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蛊殊途-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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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他是在看盛着豆包的碟子……上的复杂花纹。
这种花花绿绿杂在一起的图案,一向惹白朔反感。他对色彩相当敏感,这种混乱的色调令他觉得目眩。
同样的情形还有那天离开蜀山时,白朔一眼扫到元夕背上的包袱,样式俗气还在其次,重点是它的花色多达八种!鲜赤深橙暗黄绿藏青蓝乌紫墨黑……
若非当时他直觉那个包袱里装着某些事物,他一定当场就逼着元夕将它丢进山坳里。
后来的事实证明白朔的直觉一如既往的准确。那个白朔看一次暴躁一次的包袱里装着的,正是他们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天机剑。
“看好你那只蛊,千万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乱子。”得知天机剑就在元夕手中时,百里怀这么说,“丁秋那边事情进行得不顺利,情况有些复杂。先稳住天机剑,待万事俱备,再一举拿下天机剑。”
白朔表示赞同。
所以他带着元夕,优哉游哉地四处游玩。反正那边的事轮不到他操心,自有百里怀这个千年劳碌命绞尽脑汁搜索枯肠。谁让这厮野心那么大?活该比别人过得辛苦。
白朔如今对仙界只是无甚好感,倒不是非要将仙界怎样不可。明止上仙的离去,将白朔对昆仑的最后一丝感情也带走了。既没了爱,便亦不觉得恨。
如今他只是为了百里怀这个知己,而让自己继续走在曾经两人共同谋划好的轨迹上罢了。
白朔是这么想的,但元夕却不知道。
深深担忧白朔将再度对蜀山伸出魔爪的元夕,终于瞅着了个机会,旁敲侧击,询问白朔关于蜀山、关于仙界、关于魔界的想法,对未来的打算等等……
而白朔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有他的言语,都让元夕感到森森的无力……
她屡屡尝试扭转白朔的想法,但最后发现每次最先退败的都是自己。
面对白朔的固执,元夕几乎从没沾过上风,最近一次胜绩是她缠着他用一个秘密换了他带自己来蜀山,可是似乎一切也仅此而已了。
元夕很无奈,而另一边,白朔亦对她的纠缠不休感到头疼。
在又一次暗潮汹涌的交锋后,白朔终于爆发了。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白朔的声音有些冷,心中恼火,“是不是最近我太纵着你了,让你以为自己可以无所忌惮地对我指手画脚?”
他说这话时,两人正坐在一条乌篷船上,江上的风凉飕飕的,男子的目光亦是冰凉。
似乎每次他们一起游湖,最后都会吵架。
而这一个月里,元夕已经不知他们之间不欢而散了多少次。起初白朔还将她的努力当笑话看,调剂身心,但越到后面,他就越不耐烦,渐渐冷淡。
直至今日,终于彻底失了对她的耐心。
元夕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也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知道了。”
其实她明白,妄图改变他人想法的自己,确实是令人烦躁的,不客气地说,简直有些狂妄自大。何况对方是白朔,她已经很意外他的对她的忍耐力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她无权干涉。
这次,是她陷入偏执了。她可以尝试劝说他,却不该一而再地“忠言逆耳”,这种做法,直似一个喋喋不休得令人厌烦的老妪。
元夕原本是个懒性子,这次因为白朔,难得地固执一回,最后却恍悟自己原来做错了,当即受到不小的打击。
意兴阑珊地向白朔道了歉,意兴阑珊地等着船靠岸,意兴阑珊地跟在一语不发的白朔身后,她脸上的神情始终是心不在焉的。
她这种态度,看在白朔眼中,自然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重话而选择对他视而不见,以此表示无声的反抗。
白朔觉得心里窝的那股火“腾”的一下又烧起来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
应该给她一张噬骨符的,教她重新想起自己的身份,教她不敢再这般漠视他……
但白朔最终却仅是冷着脸摔上房门。
然后,白朔发现自己房中的雕花大椅上,正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做甚?”白朔不悦道。
于此同时,大街上,精神不振的元正夕刚出了客栈,在某剑魂的逼迫下,走近一家家铁铺,为闻名天下的天机剑寻一柄“不那么华丽招眼的剑鞘”——剑魂原话。
三个时辰后,捧着某柄终于让剑魂勉强满意的剑鞘,元夕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太不容易了!她以为白朔是天下第一的挑剔,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个与他不相伯仲的,这一人一剑其实是一母所生吧吧吧吧……
一想到白朔,元夕又是轻轻一叹,偏偏耳边剑魂还在碎碎念,哎,小夕,我们走得这么慢,一年也到不了浮玉山耶!你不是还要找回肉身么?这么拖拖拉拉可不行……
被它这么一念叨,元夕心中更烦,索性将剑挂在腰上,手一离剑柄,恼人的童音立刻消弭无踪。
终于清静了。
慢吞吞地往回走,刚走得几步,却听见一个特别的声音。
说特别,是因为这声音并不大,却格外清晰——只因它是直接传音入密进她耳中的。
但最令元夕在意的,是话的内容。
“喂,那边的骷髅蛊,想摆脱你主子么?”
