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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部分

元嘉草草-第111部分

小说: 元嘉草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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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前说过:畏服的心多了,爱意就少了。
  拓跋焘怔怔然,不知该发怒,还是该无所谓,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把那支箭射出去。谢兰修的手被裹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心渐渐在出汗,他的手迟疑着忽松忽紧。她了解他太深,自然知道要绞出他心底里最深的孤寂和脆弱,她要用的、能用的,唯有一味“情”。
  “我们最美好的光阴,大概是我和‘袁涛’在前往平城的路上。”她垂着泪,挂着笑,声音低微、凄然而动人,“其实那时候哪晓得会在一起一辈子?可是,下棋的时候,我都不用顾忌是赢是输;生气了,可以对他发脾气;心里想的事,可以求他帮忙,不用算计。那时候,谁想得到我们会有今天?”
  谢兰修的眼睛望着前方,那个还被捆绑着的女子无助地看着她,使她想起《诗》中“民卒流亡,我居圉卒荒”的哀哀之句。她低下头,恰见自己的一滴泪碎碎地滴在拓跋焘熟麦色的大手上。时序光阴,善把人抛,不需要沧海桑田,也自然让人恍然间有种物是人非的悲切感念。
  而他,亦是在那时惊鸿一瞥,他以为自己从不会被女人的情爱束缚,却发现他其实早已沉沦,只是不到今天,并不自知而已。他的手,感受着一滴又一滴的凉意湿意,而心灵,则在她少见的真话下被戳得血淋淋。可是,这个痞块中的浊血涌出来了,邪毒之气就散发掉了。
  谢兰修,终于感觉到他的手,一点一点垂落下来。她乘热打铁:“佛狸,谁没有儿女?谁不惜生命?……”
  “不用说了。”他没有了刚刚邪邪的声调,沉沉地对怀里的人说,“我不练箭了。”
  “那……”她心里狂喜,继续试探,“既然已经说了和解,不如也就退兵吧?”
  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拓跋焘语调又高亢起来:“不!魏文帝曾赋诗云:‘谁云江水广,一苇可以航’。我不能那么便宜放过刘义隆。”他放下弓箭,转头对身边人吩咐道:“朕要渡江!朕要建康城!从今日起,士卒伐岸边芦苇,结成筏子,准备横渡大江!”
作者有话要说:  (1)关于《南史》《北史》撕逼大战的另一个无责任考证:
  《南史》记载:拓跋焘在瓜步驻军后写信给刘义隆说:“吾远来至此,非欲为功名,实欲继好息民,永结姻援。宋若能以女妻此孙,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马不复南顾。”然后刘义隆很牛逼地拒绝了。
  《北史》记载胡马窥江之后,刘义隆被迫“请进女于皇孙,以求和好。”而拓跋焘很傲娇地回信表示:“以师婚非礼,许和而不许婚。”
  从两国均登载的拓跋焘的书信(前面123章绿字有引用)来看,拓跋焘肯定不是《南史》记载的那种画风……而且,《南史》的逻辑难以自圆其说,最多只是用了部分意思而已;而且,南方那帮家伙,肉搏战可能比北边差得远,打嘴仗的功夫那是杠杠的!所以……
  不过,这场姻缘没结成是真的。
  还有,姻缘的对象其实是拓跋焘的孙子,这个是属于作者篡改。主要觉得年龄和辈分不对。按《资治通鉴》记载,拓跋晃的儿子此刻才4岁,特么娃娃亲不是这么结的吧?《北史》记载皇孙时12岁,但是以拓跋晃死的时候才24岁来看(何况此时他还没死),这个孙子岁数又大了点,小学四五年级的男生能使女性怀孕???不相信。
  好吧,我其实没有好好考据。。。只是觉得矛盾百出好好玩,就开始yy了,我果然不是搞科学的料。。。
  还有,所有时间线、人物年龄线等在本文中一律错乱。作者数学早就还给老师了。
  

☆、意高难问

  北魏退回了公主,不肯结姻。国书中还客气地写着“许和而不许婚”,实际上,江对面一点和解退兵的气氛都没有。从石头城上眺望,可以看见江对岸密密麻麻的人群。而从江对岸来报的细作则带来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消息:拓跋焘真的叫手下士兵用岸边的芦苇和竹子编制小筏,又四处搜罗船只,准备大军渡江。
  芦苇和竹子做成的小筏,以及民人渡江用的简便船只,能否渡过波涛汹涌的长江大成疑问;更遑论用这些玩意儿来对付刘宋训练有素的战船了。
  但是,刘宋的国家士气疲软到了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听说魏国百万大军要渡江,从朝堂到市井,人人都是脸色灰败:一百万人!不说“投鞭断流”这种狂话,只要三分之一能够成功渡过江水,孱弱的刘宋国都只怕就不能抵挡了!
