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第6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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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从小到大老王妃没亲手给他做一件衣服、一双鞋,她也疼他,给他好吃、好穿的,可却从不如待紫霞、青霞那般。
对紫霞、青霞,她看着她们时是笑着的。而对着他。则有一种寒意,无论她笑得多灿烂明媚,却有些像在应付客人。
对,就是这种感觉。
宇文琰进了清心别苑,折入花园,行至翠竹林荫中,更显满目昏暗。荫影密密遮天,微风轻扫,枝叶婆娑起舞,于青石道上洒下森森黑影。
夜,是这般的静。
心,却是这样的澎湃难宁。
有婆子追了过来,一路唤着:“王爷!王爷!”
小安子尖着鸭公嗓子,“去歇你们的,王爷不用你们服侍。”
婆子应答一声,回了各自的屋里。
一阵敲门声,如雷敲打心上,如鼓响在耳畔。
凌薇已被吵醒。
住在偏厢房的慧娘披衣起来,身侧躺着小小的苦儿,到底是孩子,这么大的动静,居然依旧睡得香甜沉迷。
最早起来的,是同住在这小院客房里的凌老爷父子。
凌老爷也是清晨才赶到皇城的,兄妹二人在郊外清风庵里相见,自是痛苦一场。
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都像是一场梦。
连着凌大爷听了自家姑母的遭遇,也潸然泪下。
院里服侍的婆子壮着胆子,“谁……谁?我……我可告诉,这处院子是……是左肩王妃的陪嫁别苑,你……可别乱来……”
宇文琰按捺不住激动的心。
小安子在一边道:“我家王爷求见,还请嬷嬷开门。”
凌薇只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要蹦跳出来。
婆子开了门,凌薇只着中衣,披了件半新的斗篷,静默地立在花厅里,借着微弱的光芒,看着如烟如雾的月色中走来一人,如花容颜拢于朦胧月色中,她如一朵夜花暗放,光华清滟,行止如风,衣带飘飞。
宇文琰快走几步,看着花厅里的妇人,这一张面容,竟有六七分与老王妃相似,凌薇的母亲与老王妃的母亲,原就是一对孪生姐妹,据说二人长得一般模样。
凌老爷披衣出来,见宇文琰站在花厅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凌薇。
凌薇见是宇文琰,这一刻,她等了很多年,以前从不敢想。
宇文琰问:“妍儿说,你才是我亲娘!你是我亲娘吗?”
凌薇的泪,顿时如断线的珠子,不听使唤的涌出,她却没有抬手拭泪,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宇文琰,一个字说不出,一个音都发不出。只有落泪,落泪,片刻间,两侧脸颊便有了两道泪溪。那泪珠儿,叭嗒!叭嗒地滑落,自下颌滴落而下,如一场久旱后的甘霖。
辛氏听到声音,也闻声出来,看着花厅里四目相对的母子,一个静默流泪,一个讷讷看着,眼里蓄着泪水,却拼命不让泪水涌出,嘴唇微微蠕动。
宇文琰又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老王妃从来没拿我当儿子……她……她竟在府里使巫蛊之术诅咒耀东,诅咒妍儿……耀东连四个月都不到呢……”
他扬了扬头,一个控制不住。整个人软了下来,跪在凌薇的跟前。抱住她的双腿失声痛哭。
辛氏愤怒不已,“她也太恶毒,害了妹妹一辈子不说,如今又要害阿琰夫妇。耀东是多乖巧的孩子,她竟要诅咒。那恶妇也太狠毒了!王妃也是个贤惠、孝顺的,她整日想方设法的刁难……这种恶妇就该遭天打雷霹!”
