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死书 1-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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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怎样,成吉思汗,这位世界征服者,最终死在了西夏的土地上,这便是党项人的噩运,成吉思汗死后,蒙古人遵照成吉思汗的遗命,秘不发丧,只等西夏君臣前来投降,再杀尽城内所有党项人,那是兴庆府历史上最血腥的一夜,一个大屠城之夜!兴庆府内,无论男女老幼,悉数被杀,侥幸活下来的党项人寥寥无几……”说到此处,大喇嘛停止了叙述,口中念起了一段晦涩难懂的经文。
佛堂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皆默默无语。
第二十二章 大屠城之夜
沉默了很长时间,唐风见大喇嘛停止了念经,才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那……那后来你们这支党项人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你们的祖先就是在西夏亡国之前,携带玉插屏逃出兴庆府的那四支人马中的一支?”韩江插话道。
大喇嘛轻叹一声,道:“不!我们的祖先并不是嵬名睍最后派出的那几支人马,我们家族的祖先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没藏讹庞。”
“啊!怪不得我们在柱厅内看到的那些灵匣上,很多都写着‘没藏’二字,原来你们就是没藏氏的子孙。”唐风对这个惊人的发现吃惊不已。
“不错,我们都是没藏家族的子孙,没藏家族在没藏讹庞死后,便已失势,皇帝是不会再信任没藏家的,为了避祸,没藏族人迁到了贺兰山中,直到帝国的最后时刻。这么多年来,我们家族世代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就在兴庆府被蒙古大军攻破时,有一位白衣少年,背负着一个包袱逃到没藏家族所住的村庄,族人这才从白衣少年口中得知,兴庆府已经被蒙古人攻破,那是一场血腥的大屠杀,蒙古人一直就有屠城的传统,不过,对于投降的城池,蒙古人一般会网开一面,但是,这次党项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嵬名睍为了城中百姓能够幸免于难,率众打开城门,投降了蒙古人,他这时不知道成吉思汗已死的消息,当他率人到达蒙古大营时,才知道原来成吉思汗已死,但这时后悔为时已晚,蒙古人不会像以往那样,饶恕投降之人,因为成吉思汗是死在了西夏,不管是不是被党项人杀死的,蒙古人发誓要为成吉思汗报仇,因此,蒙古人首先杀了嵬名睍,然后便对党项人大开杀戒,那天夜里,兴庆府内,血流成河,惨不忍睹,白衣少年杀开重围,这才逃了出来。”
“少年的包袱里装的是什么?”韩江追问。
“是一块玉插屏!据白衣少年讲,嵬名睍命人带玉插屏出城的四支人马,已被蒙古骑兵冲散,其中有一支人马被迫返回城中,城破之时,有一妇人将一件包袱托付给白衣少年,白衣少年背着包袱逃到贺兰山中时,背后身中数箭,后面还有蒙古骑兵追杀,好在没藏家族所在的村庄隐蔽于贺兰山峡谷之中,蒙古骑兵一时未能找到没藏家族的村庄,当白衣少年打开那个包袱时,众人才发现里面是一块玉插屏。等到晚上,追杀的蒙古骑兵退去,族长便决定带着这块玉插屏举族离开贺兰山,离开美丽富饶的宁夏平原。”
“从此,你们这支党项人就踏上了回家之路。”唐风不禁唏嘘。
“不错,回家!贺兰山,宁夏平原是我们的家,但那里已不属于我们,就像当年党项人为了生存,离开故土,迁徙到这儿一样,为了生存,我们这支党项人再次踏上迁徙之路,这就是游牧民族的命运,黄河首曲,白河之源,这是我们党项人最初的故乡,回家的路遥远而漫长,许多族人抛尸荒野,在翻越阿尼玛卿雪山时,又遭遇了暴风雪,就在全族人要被冻僵之时,他们在冰川下的山坳中发现了一个山洞,不,准确地说,那是一个石室!”
“‘黑头石室’!”唐风和韩江都惊叫起来。
大喇嘛似乎也难掩激动之情,明显提高了嗓音,“黑头石室,我们祖先的发祥之地,全族人都拥进了石室,外面冰天雪地,石室内却是温暖如春,石室救了全族人的性命,这时,族长和白衣少年才想起来那块玉插屏,那块玉插屏上写的是什么?白衣少年拿出玉插屏,大家仔细辨认,发现玉插屏上刻的是几句晦涩难懂的诗句,族人都不明白,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只有白衣少年读出了诗句的含意。”
“这块玉插屏的第一句诗是不是‘长弥药人国在彼’?”唐风忽然想起罗教授之前做出的判断。
“玉插屏上究竟刻得是什么诗句,我根本不可能知道,总之,白衣少年辨认出了玉插屏上诗句的含意,并声称:‘这块玉插屏本来就是应该存放在黑头石室的,我们因为躲避暴风雪,来到了黑头石室,这是长生天的召唤,神的旨意。’族人听罢,皆伏地跪谢长生天的庇佑,从此,这块玉插屏便安放于黑头石室中。”
“那后来呢?”马卡罗夫问。
“后来我们翻过阿尼玛卿雪山,一路南下,回到了这里,也回到了川西北的大山中,隐姓埋名隐居下来,就这样,过了一百多年,隐居在大山中的族人才听说已经改朝换代,蒙元王朝早已灭亡,于是,族人陆续走出大山,和当地的羌、汉、藏各族杂居在一起,明朝皇帝还册封我们这支党项人为土司,一直延续到民国初年,后来,因为战乱,再加上人口减少,我们放弃了经营多年的羌寨,全部来到这里,七色锦海,我们的世外桃源,党项人最后的乐土。”
“这样一说,所有事就都对上了,我们在大山中见到的那座羌寨就是你们遗弃的,怪不得还保存那么完好。”唐风道。
“羌寨?你们去过那座羌寨?那座羌寨还好吗?我的童年就是在那儿度过的。”说着,大喇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唐风欲言又止,他实在不忍心说出那座羌寨已经被追杀他们的人炸毁,大喇嘛一定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只得搪塞道:“哦!那座羌寨……还好!就是年久失修了。”唐风忽然又想起了羌寨中的那条地道,好奇心促使他向大喇嘛请教:“您还记得羌寨底下的那条地道吗?地道里面怎么会有那么多尸骨?”
