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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元嘉草草-第6部分

小说: 元嘉草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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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檀道济原本是眉头紧锁,听到谢兰仪的声音竟似一惊,俄而转了笑脸:“我道是谁,原来是谢家的侄女儿……”突然发现自己哪儿说错了,改口道:“瞧我糊涂的!原来是彭城王妃!”稽首一礼,目光移向一边,又是一愣。
  谢兰仪两颊微微晕红,躬身回了一礼,笑道:“叔父说笑了!那日兰仪拜见了叔父,还获见赐,檀叔父就是父执辈的人。何况檀叔父是国家柱石,兰仪区区女子,蒲柳之姿,有幸名忝王妃,在叔父面前,岂敢当得大礼?”瞥瞥兰修道:“这是兰仪的双生妹妹谢兰修。”
  谢兰修也忙敛衽行礼。檀道济爽朗笑道:“果然是一对玉人,难得如此知书达理,又会说话,宣明公真是好福气!我的儿女,没有及得上的!”匆匆寒暄数句,谢兰仪隐隐觉得檀道济似有逃避她们的意思,但没来由的,也不便乱猜,通报过后,进殿向刘义隆请安。
  刘义隆刚处理完政事,很疲劳的模样,见到两姐妹不由振了振精神,目视谢兰仪笑道:“王妃辛苦!我四弟平素被先皇和王修容惯坏了,大约还有些小孩子脾性,你多多包涵他吧。”
  谢兰仪轻声细语道:“陛下这话,臣妾着实惶恐。彭城王性子和顺,对陛下亦是忠心耿耿,臣妾只愿自己能勤修妇德,为彭城王打理内事,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勉力报效我大宋,为陛下多多分忧。”
  刘义隆满意地点点头:“王妃到底是簪缨世家的女郎,四弟真是好福气!”他的目光似若无意地瞥过一旁的谢兰修,她面貌与谢兰仪相像,但是看起来却大有不同,只见她眸子中波光流转,少顷便是悄然向上一扫,如晨星般的光芒熠耀生辉,双目一碰,那眸子如被看中小心思一般遽然下瞥,颊边却浮起浅笑来,带着那对笑涡亦是小小地陷下去,颊边一对翠钿,配着她鬓发里藏着的精致的碧玉耳珰,相映成趣地忽隐忽现。
  刘义隆心里放松,蓦地浮起一阵融融暖意,浑然不觉谢兰仪把一切看在眼睛里,她既有些尴尬,也有些好笑。
  拜见完刘义隆,又到后头拜见皇后袁齐妫,袁皇后一脸和气,留她们吃了宫里的点心,寒暄了些闲话,才命人把她们送回彭城王的府邸。
  姐妹俩肩贴肩坐在马车里,车帘结结实实地垂着,隐隐可以听见御夫喝道的声音,谢兰仪吃吃地笑着,轻轻揉了揉妹妹的腿:“你有没有觉出什么来?”
  “觉出什么?”
  “装傻!”谢兰仪笑道,“陛下对你,用心不薄。”
  “胡说什么呀!”谢兰修扭身轻轻捶了姐姐一下。谢兰仪笑道:“咦?捶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和谁眼对眼偷偷瞧着,偷偷笑着!”
  “哼!”谢兰修仰起脸,故作矜持,“我还是在室的女儿家,王妃打趣我这些帷薄私话,我也听不懂!”
  谢兰仪笑骂道:“你又作死!几天没拧你,皮肉痒痒?”两人瞬时在车里笑闹成一团,直到听见外头御夫赶马的声音有些急躁了,才掠掠头发平静下来,谢兰仪悄声问:“说正经的,你对陛下感觉怎么样?”
  “有什么怎么样?他是一国之君,与我有什么关系?”
  谢兰仪道:“我听说,新野候身子骨一直不大好,虽然他母亲顾美人和王修容叨咕了几次,想让你早些嫁过去,但是阿父一直不肯,新野侯乃是微末侯爵,也不敢多说什么。上回听车子的意思,你这样的人才,与其嫁入新野侯家,不如进宫。陛下身边,除却皇后是陈郡士族、光禄大夫袁湛之女,算是世家女——但也她不过婢妾庶出,早年都不得父母爱宠,好几岁才回到袁府;其他更不值一提。我们王谢旧家,从前朝起就是鼎门大族,如果你肯进宫,委屈个两年,少不得三夫人的位置。你觉得可好?”
