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天网-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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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双娇是否查出王吏目是天网的联络人,因而前来行凶的?目的是对付天网吗?如果是,会不会与青龙湾的事故有关?
青龙湾天罡覆没,原因是临时有江湖群豪介入,那些可疑的江湖群豪中,是否有江湖双娇在内?
如果有这两个江湖浪女,她们怎敢挑天网的根前来行凶?又凭什么能轻易地找到天网的联络站?
他是自己人,也费尽心力才找到联络站呢!
怀着满腹狐疑,他失望地离开王家。
星宿盟已正式建立盟坛,正式打出旗号,正式建立各地半公开的香坛,活动也采取半公开性方式,各地的香坛已成立该组织的半公开山门。
星宿盟的香坛伸入湖广,已是江湖朋友众所周知的事实,湖广的地区性牛鬼蛇神,受到极大震撼,感受到切身的威胁,正在酝酿整合自保。
如果湖广群雄整合成功,势将掀起江湖风暴,有多少人倒下去,又有多少人爬起来升上风云人物之林,谁也无法估计。
早在半月前,星宿盟武昌秘密香坛,已在望山门外南湖长街建妥,已正式开始活动,与水陆两路地方龙蛇,逐渐搭上了线。
说是秘密香坛,确是秘密。
府城毕竟是湖广的首府,而且有王城,有一位龙子龙孙楚王坐镇。浪人亡命结帮组盟活动,影响楚王的安全,治安人员重责在身,查缉岂能马虎?在偏僻的州县,香坛敢半公开露面,在武昌,不得不改为秘密活动。
江中心的鹦鹉洲,是洞庭湖下放的木排集散地。
那些排帮的伙计们,通常过江在南湖长街一带活动消遣,避免进府城游荡,以免出纰漏难以收拾。
排帮是总称,并非秘密组合。
那时,帮的称呼井非指秘密会社,仅意指某一地区的一帮人,有强烈的地域性,性质有如同乡会。
比方说,沅江下放的木排称沅江帮,湘江下放的木排,叫湘江帮,与黑道组织的帮会,完全是两码子事。
而且,大明皇朝中叶以前,黑道的帮会组织没有发展的空间,正式的帮会还没萌芽,当局查之严,可说雷厉风行。
早期的教和会、焚香会、弥勒教、明教、白莲会,纷纷潜藏地下,一旦被捉住查明有据,是唯一的死刑,所以黑道组织,皆不敢以教或会的名称活动,称盟、称社、称堂。总之,帮的称呼十分普遍,但十之八九不是黑道组织,意义相当单纯,内情也单纯。
下江人对洞庭下放的各帮木排,懒得理会是湘是沅,总称排帮。只有各江的人,知道自己是哪一帮。
那些据说有神奇法力的排头,本身就不怎么安份,排上的子弟,因生活危险而又枯燥辛苦,一旦到达地头,难免争强斗胜惹是生非。
加以三湘子弟好武成风,出没苗蛮之地。逐渐养成好斗的天性,所以在武昌,被当地人排挤仇视,经常发生大规模的械斗。
在城外闹事要以打了就跑,跑到鹦鹉洲或逃至汉阳府,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果在城内,铁定会有牢狱之灾,甚至会送命的。
南湖长街,就是龙蛇混杂的是非区。
大江上下游的客货船,十之七八在南湖停泊,当地的子弟,也把这里当成猎食场的势力范围,其复杂的程度,可想而知。
文斌就住在这条长街上,虽则他极少在家,但在这里打听消息,他比任何本地龙蛇更灵通。
狡兔有三窟,这里是他的一个窟,嘉鱼又是一个窟。
文斌当然不是他的真名。
