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赋,莲倾-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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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芷兰死去后,血眸女子好奇地打量着地上那个被自己所杀的女子,她没法理解,为什么旁的人都是在惊恐中死去,而这个女人,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她来不及多想,后脑被峨眉刺扎过的地方一阵阵的痛。伴随着无法忍受的痛楚,体内的真气也在莫名其妙的消散,她有些惶恐,更多的却是茫然。
山中刮起了风,天上浓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那诡异的月色终于被盖住。天地之间,只剩下风,在这冬末初春的夜,含着料峭的寒意,一阵接一阵地扑到人的脸上,冰冷地,却又强烈地刮过,似要吹散这漫天的血雾,又似要拨开这惨淡的夜色,更似要唤醒被血|色|欲望泯灭的神志。
血眸女子狂躁沸腾的心被这寒风一刮,发热而嗜血的头脑凉了凉。
她静静伫立了一会,后脑勺又开始钻心的痛,那峨眉刺造成的疼痛,混着凉风一波波兜进后脑,带来奇怪的感觉,方才沸腾着,叫嚣着,如火山般喷涌不绝的,要用鲜血寻找快感的念头,如被一场哗啦啦的倾盆大雨覆盖,嗜血的欲望居然一点点被淋熄。与此同时,周身暴走的真气变弱了许多,而她对鲜血的欲望也逐渐平息,甚至在看到这满庭院的鲜血之时,她会觉得刺眼。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发生变化,但不能否定的是,她空洞而茫然的大脑终于开始有意识了;漫天漫地的猩红色让她觉得不适和恶心。如果有镜子的话,她会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不似当初那般妖异的红了。
她有些焦躁,不知晓这变化的原因所在,她在庭院里绕着圈圈走,一阵风吹来,她的脚步顿了顿,迷茫而炙热的瞳孔倏然恢复了一丝清明,她呆在那里,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那表情像极了一个混沌无心的木偶,突然寻回了自己的心智与灵魄。
这个木偶呆了很久,用无辜的眼神打量四周,当她在看到周围场景后,惊愕,又有些发蒙。
——她不记得自己之前干了什么。
风一阵阵猛烈地继续刮,远在九霄云外的神志随着寒冷的风让她的头脑愈发清醒,她捂着发痛的后脑,看着满地的尸体,疑惑地自语:“六大派为何都死了?”
她眸中带着不解,又是震惊,走了半晌发现一个活口都没有。她纳闷地摸着下巴,倏然记起了自己牵挂着的家人,于是出声唤了唤,“哥?爹!”
没有人回答。
她又提高了声音,再次呼唤:“哥!你在哪?爹,你们在哪?”
依旧没人回应。于是她蹲下身,想从这些尸体上追查一下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个尸首上,那翻开的尸首,皆是咽喉处破了一个梨花小口,锋利,致命,像是某种奇怪的武器所留,带着一招即杀的决绝,她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其他。不经意间,她垂下头扫了扫自己的衣衫,被那染满了红色的布料所疑惑,奇道:“我的身上怎么全是血?”
接着她看到了自己的双手,十个指尖均沾染了红色液体,那秀气的、却染血的指甲让她的目光凝住,她看看指甲,又扭头看看身旁死尸咽喉上的伤口,对比了几眼后,她的表情突然一震,倒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缓缓环视庭院,狰狞的尸体们摞在一起,有部分人死不瞑目,瞪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她。
她啊地喊了一声,如梦初醒,话音里满是颤抖:“是我杀的!”
成百的尸体太过让人震撼,方才弑杀的画面涌上脑海,她的心狂跳,“我,我杀了人!”
“不,不!不是我,我一定是在做梦。。。。。”她惊慌地摇头,想用否定稳稳自己的心,然而却无否摆脱脑中的场景,她惶恐地连连后退,可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见证她罪孽的证据。她脑中混乱,心怦怦跳,脚有些发软,本能地想要找点什么作为依靠,喊道:“哥!哥!爹!”