  谢兰修红了脸半晌不做声,谢兰仪倒是实心为妹妹打算,怕她尴尬,也不催促,默默地等了半天,终于听到谢兰修道:“阿姊,你是不是觉得陛下对我并无恶感?”
  谢兰仪听她声音有些沉郁,不知怎么心里一沉,沉吟了片刻方道:“这是自然。你怎么问这话?”
  谢兰修说:“我对他——也是一样的。可是阿姊,阿父原本也有这个意思。阿父在朝中,也算是顶梁柱,陛下对阿父的尊敬,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如果……如果彼此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为什么……为什么……”她到底还是个未嫁的女儿家,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谢兰仪明白她的意思:如果大家都觉得合适,不论是以刘义隆的帝王之尊,还是以谢晦在朝的权位势力,办成这桩亲事都不是难事,为何阿父匆匆赴荆州,却丝毫不管此事了呢?为何刘义隆明明有情,却也丝毫不肯提及呢?
  “许是阿父和陛下都别有计较。”谢兰仪分析道,“大约都是觉得你委屈了,所以要等等时机成熟再谈,也封个尊贵些的位号。”
  谢兰修微微蹙着眉头,第一次感觉一抹轻愁漾上心头,可这种源自相思的忧绪无以言表,无人可说,只好默默地埋在心底。她别过头,轻轻嘟着嘴,透过车窗上薄薄的绡纱看着熙熙攘攘的建康城,通衢大道凉风习习,她们的马车“嘚嘚”地前行,把道边杨柳,风中柳絮,尽数抛别身后。
  谢兰仪默默握着妹妹的手,望着前方御夫的背影。烟花时节,香风徐来,令人倍感惬意,而此刻,她却突然听到妹妹又突兀的一问:“阿姊,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玉烛殿有些异样?”
  “哪里异样?”
  谢兰修似是在沉思,好一会儿才谨慎地说:“檀道济不是广陵刺史么?守土一方,若无大事,为何匆匆入朝?如今天下初定,既无兵戈,又无要务,他为何眉头紧锁?我们俩于他,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女子,他为何有些怕见我们的模样?”
  “许是……”谢兰仪给妹妹问得心头也有些莫名的发慌,强笑道,“你别把事情往坏处想。也许不过是因为阿父离开建康,陛下身边急需谋划之人,檀道济也是先帝托孤的顾命重臣,陛下有话想问一问他。广陵离建康路途不远,乘舟不过两日辰光,檀道济入朝一次,也不困难么!”
  “但愿是我多想了。”谢兰修道。
作者有话要说:  (1)在朝服肩部缀着的紫色夹囊。
  (2)是朝服的一种装饰,上朝时用木剑。
  (3)按指谢道韫,谢安的侄女,也是谢晦的祖姑。
  

☆、烛花摇影

  这诡异在十日之后揭开了一角。
  谢兰修在彭城王府上向姐姐请教针线,老管家谢零突然赶到门上,言称要与三娘子禀报家中一件要事。谢兰修奇怪地对谢兰仪道:“阿姊,谢零这是做什么?家中的事,无论大小,阿父都是交给他的,就算他拿不定主意,难道不去先和大兄商量?从来没说过有事要找我一个女孩儿家的!”谢兰仪道:“既然找你这么急,许是有什么要事,你出去一下,惠而不费的事,何苦让老人家等着!”
  谢兰修到了二门,王府的一个护卫也把谢零带到了了二门上,谢零左右看看,确认无人在听,才压低声音道:“三娘子,只怕谢家要出事!”
  谢兰修道:“好好儿的,出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跟大郎君说?”
  谢零皱着眉叹口气:“我倒是找了大郎君,大郎君在酒肆和一帮朋友饮得酩酊大醉,我说不上几句,他就不耐烦地嫌我多虑!三娘子,风起于青萍之末,你倒听一听,这是大事不是?”