天魁星宇文天枢的名号,也不是真的;天魁就是天枢的别名,名与号搞在一起了,行家一听便知道是故意戏弄人的假名号。
湖南岸也有民居,星罗棋布杂乱无章,没有市街,居民都是中下人家。
有一条小径,通向南面两里外的南浦,小径称小,其实却是整天行人络绎于途的交通要道。
南浦也称新开港,夏秋两季才有水,往来的商舶皆在此停泊,春冬水枯就成了死港。这地方大大的有名,屈原大夫的离骚上有一句:送美人兮南浦,指的就是这处地方,名气古老却繁荣不起来。
湖与浦的这一片杂乱住宅区,是武昌三霸天老大出山虎胡七爷胡威的地盘,因此江夏县的可敬巡捕们,很少在这一带走动。豪霸与治安人员挂钩,不是奇闻。
出山虎对付对岸鹦鹉洲排帮的子弟有一套,那就是称兄道弟保持互不侵犯友谊。
排帮子弟不是黑道混世者,这些三湘子弟憨直鲁莽,不冒犯他们就不会有是非,他们也不会在外地为非作歹,摸清他们的性格,相处不难。
几处公开与半公开的赌坊就设在湖南岸,抱台角的打手,都是出山虎的爪牙,把排帮三湘子弟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从口袋里掏光。
再就是半公开的妓户教坊,也是最大的财源,嫖赌不分家,沾上了就脱不了身。三湘子弟所赚的辛苦血汗钱,十之六七花在吃喝嫖赌上,所以他们虽然不是亡命浪人,仍然是另一种型式的亡命。
这天傍晚时分,酒足饭饱的文斌,一脚踏入一家灯光幽暗的院子,两位老鸨像挟持般把他推入一间灯光明亮,颇为洁静充满脂粉香的小室。
武昌公开的教坊,设在通湘门外,那是官府备有案的风化区,其他的妓馆皆是违法的。
半开门的风化区,不挂什么班什么堂的招牌,但内部的设备,比教坊要好些。当然也有些低级的,容纳那些人老珠黄的风尘女人苟延残喘。这是残酷的现实,古往今来,谁也无可奈何。
信鬼神菩萨的人说,粉头们都是前世造了孽,今后该由她们还债报应的,要她们乖乖认命。
这附近几家娼馆,都是扬州帮的粉头,至于是不是真的来自扬州,没有人加以追究,反正粉头们多少会说几句江淮土语,谁也听不懂。
帮与帮之间,划界却径渭分明,各有地盘,没有人会捞过界,那是犯忌的事。
隔邻就是吉利赌坊,赢了金银正好跑娼馆过一宵。
就是把裤子输掉了,大不了光着屁股游回鹦鹉洲,三四里浊浪滔滔的江面,半个时辰便可光着身子爬上停放的木排。
房门开得突然,大床上两个赤条条的男女吃了一惊。女的倒不怎么介意,拖过薄衣掩住下身,露出饱满的酥胸,用暧昧的目光盯着闯入的暴客。
男的却利落地跳下床,粗壮结实身材像大牯牛,看清了不速之客,大牛眼一翻,双手叉腰赤条条地在床口一站,但火却发不起来。
“娘卖x的!小文,你是什么意思,想长床大被吗?”大牯牛声如破锣,中气却足:“单嫖双赌,我谭大牛可没有联床的气量。”
“我就是来找你这婊子养的,去吉利赌坊捞一把。”文斌流里流气忍住笑:“双赌,是你说的,有你这头大估牛壮胆,赢的钱保证可以平安带出。他娘的!这么早你就窝在秋娇的床上卖力干活,你还有力气掷骰子吗?”
“不要去吉利赌坊。”
谭大牛开始穿衣裤,对他的讽刺话不介意,显得愣头楞脑的。
“为何?”
“出山虎胡七爷,今晚恐怕过不了关。”谭大牛说:“天没黑就来了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好像准备砸场子,那些人的主子,可能已经来了。胡七爷手下的四金刚,好像一个个灰头土脸,你糊糊涂涂闯进去,铁定会一下子跌入蚁窝里。”
“哦!有这么严重?”
“恐怕比你所想像更严重。要去,咱们就去福星赌坊,走吧!”
