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剑惊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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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搅局?”
“戈爷!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糊涂?既然你要打开天窗说话,我就直接了当告诉你戈爷!郑家庄的事,你戈爷不要插手。不管你找郑老头做什么,三天之内。请你不要前往郑家庄。”
“如果我非去不可呢?”
“在太原有人跟金在鑫金爷为敌,很少能全手全脚离开太原的。”
“吴三玄!你是威协我?”
“不敢,我吴三玄习惯的是实话实说。”
戈易灵淡淡地笑了一下。
“做个缺手缺脚的人,倒也很好,一切有人侍候。”说着她突然笑容一收,断喝道:
“吴三玄!你给我滚吧!我数到三,你要胆敢不离开此地,我就让你断了两条腿爬出去。
一!二!……”
吴三玄突然一矮身蹲下来,门外奔马似的冲进来一个人,手里持着一柄弯形长刀,朝着戈易灵迎头劈下。
刀法单纯,但是,事出突然,来势既快又猛。戈易灵仓促一闪身,只听得哗啦一阵响,一张八仙桌子被刀劈成两半。桌上的碗碟汤水,四溅乱飞。
戈易灵还没有来得及问话,来人又“呀”地一声怪叫,寒光一闪,刀锋划着弧形,斜劈过来。
戈易灵一矮身形,刀锋从她头顶上削过去,几乎削掉她束发金箍。
戈易灵蓦地长身一旋,侧身不让反进,单掌闪电一削,来人痛呼怪吼,弯刀刚好反腕横扫一半,哈嘟一声,落在地上,来人甩着右手腕,龇牙咧嘴,痛得直跳。
吴三玄一缩头,正待要溜出门去。戈易灵喝道:“站住!”
吴三玄一个哆嗦,两腿一软,人就坐到地上去。
戈易灵指着吴三玄说道:“两个一起给我滚,两个不够料的东西,站在这里脏了这块地。”
吴三玄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朝着那个矮胖家伙,比比手势,一步一步退到门外。
“回来!”戈易灵从地上拾起那把弯刀,掂在手里看了一看,金线缠柄,十分精致,是一柄非常锋利的弯刀。只是她不识得这是东瀛倭铁打炼而成的。她将刀尖刺在地上,单手一使劲,喀嚓呛啷,折成两截。
戈易灵将这两截断刀,飞越过吴三玄他们两人的头顶,双双插入门外走道上,深入地下三四寸。
“回去带信给金在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管你们要跟郑天寿捣什么鬼,那是你们的事,不过有一点你们务必要给我把话带到,在我没有见到郑天寿之前,谁也不能动他一根汗毛。滚吧!”
吴三玄跟那个矮胖子走后不到一会工夫,店小二进来问声不响地收拾房间,将破坏的桌椅和碗碟清理掉了之后,很快地又摆上漆得发亮的八仙桌,四冷盘四热炒,菜肴比前次还要精致。
店小二十分利落地收拾好了,恭恭敬敬地一哈腰。
“戈爷!你请用餐。”
戈易灵招招手,含笑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这还是你的。”
店小二惶恐不安,青光油亮的头上,冒着汗珠。
“戈爷!小的有眼无珠,不识真人,你老就高抬贵手不要再深究了。”
戈易灵微笑说道:“不相干的事,与你何干?我这锭银子只是买你所知道的一件事,告诉我有关郑大善人的任何一切事情,讲多讲少都没有关系。”
“戈爷!小二就是借给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讲。”从外面进来一个人,进门就是深深地一躬。
店小二如逢大赦一般,抽身就溜了出去。
戈易灵望着来人,微微皱起眉头。
“你是……?”
“我是小店掌柜的。”
“啊!”
“我要让戈爷先知道一件事,这间客店正是郑无涯郑老爷子暗中拿银子开设的。”
“郑无涯!郑大善人?”
“也就是戈爷你一直追问的郑天寿郑老爷子,当年江湖上人称剑出鬼愁的郑天寿。”
“照你说话的口气,你与郑天寿有深厚的关系?”
“十六岁起就跟在郑老爷子马后,闯荡江湖,一直到十年前,郑老爷子落户在太原府,今年我痴长了五十岁。”
“好极了!你跟了郑天寿三十多年,而且是在身边,对于他的一切自然是知道甚详,我正要向掌柜的请教。”
“说到请教那是你戈爷客气,戈爷客气,戈爷你需要知道什么,我知道的,无不奉告。
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先向戈爷请教一件事。”
“请说。”
“戈爷你这尊姓甚是罕见,府上是……?”
“河南上蔡。”
“啊!河南上蔡有一名人,不知道跟戈爷怎么称呼?”
“是谁?”
“戈平戈总镖头。”
“就是先父。”
“戈爷!你的意思是说戈总镖头是令尊?他己经……”
下面的话没说出口,突然双膝一软,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戈易灵飞身到窗前,扬掌推开窗户,一折身,人从窗口越过去,刚一落地,弹身而起,双手一搭屋檐,人上了屋顶。留神纵目四望,没有看见一个人影。
当戈易灵回到房里,店掌柜的已经趴在地上。气绝身亡。在他的背上。插了一柄长约三寸的小剑。掌柜的手伸得很直,右手的食指在地上用力画一个“郑”字,显然他还想写下去,但是血流过多,一剑致命,生命力枯竭,没有能够写下去。
在戈易灵换房间的时候,她用脚磨去地上那个“郑”字,心里充满了疑问,几乎使她彻夜无法入睡。最使她苦思焦虑不可得的一个问题,掌柜的打算要跟她说些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猝施杀手?