29第二十九章 她不敢
白朔房中的不速之客,是白朔的老相识。
不过,白朔是绝不会承认这个人是什么“知己”或“故交”的,事实上,这两人几乎是相看两相厌。
来人着一袭丹红锦绣斜襟曲裾,秾艳贵气,宛如宫廷贵族,而瀑布般的墨发却仅以一条朱红缎带束于脑后,任发丝稍嫌凌乱地流泻身侧。芙蓉面上更是半点妆也无,素面朝天,却更显得他面若春华,目似灿星。
这个身着绚丽锦衣,装扮亦男亦女的家伙,正是千面魅魔澹台佾。
自蜀山试剑盛会一别,澹台佾便再未与白朔联系过。按澹台佾的想法,两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偶尔必须往来一下,也只有白朔哭着求自己赏他一个眼光的份儿,断无他亲自上门的道理。
不过这次,为了某人,澹台佾决定屈尊降贵一回,勉强出现在这个招人厌的白朔面前。
“本座此次来,是为了替阿怀带一句话。”澹台佾手捧清茶,语气慵懒,“他说,那个骷髅蛊恐怕靠不住,你还是尽快把天机剑弄到手里,这才万无一失。”
白朔看着这个大刺刺占了自己房间最好的一把椅子的家伙,皱皱眉,却没说什么——大抵是他连和澹台佾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径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白朔抿了口茶,不疾不徐开腔:“我自有主张。”直接下逐客令,“话已带到,你可以走了。”
咣!澹台佾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音调上挑:“姓白的,莫不是你心中有鬼,想趁此机会,借着骷髅蛊,自个儿独吞天机剑?”冷笑一声,“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心中如何盘算,轮不到你来置喙。”白朔极不客气,“传音盒坏了就让百里怀找人修,修不好便不必通话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本蛊师就赏你一枚绝阳蛊,教你这个人妖从外到里,彻底变成女人。”
澹台佾面色一变,手一挥,滚烫的新茶便挟着一道罡风直直扑向白朔!
蛊师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也不知他的法器藏在何处,但见一面淡蓝光幕在他身前瞬间弹开,那茶汤撞在光幕上,仿若霜雪撞上烈火,转眼便没了痕迹。
澹台佾没再出手,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人,白朔亦不追击,光幕悄然隐没。
室内气氛沉闷冷硬。
半晌,澹台佾冷冷一笑:“你好像对你的骷髅蛊很有自信?”
白朔对他的挑衅置若罔闻,自顾自端起瓷杯,轻抿一口。
“可惜,那天在蜀山,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澹台佾恶意一笑,“就连阿怀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字一顿:“你装聋作哑亦是枉然,白朔,你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蛊师,炼出的骷髅蛊根本不听你的。”
第一次,澹台佾的话在白朔这里起了反应。
身为骄傲的蛊师,白朔绝不允许别人怀疑他的能力。
杯中香茗已凉。冷意自蓝衣男子身上逸出。
“若我让她杀了你,她会眼都不眨的执行。”眸光森冷,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轻慢的笑,“如何,要试试么?”
澹台佾嗤地一笑:“就凭她?她连本座的一根指头都碰不到。”
“她不行,但我可以。”白朔从容一笑,声音轻柔如耳语,“不若我将你五花大绑,丢到她面前,然后让她一刀一刀削下你的皮,剜掉你的肉,剔去你的五脏六腑,最后剩下一副骷髅……”
眸光流转,男子轻轻一笑:“你想埋在哪儿?看在百里怀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这个遗愿。”
澹台佾气得胸膛起伏,一句“那我们就试试看谁是最后埋在土里那个”已冲到喉端,冷不丁白朔又闲闲抛过来一句:“若你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够,现在就滚出这个屋子。”
白朔这句,却教澹台佾又冷静下来了。
面色恢复镇定,澹台佾掸掸衣摆,“本座不与你废话。只问你一句,你敢肯定那只骷髅蛊绝不会背叛你?”语调阴阳怪气。
蛊师眸中迅速掠过一丝暗光,面上却声色不动:“她不敢。”
“很好。”澹台佾慢吞吞地站起来,古怪一笑,“那么,就让本座拭目以待吧。”
一拢红衣,一袭蓝袍,一个玉立,一个静坐。
对视的目光在空气里燃起无形的战火。
三个时辰后,长门街巷口转角处。
一拢红衣的男子斜倚青墙,漫声道——
“喂,那边的骷髅蛊,想摆脱你主子么?”
传音入密,虽两人相距十步,其音亦如近在咫尺。
元夕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大街上,被人一语道破自己真身。
更没想到,那个人一上来就丢出了个如此诱人的钓饵。
让她摆脱白朔。
倘若是在半年前,不,哪怕是一个月前,听到这句话,元夕都会两眼放光。
但现在,她仅仅惊讶了一下,心中却并未如何喜悦,反倒因对方的话而深深警觉:“——阁下是?”她谨慎地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
红衣男子眼中划过一丝得意,面上却矜傲一笑:“随我来。”径自转身离开。
稍一迟疑,元夕选择跟上。
风拂云动,陌上草青。
这是一间雅室。
香茗在青花瓷里散发袅袅茶香,曼妙的筝音漂浮于明亮的茶室中。
木窗半开,从这里,看到得阳光下的波光粼粼的朝阳湖,即使隔着这么远,荡漾的碧波亦如此清晰。
元夕靠着窗,静默,等着对面的男子说出他的来意。
他们进入这个茶室起已达一炷香的时间,而他自始至终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斟茶,细品,偶尔转动手中的瓷杯,表情漫不经心。
元夕暗地戒备,面上却淡淡的,全然瞧不出情绪。
许久,红衣男子终于悠悠开口:“有意思……你就不好奇,我为何知道你的真身?”
“你想说?”元夕淡淡一笑,“我可以勉强听听。”
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