“他娘的!我兴趣来了,居然有人敢砸胡七爷的场子,我倒得看看见识见识。”
“不要去……”
“你成了胆小鬼啦?”文斌用上了激将法:“咱们只是不相关的赌客,看热闹怕什么呀?你是长街的地头蛇,在情在理,毕竟是尊奉胡七爷旗号的人,必要时插手助胡七爷一臂之力,也是建立感情的手段呀!除非你这号称铁打铜浇的蛮牛,禁不起那些人一顿好揍。”
“小文,你不要教唆他去打架。”床上半裸露的秋娇,抓起竹制的凉枕劈面向他猛掷过去。
“唷!你管他是否管得太早了些?”文斌接住竹枕丢回床上:“他打架疼不到你身上呀!日后他在胡七爷方面得到好处,对你岂不更有利些?甚至有一天,还可以取而代之,成为武昌第一霸天呢!呵呵……”
吉利赌坊规模不小,三间五进可容纳三两百名赌客,数十处场子,几十张台,起自一注三五文,迄一注孤番百十两银子,应有尽有。
有花一文两文的痞棍,有一掷百金的大爷。
文斌和谭大牛地头熟,不走大门走偏院,从一座小门钻入,一头闯入第三进的东院。
以往这里人声喧哗,今晚却显得寂静。
灯光明亮,人影憧憧,台面虽然照样开放,但赌客们不敢大声喧哗,三五成群窃窃私议,而且个个显得神色不安。
院子里有三名壮实的大汉,散处在三方虎视眈眈,衣尾下露出刀剑的鞘饰,随时皆可能动家伙行凶。
他们二人老鼠似的钻入,并没引起三大汉的注意。
秘室内外剑拔鸳张,双方的打手壁垒分明。
看到把守在门外的两名特别雄壮大汉,谭大牛打一冷颤,先前鼓起的勇气消失了,迅速地闪身藏在走廊的暗影中,望而却步的惊恐心态暴露无遗。
“怎么啦?”文斌看出谭大牛的神情有异。
“去不得。”谭大牛惶然说:“看到那两个比我更壮的家伙吗?”
“那又怎么啦?是什么人?”
“是长街兴隆栈房那家货栈的人。那些人是新近从下江来的,听说是什么黑道组合的危险人物,我那些弟兄在他们手下吃了大亏。这两个家伙,正是那群人的保镖,双手有千斤神力,咱们十个八个人近不了他的身。原来是他们找上了胡七爷,沾不得,小文,走吧!”
“我知道他们一些消息,确也感到他们有点怪异,不管任何理由,他们都不可能来砸胡七爷的场子,强龙斗地头蛇,能得到多少好处?”
“你的意思……”
“他们该主动积极与胡七爷合作。”
“这个……”
“走吧!的确沾不得。”文斌主动向后转,表示不敢过问强龙与地头蛇的过节。
溜出侧院,他打发谭大牛走了。
秘室后面,还有一间小间小密室,那是赌坊的内帐房重要中枢,只有几位心腹可以在内走动。
密室是机密的禁地,外人不可能涉足。
今晚竟然有四位外人涉足,而且像是盘据或占有。
两位外人是今晚准备前来砸场子的首脑,都佩了剑,威风凛凛,气势慑人。
另两位外人,是沅江帮的张排头,和澧江帮的李排头,都是法术惊世的实力派神秘高手。
准备砸场子的中年首脑,自称姓赵姓钱,加上张排头和李排头,便凑合成绝配。姓赵姓钱,一听便知是化名。
主人是吉利赌坊的主人,白花蛇王成,打手头头双头蛇沈庆余,账房夫子铁算盘刘勇。另两位是武昌的霸天出山虎胡成胡七爷,和府城的仕绅陈大爷陈世禄,两人都是吉利赌坊的暗东,也是撑腰人和靠山。
“两位排头最好置身事外,你们逗留本地的时间不多,算是真正的外人。把你们今晚来赌坊的子弟带过江,岂不天下太平皆大欢喜?”姓赵的首脑语音阴森,三角眼中冷电湛湛:“这是咱们和胡七爷的事,强出头介入毫无好处,除非你们今后不走这条江水。”
“你威胁我吗?”张排头阴阴一笑:“不是在下有意强出头,而是今晚在下恰好在胡七爷的场子里作客,交情和道义,不允许在下不顾道义,带了子弟乖乖过江认命,今后某还有脸经过武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