凌大爷听到辛氏的大骂声,轻声道:“爹……”
凌老爷含着泪,摆了摆手,“就让你姑母与王爷自个呆会儿。这二十多年,你姑母与王爷,都过得苦哇!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尽心,否则也不会害你姑母苦了这么多年……”
凌老爷回到客房。坐在榻上,扁着嘴无声哭泣起来,这一天,他和凌薇都哭得太久,仿佛要把这一辈子受的苦难都给哭完。
他未曾想到,自己的妹妹在卫州叶家受过那么多的委屈,有过那样不堪的过往。
当他们一家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他唯一的妹妹却堕入人间地狱。过着半人半鬼的生活。
凌大爷道:“爹,这事怎么办?姑母受了这么多苦,难道我们就算了。王爷都娶妻生子了,难不成还不能给姑母一个名分?”
凌老爷道:“这么大的事,是你我能做主的?那边还有你姑母,还有左肩王,且听听他们怎么说。重要的是,这件事只怕连老王爷都不知道呢。”
“老王爷不知道。我们就设法让他知道。我们不能放过叶氏,是她害姑母受了二十多年的苦,是她害姑母与父亲分开了二十多年。这些年,姑母受苦,父亲也苦。为寻姑母,父亲这些年托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
凌老爷的心凌乱如麻,厉声道:“你容我好好想想。”
凌大爷道:“如果二弟在,一定能帮上忙。”
花厅里,凌薇扶起宇文琰,母子二人相扶进了偏厅。
宇文琰哭了一阵,看着凌薇,她显得这样的年轻而温顺,看着他时,眼里都是宠溺如水的笑,虽然哭着,可那双眼睛就让他觉得温暖,这样的温情,是老王妃看着紫霞、青霞时才有的。
“我记得你的脸……”
凌薇笑了一下,暖声道:“是妍儿请名医给我治好的。这大半年,一直是她在照顾我,你别怪她,是我要她先不要告诉你,我怕早前那副鬼样子吓坏了你。”
辛氏沏了茶水,又摆了两叠糕点,笑道:“妹妹快别哭了,母子相聚是喜事,你们慢慢聊,我回房歇下。”
今儿于她是个好日子,得见了相别二十多年的兄长,又与儿子相认。凌薇穿着墨绿色的衣袂,这让她虽然显得年轻,又多了一份沉静与温婉,身上流露出一个母亲才有的慈和。
宇文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你的儿子,怎么就成了老王妃的儿子?”
凌薇勾唇,笑容里带着几许苦楚。“这事儿,得从当年你舅舅送我去卫州时说起。”
那时候的她,还是不谙人世凶险的少女,尚未到及笄之龄,那年她才十四岁,却已经长得清丽过人,是红岗县出名的美人。
但是,凌老爷一直想给她寻个更好的婆家,而他虽是长兄却在德州当地认不得有身份的人,只得将凌薇送往卫州,投靠姨母叶老太太。
许是凌薇长得好,许是她的容貌里有几分与叶老太太相似,叶家几位公子待她倒也颇有好感。那时候,叶大老爷已经成亲,叶三老爷虽有订亲,似乎更喜欢这个从德州来的表妹。
她在叶家过了一阵轻松快乐的日子,直至她及笄的次月,她的恶梦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凌薇第一次受邀去卫州的左肩王府做客。
在上房花厅里,她如同大家闺秀那般拜见左肩王妃。
叶老王妃看着花厅里衣着杏黄色衣裳的少女,“你就是薇儿,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瞧瞧!”
☆、789 身世秘辛
789
她缓缓抬眸,花厅正中坐着一袭粉色袍子的年轻妇人,而那眉眼之间竟与她有着七分相似。虽然凌薇知道自己长得酷似母亲,叶家下人也说,她与叶家的小姐们真像是姐妹。初初见到叶老王妃,凌薇还是暗暗吃了一惊。
叶老王妃的身侧站着一个嬷嬷,一边有个神婆模样的妇人,那神婆走了过来,“哟!瞧瞧,真是个仙女般的人物呢。”她从头到脚地打量着凌薇,突地莫名冒了句,“无论是面相还是身材,一见就是多子多福的,不错!不错,有旺夫、旺子命。”
叶老王妃原只是单纯欢喜的脸,渐渐的冷了下去,又很快恢复了喜色与晶亮,进而转头与身边的嬷嬷低声说话。
神婆拉着凌薇的手,看她的手掌,还捏她的耳垂,直弄得凌薇好不莫名,一番细瞧过,神婆欠身笑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这位便是王妃的贵人!”
