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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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余生衣食无忧。”
素妍还是不能原谅她,否则不会说这些话来。
孟氏切切轻呼:“小姑……”
想要解释什么,然,所有的话都显得多余。
“虽是皇贵妃赐婚,可若是皇贵妃知晓你与我三哥过得并不幸福,而我江家不允纳妾,她定不会责怪。三嫂,你既不能给我三哥幸福,又如何奢望三哥给你幸福?
三哥明冬归来,他不过二十九岁,你就忍心让他一辈子陪着一个冷心的你。你这样做,着实残忍了些。”素妍冲不远处的白菲招了招手,走了一截,她又道:“三嫂放心,今晚发生的事,我会烂到肚子里。”
孟氏静立夜色中,蓝衣提着灯笼,过了良久,方道:“三奶奶,小姐走远了。”
“蓝衣,这些年我真的错了吗?”
连一个孩子都与她生分、冷漠了。
她本心冷,为何见素妍维护自己的兄长,心头会隐隐的难过。
蓝衣显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脸茫然,并不接话。
孟氏又道:“我对三爷是不是太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大奶奶、二奶奶。大奶奶知晓大爷养有外宅,可以大哭大闹一场。二奶奶可以霸道地说:江书鲲,你敢对不起我,你若敢找一个妹妹,我就敢给你找十个兄弟。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却只能这样静静地度日。”
她不过才二十七岁,这样的年轻,却已经活得失了本真,没了魂灵,整日里像个行尸走肉。有了六少爷后,才稍稍有了点人心,至少懂得如何去做一个母亲。
看着落漠、无助的孟氏,蓝衣心头一软,道:“是小姐与奶奶说了什么吗?小姐就是个孩子。在她染天花前,有多顽皮我们都是知道的,哪天不捉弄丫头、婆子。就是太太身边的丫头、嬷嬷都被她吓过。”
孟氏反复回忆素妍的话,“妍姐儿的话很对,我给不了三爷幸福,又怎么期望他能给我幸福。幸福,是两个人彼此给予的,我真的太自私了。”
☆、052埋葬真心
要离开江书鹏,让他另娶别人。
不,她想到这里,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
为什么会这样的心痛,她不是从来就不爱江书鹏,这种挖心掏肝的痛,让她不愿放手。
从十九岁嫁给江书鹏为妻,他待她是很不错的。江家待她也很好,即便她前些年总是落胎、滑胎,也从来没有人怪过她,而婆母更是体谅她的苦楚,让她养好身子,说总能生养的。怀上小六后,婆婆更是免了她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养胎。
无论江舜诚、江家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但对她来说,这里是她的家,是她儿子的亲人。她不能因为世人骂江舜诚是奸臣,就冷漠地看待江舜诚,至少他们,从未欠过她什么。
“蓝衣,这个月三爷的家书到了吗?”
孟氏的声音总是这样的好听,平静而温婉的,如潺潺流动的山泉,是幽谷的声声夜莺,令人听了很平静。
蓝衣道:“听说早就到了。回信还是太太让小姐写的。”
孟氏莫名的一阵辛酸,“刚离皇城那会儿,他也每月给我写一封信,可是我却没有回。半年后,他也改成两月一封。如今我亦有两月没收到信了,他倒是每月一封地写给相爷、太太……”
“奶奶明儿还是给三爷写封信吧。三爷一个人,只带了嬷嬷和通房丫头去任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就连大爷也在太太面前说过两回,应该让三爷纳妾,是太太说这违了家规,才拒了。”
“三十无子方纳妾”,但她与江书鹏的情形太过特别,再这样下去,太太心疼自己的儿子,只怕也要让三爷纳妾再娶的。
孟氏不知道江书鹏在任上过得如何,她没回信,是因为府里的一切,只有太太和大爷他们写信告知。
一时间,她才突地忆起,自己这个妻子做得有多失败。
她应该给江书鹏写封家书,告诉他小六的事,告诉家里的事。
孟氏回到静澜院,拿着笔,却无从下手。她久很久没写信了,曾经写过,也是写给那人的。
他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彼时,他与她视对方为最爱。
他深情款款地道:“桑榆,答应我,你这一生,只给我一人写信,可好?”
