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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怎么办-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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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讲完以后,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看到跟这个强盗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于是就索性谈论起感情来。她说真正使她伤心的是韦罗奇卡未征求父母的同意就出嫁,这在她一个做母亲的心里是很不好受的。而当问题涉及到母爱和母亲的悲伤心情时,谈话使双方都感到兴趣,这主要在于人们认为按照礼俗的要求是不能不谈的,那么也就自然而然地谈开了。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说,她作为一个慈母,曾是很伤心的;洛普霍夫说,她作为一位慈母,也大可不必伤心。他们谈了,符合了礼俗。当他们很有分寸地完成了礼俗的要求,用适当的时间谈论了感情之后,又转向了礼俗所要求的另一点上,一方说:我们总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另一方回答说:这当然是无需怀疑的事。他们就这一点又说了好半天,达到了礼俗所要求的时间,方才开始告别;告别时又照体面的礼俗所要求的互相解释了好一会。这结果是,洛普霍夫体谅到母亲心绪不佳,没有向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请求马上就与女儿见面,因为马上见面可能会使母亲心里更加难受。而等到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将来有一天听到韦罗奇卡生活很幸福——这当然始终都是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的唯一的心愿——她做母亲的就能完全放心了,因此到那时再跟女儿见面也就不感到难过了。

他们就这样商定好,然后客客气气地分别了。

“呸,强盗!”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送走女婿后,骂了一声。

夜里她甚至做了这样一个梦:她坐在窗日,看见街上驶过来一辆轿式大马车,十分豪华,马车停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位雍容华贵的太太,陪同太太的还有个男子。他们走进了她的房间,太太说:“您瞧,妈,我丈夫把我打扮得多漂亮!”这位太太就是韦罗奇卡。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看到,韦罗奇卡身上穿的衣服料子是十分昂贵的,韦罗奇卡说:“光是料子就值五百卢布,这在我们算不上什么,妈,这类衣服我有整整一打。这儿,妈,这玩意较为值钱,您往我的手指上瞧瞧!”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看韦罗奇卡的手指,手指上戴着几枚镶有大钻石的戒指!“这枚戒指值两千卢布,妈,这枚还贵呢,妈,值四千卢布,再往我的胸口瞧瞧,妈,这枚胸针还要贵,值一万卢布!”而那男子也说起话来了,那男子原来是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这些都还算不上什么,亲爱的妈妈,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真正重要的东西是在我的口袋里,您瞧,亲爱的妈妈,这个钱夹子有多厚,里面装的全是一色的一百卢布的钞票,这个钱夹子我送给您,妈,因为这在我们也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是这个更厚的钱夹子,亲爱的妈妈,我就不能送给您了,因为里面不是钞票,全是银行证券和期票,每一张证券和期票比起我送给您的全部钞票来都要更值钱,亲爱的妈妈,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亲爱的儿子,德米特里·谢尔格伊奇,您为我的女儿和我们全家造福不浅呢。不过,亲爱的儿子,您是打哪儿搞到这么多钱财的?”——“我去当包税商①啦,亲爱的妈妈!”——

①从十五世纪末叶起,俄国政府将酒税、盐税等主要税收包给商人,包税人向政府预先垫付税款后,即可在政府保护下对纳税人超额征收,因此都成了巨富。

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醒了以后,暗自思量:“真的,他能去当包税商就好了。”

第24节

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赞

您不再是韦罗奇卡生活中的重要角色了,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跟您分手之际,本书作者请求您别抱怨,在您退出舞台时结局对您虽有几分不利,可也不必抱怨。您别以为,由此您就失去了人们的尊敬。您始终是在被人愚弄,但这丝毫没有降低我们对您的智慧的评价,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您的错误并不证明您不行。您遇到一些您先前不经常遇到的人,您还根据您以往的经验来进行判断,以致于看错了他们,这并不怪您。您以往的全部生活使您得出了一个结论:人分为两类——傻子和骗子。您认为“人不是傻子就是骗子,而且必定是骗子,只有傻子才可能不骗人。”这种看法很正确,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就是到眼下也是完全正确的,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您遇见过许多人,他们说话都说得很好听,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您能看出他们这些人,一无例外地,不是用甜言蜜语哄骗人的滑头,便是不谙世事、什么都不会干。一味冒傻气的大孩子。所以您,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不相信甜言蜜语,把它当作痴人说梦或欺人之谈,您没有错,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当您把人分为两类的看法已经形成以后,您才碰见第一个既非傻子也非骗子的女性,这时您感到困惑不解,疑虑重重,不知该怎样看她,怎样对待她,这自然是可以谅解的。当您对人的这个看法已经完全形成以后,您碰见第一个高尚的男子,他不是天真无邪、令人怜爱的小孩,他深谙世事,在这点上不次于您,判断能力不比您差,他办事那份认真劲儿也不亚于您。您错误地把他看作跟您一样地工于心计,这也是可以谅解的。这些错误,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并未减少我对您这个聪明能干的女人的尊敬。您帮丈夫摆脱了贫困,使自己的晚年生活得到了保障,这都是值得称道的,这又是费尽心力的事。您的手段卑劣,但是您的环境不允许您采取别样的手段。您这些手段应归罪于您的环境,而不该归罪于您个人,因此而造成的耻辱也不该加在您的头上,荣誉理应归于您的智慧和您的坚强性格。