  毕竟事关家族,谢兰修凝神听谢零说了自己的忧虑,回到姐姐的闺房,恰好刘义康不在,谢兰修遣走侍女,对谢兰仪道:“刚刚谢零说,陛下把玉烛殿的宦官换了大半,禁军卫和宫门卫士也有更替。徐叔父上表举荐的几个人,只留了一个,其余都打发了。阿姊你说,陛下他对谢家有二心了么?”
  谢兰仪笑道:“陛下宫中的人原都是营阳王在帝位时留下的老人儿,陛下用不惯也是有的;至于朝堂上,升迁黜落本就是常事,徐叔父虽然是尚书令,毕竟还要听从于陛下,上个把本子被驳回,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想,阿父人在荆州,手握重权,且不说对内,就是对外,北边鲜卑人虎视眈眈,陛下不用阿父的谋略还能用谁?”说话间,她突然想到了那日在皇宫见到的檀道济,原来说得轻松,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咯噔”一响。谢兰仪忙安慰自己不过是臆想罢了。
  然而,刘义隆年岁不大,行事却比想象的老辣。谢零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不过数月时间,宫中与谢晦交好的宦官或被寻了罪名责打发遣,或借口年老笨拙被打发到行宫园子里,总之是尽数被逐;而无论是宫内服侍的人员,还是宫门守卫的护卫,还是大内禁军的统领,甚或朝中执掌吏事、宿卫及军机驿递的官员,有的职卑官微,也在裁削替换之列。
  谢兰修听哥哥说起这些政务,心里不免疑惑,这日趁谢世休在家休沐,她从里间捧出一卷素帛来,小心地展开。谢世休一看,竟然是一幅堪舆图。正在惊奇,想问问妹妹怎么会此时拿出这东西来?还没开口,先听见谢兰修急匆匆的声音:“大兄,你看这图,我们阿父现在这里——”手指着已在宋北境的荆州,荆州再往东北就是洛阳和虎牢,这两处地方现在牢牢掌控在北地魏国拓跋氏的手中。所仰赖的唯荆州占据天堑,又是通衢之地,易守难攻——但,史上荆州沦陷,而南方失守,也不是鲜见的事。
  兰修的眼睛瞟向谢世休,谢世休张口结舌道:“不会的……那不是自毁长城么?……”可这话,说得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谢兰修笼烟般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睛里也若有雾光,她伸手慢慢卷着堪舆图,细细抚平雪白丝帛上每一处褶皱,最后用朱红色的丝线系紧,谢世休半日才听到她淡到极处、却让人心颤的声音:“阿父生平喜好算计,然而一心为国,却没有做过谋叛的事情……”
  谢世休劝道:“你想得偏了。阿父手中执掌重兵,就算陛下不念阿父拥戴之功,不重阿父的才华,也至少投鼠忌器,不会在北边还虎视眈眈的时候先打内仗,这未免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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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嘉二年转眼就到,过了元宵,刘义隆上朝,似乎不经意地对大臣们说道:“早在景平年中,北魏挥师向南,侵我河南,失地百姓生活拮据,几乎弄到易子而食的地步!拓跋氏乃鲜卑外族,与我中华之心相异。诸位安可使我子民,在拓跋氏铁蹄下惨遭蹂躏?!北魏伪帝拓跋焘,虽然即位比朕略早,年龄上比朕还小一岁,不足为虑。朕听探报,拓跋氏北有柔然,西有后秦,东有北燕,此时三部夹击,他正是背腹受敌,于我大宋岂不是天赐良机?朕虽暂时不望一统中原,但洛阳、虎牢、青州、兖州,都是大宋的故土,不妨趁此机会,出兵征讨。”
  他的话音刚落,徐羡之就扬声了:“陛下!拓跋小儿自然不足为虑,但百姓刚遭战乱,尚未恢复生息,若再发兵役,只怕怨声载道,反而伤陛下圣德!”
  刘义隆眼睛里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唇角上挑,似笑不笑道:“前次战乱,从兖州而来,所以这次不能劳动兖州,我们干脆从荆州发兵,直接向东北取河南四镇。尚书令修书给谢将军,说明这一情况。不过军机如火,不妨同时征召兵役,准备粮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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