“讨厌!若是我与桑青分开了,还不许我给桑青写信了。”
桑青是她唯一的堂姐,她们在宫里相依为命,也是她认为唯一的亲人。
“桑青是女子,又是你堂姐,我不计较。我是说,只给我一个男人写信。”
那些青涩岁月真的好美,她以为自己会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可谁能想到,在他十八岁时,皇贵妃就从宫里挑选了五名美人为他侍寝,而她的堂姐,也成为五名司床之一。
那一刻,她方才明白,再美的誓言也抵不过现实的残忍。
她侍立在皇贵妃的鸾鸣宫,看着他在微愣之后领走了五位美人。
那一年,她十二,他十八。
避开了宫人,他来寻她:“桑榆,你要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他告诉她,如何拒绝美人侍寝。
然而,皇贵妃却下了懿旨,一月后要为五名美人验身,要是发现她们尚是完璧,便一律赐死。
桑青找到了她:“妹妹,你与三皇子相识已久,青梅竹马,姐姐求你了,你与三皇子说说,让他要了我吧。还有几日皇贵妃娘娘派出的稳婆就要到三皇子府,要是他再不要我,我就没命了。”
她按捺住所有的痛苦,却又不能去求皇贵妃,只好求三皇子收了桑青。而他,很是生气。那晚他酩酊大醉,不仅收了桑青,也一并收用了其他四位美人。
他与她赌气,沉于声色,夜夜升歌,不过三月,就有两位美人有了身孕,而桑青也在其列。
这样的情爱,这般的相望,原本就注定没有结局。
皇贵妃知道她与三皇子的事,可是皇贵妃实在喜欢她梳头的手艺,又喜欢她贴的花钿,染的红蔻。
“桑榆,三皇子拒绝迎娶定国公家的小姐,你去劝劝他,定国公家的小姐你也是瞧见过的,长得如花似玉,更难得举止大方,雍荣华贵,我是他亲娘,自不会害了他的。”
即便桑榆不甘愿,却明白尊卑有别,她只是宫婢,而他是尊贵的三皇子,是皇贵妃的儿子。她只得奉命前去劝说三皇子。
谁来劝说都行,唯独不能是桑榆。三皇子大发雷霆,当着她的面将茶杯给砸了:“所有人不明白,你应该明白,我心里只有你,正妃的位置是给你留着的。”
她纠结地抬头,不是不信,而是不敢去信。
三皇子将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揽着,似要将她揉入身体一般,那一年,她刚十三岁,尚未及笄。
不知过了多久,三皇子放开了她:“桑榆,你还小,我能等,等你大了,我会要你。”
等她大了……
她想,她真的及笄时,他却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府中的正妃、侧妃、妾侍一大把。她常听桑青哭诉、报怨,说因自己是宫婢身份,如何被府里的妻妾看不起,即便桑青生了庶长子,可别人还是欺她。
她与他越走越远。即便他真心喜欢过,她也曾为他动心,甚至答应他,为了他,不对江书鹏动心,把她最真的心只留给他。
他们终是错过了。
她十五岁时,他向皇贵妃讨要她,皇贵妃含笑扫了桑榆一眼:“我这满殿的宫女,也就桑榆这丫头会服侍人一些,你将她要走,要母妃往后怎么过。”
她曾以为,皇贵妃是喜欢她、离不开她,后来才看明白,只因三皇子对她用了一份真心,皇贵妃绝不容许。
