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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部分

元史-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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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之曰:“子貌类汝祖,才器非常,勉之。”宪宗二年,世祖以皇弟开邸金莲川,

召经,谘以经国安民之道,条上数十事,大悦,遂留王府。是时,连兵于宋,宪

宗入蜀,命世祖总统东师,经从至濮。会有得宋国奏议以献,其言谨边防,守冲

要,凡七道,遂下诸将议。经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彼今未有败亡

之衅,我乃空国而出,诸侯窥伺于内,小民凋弊于外。经见其危,未见其利也。

王不如修德布惠,敦族简贤,绥怀远人,控制诸道,结盟饬备,以待西师。上应

天心,下系人望,顺时而动,宋不足图也。”世祖以经儒生,愕然曰:“汝与张

拔都议邪?”经对曰:“经少馆张柔家,尝闻其论议。此则经臆说耳,柔不知也。”

进七道议七千余言。乃以杨惟中为江淮荆湖南北等路宣抚使,经为副,将归德军,

先至江上,宣布恩信,纳降附。惟中欲私还汴,经曰:“我与公同受命南征,不

闻受命还汴也。”惟中怒,弗听。经率麾下扬旌而南,惟中惧谢,乃与经俱行。

经闻宪宗在蜀,师久无功,进《东师议》,其略曰:

经闻图天下之事于未然则易,救天下之事于已然则难。已然之中复有未然者,

使往者不失而来者得遂,是尤难也。国家以一旅之众,奋起朔漠,斡斗极以图天

下,马首所向,无不摧破。灭金源,并西夏,蹂荆、襄,克成都,平大理,躏轹

诸夷,奄征四海,有天下十八,尽元魏、金源故地而加多,廓然莫与侔大也。惟

宋不下,未能混一,连兵构祸逾二十年。何曩时掇取之易,而今日图惟之难也?

夫取天下,有可以力并,有可以术图。并之以力则不可久,久则顿弊而不振;

图之以术则不可急,急则侥幸而难成。故自汉、唐以来,树立攻取,或五六年,

未有逾十年者,是以其力不弊,而卒能保大定功。晋之取吴,隋之取陈,皆经营

比佽十有余年,是以其术得成,而卒能混一。或久或近,要之成功各当其可,不

妄为而已。

国家建极开统垂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遗黎残姓,游气惊魂,虔刘劘荡,

殆欲歼尽。自古用兵,未有如是之久且多也,其力安得不弊乎!且括兵率赋,朝

下令而夕出师,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阖国大举,以之伐宋而图混一。以志则锐,

以力则强,以土则大,而其术则未尽也。苟于诸国既平之后,息师抚民,致治成

化,创法立制,敷布条纲,上下井井,不挠不紊,任老成为辅相,起英特为将帅,

选贤能为任使,鸠智计为机衡,平赋以足用,屯农以足食,内治既举,外御亦备。

如其不服,姑以文诰,拒而不从,而后伺隙观衅,以正天伐。自东海至于襄、邓,

重兵数道,联帜接武,以为正兵。自汉中至于大理,轻兵捷出,批亢抵胁,以为

奇兵。帅臣得人,师出以律,高拱九重之内,而海外有截矣。是而不为,乃于间

岁遽为大举,上下震动,兵连祸结,底安于危,是已然而莫可止者也。东师未出,

大王仁明,则犹有未然者,可不议乎!

