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史演义-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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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多难,遽至于斯,念之痛心,以夜继旦!欺人乎!欺己乎!诸王大臣以为祖宗基业之隆,
先帝付托之重,天命所在,诚不可违,请即正位以安九有。朕以先皇帝奄弃方新,摧怛何
忍,衔哀辞对,固请弥坚。执谊伏阙者三日,皆宗社大计,乃以八月十五日,即皇帝位于上
都。可大赦天下,自天历二年八月十五日昧爽以前,罪无轻重,咸赦除之。于戏!戡定之
余,莫急乎与民休息;不变之道,莫大乎使民知义,亦惟尔中外大小之臣,各究乃心,以称
朕意!
即位诏下,又命中书省臣等,议定先帝庙号,叫作明宗。可怜明宗称帝,只七阅月,连
改元的诏旨,都未及下,竟尔被人暗算,中毒身亡!年仅三十,空留了一个明字,作为尊
号!其实这明字尚未切贴;若果甚明,何致为图帖睦尔及燕帖木儿两人一同谋毙呢?坐实两
人谋毙,书法无隐。
话休叙烦,且说图帖睦尔既已正位,此次情形,与前次不同。前次犹称暂摄,此次正名
定分,实行帝制,因他后来庙号,叫作文宗,小子不好仍称怀王,只得沿号文宗。划清眉
目。文宗首命阿荣、赵世安两人,督建龙翔集庆寺于建康,又派台臣前往监工,南台御史恰
联衔奏阻,说得剀切详明,不由文宗不从,其词道:
陛下龙潜建业,居民困于供给,幸而获睹今日,莫不跂望非常之思。今夺民时,毁民
居,以创佛寺,台臣表正百官,委以监造,岂其礼哉?昔汉高祖复丰沛两县,光武帝免南阳
税三年,今不务此,而隆重佛教,何以慰斯民之望?且佛教慈悲方便,今尊佛氏而害生民,
无乃违其教乎!
臣等心以为危,故不避斧钺,惶恐上陈!
寻得诏旨,罢免台臣监役,台臣方免得往返,也算文宗肯纳嘉言了。但文宗的心中,总
想皈依佛教,忏除一切罪厄。推刃同胞,宜乎自慄。所以余政未修,先已建寺。并因帝师圆
寂,改立西僧辇真乞剌思为帝师。新帝师自西域到来,文宗命朝臣出迎,凡位列一品以下,
俱应此役。帝师却大模大样,乘车入都。既登殿,文宗亦恭立门内,亲揖帝师,帝师傲睨自
若,不过略略合掌,便算答礼。及入座,由文宗饬谕,命大臣俯伏进觞,帝师又傲然不为
动。恼动了国子祭酒富珠里翀,大踏步走至帝师座前,满满的斟了一觥,递与帝师道:“帝
师祖奉释迦,是天下僧人的宗师,我祖奉孔子,是天下儒人的宗师,彼此各有所宗,各不为
礼,想帝师亦应原谅!”帝师闻言,无从驳辩,却一笑起身,受觞卒饮,大众为之慄然。富
珠里翀恰徐徐的退入班中去了。难倒帝师。
文宗也不加斥责,尽欢而罢。嗣以燕帖木儿,功勋无比,追封三代,以他曾祖父班都察
为溧阳王,曾祖妣王龙彻,为溧阳王夫人,祖父土土哈为升王,祖妣太塔你,为升王夫人;
父床兀儿为扬王,母也先帖你及继母公主察吉儿并为扬王夫人。又命礼部尚书马祖常,铺张
燕帖木儿功绩,制文立石,矗峙北郊。嗣复因种种赏赐,未足报功,特命专任宰辅,改伯颜
知枢密院事,罢设左丞相,并颁诏以示宠眷道:
燕帖木儿勋劳惟旧,忠勇多谋,奋大义以成功,致治平于期月,宜专独运以重秉钧,
授以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师太平王答剌罕中书右丞相,录军国重事,监修国史,提调燕王
