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短情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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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在和人说话,似乎对她的视线有所察觉,头向她这一侧偏了偏,而她,却在他偏头之际走开,硬生生掐断了视线。
等众人都落了座,刘主任凑过来问她:
“小江,你能喝吗?”
“喝酒?”
她一个学生,哪见过酒场,忙不迭摆手,“我哪是能不能喝,是根本不会。”
刘主任皱眉:“那麻烦了,这座上一群都是能喝能劝的主儿,一会啊,你就少说话,机灵点,咱们见机行事吧。”
果然,开席不过一刻,酒场就摆开了,刘主任被叫去给主席挡酒,剩下江施文在原座孤立无援,闷头吃菜吃得心惊胆战。她右手边坐的是当地著名画家姚志军,人本长着一对桃花眼,因为太胖,脸上的肉占了太多空地,眼睛被挤得变了形,看来像没捏合的饺子缝。
若不是早见过面,凭这幅长相,江施文压根不会把他和“艺术家”这三个字联想到一块。
就在刚才,刘姐还提醒过她,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没想到她千防万防,还是被姚志军盯上了——
“江小姐不常出席这种场合罢?”姚志军其实老早就注意到她,这时候凑过来搭话,话里话外全不当她作学生看。
“是不经常。”
“其实我最厌烦应付这种场合,借艺术的名头出来,又不谈艺术,酒肉,最俗的东西,可是人家三番四次来请,张主席的面子不能不给,你说是不是?”
“您辛苦——”江施文勉强应付着。
姚志军挨不住酒气熏陶,动了心思,往前凑了凑:“我最近新画两幅新作,你们侨办不是求画?不如吃完饭你就跟我去工作室取——”
“谢谢,这事我会和张主席去说。”
察觉酒气近了几分,江施文忙撇开脸,不动声色拉开两人距离。
姚志军也不急,嘿嘿笑道:“其实何必这么麻烦,我看江小姐也像是个懂画的,你若是喜欢,那两幅画就当是礼物送给你。”
“——我欲引江小姐做个知己朋友,不知可否赏脸和姚某喝一杯?”
这人说话,不文不白的,活像古代文戏里的痞子。
江施文心里直泛恶心,面上却又不好推脱,只能说:“抱歉,我不会喝酒。”
“嗳,坐席的有几个敢说会喝?不会不会——喝着喝着也就会了。”
姚志军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她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两人中间横插来一道声音:
“她不是不会喝,是不能喝。”
江施文偏头,杜明业不知何时已经离席,正站在她身边。他的身材颀长,投下来的阴影几乎把她整个人都罩住。脸上依旧冷冷的,没什么表情,但偏偏身上自带一种强硬的气场,生生把她和姚志军都镇住了。
杜明业面向她看:“上次忘了提醒你,治疗期间要忌酒。”
“小江,学校有门禁吧,正好杜医生有事要走,我和他说了,请他送送你。”
刘姐适时从旁挤过来,暗地里冲她眨眨眼:
“走吧,主席批准的。”
然后又抬头,冲杜明业道:“杜医生,那小江就麻烦你了。”
杜明业闻言,低头看她一眼。
刚好她也正看向他,不过她的视线就像蜗牛的触角,刚撞见他的,就敏感的立即缩回去。
“那走吧”
他冲她点一点头,当先走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嗯~先让杜明业把小文带走了~
明天再还回来~
就酱~
☆、第三章
杜明业因为来得晚,在饭店门口找不到空位,只有将车停得远些,这时候回去就要多走两步路。他虽然不耐烦和那些人纠缠,但是少不得要应酬一些时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这段路是上坡,人行道本来就窄,再加上不少车辆违规停在上头,生生斩去二分之一路宽,他们俩走在里侧,路灯的光被车辆挡住了,脚下只是墨一般黑,连个影子也看不到。
他在前带头走了一分多钟,身后一直没声没响的。他以为她没跟上来,便转身止步,预备停下来等等她。江施文其实一直在跟在他后面,杜明业突然停下来,她闷着头没有察觉,没想到直接一头撞在他怀里。
杜明业显然也没料到会遭此一击,刚站定,就觉得胸前突然被什么冲撞了一下。他朝后退半步,站稳,然后伸手扶住她。
江施文吓了一跳。杜明业高出她许多,站得近了,她只能平视到他胸前。她仰头,呆呆地睁着眼看他,嘴楞张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明业见了她这幅表情,只觉得有趣,竟然破天荒开了句玩笑:
“——怎么酒还没喝,人就醉了?”
他一笑,牵动了两边嘴角,那双一向黑沉沉、冷冰冰的眼,仿佛也染了温度。
在此之前,江施文也曾设想过,这样一张总是严肃的脸,不知道笑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是在学校的礼堂。那次,院里为了拉医院的赞助,特意组织了一场防病知识讲座。她得知他去当主讲人。
初时只是因为好奇。她去的时候,讲座已经开始。他端坐在台上,神情板正而严肃 ,察觉到有人进来,只用余光在入口处略微扫一眼。她因为来迟,只能在礼堂后排偷偷找个位置坐下。
礼堂每个座位上都有工作人员提前放好的宣传单,她拿过单子,在上面看到他的简介。小半面的黑字介绍,如果概括成两个字,只有——“出色”。
当时她想:原来再小的城市,也不乏有一些出色的人,像江传庭,像他,他们,就像是点缀这所无名城市的闪光点。
——而她,只能呆在远处,默默地看着。
到了车跟前,杜明业先替她拉开副驾一侧的车门,看她坐进去后,才绕过车子,坐上驾驶位。虽然之前刘主任已经关照过,发动车子前,他还是下意识询问一下她的意思,
“你要我送你去哪?回学校?”