国家用兵,一以国俗为制,而不师古。不计师之众寡,地之险易,敌之强弱,

必合围把槊,猎取之若禽兽然。聚如丘山,散如风雨,迅如雷电,捷如鹰鹘,鞭

弭所属,指期约日,万里不忒,得兵家之诡道,而长于用奇。自澮河之战,乘胜

下燕、云,遂遗兵而去,似无意于取者。既破回鹘,灭西夏,乃下兵关陕以败金

师,然后知所以深取之,是长于用奇也。既而为斡腹之举,由金、房绕出潼关之

背以攻汴;为捣虚之计,自西和径入石泉、威、茂以取蜀;为示远之谋,自临洮、

吐番穿彻西南以平大理。皆用奇也。夫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而后可以用奇。岂

有连百万之众,首尾万余里,六飞雷动,乘舆亲出,竭天下,倒四海,腾掷宇宙,

轩豁天地,大极于遐徼之土,细穷于委巷之民,撞其钟而掩其耳,啮其脐而蔽其

目,如是用奇乎?是执千金之璧而投瓦石也。

其初以奇胜也,关陇、江淮之北,平原旷野之多,而吾长于骑,故所向不能

御。兵锋新锐,民物稠夥,拥而挤之,郡邑自溃,而吾长于攻,故所击无不破。

是以用其奇而骤胜。今限以大山深谷,厄以重险荐阻,迂以危途缭径,我之乘险

以用奇则难,彼之因险以制奇则易。况于客主势悬,蕴蓄情露,无虏掠以为资,

无俘获以备役,以有限之力,冒无限之险,虽有奇谋秘略,无所用之。力无所用

与无力同,勇无所施与不勇同,计不能行与无计同。泰山压卵之势,河海濯爇之

举,拥遏顿滞,盘桓而不得进,所谓强弩之末不能射鲁缟者也。

为今之计,则宜救已然之失,防未然之变而已。西师既构,猝不可解,如两

虎相斗,猝入于岩阻,见之者辟易不暇,又焉能以理相喻,使之逡巡自退?彼知

其危,竭国以并命,我必其取,无由以自悔,兵连祸结,何时而已。殿下宜遣人

禀命于行在所,大军压境,遣使喻宋,示以大信,令降名进币,割地纳质。彼必

受命,姑为之和,偃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图后举,天地人神之福也。禀命不从,

殿下之义尽,而后进吾师,重慎详审,不为躁轻飘忽,为前定之谋,而一之以正

大,假西师以为奇而用吾正。比师南辕,先示恩信,申其文移,喻以祸福,使知

殿下仁而不杀,非好攻战辟土地,不得已而用兵之意。诚意昭著,恩信流行,然

后阅实精勇,别为一军,为帐下之卒,举老成知兵者俾为将帅,更直宿卫,以备

不虞。其余师众,各畀侯伯,使吾府大官元臣分师总统,为战攻之卒。其新入部

曲,瞢不知兵,虽名为兵,其实役徒者,使沿边进筑,与敌郡邑犬牙相制,为屯

戍之卒。推择单弱,究竟逃匿,编葺部伍,使闻望重臣为之抚育,总押近里故屯,

为镇守之卒。使掣肘之计不行,妄意之徒屏息,内外备御无有缺绽,则制节以进。

既入其境,敦陈固列,缓为之行。彼善于守而吾不攻,彼恃城壁以不战老吾,吾

合长围以不攻困彼,吾用吾之所长,彼不能用其长。选出入便利之地为久驻之基,

示必取之势。毋焚庐舍,毋伤人民,开其生路,以携其心,亟肄以疲,多方以误,

以弊其力。兵势既振,蕴蓄既见,则以轻兵掠两淮,杜其樵采而遏其粮路,使血

脉断绝,各守孤城,示不足取。即进大兵,直抵于江,沿江上下,列屯万灶,号

令明肃,部曲严整,首尾缔构,各具舟楫,声言径渡。彼必震垒,自起变故。盖

彼之精锐尽在两淮,江面阔越,恃其岩阻,兵皆柔脆,用兵以来未尝一战,焉能

当我百战之锐!一处崩坏,则望风皆溃,肱髀不续,外内限绝,勇者不能用而怯

者不能敌,背者不能返而面者不能御,水陆相挤,必为我乘。是兵家所谓避坚攻

瑕,避实击虚者也。

如欲存养兵力,渐次以进,以图万全,则先荆后淮,先淮后江。彼之素论,

谓“有荆、襄则可以保淮甸,有淮甸则可以保江南”。先是,我尝有荆、襄,有