宫相府事,大都督领龙翊亲军都指挥使司事。凡号令、刑名、选法、钱粮、造作一切中书政
务,悉听总裁。诸王公主驸马近侍人员,大小诸衙门官员人等,敢有隔越奏闻,以违制论,
特诏。
自是燕帖木儿权势日隆,凡所欲为,无不如意,因此宫廷内外,只知有太平王,不知有
文宗。正是:
拥戴功高无与匹;威权日甚易生骄。
欲知文宗此后行政,且从下回交代——
明宗即位和宁,观其所颁诏令,无非普通行政,并不闻有暴虐之行,致干民怨,而王忽
察都之信宿,即致暴崩。值春秋鼎盛之时,遇此极大变故,而皇太子不加追究,右丞相亦未
发言且取得御宝,即上马南驰,此非太子、右相之暗中加毒,能如是之默尔而息乎?太子
未曾登极,即易旧臣,机一至而即发,情欲盖而弥张。至于内省多疚,欲假佛事以忏过,佛
果有灵,岂为乱贼呵护平?获罪于天,祷亦何益,多见其不知量也
第四十四回 怀妒谋毒死故后 立储君惊遇冤魂
却说文宗天历三年,改元至顺。其时明宗后自漠北返京,文宗迎居宫中,敕有司供币帛
二百匹,作为资用,并命明宗子懿璘质班一作额林沁巴勒。为鄜王。懿璘质班年才五岁,系
明宗嫡子,乃八不沙皇后所出。还有一子名妥欢帖睦尔,一作托叹特穆尔。比懿璘质班年纪
较长,其母名叫迈来迪,相传迈来迪系北方娼妇,前宋恭帝赵顯,被虏至京,受封瀛国公,
赵顯安居北方,平日无事,未免寻花问柳,适见迈来迪姿容韶丽,遂与她结成外眷,产下一
子,便是妥欢帖睦尔。嗣赵顯病殁,迈来迪华色未衰,被明宗和世所见,纳为侍妾,载与
同归。妥欢帖睦尔随母入侍,子以母贵,居然为明宗长子。俗语所谓拖油瓶。因此明宗左
右,啧有烦言,至是亦同入宫中。文宗却也不欲穷诘,待遇如犹子一般。任他出入宫禁,抚
养成人。不过懿璘质班是嫡子,妥欢帖睦尔为庶子,嫡庶不能无别,所以一封王,一不封
王,这且不必细表。
就中单说八不沙皇后,虽入宫中,受着文宗的敬礼,奈心中不无怨怼,有时暗中流泪,
有时对人微言,文宗虽略有所闻,倒也不暇理睬。只文宗后卜答失里与八不沙本不相亲,此
时同住宫中,面上似属通融,意中不无芥蒂。这是娣姒常态。彼此相见,免不得暗嘲热讽,
冷语交侵。看官!你想这八不沙皇后,本是没甚材干,遇着这等尴尬的遭际,又不能处之泰
然,每不如意,辄迁怒左右,侍女们有何知识,得着主宠,便是喜欢,逢着主怒,便是懊
恼,哪个肯体心贴意,曲意奉承?况八不沙是个过去的皇后,留住宫中,好似一个寄生虫,
怎及得卜答失里系当时国母,节制六宫?所以八不沙一言一动,统由侍女们传报,卜答失里
遂无乎不知。非平时揣摩世态,不能如此详明。
冤家有孽,偏出了一个太监,与八不沙硬做对头,这太监的名字,与英宗时的贤相拜住
同一大名。这正是名同心不同呢。某日太监拜住,在宫中往来,巧遇着八不沙皇后,他也不
上前请安,反在旁边立着,指手画脚,与小太监调笑。八不沙皇后,不禁气恼,便向他呵叱
道:“你是一个区区太监,也敢这般无礼!人家欺负我,是我命苦所致,似你这厮,也看我
是奴仆一般!罢罢!你等仗着皇后威势,竟尔无法无天,须知我也是个皇后,不过先帝忠
厚,不甚防着,反被那狗男女从中暗算,仓猝崩逝,难道皇天无眼,作善罹殃,作恶反得降
祥?泰山有坍倒的日子,你等应留着余地,不要有势行尽呢!”妇女口吻,亏他描摹。说
罢,负气竟去。
这太监拜住恰冷笑了几声,又慢腾腾地走入中宫,见了皇后卜答失里,便跪倒地上,呜
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忽笑忽哭,写尽奸刁。卜答失里本宠爱拜住,瞧着这副情状,便问道:
