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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部分

元嘉草草-第108部分

小说: 元嘉草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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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狰狞地笑。建康城内,几乎已经没有不在谈论战事的百姓,仗怎么打,他们不关心,也没法关心,但是北魏军队刹那间成了剥人皮、吃人肉的妖魔,恐慌便如潮水一般蔓延。建康有些余钱的富户,早就收拾好细软准备继续向南逃走;而穷苦平民,只能一杆扁担,一头挑着孩子,一头挑着家里最值钱的物什,打算跟着一起跑。
  满朝亦是颓丧之气,连平素最为饶舌的两位皇帝信臣——徐湛之和江湛——都不再开口了。御座之上正襟危坐的刘义隆,透过眼前的垂旒,冷眼打量着下面的人们。他的手轻轻握着御座乌木的扶手,微微笑道:“已经这样了,也好,省得破釜沉舟。存亡在即,除却拼死一战,也别无他法。百姓恐慌逃窜,但也可谓是可用的民心。拟旨,征召举国的富户巨室,以及富裕寺庙僧侣,请借贷于国家,支应战事所需;各郡十五岁以上男儿,无病弱废疾,一概征召入伍,保卫各城。”
  他笃定地说完了,等着下面的各种意见,但下面一片死气沉沉,他说了好几遍:“众卿有何意见?”突然群臣中爆发出一声:“为此祸者,江湛与徐湛之也!请父皇以他俩的人头,敬谢天下人!”
  刘义隆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今日早晨才匆匆从丹阳赶到京都的太子刘劭。
  刘劭不仅骄纵脾气大,而且与自己的这两个亲信尤其不和——不光与自己的亲信不和,与满朝文武也没几个关系处得好的,大家都畏惧他是一国的储君,轻易不敢招惹,而太子权势熏天,光是东宫的禁卫就有万人之多,如今又极得皇帝信赖,自领一支重兵,成尾大不掉之势。
  其实,刘义隆对儿子已经产生了几分忌惮,但也正是此时,他心中的孤独感爆发到了极点,除却儿子,他看看下面,这缩头龟般的满朝文武谁能堪信?因此,他只是好声好气道:“北伐是朕的主意,不怪徐湛之和江湛。”
  刘劭毕竟还不敢跟父亲硬顶,撇撇嘴不做声了。刘义隆和声道:“如今是团结一心的时候,众志成城,我们未必不能退敌。召你回来,因为金陵邑的石头城将是长江最重要的要塞,扼守住它,拓跋焘就没有过江的胜算。”他目视儿子,殷切地说:“交给你。”
  刘劭抬头瞥瞥父亲的神色,他微笑着,凝眸看着自己,可瞳仁深处,深潭似的地方藏着的冷光叫人胆寒。刘劭心一跳,低了头道:“是。但是丹阳那里……”刘义隆笑道:“你辛勤练的兵,自然能为国家大用。朕将派徐湛之前往镇守丹阳。此畏难存亡之刻,想必你也不会计较一己之私吧?”
  就这样被剥了丹阳的兵权,刘劭心有不甘,对徐湛之的恨和对父亲的不满又增了一分,但是皇帝父亲冠冕堂皇的话出来,他无可辩驳,只能气哼哼答应了。退朝后,刘义隆遣退侍宦,拍着儿子的肩对他说:“你晓得,这个天下将来都是你的,阿父不想给你一个支离破碎的天下,所以,你今日有再多不满,想着这是为了此刻的存亡安危,也该咽下去。”
  刘劭忙躬身道:“父皇的话,儿臣怎能不明白?唯今之计,只有一战了么?”
