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心似海,君上你别猜-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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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谢忆,直到现在他依旧觉得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发生在昨日,那么清晰。院中的设计很精致,不像是三进三出的北方建筑,而秉承了当地特有的风格,屋舍亭榭错落有致,风景优美,环境清幽。
白玉拱桥横贯在水面之上,九曲回廊上雕梁画栋画技精巧。言乙站在拱桥上看着平静的水面,玉容投映在水中,让他不禁微微一愣,这张脸确实是生得精致。远处突然慢悠悠游来几条锦鲤,在他的投影前停了一会儿,搅碎一池清水,从水中探出头来吐着泡泡。
相貌美丑不过是皮下白骨,自己又何必纠结,他嘴角不自禁扬起,坐在桥栏上,看着下面自由自在的鱼儿,望着周围落入眼眸的风景。
架起的高墙隔断了风景,那漏窗却再次将风景引入到游人的眸中,而且多了一份的雅意。
这园子依山势而建,存原有之景,可见主人的用心良苦。
第九十八章:知音,山水皆喑声
【我站在桥头看风景,看风景的人站在窗口看我。每个人都会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
那时候的言乙清透地像是阳光下的一滴露珠,轻而易举地就被人看透。谢忆站在漏窗后,看着桥头上的人微微发愣,一袭青衫的人儿脸上不经意挑起的微笑,干净地不沾染一点尘埃,他的心口噗通通跳动着,比意外捡到宝藏还要惊喜。
他绕过漏窗,站到言乙面前的第一句话是,“看来这群胆小的锦鲤与公子相谈甚欢,只是不知道它们讲的是什么?是不是又是子非鱼安知鱼之苦乐的典故?”
言乙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皱眉,来人身材高挑七尺有余,身着青蓝色丝织长衫,衣襟处绣着的雅致竹叶花纹,头上的羊脂玉发簪绾住了乌木一样的头发。唇角微挑,那浅浅的笑容里带着风流少年的佻达,下巴微微抬起,手中湘竹为骨的折扇不急不躁地扇动,烘托出一个绝世佳公子的形象。
“你是?”言乙站起身来,眉尖隆起,脸上被打扰的不高兴显露无疑。
谢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微微一笑,啪地一下收了扇子,朝着言乙做了个揖,“在下是这园子的主人,姓谢,单名一个忆,字忆深,阁下如何称呼?”
园子的主人?这五个字让言乙眉毛微挑,眼前的人就是将自己的竹林化为私有的混蛋?可看他这样风流不失文雅的少年郎用混蛋来称呼似乎不太好,“竺言乙,字倚绿,擅闯入园中实在抱歉。”口中说着抱歉,却没有一份抱歉的模样,倨傲地抬着下巴。
谢忆嘴角抽了抽,心中暗笑,这竺言乙品行高傲,孤冷,却让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真没想到我这园子还能入别人的眼,我爹可一直说我不务正业呢!”
“哦,我这院中有一处奇景,我带你去看。”谢忆看起来兴冲冲地很兴奋,不管不顾得就拉住了言乙的手,入手的沁凉让他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一块儿莹润的冰凌滑入喉咙,冷意掩盖了心口的悸动。
言乙拧着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宽袖一拂,从他手里挣开。谢忆脚步僵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冲动鲁莽,平日他与那些权贵周旋的淡然不知道忘在了什么地方,更像是一个被自己情感控制的冲动的毛头小子。
谢忆说的地方就是这园子背依的山脉,山上长满了蕨类植物,水从石缝中流出,倾泻而下,不似壮观的瀑布,更像是少女插在发鬓上的流苏玉簪,滴滴答答,细细簌簌的水流声像是敲击而响的磬石,迸溅水珠随着风飞洒下来,所有的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怎么样?我这里不错吧!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这里,还有不远处的那片竹林,天然去雕饰,让人无法抗拒。”谢忆扭头看了一眼表情淡淡的言乙,眉毛皱了皱,为什么他给出的表情总是让人失落呢?自己现在的模样倒是显得少见多怪了!
“我也不过是一年半载没有到这里来,这东山之上所有美景竟然都有主了。”他走到石边,抬手接住那滴答答往下落的水珠,身上的青衫因水的光顾颜色深了许多,这样才叫嫩得要滴出水儿来,“你这举动倒是跟拿下强取豪夺的人没什么两样。”
谢忆眉毛挑了挑,眼角带笑,唇角微扬,耸了耸肩膀,“若无知音,再美的景也是俗了,所谓若无知音赏,山水皆喑声嘛。”
第九十九章:醉酒,瘦马啸西风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我在此地思念着彼方的人,愿他一切安好。】
边塞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残阳似血,角声震天。
远处的军旗在风中飞扬发出扑啦啦的响声,夕阳为它涂抹了一层暖黄色,却还是除不掉那里的凄凉,堆起的篝火偶尔发出哔啵的炸裂声,伤兵营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和剧烈的咳嗽。
竺言乙蜷膝坐在水边,头深埋在臂弯里,离开白下城已有半年,半年来他既害怕有期望着能有白下城送来的信,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现在已经不再期望。
自己于他不过是一个外人,怕是此时在他面前提起这竺言乙的名字他都要挑眉想一会儿,才能想起有这么一个人曾经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或者会在挑眉之后问一声,“竺言乙是谁?”
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桓煜将披风搭在他的背上,弯腰在他身边坐下,长叹了一声,“哎,在这儿看了半年,还没有看腻啊!有没有找到那种残阳似血的感觉?”
