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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部分

素年不相迟-第308部分

小说: 素年不相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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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曼等一群人全都围了上去,叶渊作为长子坐在了床头,紧紧攥着叶鹤峰的手,叶玉哭得最凶,嘴里始终就一句话,爸,对不起。

只有素叶静止未动,站在离病房几步远的地方,不靠近,却恰到好处地看得见叶鹤峰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

她觉得全身上下的血液也在逆流,像是透过毛孔逐步蒸发,只能像菟丝草似的紧紧依附着身边的年柏彦,冰凉的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角。

叶鹤峰的声音很小,与平时洪亮嗓门的他判若两人,他就像是一只随时随地能被风吹灭的蜡烛,就算是抬手都变得艰难。

他不再是硬朗的、坐在董事局位置上打拼江山的开拓者,而成了一个彻彻底底风烛残年的老人,一个即将告别世间繁华的老人。

他对着叶渊叮嘱了几句,又心疼地看了看叶玉,最后,那双浑浊模糊的眼睛落在了不远处的素叶身上。

素叶想移开目光,眼眸里却无法抑制地湿润了。

病床上的叶鹤峰却笑了,那么艰难地笑,却又是那么由衷的、惊喜的、满足的。

他张了张嘴巴,使了大劲也没发出多大的声音,他在叫她,甚至,十分用力地朝她伸手。

一股莫大的悲怆席卷素叶的心头,她整个身子都是僵直的,攥着年柏彦衣角的手更用力,手指关节都泛白。

年柏彦伸手揽住了她的腰,低语,“上前去吧。”

病床上,叶鹤峰坚持着朝她的方向伸着手,那只干枯的手似乎在尽最大的力量试图想抓点什么。

而病床两侧的人,神情各异。

阮雪曼愤恨,叶玉敌视,叶鹤城始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萎靡不振,叶澜在抹着眼泪,叶渊在旁则说,小叶,过来。

连一旁始终沉默、眼角悲伤的阮雪琴也终于开口了,跟叶渊一起招呼着素叶,快过来,跟你爸爸说几句话。

素叶不在乎那些个神情和目光,唯独支撑她挪步的就是腰间结实的男人力量。

她走上前,全身僵直地站在病床前,如此的近距离,她更能闻得到死亡将至的气息,揪得她心口生疼。

“小……叶。”叶鹤峰的手还在艰难地伸着,想握她的手。

素叶看着那只干枯的老人手,即将与世长辞的手,鼻腔的算账和心底的愤恨搅合在一起,冲击着她,撞击着她,令她窒息。

她很早就忘了父亲的手是怎样的,也忘了被父亲的大手牵着走是什么感觉,曾经在梦中,她不止一次梦见叶鹤峰回来了,进了门后就用他那双大手将她抱起,高高举过头顶,小小的她在他头顶上欢笑着,撒娇喊着,爸爸、爸爸……

曾经在现实中,她也不止一次坐在校门口的花坛上等待,希望叶鹤峰能像其他小朋友的爸爸一样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她快乐地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地回家。

她自认为要求的不高啊。

只希望叶鹤峰能出现,能接她放学回家一次,能让她大大方方地拉着叶鹤峰的大手,自豪骄傲地跟那些骂她是野孩子的小朋友们说,这是我爸爸!

她只想要个简单普通的爸爸,能够每天陪着她,让她看得到摸得着的爸爸。而不是那个只能在电视上、报纸上看到的赫赫有名的企业家爸爸!