庭院溢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男男女女的尸体无处不在,她一不小心便会踩到一两个断肢残臂,地上的血液浸湿了她的鞋子与裙摆,铺天盖地的恐惧与罪恶让她微微发抖,她慌的找不到心神,像个疯子一样在庭院里四处奔走:“爹!爹!你在哪?!哥!哥!快救我!”
然而她还没有逃出这骇人的庭院,“轰隆隆”一声巨响便打断了她的呼号。
那瞬间,地面猛然一震,尘土飞扬,混乱中有尖细的笑声自不远处响起,“哈哈,云过尽死了!终于死了!”
“炸药已经炸开石门,宫主快走。”旋即两个灰影一扬,带着另一个正在发笑的矮小黑影窜了出去。
云翎尚未看清,地面再次一震,不远处的矮墙陡然崩塌,碎石乱飞,溅到她脸上生疼,然而她还来不及呼痛,表情便僵在那里,呼吸都无法。
浓尘散去,倾塌的矮墙后,云过尽半跪在墙根,面色灰白,缄默的似一座雕塑,云舒立在他面前,手中一柄乌色的细窄利刃,堪堪插|进他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两人脚下的地面。
利刃的银光在月色下反射,混着云过尽的血,直愣愣映入云翎的眼,云翎如被雷劈,蒙在当场,旋即她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奔过去,扑在云过尽面前:“爹!”
然而下一秒,云翎的所有动作都静止了。
云过尽的呼吸跟心跳全部没有——他死了。
云翎脑中轰地一片空白,思维骤然停止,胸臆间反反覆覆只回响着一句话:爹死了,爹死了,没了,没了。。。。。
她骨血相连的至亲死了。。。。。死了。。。。。
那一刹,整个世界仿佛全暗下去,除开云过尽胸口那个狰狞的致命伤口,以及膝下那一汪刺眼的血,她什么都看不见。好半天后,她机械地转动脸,看向云舒,喉中的话几乎是哽出来的:“你。。。。。杀了爹?”
云舒眸光复杂,沉声道:“莲生,你爹他。。。。。。”
“你杀了爹!”他的解释还没有进行,便被云翎的尖叫堵在那里,她木然地望着他,宛如感觉不到悲伤与疼痛的木偶,喃喃着:“你杀了爹。。。。。你杀了爹。。。。。”
她低低自语几声,突然捂住了胸口,仿佛在承受着锥心的痛苦,那样深入肺腑的疼痛中,身体里嗜血的浪潮终于退潮般撤退,所有的神志在霎那尽数回归。猛烈的回忆不断冲撞着她的思维,她头痛如裂,方才诡谲月色下,她在庭院里疯狂杀戮的画面,她残忍夺走一个个性命的场景,她化身为魔虐杀锦若薇的场景,她亲手剖开亲生母亲咽喉温热的鲜血飞腾出来的霎那,一幕幕全蹦出来,随着云过尽惨死的模样一股脑冲进她的脑海。
“啊!”下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捂住了头,发出凄厉地尖叫,反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云舒找到云翎的时候,她正立在断崖之上。残存的血咒让她的轻功高的离谱,云舒足足追了一个时辰才在这一方悬崖上找到她。
夜半的山风萧瑟,云翎立在千丈悬崖之上,单薄的身躯似乎随时都可能被这风吹走。
“莲生。”云舒目测她脚下离悬崖的距离,有点心惊,道:“回来,别站在那里。”
悬崖之上的女子反而后退了一步,她抬头看着夜空,目光空洞,口中不断呢喃着:“不,不是这样。。。。。这只是一场噩梦,我爹没有死,我也没有成为为血魔,没有杀了我娘,没有杀了六大派的人。。。。。那都不是真的。。。。。一定是噩梦。。。。。。”
她徒劳的嘀咕了半晌,终是无法自欺欺人,苦痛地抱住了脑袋:“怎么办。。。。。我没办法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我把他们全杀了,我成了血妖,我成了真正的妖魔。。。。。为什么会这样?”