言乙没有说话,没有抬头,看不到他埋在臂弯里的表情。
“倚绿你不会是哭了吧?为了谢忆?我告诉你不值得,已经半年了,他有写过一封信给你吗?想必现在那谢家夫人如此已经身怀六甲,谢忆就要当爹了!”桓煜的话永远这么尖锐,像是一根刺扎进胸口。
言乙腾地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颇有些狼狈。桓煜伸手扯住他的手腕儿,声音里海带着一丝嘲讽,眼角魅惑多情,“恼羞成怒了?”伸手一带将言乙拽到怀里,“坐下来陪我喝杯酒。”
言乙推开他的胸膛,在一边坐下,看着下面从未停过的流水,心里也像是这江水一样翻腾,谢忆他有了自己的妻子,还会有自己的孩子。这些是早该想到的,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伸手抢过桓煜手中的酒囊,仰头就是一口,辛辣的酒灼烧着喉咙,呛得他的眼中涌出泪来,所有的情绪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桓煜夺过言乙手中的酒囊,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后脑勺上重重地揉了两下,“不会喝还要强灌!没有他你还有我嘛,他谢忆在乎世人眼光,我桓煜可不管,我喜欢的就一定会攥在自己手中,我会照顾好你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还是在白下城七品斋,我还说这是那家的小姑娘女扮男装跑出来耍,那时候……我就喜欢你。”
“你的意思是我娘娘腔?”喝了两口酒,言乙有些醉,大着舌头瞪着桓煜,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两抹浅粉色的红晕,双眼迷离带着水光,微嘟的嘴唇满是不满,“我告诉你,我是个纯爷们儿,不信你摸摸!”说着抓过桓煜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怎么样,平的吧,你奶奶的别当小爷我是个女的!”
看着这样小迷糊一样的言乙,桓煜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心中也起了玩笑的兴趣,状似无意地收回了手,仰头喝了口酒,“我也见过不少女子是天生发育不良,胸口没肉的。”
第一百章:花落,流水总无情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雨中的桃花瓣就像是碎了一地的心,只有自己知道疼。】
言乙歪在桓煜身上,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让眼前的三四个嬉皮笑脸的桓煜化成一个,翻身扑在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地上,“我今天就扒了你,让你看清楚。”纤长的手指一拽,将桓煜的衣服拉开。
看着喝了酒以后越发胆大的言乙,桓煜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憋了好久才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登徒子。谁曾想身上的罪魁祸首却头抵着他的下巴,睡得安稳,浅浅的鼻息扑在他裸露在外的胸口,痒痒的很挠心。
他们的第一次相见并不是七品斋,而是在朱雀桥。
那时他刚回京复命,面对阔别了十年的白下城,他只觉得熟悉而又陌生。去朝中见了皇帝之后便一个人沿着长街慢行,脚踩在青石板上还是能听到熟悉的回响。
府里的管家说,正值春日朱雀桥边的桃花开得正好,少爷你不妨去赏赏花。朱雀桥对面的七品斋新来了个抚琴唱曲儿的,少爷你也去喝口茶。府里面也只有管家一个人会这样劝他了,他说,老爷夫人走得早,否则定然要催着你娶亲的!你现在常年在外带兵,好不容易闲下来也该好好歇歇,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比你要小的谢家的三公子都已经定亲了,年底就该有孩子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自己这条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在那漫漫黄沙里了,何苦耽误了人家一个好姑娘。青石板上渐渐蒙了一层水珠,他仰头看了看天,阴沉沉的不是一个好天气,怕是要下雨了。长街上人不多,许是赶回家里避雨了,这样倒好,看尽了桃花也就不用再听管家没完没了的唠叨了。
桓煜低头看了眼靠着自己腿沉沉睡去的言乙,抬手将他散落在眼前的发拂开,别在耳后。言乙拧着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抓着衣裳的手紧了紧。他轻轻抚在他的背上,长叹了一口气,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所谓无巧不成书……
雨落了下来,飘飘洒洒地被风扬起,发上也落满了细小的水珠。桓煜站在长街上,远看着站在朱雀桥上的人,他手里握着一把撑开的雨伞,却任由雨水落在身上,打湿了一席青衫,他身材消瘦倾长,在春雨中越发显得单薄孤独。那把青伞突然脱手,摇晃着坠落桥下,随水而去。
花开正艳,雨水落在桃红色的花瓣上水润晶莹,风吹散了花瓣铺散在地面上,落红满地,像是碎掉的心,让人心疼怜惜。
许久,桥上的人影终于动了,许是站得太久,双腿有些僵硬,每一步走得又有些艰难。他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走下桥,一身的青衫已经湿透,更像是一竿青翠欲滴的翠竹。乌黑的长发倾泻下来,发丝上缀满了晶亮的水珠,细长的双眼空洞无神,满是凄然绝望。他根本不像是一个人,更像一抹游魂。
他就那么从他身边走过,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桓煜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跟了两步,突然晃过神来,挑眉看着已经远去的人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一个男人魅惑了,还是一个鬼一样的男人。
他站在桥上,看着桥下随水漂流的桃花瓣,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脑中突然蹦出这么两句话,让他心口猛地一颤,无意瞟到桃花深处转身离去的人影,让他拧紧了眉头,那是谢家的人?!
第一百零一章:迟到,相见只恨晚
【相见恨晚。我遇见你是那样迟,迟地你已将整颗心给了别人。】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从那日起,桓煜总是不受控制地走到朱雀桥,在对面的七品斋喝杯茶,听支曲。或许是为了那胜放的桃花,又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只是从那日后他再也没见过他。
虽然没有见过他,却总能在那桃花丛中看到另一个人,谢家三公子,谢忆。
桓煜了解谢忆,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因为他们是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