纤细的手指攥得近乎断了,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之中,皮肤叫嚣着疼痛,这种痛又撞击着心脏。

“叶叶。”身后的年柏彦低喃了她的名字。

素叶有了意识,死死地盯着叶鹤峰的手,心中哀凉。就算她再不想承认,她的生命都是眼前这个老人赋予的,就算她再对他拼命伸向她的手无动于衷,心中的渴望也无法被抑制。

其实,她很想牵住叶鹤峰的手,很想感受一下父亲的手掌还像不像以前那么温厚,虽然她知道,父亲的大手一直是属于叶渊和叶玉的。

手指松了又攥,然后,再慢慢松开。

素叶迟疑抬手,最终,还是握住了叶鹤峰的手。

心头猛地一颤,悲凉如洪水袭来。

他的手已不再是她想象中的温厚温暖,它是冰凉的、僵硬的、干枯的,消瘦的骨骼近乎铬疼了她。

可叶鹤峰紧紧攥着素叶的手,一脸的激动和满足。

叶渊见状起身,将素叶按坐在床头。

“小叶啊,你……终于来看爸爸了。”叶鹤峰的呼吸急促,声音虚弱无力,双眼却因喜悦而驱散了些死亡笼罩下的浑浊。

素叶紧紧抿着唇,一直强忍着胸腔翻江倒海的复杂情感。

“你能来……爸爸,真高兴啊。”

她一句话说不出来,喉咙像是堵住似的。

“这么多年,爸爸,对不起你……”叶鹤峰说得吃力,攥着她的大手却格外有力气,似乎是将全身的力量都用来抓紧她,生怕她起身离开似的。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所以……很想来补偿你,却总是……事与愿违,你相信我,我一直是疼爱你的。”

素叶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抓过似的,血淋漓的,泛着疼。

“你别说话了。”良久后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眼眶干涩地疼,她想哭,却始终在压抑着泪水。

叶鹤峰见她开口了,欣慰了,又转目,看了眼叶玉,又看向叶渊,一字一句叮嘱,“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你们三个都是亲兄妹,不能相互伤害,叶渊……你是长子,是大哥,要保护好你的妹妹们。”

叶渊用力点头,“爸,您放心。”

叶鹤峰这时将目光扫了全屋一圈,虚弱地说,“在我临走之前,我……要交代几件事。第一,我名下遗产要全权依照遗嘱分配,任何人……都没权利干预律师分配行为;第二,公司以董事局意见为重,所以人员……的职位安排都依照董事局安排,叶渊、素叶二人以……精石股东身份回精石,有权利参与精石的每一项业务;第三,叶玉……马上出国;第四,我与……阮雪曼正式解除婚姻关系。”

“老叶——”

“妈!”叶渊赶紧扯住了阮雪曼。

阮雪曼又气又伤心,干脆一扭脸坐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这些话耗尽了叶鹤峰所有的力量,他歇了好久,将目光落回到素叶脸上后,眸底深处是慈祥的,纵容的怜爱。

“小叶啊,每次看见了你,我就像看见了你母亲一样,她……还在等着我。这阵子……我经常看见她,我知道……我可以去陪她了。”

素叶紧紧咬着牙。

“我死后,记得……要把我跟你母亲葬在一起……”叶鹤峰攥着她的手更加用力,放轻了声音,“我对你母亲……深爱依然。”

素叶的眼泪终于下来了,下意识地,她抓紧了叶鹤峰的手。

“小叶啊,你靠近点,爸爸……有话要对你说。”

素叶凑上前,身子压下。

叶鹤峰扯着她的手,示意她再近些。

素叶将耳朵贴在了叶鹤峰的嘴旁。

他干涸的嘴唇动了动,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素叶的眼眸震荡了一下。

等她直起身,神情有些许恍惚。

“原谅爸爸吧……”叶鹤峰吃力地笑着。

素叶使劲咬着唇,血腥味蔓延了口腔。

“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不肯喊我爸爸……”叶鹤峰的手有点颤抖,眼神近乎恳求,“小叶啊……我想听你叫我一声爸爸。”

“你……”素叶开口,哑着嗓子,哽咽,拼命摇头,“我……我不要原谅你。”因为原谅,他就会释怀,他释怀了,是不是从此以后就把她扔下了?像母亲一样?

叶鹤峰嘴巴张了张,眼神悲哀。

素叶的呼吸都在颤抖,良久后才抬头,痛苦地看着他,“爸……在我原谅你之前,你不能走,我还没原谅你!”