云舒向她走来:“莲生,跟我回去。我跟你解释清楚。”
直到云舒走到她眼前,她才回过神,眼神里夹杂着悲恸与憎恶,她猛然推开了云舒:“你杀了爹!”
云舒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有眼睛,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你把刀□□了爹的心窝!”
云翎捂住了脸,失去至亲的痛苦让她说不出话来,脑中恍然忆起了昨天夜里的画面,那场景慢镜头一般回放,最后推近定格,那是记忆里从未有过的温暖时刻,在冰冷的年少岁月里绽出绚烂的花。
那会,云过尽搂着她,温声说,爹的莲生,原来是这般标致的姑娘啊。他笑了笑,还说,莲生,这辈子,爹没有得到幸福,但盼你得到幸福。。。。。
云过尽当时的神情她还历历在目,他用一种愧疚却珍爱的眼神瞧着她,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像瞧着一件稀世的宝物。她被那样爱意的眼神笼罩着,心里暖的一塌糊涂,这些年自己所缺的天伦亲情,所期盼的至亲之爱,终能拥入怀中,人生至此圆满,再无需在虚幻的梦里卑微渴求,她幸福的无法形容,心里只盼着,这迟来的幸福能久一点,更久一点。
然而,这幸福还未继续多久,便被一把薄而锋利的刀刃,倏然斩断。
为何?这究竟为何?今晚的这一切究竟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四话 诀别
为何?这究竟为何?今晚的这一切究竟为何?
为何六大派会围攻云霄阁,为何他们非得引诱她血咒爆发,为何她会被逼堕落成魔,为何她会丧失理智手刃亲母,又为何让他们父女阴阳相隔?
为何?为何?
她悲到极点反而欲哭无泪,呵呵笑出声来,嘴里一遍遍念叨着两个字眼:“为何?为何。。。。。”
她哭不出来,因着这其中因由,在这山中疯狂奔跑的一路,早已想通透。
六大派围攻云霄阁是因为背后有人蓄意挑唆,阴谋策划。
是谁?——奚氏?北燕奚氏。
她血咒爆发,是有人已经明了她的底细,故意刺激而为之,要的就是云霄阁及整个云氏身败名裂。
是谁?巫残欢是其一,但五大派绝不会与鬼域宫合作,真正让几大派联合起来对云霄阁痛下杀手的,是心机深沉却一呼广应的奚氏,它才是隐藏在幕后的最大元凶。一招借刀杀人,轻轻松松血洗了云霄阁满门。
至于云过尽为何死,剧毒是其中之一的原因,六大派重伤他亦有责任,可是造成云过尽身亡的直接原因,还是云舒的那一刀不是吗?
她痛苦地摇头,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她爱人的家族,屠杀了她的家族,而她最爱的那个人,更残忍将刀送进她父亲的胸膛,杀了她最亲的人。
寒风幽凉,血衣女子眸光变幻,教人猜不透,云舒三言两语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便道,“那一刀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即便那一刀是我杀的,他身中三味奇毒,没有那一刀,死也是迟早的事。”
“毒?”悬崖畔的女子苦痛的脸掠过阴霾:“是了,他中了毒,那么重的毒。”
“梵音少主。”她的目光在一霎变得冰冷,像瞧陌生人般盯着云舒:“我爹死了,云霄阁毁了,现在,你可满意了?你们奚氏,可满意了?”
云舒眉头挑起:“莲生,你说什么?”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这不就是你们奚氏要的结果吗?”云翎怪异地笑起来,表情竟有些刻毒:“北燕奚氏的情人草!哈哈,杀害我爹的剧毒之一。”
“哥,哥,我的好哥哥,云舒,奚梵音。。。。。”她大笑起来,眼泪却簌簌往下掉:“是不是你,同你们奚氏一起,用情人草毒杀我爹?”她站起身来,目光灼灼得似要烫伤人:“回答我,梵音少主。奚氏挑唆五大派围攻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