“地道?尸骨?我小时候曾听长辈说过,那些尸骨是我们族人战胜敌人后,收集的敌人尸骨,至于为什么那样做,我想也许是为了显示战功吧!”大喇嘛解释道。
“我们在地道中,看见那些尸骨堆积如山,堵住了地道,您知道地道的尽头有什么吗?”唐风又问道。
大喇嘛微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听族内的长者说地道的尽头,和一个竖井相连,除此之外,我就再没听说什么了。”
“竖井?”唐风脑中马上浮现出史蒂芬跌落竖井时的恐怖一幕。
这时,大喇嘛对三人缓缓说道:“我所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了你们,你们要发誓为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唐风、韩江和马卡罗夫听完,互相看看,他们谁也无法保证,因为要去黑头石室找到第二块玉插屏,就难免会让外人,特别是那些追杀他们的人知道这个秘密,说不定那些人很快就会找到他们,唐风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唐风不知如何回答大喇嘛,韩江却开口问道:“可我们还有件事不太明白,我们在溶洞中见到了两具白骨,根据他们留下的物品判断,这两具白骨似乎是上世纪四十年代进入洞中,然后发生了意外,死于洞中,关于这两个人,您能提供一些线索吗?”
大喇嘛听完韩江问题,冥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惊道:“难道是他们阴魂不散!”
“什么阴魂不散?”韩江追问。
大喇嘛极力保持着镇定,缓缓说道:“这么多年来,也有一些误入七色锦海的外人,但他们大多是旅游者,或是附近的猎人,在发誓替我们保守秘密后,我们都把他们安全地送出了这里,这些人也都遵守了他们的誓言,没有说出我们的秘密,所以我们才能平静地生活到今天。不过,几十年前,曾经也有几个人像你们一样,为了玉插屏而来。”
“什么?您……您是说洞中那两具白骨也是为玉插屏而来?”唐风惊讶万分。
“是的,如果我判断不错,洞中的白骨就应该是他们,但他们不是两个人,而和你们一样是四个人,四个男人。这四个不速之客,是在一天傍晚来到我们这里的,他们四人不像你们从洞中而来,而是翻山越岭,历经艰险才找到这里,四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举止谨慎,对族长和我的师傅毕恭毕敬,他们自称是旅行者,误入此地,并向我们献上了兽皮、人参、烟草等礼物,甚至还有两根金条,于是,我们便留他们住了下来,打算过几日,再送他们出去。可是,这几人似乎并不急于离开这,他们每天吃饱了饭,便四处转悠,还不停地找族人问这问那,打听消息,其中,他们就提到了玉插屏……
他们的举动,引起了族人的怀疑,如果他们是不小心误入的旅游者,怎么会随身携带那么多的礼物,更何况,当时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谁还有心思来这么偏远的地方游山玩水,再加上他们在这里的种种反常举动,族长便将几人找了来,问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为何而来?这次,那四人也不隐瞒,直截了当说,他们是为西夏王朝的玉插屏而来,四人当中最年长的男人,还向族长出示了他的证件。”
“证件?他是什么人?”唐风问。
“那个最年长的男人是四人的头,约摸四十多岁,不到五十岁的样子,证件上显示他的身份是保密局上校,另外三个男人,一个约摸三十多岁,另两个很年轻,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其中一个年轻人和年长的男人长得有几分相像,这三人没有出示证件,他们的身份我们并不知道,但我猜测,他们跟那个保密局上校应该是一伙的吧。”
“保密局上校?您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本来已经解开的疑团,又复杂起来,让唐风大感意外。
“时间过得太久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那上校表明身份后,立即变了一个腔调,不再像先前那样文质彬彬,而是对我们下达了最后通牒,他声称自己是奉国民政府之命,前来搜寻玉插屏,要求我们交出那块玉插屏,说完,他还给族长看了一份国民政府的公函。族长对公函真伪将信将疑,但他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不管公函是真是假,在此兵荒马乱的岁月,决不能将祖宗传下来的珍宝交出来,于是,族长断然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并派人将四人先软禁起来。”
“后来那四人怎样呢?”马卡罗夫关切地问。
“这四人并未抵抗,老老实实被我们软禁了起来。族长和头人们商议如何处置这四人,有人建议送他们出去,也有人建议杀了他们,送他们出去,害怕他们卷土重来,到那时,后悔莫及;杀了他们,万一他们真是政府的人,保密局追究起来,那……那也不保险;最后,还是我的师傅,出了个主意——师傅和族长假装在关四人的屋外说话,言语中,透出玉插屏就藏在海子边的那个山洞里……果然,第二天凌晨,四人全都逃走了,我们不知道他们最终去了哪里?总之,他们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用问,那四人肯定听信了你们的话,到溶洞里去找玉插屏,结果在洞中遭遇了意外,把小命丢在了洞里。”唐风推测说。
“可还有两人呢?我们只看见两具白骨。”韩江的话,让大家又陷入了沉思。
整个上午,唐风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