  刘义隆亲自到石头城下,检视了水军和战船。此刻初春,桃花汛将至,无论天时地利其实都是于自己一方有利的。但是唯独缺的是“人和”——任他怎么鼓动士气,始终面对的是死气沉沉的一片苦脸,连太子刘劭,都显得畏怯,偷偷道:“父皇,建康临江,若是敌寇打过长江,建康虽然城墙高峻,也难以困守。不如我们迁都至会稽、新安或宣城,地广城坚,过江的魏虏必然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不定我们就不战而胜了。”
  刘义隆见儿子这副出息,真恨不得一个耳光抽醒他:长江不守,哪里还守得住其他地方!不过是亡国亡得快慢而已。他冷冷道:“如今破釜沉舟尚不能胜的话,也不必谈未来了。横竖不用你当这个亡国之君!”
  刘劭撇了撇嘴,见父亲似乎不愿看自己,径直往石头城最上头而去,他只好跟紧着也到了那顶峰之处。
  这日恰逢早春的阴雨连绵。虽然是春季,感觉这倒春寒比冬季还要凛冽许多,细绒绒的小雨带着细细的冰珠,打到脸上又冷又痛,和粗砂砾甩过来一样。刘劭缩着头到黄门打着的华盖下,刘义隆却仰着脸,任凭这细细碎碎的痛楚给自己带来冷静和清醒。他向远处望着,江潮正汹涌,滚滚的浪声如同暗雷涌动;而江面上反倒腾起一阵黯黯的雾气,显得远处的群山和山中树色浅浅地浮在灰白色背景的画卷中,在烟雨迷蒙中宛若仙境。
  前几天天晴时,几乎可以看见江对岸的情景:拓跋焘驻扎的大军搭起黑压压的帐篷,而瓜步山顶上的行宫,巍峨得叫人不敢相信它只用了短暂的时间就矗立在那里了,恍惚觉得它不过是江上雨中生成的海市蜃楼而已。
  刘劭从背后看着父亲定定地立在雨雪中,发丝上渐渐凝成了颤巍巍的水珠,这个望着对岸,亦望着苍穹的人突然说:“北伐之计,错谬甚矣!朕心头惭愧,为百姓民众的劳怒,亦为士大夫的忧愁。都是我的错啊!”刘劭从侧面看着他的脸,这些日子的操劳忧愁,使刘义隆的脸瘦削得几近形销骨立,脸颊上青白之色又显现出来。那茫然远眺的凤目,尾梢清晰可见一道道淡淡纹路,唯有那目光中跳跃的光泽,并不因为此刻的愧疚和担忧而减少分毫,反而在全心全意的定力中,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锋芒。
  他拍着城墙,若有所思地望着连绵的墙上雉堞延伸到远处烟霭中,终于叹息道:“若使谢晦、檀道济在,焉能使胡马至此?!”(1)
  刘劭很不服气,正想说点什么劝解的话,却见刘义隆很不耐烦地摆摆手,扭头问身边的人:“不是吩咐叫谢荣华和新蔡公主过来的么?”那人忙道:“容华娘娘和公主已经到了,不蒙陛下召见,不敢打扰。”
  刘义隆点点头说:“叫她们到这里来。除了太子和服侍的宦官,其他人都回避吧。”
  谢兰仪存着就死的心来,见了刘义隆的面,除了敛衽行礼,一点表情都没有。刘义隆却正眼都没有看她,含着疼爱的微笑拉过了刘英媚揽在怀里,指着远处的长江道:“英媚快看,那就是你去过的地方。那日,怕不怕?”