“当然要回学校。”
江施文解嘲似的一笑。她是弱者,在这个城市的生存自由有限,就连学校,也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她诧异于杜明业为什么会多此一问。
他们从饭店出来时,已经接近十点。她的学校接近郊区,门禁很严,路上,江施文看了看表,迟疑着催促他:“杜…医生,我们能不能不要从大路走,我知道有条小路,可以快一点到学校……”
“小路的路灯太暗,不安全”他很快截断她,停一刻,又说:“——我保证按时送你回去”
杜明业夜视力不太好,因此遇到晚上开车的时候,只挑灯光通明的大马路走。
他开车从来求稳不求快,但见江施文着急,还是稍稍提了一些速度。
车里气氛沉默,杜明业怕她嫌闷,便打开收音机。无奈这个点播出的节目,大多是养生保健类广告,他调了了几个频道,只遇上一个台正在播送音乐。等到快靠近前方红绿灯的时候,车子缓缓停下,音乐也跟着结束,恰巧这时候,江施文的电话铃声响起。
江施文接通,是刘主任——
“小江,到学校了吗?”
“还没。”江施文边讲话,边将手机从左手换倒右手,
“你们那边饭局散了吗?”
“哪能呢,估计还得一会儿。”
“刚才你走得急,我不好当面提点你,”刘主任说到这,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
“女孩家坐陌生人的车,要多留个心眼……。”
江施文偷偷向旁边正开车的杜明业瞟了一眼,含糊应一声:
“…哦,”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就是一时想起来了,提醒你一下。杜医生是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人也正派,规规矩矩的,不是个坏人。”
江施文笑了,因为有人真心关心她,
“刘姐,我知道。”
刘主任在那头也笑,“你看我,就爱忘事。他是给你看病的医生,秉性如何,你该比我清楚。”
她说到正事上:
“有个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说得上话,张主席嘱咐我跟你提一下。”
“什么事?”
江施文光顾着听刘姐讲话,绿灯亮了她也没察觉。车子开动以后,她因着惯性,稍稍向前扑了一下。
杜明业余光瞟见,出言提醒:“坐稳。”
同时伸出右手,把收音机关掉。
刘主任在那头继续:“眼看着下个月艺术展就要开始了,杜明业手里有一幅他母亲家传的“万里山河”苏绣,张主席一直想求过来——今天席上就为找他商量这事,没想到他走得早。”
“侨办总不能天天请人吃饭,你不是正在他那儿看病?能不能顺口和他提提?”
“呃…”江施文心里犯难。
她和杜明业除开这一层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连熟人都算不上,叫她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
知道她为难,刘主任忙道:“你别有负担,能提就提,提不着也不强求,这是无所谓的事。”
刘主任又和她说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末了不忘关照:“周末好好休息。”
江施文挂掉电话,想了一下,还是和杜明业说一声:
“是刘主任来的电话。”
“嗯”杜明业专心看路前方。
不知怎么地,他突然想起问她一句:“听唐老师说,你家就在本地,怎么周末不回家?”
江施文愣了愣,停一会儿,回答:“习惯了。我妈是名妇科大夫,每天都很忙,回家也是一个人,不如呆在学校。”
她没有提到父亲。
杜明业怔了一下,没有开口再问。
车子到了学校门口。杜明业还是一样先下车,然后绕过另一侧替她开车门。
江施文下了车后,随手把门关上。提包的时候却发现,原本吊在提包拉链上的挂坠卡在了车门里。她试着拽了拽,卡得死紧。杜明业凑上去,想替她重新拉开车门,把东西取出来。没想到她毫不犹豫地蛮力一拽,干净利索地把包挣脱。
那个挂坠是一个用水钻和各种颜色的珠子粘合的小玩意,尾部缀着几颗碎玉石子。经江施文一拽,立马散了架,叮呤当啷的小珠子四散,登时撒了一地。
挣脱的过程中,江施文的小拇指甲不小心在杜明业手上划了一道,她没有注意。杜明业不动声色瞄了她一眼,默默收回手。
江施文转身,挥挥手向他告别:“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杜明业点头,目送她进了学校,才转身上车。
江施文回到寝室看了一眼时间,不过十点半。睡在对铺的蔡琪琪也是刚从自习室回来,正站在门前的镜子前敷脸,见她进来,打了声招呼。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江施文疲累地把包朝桌子上一丢,瘫坐在床上:“今天单位有饭局。”
“啧啧…蹭吃蹭喝也能累成这样?”
“你以为——”江施文冲她翻了个白眼。
“对了,下午有个人来找你?”
“谁?”
“一个中年男的,开的车挺气派的”蔡琪琪回忆说,“宿管阿姨硬是不让他进门,他不知怎么要到我的电话——”
“他说打你电话不通,请我帮忙转交东西,喏,太多了,我就直接放在门后了。”蔡琪琪多嘴一句,“我看那个大叔鼻子眼睛和你挺像,就想应该是你——”
江施文不等她说完,蹭的从床上站起来,蔡琪琪见她脸色不对,声音顿时萎下去。
她想不到江传庭竟然找到学校来。她走到门后蹲下,默默翻看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