我承认了您的这些优点,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您满意吗?您当然心满意足了,因为您从未有过这种非分之想:竟有人说您可爱或善良。您自己曾在无意之中敞开心扉承认您又心狠又不诚实,您却并不以心狠和不诚实为耻,您证明,在您的生活环境中,您不可能是别的样子。所以我称赞了您的智慧和您的坚强性格后,并未再进一步称赞您的美德,您也不大在乎。您并不认为自己具有美德,而且不认为具有美德是个长处,倒不如把它看作“傻子”的专利品。因此除了原有的称赞以外,您也不再希求别的什么称赞。但是我还可以说句恭维您的话:在我所不喜欢,并不愿打交道的那些人们中间,我还是比较乐意跟您打交道。为了您的利益需要冷酷的地方,您当然会冷酷。不过,假如损人而不利己,您是不会由于愚蠢的冲动去损人的,您会盘算,您不值得去白白地浪费时间、劳力和金钱。您自然乐意把您女儿和她丈夫放在火上慢慢烧烤,可是您能够克制住报复心理来冷静地考虑问题,您明白您无法置他们于死地。而善于审时度势,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这正是一大长处!既然知道无济于事,您也就不打官司,打官司害不了惹您生气的人们。您估计到,您由于打官司造成的麻烦而给他们带来小小的不愉快,远远不及您自己遭到的麻烦和损害,所以您不打官司。如果不能够战胜敌人,如果只能使敌人遭受微小的损失,却给自己造成较大的损失,那么何苦来开展斗争。您明白这一点,您具有知其不能而不为的健全思维和勇气魄力,不肯徒劳无益地损人害己,这也是一大长处,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是的,跟您还可以打打交道,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因为您不愿为作恶而作恶来害己,这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极大的长处,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对己和对人都比您更有害的人岂止千百万,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虽然他们不像您有着那样可怕的外表。您在坏人中间还算比较好的,这正是由于您不缺乏理智,脑筋也不迟钝的缘故。我盼着把您从地球上消灭,但是我又尊敬您:您没有破坏任何事情。现在您在干坏事,因为您的环境要求您这样,给您另一个环境,您也会乐于做个无害甚至有益的人,因为,假如不是为了钱,您也不愿作恶,只要于您有利,不论什么您都可以去干,所以,如果需要,您也能诚实而高尚地行动。您是有能力做到的,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您的这种能力还没有得到表现,那些相反的能力倒给表现出来了,这不怪您。可是您具有这种能力,并非所有的人都具有。没用的人什么也不能做,您不过是个坏人,还不是没用的人。就道德方面而言,您也高出于许多人。

“您满意吗,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

“我有什么可满意的呢,我的小老弟?我的处境有点不大妙吧?”

“这才绝妙呢,玛丽娅·阿列克谢夫娜。”

第01节

韦罗奇卡离开地下室,已经有三个月了。洛普霍夫夫妇的境况还算不错。他有几处家馆可教,报酬也颇丰,还在一个书商那儿谋得一份工作——翻译地理课本。韦拉·巴夫洛夫娜也有两处家馆教,待遇虽不令人羡慕,可也不算太差。他俩月收入已有八十来卢布。用这些钱过日子是相当桔据的,但是他们毕竟未到受穷的地步,他们的财产渐渐地略有增加,他们估计再过四个月或者用不了四个月,他们便能自己来添置一些日用品了,后来也真的添置成了。

他们的生活方式,当然没有全照着韦拉·巴夫洛夫娜在她那不平常的订婚日半真半假地说的那样安排,可还是十分的近似。他们的房东老夫妻,私下里常常谈论这对新婚夫妇的生活有多么怪异,他们仿佛根本就不是新婚夫妇,甚至也不像夫妻,而确实说不清是谁跟谁。

“那么,就我亲眼所见的和听你所讲的来看,彼得罗夫娜,可以说像是这么回事:她是他的妹妹,或者他是她的哥哥。”

“你真会打比方!兄弟姐妹间没那么多礼,可他们怎么样?男的起床后,穿好外衣,正襟危坐等你把茶炊送去。他烧好了茶,就叫女的建筑的相对独立性的特殊作用。社会是由各因素相互作用的,女的也是穿好衣服才出来。这哪是兄妹、姐弟?你该这样讲:手头桔据的人,因为穷,往往两家合住一套房——这比方还沾点边。”

“这是怎么回事,彼得罗夫娜?丈夫不能进老婆房里,就是说,女的不穿好衣服,男的就不得进去。这像什么话?”

“你还是说说他俩晚上怎样分手吧。女的说:再见,亲爱的,晚安!分开后,两人各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男的还要涂涂写写。你听我讲件事,有一回,女的已经上床,躺着看书呐。我却听见隔壁有响动——不知怎么了,我也睡不着——听见她起床了。你能想到吗?我听见她在镜子前面停下来,就是说,她梳起头来了。嘿,瞧,简直像是准备出门做客似的。我听见她走出来了。得,我也就进了走廊,站到椅子上,隔着玻璃往男的房里看。我听见女的走近了:‘可以进来吗,亲爱的?’男的说:‘马上就可进来,韦罗奇卡,请稍等。’他也已经躺下了。他把衬衣外套统统穿好,我想:瞧下面该打领带啦。没有,他没打领带,就整了整衣服说:‘现在请进吧,韦罗奇卡。’女的说:‘这本书有一处我看不懂,你给我讲讲吧。’男的讲了。女的说:‘好,对不起,亲爱的,打扰你了。’男的说:‘没关系,韦罗奇卡,我反正也是躺着,你没妨碍我。’好,女的就走了。”

“这么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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