淮甸,有上流,皆自失之。今当从彼所保以为吾攻,命一军出襄、邓,直渡汉水,

造舟为梁,水陆济师。以轻兵掇襄阳,绝其粮路,重兵皆趋汉阳,出其不意,以

伺江隙。不然,则重兵临襄阳,轻兵捷出,穿彻均、房,远叩归、峡,以应西师。

如交、广、施、黔选锋透出,夔门不守,大势顺流,即并兵大出,摧拉荆、郢,

横溃湘、潭,以成犄角。一军出寿春,乘其锐气,并取荆山。驾淮为梁,以通南

北。轻兵抄寿春,而重兵支布于钟离、合淝之间,掇拾湖泺,夺取关隘,据濡须,

塞皖口,南入舒、和,西及于蕲、黄,徜徉恣肆,以觇江口。乌江、采石广布戍

逻,侦江渡之险易,测备御之疏密,徐为之谋,而后进师。所谓溃两淮之腹心,

抉长江之襟要也。一军出维扬,连楚蟠亘,蹈跨长淮,邻我强对,通、泰、海门,

扬子江面,密彼京畿,必皆备御坚厚,若遽攻击,则必老师费财。当以重兵临维

扬,合为长围,示以必取。而以轻兵出通、泰,直塞海门、瓜步、金山、柴墟河

口,游骑上下,吞江吸海,并著威信,迟以月时,以观其变。是所谓图缓持久之

势也。三道并出,东西连衡,殿下或处一军,为之节制,使我兵力常有余裕,如

是则未来之变或可弭,已然之失一日或可救也。

议者必曰:三道并进,则兵分势弱,不若并力一向,则莫我当也。会不知取

国之术与争地之术异:并力一向,争地之术也;诸道并进,取国之术也。昔之混

一者,皆若是矣。晋取吴,则六道进;隋取陈,则九道进;宋之于南唐,则三面

皆进。未闻以一旅之众而能克国者,或者有之,侥幸之举也。岂有堂堂大国,师

徒百万,而为侥幸之举乎?况彼渡江立国,百有余年,纪纲修明,风俗完厚,君

臣辑睦,内无祸衅,东西南北,轮广万里,亦未可小。自败盟以来,无日不讨军

实而申警之,彷徨百折,当我强对,未尝大败,不可谓弱。岂可蔑视,谓秦无人,

直欲一军幸而取胜乎?秦王问王翦以伐荆,翦曰:“非六十万不可。”秦王曰:

“将军老矣。”命李信将二十万往,不克,卒畀翦以兵六十万而后举楚。盖众有

所必用,事势有不可悬料而幸取者。故王者之举必万全,其幸举者,崛起无赖之

人也。

呜呼!西师之出,已及瓜戍,而犹未即功。国家全盛之力,在于东左,若亦

直前振迅,锐而图功,一举而下金陵、举临安则可也。如兵力耗弊,役成迁延,

进退不可,反为敌人所乘,悔可及乎!固宜重慎详审,图之以术。若前所陈,以

全吾力,是所谓坐胜也。虽然,犹有可忧者。国家掇取诸国,飘忽凌厉,本以力

胜。今乃无故而为大举,若又措置失宜,无以挫英雄之气,服天下之心,则稔恶

怀奸之流,得以窥其隙而投其间,国内空虚,易为摇荡。臣愚所以谆谆于东师,

反覆致论,谓不在于已然而在于未然者,此也。

遂会兵渡江,围鄂州,闻宪宗崩,召诸将属议,经复进议曰:

《易》言:“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殿下聪明睿知,足

以有临;发强刚毅,足以有断。进退存亡之正,知之久矣。向在沙陀,命经曰:

“时未可也。”又曰:“时之一字最当整理。”又曰:“可行之时,尔自知之。”

大哉王言,“时乘六龙”之道,知之久矣。自出师以来,进而不退,经有所未解

者,故言于真定,于曹、濮,于唐、邓。亟言不已,未赐开允,乃今事急,故复

进狂言。

国家自平金以来,惟务进取,不遵养时晦,老师费财,卒无成功,三十年矣。

蒙哥罕立,政当安静以图宁谧,忽无故大举,进而不退,畀王东师,则不当亦进

也而遽进。以为有命,不敢自逸,至于汝南,既闻凶讣,即当遣使,遍告诸帅,

各以次退,修好于宋,归定大事,不当复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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