“你受何人委屈,来到我处诉苦?”拜住道:“奴婢不敢说!”卜答失里道:“叫你说你却
不说,你为何向我来哭?你莫非逞刁不成?”拜住磕头道:“奴婢怎敢!只此事关系甚大,
不说不可,欲说又不可。”卜答失里道:“你尽管说来,有我作主何妨!”拜住才将八不沙
皇后所言,转述一遍,且捏造几句詈词,惹动卜答失里盛怒,陡然起座,拟至八不沙皇后
处,与她评理。
拜住恰又劝阻。刁狡之极。
卜答失里顿足道:“我与她势不两立,定要她死在我手,方出胸中恶气!”拜住道:
“这亦不难,总教禀明皇上,赐她自尽,便可了案。”卜答失里道:“我也曾说过几次,奈
皇上不肯见从,奈何!”拜住道:“从太子入手,便好行事。”卜答朱里沈吟道:“你且起
来,好好商酌为是。”拜住顿首起立。经卜答失里屏去侍女,密与拜住商量。拜住道:“皇
子虽幼,然将来总是储君,现在鄜王已立,同处宫禁,势必从旁窥伺,倘或皇上舍子立侄,
如皇子何!如皇后何!”卜答失里道:“我亦防这一着,目今计将安出!”拜住道:“只教
禀闻皇上,但说明宗皇后潜结内外,谋立鄜王为太子,不怕皇上不信!”卜答失里道:“皇
上曾有立侄的意思,倘若弄假成真,如何是好?”拜住道:“明宗暴崩,谣言蠭起,多说太
平王燕帖木儿主谋,连皇上亦牵累在内,就是明宗皇后,也怀着疑心,所以语中含刺,我想
皇上让德昭彰,断不如群情所料,若把此言一一奏闻,管教皇上动气,早些斩草除根,免得
后患!”卜答失里尚在摇头,拜住道:“再进一层,竟说她谋为不轨,将不利皇上,皇上莫
非再让不成!”谗人罔极。
卜答失里不禁点首,便令拜住暂退,自己待文宗入宫,便一层一层的详告。文宗虽是动
怒,然不肯骤用辣手,经卜答失里婉劝硬逼,弄得文宗心思亦被她摇惑起来。俗语说得好,
枕席之言易入,况加以父子夫妇,关系生死,就是铁石人也要动心。不由得叹息道:“凡事
不为已甚,我已为燕帖木儿所惑,做到不仁不义;目今又被势逼,教我再做一着,岂不是已
甚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好将错便错罢了!”误尽世人,莫如此言。便语皇后卜
答失里道:“据你说来,定要处死八不沙皇后,但我心终属未忍。宁可由别人去处置她,我
却不好自行赐死!”分明是教她矫诏。卜答失里无言。
到了次日,文宗自去视朝,卜答失里即召拜住密议,并将文宗语述毕。拜住道:“皇上
太属仁慈,此事只可由皇后作主。”卜答失里道:“你叫我去杀她么?”拜住道:“请皇后
传一密旨,只说皇上有命,赐她自尽,她向何人去说,只好自死罢了。”卜答失里道:“事
果可行么?”拜住道:“何不可行?皇上决不为难。”卜答失里道:“你与我小心做去,何
如?”
拜住遂出,拟好密旨,并亲携酖酒,径向八不沙皇后处行来。八不沙皇后梳洗才毕,骤
见拜住入内,令她跪读诏旨,不禁战慄起来。拜住怒目道:“快请受诏,以便复命!”八不
沙皇后无可奈何,只得遵命跪着,由拜住宣读诏敕,乃说她私图不轨,谋立己子,应恩赐自
尽等语。八不沙抚膺恸哭道:“既杀我先皇,又要杀我,我死,必作厉鬼以索命!”言至
此,即从拜住手夺过酖酒,一饮而尽。须臾毒发,身仆地上,拜住由她暴毙,竟回报卜答失
里。卜答失里很是快慰。及文宗闻知,只说八不沙皇后,暴病身亡,文宗明知有变,但绝了
后来的祸根,也是惬意的多,失意的少。既忍杀兄,遑问其嫂。
卜答失里遂欲正名定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