当今的皇帝也有一份真心,那份真心却给了过世的先皇后。皇贵妃那时是皇上为亲王时的正室王妃,而先皇后只是侧妃。皇帝一朝登基,先将皇贵妃册为贵妃,再将侧妃册为淑妃,又册德妃、贤妃。就在众人以为,皇后非贵妃莫属时,皇上却一旨落定:贵妃晋为皇贵妃,紧接而来的便是一纸册淑妃为后的旨意。
☆、053学琵琶
这让皇贵妃如何甘心,她终究是离后位只有半步之遥,即便淑妃(先皇后)病亡,她还是未能登上后位。本是妻室,最终成了他的妾室。
看到了自己的命运,皇贵妃是万万不愿看到自己的娘家侄女落到同样的命运。所以,皇贵妃任三皇子讨要数回,一直都未同意将桑榆送给三皇子。
她冷眼瞧着,知晓桑榆与三皇子的青梅竹马,一片深情,终于就在三皇子酒后来到和鸾宫,大言“母妃,你把桑榆给我吧。”再度遭到拒绝后,三皇子怒道:“我要桑榆,若是母妃执意不肯,我去求父皇做主。”
还不等三皇子去求皇上,皇贵妃就拿定了主意,将桑榆赐嫁给江书鹏为妻。
那一年,桑榆十九,三皇子二十五,而江书鹏二十一,又是新科的探花郎,一时间不知羡煞了多少宫娥,直叹她好命,得皇贵妃喜欢,一嫁就嫁了探花郎为妻。
江书鹏是江舜诚最得意的儿子,不但长得极好,才华更好。那时候,满皇城不知有多少家的千金小姐想得嫁江书鹏,竟被她抢占了去。
就在临嫁的那晚,皇贵妃到了她的房中,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菱花镜里的美人:“桑榆大了,要出阁了。你怪本宫么?”
皇贵妃知道她与三皇子情投意合,越是如此,皇贵妃越不同意她跟了三皇子。皇贵妃不想自己的侄女他日落了个与自己一样的下场。
桑榆跪在地上,道:“奴婢感激娘娘大恩,不敢责怪。”
皇贵妃将她搀起:“好!不责怪便好。”她移着高贵的步履,“皇上器重江舜诚,本宫将你嫁给江书鹏自有用意。既然江舜诚不支持我儿,那么,其他皇子也休想与江舜诚搭上关系。我要你嫁入江府,是要你盯着江舜诚父子。桑榆,你可明白?”
她曾以为,皇贵妃这么做,是为了打消三皇子的心意,没想却是要她去江家做一个细作,当一枚棋子。
孟氏将沉重的心事从头到尾地思虑过遍,而纸上只此四字“书鹏夫君”,夫君,多亲切的字眼,她捧着信,却不知道如何写下后面的话语。
这些年,他一定很失望,失望她不能保住一胎又一胎的孩子,失望于那颗怎么也暖不热的心。在他要远离皇城时,她是庆幸婆母的话“小六体弱,不宜长途跋涉,而大英地处偏僻,我实在不放心小六跟着你去。这样罢,让三儿媳母子留在皇城,鹏儿带上忠仆、丫头去任上。”
孟氏强迫自己握起笔,可还是不知从头说起,她写不出来,一个字也写不出。笔尖滴落下墨汁,快速的洇染开来,化成了一个黑团。
欲语却无话,这是何等的尴尬。
坐了良久,孟氏还是写不出一封给江书鹏的信。
刚结婚那年,他一直努力,任是怎么努力,终究未能暖热她的心。
江书鹏道:“桑榆,我喜欢活泼热情的女子。”
她从来都是内敛的、沉静的,与他喜欢的类型相隔甚远。
他不喜欢她,就如同她从来没有认真地关注过他。
他们之间,是她先伤江书鹏在前,江书鹏对她是失望的、无奈的。
而她的心,却被静王早早伤透,也因静王封锁了自己的真心真情。
罢了,还是不写了吧。
写了又如何,形同陌路的两人,只怕再也无法从头来过。
孟氏拿定了主意,将桌上的纸揉成了一团,随手一抛,落在竹编小篓里