凌薇觉得这神婆的话也太古怪的。
她听不一懂,一句也不听不懂。
叶老王妃抬了抬头,唤了两名大丫头来,又有奶娘抱了只得三四岁的紫霞郡主,“下去陪我家紫霞玩。”
凌薇喜欢小孩子,带着紫霞在后花园里玩得正开心,府里的婆子来了,对她的服侍丫头道:“小铃,我家王妃要留凌小姐多住几日,你回去收拾几件换洗衣衫来。”
丫头自是欢喜,在王府做客,那么大府邸。最是好玩了,便是府里的花也比旁处要多。笑着回叶家收拾东西。
后来,凌薇细细回想过往,才明白神婆是在给叶老王妃寻找替生儿子的女人,为防老王爷瞧着端倪,这才瞧中了凌薇。一则凌薇与她长得相似,若生了孩子,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二来,凌薇是从德州过来投亲的,要是失踪了,也好应对凌家人。
凌薇回过神来,看着听得痴迷的宇文琰,继续道:“就在我住到卫州王府的第三天黄昏。叶氏亲手送了一碗羹汤来,我不知有鬼,便欢喜地吃了。可是……待一觉醒来的时候,浑身又痛又酸,我才知道,被……被你父王给糟踏了。”
就那样,有了他!
宇文琰道:“我父王不知道床上的人不一样?”
凌薇摇了摇头,“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夜,我被下了迷药,而你父王被叶氏灌醉了酒。事后。叶氏告诉我,我*的男人是你父王,她要我替她生儿子。”
她咬了咬唇,那是一段辛酸的过往,她一个刚刚及笄的少女被人糟踏,自然也不要声张。只得听从了叶氏的安排,小声地住在王府里。
“叶氏说,我一天生不下儿子,就休想离开王府。她因早前生紫霞郡主,伤及宫部,瞧过很多的郎中,都说她很难再生了。要是她没有儿子,按照皇家的规矩,王爷要娶侧妃、纳妾,她见我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便想出了这个狠毒的法子,让我替她生儿子……”
第一个月,她并没有如期有孕。
叶氏气得大发雷霆,再次将老王爷灌了个半醉,然后将她打扮成叶氏的模样,送到内室,为了确保她能怀上,叶氏在那一月里有前后五晚都用了类似的法子。
待那一月后,凌薇的小日子未来,叶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凌薇道:“后来,我怀上了你。叶氏为防走漏风声,就对外宣扬说我与叶家的下人私奔了,待我的胎儿坐稳,她就遣了马车,将我送到皇城王府养胎,派了她的心腹丫头、婆子看护着。那时候,我试过逃走,可每次都不成功,每次失败,他们就抓了小铃毒打。为了保住小铃的命,我不得不放弃逃跑的念头。”
那时候的她,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单纯,从未想过有朝一天,那样的恶运就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凌薇望了望屋顶,“九月二十六午时,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有皇城左肩王府的‘枣园’里生下了你,院子里的枣树结满枣子,硕果累累,红通通一树,美得像一团火焰。我抱着小小的你,心里想着‘这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宝贝’,便是我死,也不想与你分开了。
我让小铃去求了叶氏,我不要名分,只要留在你身边做个乳母也好。叶氏倒也应了,可我没想到,她根本就容不下我。十月初一,她开始装肚子疼,在叫嚷大半日后,就令人将你抱了过去,对人说,那是她生的儿子。”
自那以后,她就很少看到宇文琰。
叶老王妃甚至自己找了一个奶娘来喂养。
凌薇太想孩子了,就领小铃跑到上房去偷瞧,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