闷哼一声,恶霸恼怒地回头瞪视。看见是我,五官忽地一缓。
出门前忘了看皇历,麻雀撞在了枪口上。
是天杀的袁真治。
来寿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滚过来搂住袁真治右脚,直喊:“六爷息怒!六爷息怒!”
他倒聪明,知道不能直喊袁真治身份。不像袁真治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张嘴就说:“静安……”幸好袁真治手上动作快立时掩了去,否则我的罪名怕是又要再加一条。
我拂拂心口——方才那一对眼,老子险些突发性心肌梗塞——恭敬地鞠手道:“原来是六爷。”
袁真治一言不发抬手掸了掸印子,俊脸看不出表情。其实老子的鞋是新鞋,即使踩上了也没啥痕迹。只怕衣服内里那块肉现在颜色不太好看。
“公子救我!”
小姑娘见我如见救星。淌了眼泪扑入我怀里,微肿的眼睛水汪汪。我吓了一跳,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只得赔笑对袁真治说:“六爷何等尊贵,犯得着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吗?就当卖我一个面子……”
“第三次了。”
“咦?”
袁真治冷冷开口,语调是我熟悉的鄙夷:“我曾在徽州、洛阳分别看见这位姑娘卖身救母。算上今天,已是第三次了。”
我唰地一下满头黑线。不是吧?原来卖身救母这套骗术历史悠长到这个地步啊?
“小月姑娘,在下于徽州给你的十两纹银,在洛阳赠的五两黄金是否都已耗尽?”
怀里的小姑娘估计早忘记了这头肥羊的长相,骗了两回尤不收手。今个看见他衣着华丽又再扑上来卖身。反被袁真治将骗局戳破。
得,转了一圈,我倒成了傻瓜。
拦了巡城的官兵亮出王爷的身份,老小两个女骗子立刻被扭送到衙门审问去了。来寿还是搂住袁真治的腿,哭丧着脸求情:“六爷…我家公子…”
“起来吧。我不追究便是。”
他扯开唇瓣,听上去心情不错。
袁真治拉上我,走进据说是城内最鼎盛消费最昂贵的意真居。要了个上好的包间点了满桌子的菜。幸好他没有要酒,只叫了壶普洱自斟自饮。我讪讪地拢了手脚坐在花椅上象只被蛇盯住的青蛙般乖巧,不时偷看荷包里是否带了足够的钱结帐。
“不吃东西?”
袁真治夹了筷鱼肉搁我碗里,语气还是可以冻死人的冰冰冷,但眼睛却微微解了冻。我被他的反常吓得不敢多看,跳起来埋头苦吃。他不时给我夹菜,叮嘱慢点慢点。
靠,他脑壳是不是被老子踹坏掉了?!
迅速地干掉两碗米饭加若干菜,灌下三杯茶。我捻起一块蜜瓜扔进嘴里,挺了圆鼓鼓的嘴巴和肚子向袁真治鞠躬:“酒饱饭足,王爷告辞。”
“慢着。”
他伸手拉住我,居然有点着急:
“凤村,你为何躲着我?”
哐簜一声,我下巴掉下来了,傻了。
火星人侵占地球都没这句来得劲爆。
我下意识地伸手撕他脸皮,滑溜溜的一层,不像是冒牌货。
“王爷莫拿我开玩笑。”
脑子转了几圈,我缩回手,笑。他眉毛一竖,问:“你恼我?”
敢情您这句是用肺说出来的!你自己也不想想你做过的种种种种。自我在六王爷府睁开眼睛起,你就没给过我好脸色看。每次见到我都摆出恨不得将我踩在地上碾成泥巴的表情不说,光是水心亭那次强奸未遂和中殿里出言侮辱就够我讨厌你一辈子了。
“你识相的话以后就别跟着本王。这次你命大,但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
“乖。你从前可是最乖的,怎么现在家猫变野猫了?嗯?”
“依我看,你倒和这个男妓似孪生兄弟般。”
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他不是全部忘记了吧?
我呆呆地不说话,他急切地继续说:“是,我承认,我从前很过分…每次你粘过来赖着跟住我都会对你又打又骂。但是…看着你为我挡剑…倒在我面前时,我…我心如刀割…”顿了顿,又说:“本想着待你醒过来后一定要对你好。但看见你和柳连衣有说有笑…虽然明知你记不起从前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
袁真治,那个从来不拿正眼看我的男人,居然是因为吃柳师哥的醋?