要解答这个疑问,只有一个地方一个人,他就是郑家庄郑无涯郑大善人。
在太原,郑家庄是无人不晓的。
郑家庄实际上讲来,只是一个较大的大宅院,前后分成三进。第一进是两间并列的大花厅,夏天是屯储着白面大米,在太原有任何人三餐不继的困难时刻,都可以到郑家庄大花厅里来,领一缸白面与两升大米。郑家老主人郑无涯特别关照,对于前来领米面的人,要给与应有的尊重,不要让别人感觉到是“嗟来之食”。就凭这一点,郑无涯是个真善人,而不是那些沽名钓誉,假冒伪善的人。到了冬天,这两间大花厅便改成流水席的大餐厅,人家冬天施粥,郑家施饭,青菜豆腐火锅,管吃管饱。至于平日的修桥铺路,斋僧布道,更是不在话下。
郑无涯善名远播,可就有一点,郑无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出落得貌美如花。
就在她十八岁那年,招赘了一门女婿在家,希望将来也有个半子之靠,这个女婿就是金在鑫。
尽管郑无涯行善好施,受到大家的尊敬,但是,流言仍然不断地侵袭着他,在许多流言之中,最使郑无涯困扰的有两个:
第一种说法,郑无涯大善人是伪善,如果他是真善人,为什么没有儿子?
第二种说法,郑无涯过去是黑水白山之间,有名的胡匪,杀人无数,后来怕没有好下场,才改名隐姓,携带着大批的金银珠宝,离开了东北,来到太原,行善做好事,原是为了赎罪。
关于这两种流言,郑家没有作过任何表示,夏天照旧送米面,冬天依然施饭菜。天长日久,这种流言渐渐地被人淡忘了,只是有一点,太原府受过郑大善人好处的人很多,而真正见过郑无涯本人的,绝无仅有。
一直到两年前,郑无涯在妻子的安排下,买了一个村姑为偏房,没有料到,不久居然怀孕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居然是一个男孩儿,这是郑家庄天大的喜事。
郑家庄大宴宾客,郑无涯这一天露面了。大家看到的郑无涯高大挺直,没有一点苍老,声如洪钟,周旋在宾客之间,他高兴的时候,喜欢张开手臂,仰天纵声大笑,那分豪放,是不同于常人的。
这天郑无涯在酒席宴前,用一张梅红飞金的纸,挥毫写了四个大字“老天有眼”。大家一看,心里明白,这是郑无涯对平日流言的总答复。
可是,郑家庄的欢乐是短暂的,就在当天晚上,宴客的善后还没有处理完毕,后进住宅传来一个消息:“姨娘环翠和小少爷,也就是出生刚满月的娃娃,郑无涯的命根子,一起失踪了。”
这件事使郑家庄几乎整个翻了过来,郑无涯立即交待郑家庄总管史金刚传话下来,不要提这件事,不要慌乱,不要寻找。
史金刚人长得剽悍,人家顺口就叫他赛金刚,他对郑无涯的话,从来不打折扣的。他严厉地交待了郑家每一个人之后,回到后院,停在一个紧闭的月亮门外,正待举手敲门,就听到里面郑无涯叫道:“是金刚吗?进来吧!”
史金刚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穿过一个小院落,再推开格子门,里面一盏明灯,照着一尊佛像,香烟袅绕,郑无涯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人仿佛一下老得太多。
郑无涯无力地问了一句。
“金刚!都交待了吗?”
史金刚点点头:“庄主的话,交是交待了,不过总得派人去查一查,再说……”
郑无涯痛苦地摆摆手。
史金刚突然朗声说道:“庄主!我不晓得你有什么打算,如果这件事不追个水落石出,往后的日子,恐怕……”
“不要说下去!”郑无涯迹近咆哮了。
“是!庄主!”
“对不起!金刚!我不应该对你那样。”郑无涯又回到了软弱无助的神情。“既然你要追,你自己带两个老人,就近查查看。金刚!不济事的,人家是早有计划做这件事,只怪我们疏忽了,唉!这么些年来,我们难免要疏忽的!”
史金刚站在那里神情激动,但是,他保持着冷静,只说了几句:“任凭他们是谁,这件事我们不能原谅,庄主!原谅我,我要追查到底。”
“金刚!你去吧!顺便替我把在鑫找来。”
史金刚点点头,但是他临走之前问了一句:“要他到这里来吗?”
“不!到我的书房。”
郑无涯踱到书房,金在鑫已经背着手在踱来踱去等候。
他看到郑无涯,轻轻地叫了声:“爹!你找我有事。”
郑无涯点点头,靠在太师椅子上,闭着眼睛说道:“在鑫!你坐下,咱们爷儿俩今天好好的谈谈。”
金在鑫坐在对面,但是他紧闭着口,没有说话,只是他那双眼睛,却是紧紧地盯住郑无涯。
郑无涯接着问道:“在鑫!你到郑家庄几年了?”
“已经快两年了。”
“好快!都已经两年了,只可惜两年的时光,你没有讲过一句真话。”
金在鑫微微一震,没有答话。
郑无涯仍然是闭着眼睛继续说道:“我这一辈子做过许多错事,把女儿嫁给你,也是错事之一。我原以为日久天长,在彼此的情份上,使你有所改变,没有想到,我太高估了你的良知,现在你可以说了,你开价吧!你要多少?”
“一定要我说吗?”
“牌都摊出来了,还要隐瞒什么呢?”
“好!我以为时机还没有到,既然你要现在说,也可以,我要全部。”
“哦!要全部?金在鑫!我真的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你可以等,郑家的财产,至少你可以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