  刘英媚斜倚在父亲的胸怀里,有一种少女的热情和不知畏惧,她笑着说:“不怕!阿姨很和善,对我很好。我只是一直在想,如果此去再也见不到阿父和阿母,或许会十分怀念呢!”
  刘义隆亲吻了一下女儿的额头,笑道:“建康城里的方士说,你的命格极好,注定是要嫁给一个身份地位高过自己的人的。可古来公主都是‘下嫁’,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他终于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垂首立着,呆若木鸡的谢兰仪,说话便冷中带刺:“可惜这天意,敌不过一寸私心!”
  他瞥见刘劭脸上的疑惑之色,挥手道:“你还是先去看一看城下的水军,今日操练得怎么样了。”等刘劭走了,刘义隆才继续转过头来,咬着牙笑嘻嘻对谢兰仪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不仅公心不如女儿,勇气也远不如嘛!”
  “天意高难问。”谢兰仪语气平静,甚至还抬头看了看铅灰色的厚重天空,挑着眉仿佛在谈论玄学一般,“我从不妄加揣测。我素来只信人祸,不信天谴。”
  刘义隆凝视着面前的人,恨她的同时,又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快感。他勾起一边嘴唇,笑微微地说:“那么,拓跋焘打过长江后,你打算怎么办呢?带着刘昶和英媚一起投奔你妹妹?”
  谢兰仪愣了一愣,旋即道:“他过不来。”
  “为什么?”
  谢兰仪忖了忖道:“拓跋焘不占城踞地,一味抢掠屠杀而已。这种打仗的方式,要么是穷极了,要么就是报复。若说穷极了,总归好谈,送金帛女子,没有止息不了的烽烟;若是报复……”她蓦然住了口,好一会儿才艰难地说:“只怕是要报复陛下那时资助盖吴。”
  刘义隆“呵呵”一笑:“分析得好透彻,唯有最后一点分析错了。他携着兰修过来,只怕是你妹妹妖惑媚主,下了眼药了。”
  “我妹妹不是这样的人!”谢兰仪忍不住爆发了一句,旋即发觉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圈套,声音便低了下来,“莼鲈之思,总是有的,不至于与故国兵戈相向;何况,她自小善良,绝不忍见生灵涂炭。”
  “那你呢?”刘义隆斜着眼睛问她,嘲讽的语气十足,“第一次见你时,害羞得连说话都听不清;看见陌生人就脸红。谁知道如今用心那么歹毒!肯置兆亿黎庶于不顾?!”
  谢兰仪被他当着女儿的面那么讥刺,既羞惭又委屈,可是素来伶牙俐齿的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刘义隆却也不落井下石,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低头看了看怀里搂着的女儿,弯下腰问她:“英媚,那日,你跟你阿姨说了些什么?”
  刘英媚半大孩子了,刚刚父母间这段对话,她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两个人的脸色她是看得懂的,心里惴惴不安,现在话问到自己头上,更觉慌乱,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终于扁了小嘴,忍着哭,忍不住哭腔,抽噎着说:“父皇,我没有说什么呀!阿姨问我年齿,问我母妃是谁。我就告诉她了。然后,我唱了一支歌给阿姨听,阿姨便哭了。”她急于为自己和阿母剖白,匆匆把那首歌又唱了一遍。
  刘义隆不玩那等文字游戏,听起来也只觉得这不过是一首送别女儿远嫁的诗歌而已,但面前谢兰仪近乎苍白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她的险恶用心。刘义隆咬了咬牙根,低头对英媚温煦笑道:“唱得真好!若是士兵们听到你的歌声,一定感念你为国家所做的牺牲。”他牵引着女儿来到城墙的雉堞前,一起一伏的砖石,从远处看,把外头的景色割裂成一爿一爿的。走近了,恰恰可以望见下方和远处的一切。刘英媚以为父亲要叫她对着石头城下驻防的士兵再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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