  “不。”刘义隆摇摇头,“先以你妹妹请求联姻。”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篇。。。。男频戏。。。。
  估计能忍到这里的应该不会出文了对不对?如果觉得无聊一定要说哦!现在修章节还不会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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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由于这阵工作太过忙碌,实在无能日更,从今天起暂改为隔日一更,等喘息过来后再恢复。
  深感抱歉。

☆、力微负重

  到了这个时候,刘义隆反而比先时冷静。他对儿子招招手说:“跟我来。”
  外头已经到了残阳如血的傍晚,玉烛殿的青墙黑瓦似剪影般落在混浊的红色背景下。檐下金铎在斜斜吹入的朔风拂动下,清音疏朗,余响悲越,传得很远。刘义隆在丹墀下怔怔地望了一会儿,才抬步缓缓拾级而上。
  玉烛殿是先朝便有的,宋武帝刘裕出身微寒,对吃穿住行要求都不高,登基后常思量自己发迹的历史,深觉不知惜福则福泽不长的道理。玉烛殿里寝卧的是石床,矮榻均用乌木及铁钉打制。后室里藏着刘裕在丹徒时耕作的耨耜农具,壁上用的是葛灯笼和麻绳拂,补丁摞补丁的旧衣衫宝贝似的悬着,烛光洞照间,仿佛这间宫室化成一所农家宅子而已。
  刘劭是进后室便觉得憋屈,却见父亲对着这些破烂东西恭谨地俯身参拜,只好依葫芦画瓢也弓了弓腰。刘义隆道:“这个地方,万古不易!谨记!”刘劭腹诽:“早该丢进溷厕的破烂,放在这里直丢皇家的颜面!”嘴里不敢不应答。
  刘义隆失神的双眸漫漶地看着那补丁衣裳,再看了看微露不耐烦之意的儿子,暗叹了一声,对罗安道:“去滋畹宫,把谢美人和十公主请过来。”
  谢兰仪踏进灯火昏昏的玉烛殿,眼前一切仿佛都笼在昏黄的光照中,刘义隆半侧着脸,便使半边面孔浸在暗黑里,俄而,他转过脸,慢慢地走过来,仿佛是两侧的烛火光芒牵引着他,一点点,从黑暗里明晰起来。
  “免礼吧。”他说,“多事之秋,少些繁文缛节,也是解脱自己的束缚。”他伸手挽住谢兰仪的胳膊,又轻轻摸了摸刘英媚的顶心,脸上露出和煦而真切的微笑。
  “都这么高了!”
  他是由衷的赞许,可落入耳朵的这句话,在各人心里撞击出不同的滋味。
  刘英媚扬起小脸蛋,一汪水似的明眸把每一处烛火的亮色都倒映在其间的水色中,羽毛般浓密的睫毛,出水芙蓉般闪着光华的肌肤,一如她口里娇声的疑问,让人一触到,心就要化了:“阿父,阿母这几天为什么会哭啊?她说是为了我,可是我不知道我哪里犯了错误……”
  小小人儿委屈地撅起嘴,拉着父亲的衣襟,刘义隆心里酸楚备至,却不得不硬了硬心肠,瞥了一眼身旁呆立毫无表情的刘劭,才蹲下身,对着刘英媚温和笑道:“你没有做错事,是阿父犯了错误……”他说不下去了,他犯了错,决策失误,到最后,却要把国家存续的希望寄托在这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身上,期冀她能够承载和亲退兵的重任——而北魏的那些人,粗豪嗜血,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是把怎样一只纯美的小绵羊送入了巨狼的口中!
  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女儿的脸蛋,滑嫩细腻得和刚刚绽放时的蔷薇花瓣一样。小英媚诧异地看着父亲眼中倾泻而下的泪水,惊惧地往后退了两步,伸手去抓握母亲的手,她感到了母亲手的颤动,回头一看,那脸上亦满是泪痕。
  谢兰仪哀求他:“陛下,没有别的法子吗?公主年幼,可否以宗室王侯的女儿代替?”
  刘义隆摇摇头:“不是我心硬,此刻和议,是城下之盟。英媚前往,不仅仅是许嫁,更是……更是质子。你说,选个不相干的人,拓跋焘肯要?”