啧啧。
我有点同情地瞟了他一眼,叹气。换了是从前那人,现在怕要高兴得晕过去。可惜啊,那个任你打骂都甩不开的傻瓜杜凤村已经死了。我不但不傻,还不好同性恋这一口。
“六王爷,过去的事情就这样算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河水不犯井水,和气生财万事大吉…”
下一刻我指天划地喋喋不休的话语全被他吞了下去。四片嘴唇粘在一块。热乎乎软绵绵。他的舌头舔着我的牙齿,细细致致反反复复地描了,度来甜香的蜜瓜味。
两秒,不,也许三秒。我后撤半步,右手攥拳朝了他的肚子狠狠地揍了一拳。杜凤村再弱也是个成年男人,我又捏准了小腹的脆弱部分下手。效果可想而知。袁真治当即踉跄几步,扶住圆桌狼狈地捂着肚子。眼睛内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望着袁真治,咬牙切齿地指了他说:“你再对老子耍流氓,老子就阉了你这狗日的!”。
16
保贞操的节骨眼上已经顾不得分现代古代用词俗雅语气轻重,我大义凛然地吼吼完便跑留下来寿一人在门外小桌前与袁真治的跟班快乐地啃着鸡腿。逃回静安候府时衣衫湿了大半,脸是红的嘴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恨不得能从中喷出火来,烧死那恬不知耻的死色狼。
独自换了衣服,整好头发。开门时发觉来寿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泪水连连。手上满爪子的鸡油全弄在了袍子上,估计是看见我揍了袁真治后给吓的。
袁真治算什么?老子还揍了袁真阗呢!
我蹲下去,还来不及安慰他。外间匆忙跑入一人,嘴里喊着方老太爷来访方老太爷来访。
我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发亮的虎牙,语调平和地答:“说我病了,让他回去。”
“可是候爷…方老太爷说,他方才…方才还看见候爷您生龙活虎地从意真居里冲出来……”
这只老狐狸!
我愤愤跺脚,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连逃出虎口狼嘴此际又跳出只狐狸。
没办法,都被看见了,
这里不是皇宫,我不需要看袁真阗的面色,自然也不需要卖方老太爷的帐。即使他名动天下连皇帝都要对他尊尊敬敬客客气气跺跺脚便能使朝廷摇三摇。可是等真正看见老头子皱巴巴的老脸,原本气势高涨的我立刻低声下气灰溜溜地跑去站定:“太爷好。”
“嗯。”
老头满意地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又姿态优美地捋了把胡子。
我华丽丽地抖了抖。
“凤村,你过来。”
他挥手,我乖乖地挪过去。老头一把抓了我,眼睛内闪过两道精光:“带我去祭拜你的父母。”
咦?
不是来逼我念书吗?
满腹疑问的我带着他东拐西拐,绕过玟湖、长回廊、佛堂,转入后背内室。我推开梨花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供奉在堂中两个灵位。长明灯与盘香香烟缥缈,老头子站在阶外愣愣地看,良久方长叹一口气。走前几步,伸手轻抚那杜夫人的灵位。那黑底的木块上刻着烫金的杜氏沧月,想是江湖人不拘小节而严婆等人又敬重我母亲刚烈,故破例把闺名也刻了上去。
“你可知为何沧月替你取名凤村?”
上过香,方老太爷又很是惆怅地缅怀了好一阵。我垂手恭敬地守在旁边,不料他忽然调转炮口轰地发问。
“晚辈…不清楚。”
严婆和七七从未提及我名号的由来,我的确不清楚。
“呵呵,沧月自嫁入杜家后自言其乃凤凰城内一村妇。故为你取名凤村。亦暗含愿雏凤远离尘嚣偏安村落之意。”
方老太爷倚住我,踉跄着摸到凳子上坐下:
“我方氏一族表面上是书香世家历经数朝仍枝叶茂盛,内里其实早已腐败不堪。族人多游手好闲不事生产,占用方氏祠堂的土地和募捐得来的善款花天酒地。你外太公身为族长却无力阻止这些败坏现象,只得把希望寄托在你外公身上。自幼便严加看管监督其学习。以期他朝能位列朝堂,用官方权力肃清族内败类。”
“你外公不负厚望,12岁便中了秀才,此后州试会试殿试连中三元。可惜可惜…偏偏遇上那孽缘…”
他无限苦闷地摇了摇头,继续说:
“就在国宴之上,你外公竟与那先皇幼弟敬王爷一见倾心…相互爱慕…那敬王爷为了你外公不惜将正室侧室全部赶出王府长跪在宫门前不起!只求能与你外公成连理枝相宿相栖。”
轰地一下,继袁真治之后,天上劈了另一道雷。
我张大嘴巴,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勉强没有跌出来。
难怪这杜凤村会喜欢上袁真治,原来是祖上遗传……
“皇家乃天朝第一族,怎可能容得下这等龌龊事?尤其是涉及到皇太后的心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