“傻孩子。”叶鹤峰笑了,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洇在了枕头上,他满足了,同时也心疼了,轻拍了她的手背,“我终于等到了你这句‘爸’,你跟你……你妈妈一样啊,倔……”

素叶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很抱歉啊小叶,在今天……让你面对这个样子的我。”叶鹤峰轻声道。

她隔着朦胧看着叶鹤峰。

叶鹤峰看着她,眼里的宠溺更深,“孩子,生日快乐……”

不爱

素叶震惊了。

她没料到叶鹤峰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

一时间,胸腔又翻江倒海了。

叶鹤峰欣慰地看着素叶,良久后,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又对叶鹤城叮嘱了几句,然后看向众人,“都出去吧,柏彦留下。”

众人起身。

叶鹤峰终于松开了紧握着素叶的手,“小叶,你也出去吧,帮爸爸把门关好。”

素叶起了身,看了一眼年柏彦。

年柏彦看着素叶点点头,示意她出去。

一行人出了病房,素叶最后一个出去的,深深看了一眼病房内后,伸手关闭了房门。

病房内,只剩下叶鹤峰和年柏彦两人。

“坐吧。”叶鹤峰虚弱无力地说道。

年柏彦拉了把椅子,在他病床前坐下,脸颊平静,目光深邃。

叶鹤峰看了年柏彦许久后,才道,“很感谢你,能带小叶来见我。”

“这是我应该做的。”年柏彦的神情很淡,语气也淡然。

“这么多年,你为精石做了很多事。”叶鹤峰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喘匀,努力看清楚他的脸。

“是。”

“我阻断了纪氏在俄罗斯发财的计划,但……也正如你之前跟我争执过的,我的确中了纪东岩的套。”

年柏彦微微扬起嘴角,似无奈地苦笑。

“纪东岩做事我很了解,俄罗斯钻矿质量我也很了解,质量虽好,却不适合纪氏。他不顾一切想要投矿,表面看像是为了打压精石股价疯狂的选择,实际上是想要冻结精石的资金链。”他轻声道,“他真正得目的还是在南非,如此一来,精石没有精力跟他在南非周旋。”

叶鹤峰看着年柏彦,突然冷笑了,“所以……你打算跟纪东岩合作了?”

年柏彦没有震惊,只是淡淡说了句,“没有。”

“你实际的目的不是精石吗?”

年柏彦闻言,眸底深处有淡淡的光亮匿藏,“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一直没信任过我?”

“是你的心蠢蠢欲动。”叶鹤峰目光寒凉,“你不是很希望与纪东岩合作吗?甚至还想对外宣布精石会全面配合的消息!”

“这只是因为非常时期选择的非常手段。”年柏彦不动声色,“董事长,是你误会了。”

“有件事,怕是我误会不得。”

年柏彦抬眼看着他。

叶鹤峰伸手,在他手背上重重拍了拍,艰难地喘息了一下道,“你,这么多年在精石,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报仇?”

年柏彦的目光滞了几秒。

“回答不上来了?”叶鹤峰喘气时全身都在哆嗦,“那你总能告诉我,你弟弟……为什么跟你针锋相对吧?你心里明白,明白!”

年柏彦沉默了良久,再看向叶鹤峰时,淡淡笑了,却没揉进眼眸里丝毫。

“董事长,你想说什么?”他的语气始终恭敬。

“其实……你早就知道年叶两家当年并购的情况,是不是?”叶鹤峰一字一句问。

“董事长,那时候我虽然人在国外上学,但,已经懂事了。”年柏彦说着,将他的手重新放回到床上,起身为他又盖了盖被子,语气虽风评云淡,话中内容却令人震惊。

“你果然知道……”叶鹤峰的气息发急。

年柏彦重新坐下,笑容始终蔓在唇角,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似的。“当年的经济危机让年家翻不了身,我知道我父亲低下身段来求你帮忙,你帮了,不是吗?”

年叶两家一直是合作伙伴,只是当年的一场灾难席卷了年家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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