  刘劭亦冷冷道:“母妃就当是为了大局,牺牲一下吧。若是能够退兵,举国上下,都要赞扬母妃的大义。当年,母妃的妹妹送到北魏,保住了两国多年的平安,如今她作为佛狸的宠妃,亦跟着南下。若是英媚前往北魏,想必能够得到她的照应,母妃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谢兰仪握着女儿的肩头,别过了头,竭力遏制自己愤怒的颤抖,她恨恨地从眼角的余光中记住了面前的两个男人此时无情的模样。刘义隆见她无望得可怜,叹息了一声道:“明日就传旨,封英媚为新蔡公主,以河南新蔡为郡望,做为公主的汤沐邑一并附赠,希望拓跋焘的手不要伸得太长。”他看着面露不屑的谢兰仪,又道:“也加封谢美人为容华,刘昶为义阳王。”
  未等谢兰仪峻拒,他先说道:“你不用辞,辞也无用。这不是抚慰你,只是为公主加身份而已。”话越是说得毒,堵着了她的口,内里越是他无以言表的愧疚,但只能用这样可笑的方式表达出歉意来。
  谢兰仪许久方对刘义隆和刘劭道:“好,但愿陛下此举成功!”
  刘义隆放缓声调,仿佛在寻求她的同情和认可:“其实也不能仅靠英媚。我也派人偷偷潜入江北的空村,投放野葛毒酒;也下旨访求侠士剑客,允诺取佛狸首,封万户侯;也加强了沿江的所有布防,战船全部待命……”他看了看谢兰仪:“还有一策……若是其他都不谐,还要请你帮忙。”
  谢兰仪冷笑着堵住了他想说出来的话:“陛下言重了,我不过是颗棋子,任由摆布罢了。”
  她带着英媚,昂着头走出玉烛殿,她能够想见,身后两个人的表情,她冷笑着,却在背向刘义隆的时候再也装不出一丝坚强。刘英媚被母亲推得踉跄,委屈地说:“阿母,阿母,能不能别走这么快?”
  谢兰仪走到看不见玉烛殿灯火的地方才趔趄着停下步伐,蹲身一把搂住女儿软软的小身体,嚎啕大哭。英媚挣扎了一下,伸出小手轻轻把母亲脸上的泪珠擦掉,用她甜润诚恳的声音说:“阿母,别难过了,阿父的话我听懂了。如果我能够为大宋免除兵患,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你不懂!”谢兰仪摇着头,两腮的泪被甩在女儿的脸上。十岁的孩子,半大不大,半懂不懂,她哪里知道自己前往的会是怎么样的一条路!
  平日里再显得和善,到了关键的时候,刘义隆还是那个凉薄的君王。谢兰仪最后一丝希望在今日破灭。要保英媚,只有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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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彭城的北魏大军,继续以“关山度若飞”的速度向南推进。淮河以南几乎大片都是平原,有山亦不险,有河亦不深,骑兵到此,简直如鱼得水。奔波了几天,一路只有溃散的少数宋兵,几不成伍,遭遇魏军,便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眼见的已经来到了与建康隔江相望的瓜步山。
  瓜步山不是什么高峻的峰岭,充其量不过是江畔小山而已。但是因着余外再无耸峙的山头,加之其滨临长江,远远望去,竟成雄绝之地。拓跋焘先亲自下马登山,俯临长江之后,他回到山下御幄时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身边的人无一敢触他霉头,都是屏息凝神,不多一语,连送上御膳的宦官,见谢兰修恰好过来,都腆着脸道:“贵人可是侍奉陛下用膳?今日陛下似乎不大高兴,还望贵人多多斡旋。”
  谢兰修帮那宦官捧着貊炙的牛肉送到拓跋焘的食案前。揭开碗盖,拓跋焘便一皱眉,抬头似乎是想瞪送菜的人,却见另一张面孔,骂人的话便咽下去了。他厌恶地瞟了一眼肉,声气倒还和善:“虽是行军,供应不求奢靡,但好歹是给皇帝吃的,也不至于弄得这么不堪吧?”
  谢兰修赔笑道:“大家都知道陛下不贪爱口腹之欲,何况如今一路过来,还有什么剩的东西?”她心里也明白并不是为了吃的生气,眼神飘到食案旁,席地放着羊皮鞣制的行军地图,上面圈圈画画的,寿阳、彭城、盱眙等地全是朱砂的圈点,而几路队伍行进的痕迹,则是羊皮上反复摩擦的印子,都几近发黑了。
  拓跋焘见她头伸着在看地图,倒是一笑,伸手从盘子中搛了块肉慢慢嚼着,饶有兴趣看着那张白皙的侧脸,就无暇顾及饭菜的难吃了。他问道:“你看出了什么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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